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七十九章
周景不知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他跟向南的關係。
相處方式更像是看管小孩兒,但在另一方面,卻會有情人之間才會有的親密。
一開始沒什麼多餘的感覺。
但後來,時間一久,周景就會隱隱覺得現在這個向南有些不怎麼對勁。
向南很單純,哪怕是有生理反應,也只是會覺得好奇多一些。可現在,不知是不是食髓知味,他總是會有意無意的撩撥周景。
當周景覺得過線的時候,他卻眨着懵懂的眼睛看着他,一臉的單純與無辜。
還有一點,就是他的佔有欲。
向南不喜歡他與外界有太多的交流,電話或者短訊也會讓他十分機警。
如果哪天周景不得不出門一趟,而且沒辦法帶着他一起去,向南那一天的心情就會變得極其低落,甚至不會吃東西。
周景覺得這個習慣不好,便想方設法的要他改掉。
畢竟向南也是個獨立的個體,就算沒有周景在,他也要學習一個人生存的能力。
於是,周景便找了個借口,特意在外面的酒店住了三天。
家裏有吃的,有給他留的錢,什麼都不缺,只要他動動嘴就能放進嘴裏,然而當周景第二天晚上忍不住回家去看的時候,發現向南臉色蒼白的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周景心下一驚,立刻就走到向南身邊去查看情況。
向南一看到他,立刻就委屈的悶哼了一聲,表示出自己的不樂意。
哪怕向南身體強壯,但兩天沒吃東西,雖然沒什麼大礙,但也足夠他喝一壺的,周景看到他一臉虛弱的模樣,又是生氣又是心疼,要不是他放心不下,他還真要餓三天?
“為什麼不吃東西?”
向南捂着胃坐直了身體,小聲的解釋:“吃不下——”
周景深吸了一口氣:“所以,我不回來,你就永遠不打算吃了嗎?”
向南垂下眼睫,沉默不語。
周景見他這個樣子,哪裏還有再繼續生氣的勁兒,可向南這個壞毛病,可真是叫人頭疼。
他知道向南黏他,卻也不是這種黏法。
哪怕是小孩兒,都不是這種另一個人不在,另一個就不吃飯的黏法。
但當務之急,是要讓餓了兩天的向南填飽肚子。
周景將怒氣壓制下去,轉移了話題:“走吧,我們去外面吃點兒東西。”
“可是我想吃周老師做的。”向南抬起頭,悶聲要求。
周景看了一眼牆上的鐘錶,已經是晚上七點,這會兒再開火做飯,等飯好了估計就是八點。
向南餓了太久,的確沒什麼太大的區別,但周景還是等不及。
他語氣強硬道:“沒得選。”
向南知道周景生氣,便聰明的沒繼續反抗,立刻就穿上鞋整理了一番衣服,跟着周景身後去了外面。
臨近大學的小區有一個好處,就是一到晚上,周圍的小飯館就都十分熱鬧。
一出小區門口,便是各種各樣魷魚烤肉的香氣朝鼻子裏竄,向南吸了吸鼻子,下意識的就被香氣勾去魂魄,想要跟着走。
但周景卻不理會他的意願,徑直走向了一家偏僻的店面。
向南抬頭一看,發現這家店的主營是他最討厭的粥,頓時就苦着張臉。
周景是出於對向南的身體考慮,人餓了太久,不能立刻就吃肉吃飯,要先喝粥養胃,才會讓胃部適應。
正好周景也有些餓,兩個人便點了一鍋山藥瘦肉粥,一鍋八寶粥,沒一會兒就解決了個乾淨。
等喝完了粥,周景已經有八分飽,向南卻舔了舔嘴唇,有些意猶未盡。周景知道他還嘴饞,付過賬后,便又去川菜館,給他點了幾道菜帶回家去。
一共兩道肉菜,一個素菜,兩碗米飯。
向南吃了個乾乾淨淨,一點不剩,吃完后整個人的精神都比之前好了許多。
他吃飽了后不想動彈,就把頭放在周景的肩膀上,懶洋洋的道:“外面的飯沒有周老師你做的好。”
“不好吃你還全部都吃完了?”向南的頭髮扎的他痒痒的,讓周景忍俊不禁。
向南晃了晃頭,十分欠揍的道:“勉為其難吧。”
周景轉頭,忍不住就彈了他腦袋一下:“你呀……”
向南眼睛眯在一起嘿嘿笑了兩聲,然後下一秒,猝不及防的親在了周景的臉頰上。
周景只覺皮膚一涼,他就又匆匆離去。
向南貼在周景的耳邊,小聲的道:“周老師,你的皮膚特別好,沒有痘痘,又白又細。”
明明就是很普通的讚賞,卻因為這個親密的姿勢,變得意味不明起來。
“你的也很好。”周景身體一僵,用手將向南的頭推開了一些距離。
周景分不清向南是刻意還是無意,但毫無疑問,這樣的動作與語氣,很容易就讓他產生一絲不該有的旖旎。
並且他很確定,這並不是第一次。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向南回來,總讓周景有些不一樣的感覺。
縱然他表現的跟從前一模一樣,縱然他已經徹底的拋棄了殷家那邊的關係,可周景還是無法完全放心。
尤其是被推開的那一刻,向南眼神里的失落。
周景心沉了沉,不可避免的開始懷疑。
可殷向北,那麼高傲的一個人,就好像是天上遙不可及的星星,怎麼可能為了他而屈就自己。
更何況,這樣一來,損失的會是他多年的心血。
但如果,殷向北真的可以為了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模樣,為了他,放棄自己這些年的打拚……
周景抿住唇,將全部心思的盡數收進眼底。
表面上,卻是一切如常。
當天晚上,果然向南就抱着周景,哼唧的磨磨蹭蹭着。
周景沒心情搭理,便翻了個身,敷衍了他幾句。很明顯,向南有些不開心,可他的不開心也沒維持多久,很快就抱着周景的胳膊,陷入了睡眠。
耳邊響起他輕微的小呼嚕聲,周景轉過頭,在黑暗中用目光描摹着他的臉。
身邊這個人,他認識了二十年。
可以說,他的整個少年時光,就是在他的光芒下度過的。
儘管周景不願意承認,可殷向北的任何錶情,任何眼神,他都瞭若指掌。
這也正是為何,他會覺得向南不對勁。
倘若可以自我欺騙,就這樣過下去,倒也可以。只是,建立在欺騙上的感情,能維繫多久呢?
他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然後閉上眼,也沉沉睡去。
時間如白駒過隙。
轉眼,向南來到周景家中,也有了一個半月。
這一個半月里,他沒有出現任何身體不適,或是要恢復記憶的趨勢,而殷氏集團已經在殷**的領導下,將殷向北的總裁職務罷免。
周景原先以為,若這一切都是殷向北的計劃,那麼他一定還在暗中控制着公司的走向。
然而如今的情況卻是,除了他原有的財富,現在殷家要將他徹底從權利的中心排擠出去。
就連當初,對他忠心耿耿的那批人,也因為失望,開始各自尋求出路。
電視上播放有關殷氏集團的財經新聞時,周景也曾觀察過向南的表情,卻並沒發現什麼令人懷疑的端倪。
向南就好像真的是同從前脫離了聯繫,變成了周景曾妄想過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