139.第 139 章

139.第 139 章

她顫着手往下翻,翻到了一個長長的沉香木首飾盒,打開后,裏面靜靜躺着一支血龍木捲雲簪。

這支簪子,她多年未見了,這是那一年仲秋時他親手為她雕的,卻被她那一夜遺失在了山神廟。可是,在那之後,若她沒記錯……那一次莫忘南救她的時候,從他懷裏掉出了一個東西,她當時只看到了一個簪尾……

以往的記憶翻江倒海般襲來,將她淹沒在浪濤里,她久久沒喘過氣來。她不敢相信……莫忘南與南宮辭,他們二人,究竟有怎樣的千思萬緒的聯繫?

她怔怔的,打開最底下的一個小木盒,裏面整齊層疊着諸多封的書信,每一封皆是——莫忘南親啟。她流着眼淚一一打開,這裏的每一封信,皆出自她的手筆,她寫給莫忘南的數十封信,都在這裏了。

陶織沫突然震顫了起來,全身都抖得利害,她覺得冷,好冷,比當年她跳入寒冰湖時還要冷。莫忘南……長風鏢局二當家,莫忘南他從一開始就是南宮辭的人!她想起了他的親吻,想起了他溫暖又熟悉的懷抱,想起了他那一雙與南宮辭一模一樣的鳳眸!

“娘親?”小七看到她這模樣,心中害怕,小嘴都癟了,連忙站起來伸出小手笨拙地幫她擦眼淚,又將手裏的瓷娃娃塞到她手裏,“娘親不哭,小七不搶了,給你玩。”

陶織沫猛地收往了眼淚,卻不敢去觸碰那個娃娃,那個與她神似的娃娃。她沒接,可是小七已經鬆了手,娃娃很快就掉到了地上,碎成了幾塊。

陶織沫突然抽泣了一下,她覺得,她的一生就像這個娃娃,被人操縱在了手中,別人可以輕易地摔碎她,讓她粉身碎骨。

陶織沫忽然站了起來,開始翻南宮辭的書案,可是翻出來的東西,更是讓她觸目驚心!

他整潔的字體,不,這是莫忘南的字:

十月初一,申時左右,天忽降雪。

十二月初四,南門橋塌,死傷百餘人。

十二月中旬,陰雨連綿十餘日。

……

陶織沫只覺得一陣天昏地暗,這些,皆是她前世入府兩年後冬季發生的事,那是賢明六四八年的事,可如今,雖是賢明六四八年,卻是九月。南宮辭,他未卜先知?

看這筆墨的陳舊性,至少也是幾年前寫下來的。她突然想起來,她曾經幫莫忘南包紮過傷口,看到過他的舊傷,當時右手臂上有一道很深的傷口。

她突然就想通透了,莫忘南寫給她的書信,是由南宮辭的左手書寫出來的。為什麼南宮辭初次與她交歡時,沒有脫上衣?那是因為他的身上都是傷疤,她看到過的莫忘南身上的傷疤,直到小師兄為他換皮后,他才肯脫去衣裳。

以往渾渾噩噩的一切,就如一幅畫卷般在她眼前徐緩鋪開,彷彿一陣大風刮過,眼前迷霧徹底散開,她看得一清二楚,腦海中也是從未有過的清晰明朗。

她不得不去相信了——莫忘南就是南宮辭!和她一起重生了的南宮辭!

她收起了眼淚,前生今世,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般冷靜過,她冷靜得連自己都害怕。她想起了自己左肩上的牙印,在山神廟的時候,南宮辭當時的反應有些奇怪,可是她卻沒有注意到。

原來,她就是一個傻子,任他這般玩弄於手掌之中。

耳旁傳來的喑嗚聲讓她回過神來,小七被她這模樣嚇得偷偷抹眼淚,也不敢哭出聲。

這是……南宮辭的孩子,看着他與南宮辭十分酷似的容貌,她忽然好恨他,恨得想掐死他。可是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她又嚇到了自己,她怎麼可以傷害這個孩子,這是她的小七啊。

陶織沫擦乾面上的淚跡,走過來輕輕抱住了他,哀聲安慰他。

待他不哭后,她才開始冷靜地將從箱子裏翻出來的東西全部擺放回去,在拾起那個破碎的娃娃時,娃娃鋒利的邊緣刮破了她的食指,指尖鮮血橫流,染在娃娃的雪瓷面上,笑得慘烈,她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將來。

此生重來,我陶織沫,絕不重蹈覆轍!絕不做妾!只做唯一的正妻,若有違此誓,將不得好死!

——這個毒誓,那麼快就應驗了嗎?

陶織沫僵硬着手腳將殘片收好,收拾好凌亂的案幾,正準備尋找出去的開關時,忽聞機關咬合之音,意識到有人要進來,連忙捂住小七的嘴巴,抱着他躲入書案底下。

領頭匆匆而入的是歧路,陶織沫認得他的靴子,他來到多寶格前,取了其中一物,交給立在玄關處的人,然後二人便擰開開關出去了。

陶織沫抱着小七爬了出來,小七抓了抓她的手,她這才鬆開了他。

“娘親,躲貓貓嗎?”小七好奇問道,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陶織沫惶恐地咽了咽口水,有些木然地點了點頭。

她感覺,南宮辭要殺她。不,或許不是要殺她,他是要把她捧到天上,再讓她狠狠地摔下來。他恨她,他一直以來都恨她!恨她入骨啊!不然,他為什麼要留着她活那麼久?他為什麼要對她虛情假意那麼多年?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還與她生下了小七?

——你試試,你若是敢出事,我立刻就將孩子送去當暗衛!

——你可知道暗衛是如何練成的?他會沒人疼,沒人愛,四歲后就要靠殺死同伴活下來……他不能有感情,不能笑,不能哭……他會受盡世間所有非人的折磨,生不如死,讓死成為一種奢侈。

“我的孩子……”陶織沫喃喃自語,忍不住抱緊了懷中的小七。對!他要折磨小七!他怕有一天折磨不了自己,他就可以靠折磨小七來折磨他,所以他只肯與自己生一個孩子,根本就不是什麼所謂地怕她生孩子會痛!

他以往的種種,都成了陰謀。他每個溫馨的笑臉後面,都隱着恨不得將她撕碎的利齒!他看着她心甘情願地在他身下承歡,欲罷不能,呵,真是可笑得很呀。陶織沫,你終於看明白了么?

罷了罷了,自己終是輸了,輸得徹底。她天真地以為,自己是真的要當王妃了,可以成為她的妻子了。原來,這不過只是一個夢罷了。前生今世,如夢如幻。她原以為前世已然夠痛徹心扉,不過曾今世的夢破碎起來,竟比痛徹心扉還要殘忍上千萬倍。前世的她一直被放在卑微的位置,沒有得到何來失去,今世他卻給了她萬千寵愛,讓她在雲霄中遨遊了久久,她眷戀他,愛慕他,卻在最幸福最信任他的時候被他狠狠一推,重重墜入淤泥,這一跤好狠,她狼狽萬分,再也都爬不起來了。

“娘親……”小七小小喚了她一聲。

“別怕……別怕……”陶織沫咬破了嘴唇,顫着手撫摸着他的頭,“別怕,娘親一定會保護你,你不要害怕。”她寧願親手掐死他,也不會讓南宮辭把他送去當暗衛!

南宮辭的復仇,太可怕了。是啊,他向來是睚眥必報的一個人,前生太子,今世太上皇,他一個都沒有放過。前世他折磨她,卻讓她以死逃脫掉了,今世,他肯定是覺得把她當玩物般豢養着,很好玩吧。不知道他,玩膩了沒有?

他假扮莫忘南,幾乎佔了她的清白,讓她懷着千萬分的愧疚跟着他。哈,如今想來,他也就和李積善的那個隨從差不多了,先糟蹋了愛琴,再娶她。愛琴得知真相后當即與他合離,最後她爹娘逼迫她嫁給了一個糟老頭子——她落得這樣的下場。

南宮辭是這般地卑鄙,可是她呢?此時此刻,她居然還恨他恨不起來。她想逼迫自己去恨他,可是卻悲哀地讓自己看得更清明了,原來她是這般地愛他啊,愛得深入骨髓,卑微如此。她只能轉而憎恨自己,恨自己對他的愛。她恨起自己來,沒有一絲一豪的心軟。

陶織沫來到歧路剛才所立之處,很快便摸到了開關,悄悄出了書房,見書房空無一人,微微鬆了一口氣,沒有人發現她入了暗室。可是剛剛歧路已經進來了,門口的蝴蝶她們沒有發現嗎?陶織沫不知門外是何情況,最後決定抱着小七從窗子爬出去。

一爬出去,剛走到道上,便碰到了蝴蝶。

“小姐,你怎麼跑這兒來了?”暮雨微有詫異。

“我、我陪小七玩。”陶織沫鎮定道。冷靜,冷靜,她做得到的。在南宮辭的假意寵愛下被他保護了這麼久,要突然堅強起來,真的很不容易。

暮雨點了點頭,“小姐,先回去用膳吧。”暮雨說著上前,想接過小七。

陶織沫連忙躲了過去,竟是有些防備她,陶織沫心中暗道不好,暮雨心細如塵,只怕會被她看出點什麼,連忙道:“還是我來抱吧。”

“好。”暮雨微微一笑,垂下了眸子。

飯菜擺上來的時候,陶織沫有些不敢吃,小七也不是很餓,乖乖坐在凳子上看着陶織沫,想了想問道:“爹爹今天不回來吃嗎?”

陶織沫聽他提起南宮辭,頓時心中沒來由地有些害怕,難以想像,曾經與她那般親密的一個人,竟是那樣可怕的一個禽獸。

“你爹爹上朝去了,不回來吃哦。”暮雨哄道,又看了陶織沫一眼,“小姐肚子不餓嗎?”

陶織沫摸摸肚子,忍不住乾嘔了一聲,笑道:“好像沒什麼胃口,不知道是不是有了?”

暮雨一聽,連忙過來替她把脈,把脈后搖了搖頭,“把不到脈象。”

陶織沫訕笑道:“我還盼望着給小七添個妹妹呢。”若真有了,這個孩子她怎麼敢留下?求上天保佑她,千萬不要懷上。她當初有多想要孩子,如今就有多不想要。若真有了,那一定是上天故意玩弄她,只怕她會一碗紅花灌下,比前世還要決絕。

“要不叫遙思來一下吧?”暮雨開口道,若是有了孩子,那這碗湯便不能喝了。蝴蝶唇張了張,也來不及制止她,到了這個時候,有沒有孩子,結果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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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賤妾重生了(雙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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