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第八十八章

一室春光

…

書涵君因着書瀝離開之前的再三囑咐，生生是在殿內養了半月，直到手上傷勢已無大礙才得幸出殿，幸好有竹清相陪，日子倒也不無聊。

只不過兩人這恩恩愛愛的小日子，可苦了晏容。

“咳咳，你們…”晏容手裏端着茶杯，放也不是，舉也不是，看着對面膩膩歪歪的二人只能無奈搖搖頭，“就不能剋制克制么…”

方竹清終究是個臉皮薄的，被晏容調侃了多少次還是略顯羞澀，扭扭捏捏從某人腿上起來，乖巧的坐到一旁，面色緋紅。

書涵君倒是絲毫不在意，依舊目光如火般盯着心上人，直到那人從桌下尋了自己的手握住才滿意的勾唇笑笑，轉而回過頭看向晏容，問道，

“容姐姐今日過來可是有事？”

“美色當前，涵君如今怕是早就不記得前些日子讓姐姐去調查的事了罷…”

晏容心裏那叫一個苦，勞心勞力幫這兩人不說，還要天天看她們甜甜蜜蜜，擺明是欺負自己孤家寡人一個。

話音未落，書涵君的臉色就變了變，馬上收起臉上的戲謔笑意，恢復成從前那副嚴肅的模樣，想到晏容的話，面上又難免浮現一層擔憂，如冬天白霧，叫人猜不清她中所想…方竹清見她這般，忍不住輕輕捏了捏書涵君手心，這才拉回了她飄遠的思緒，好半天才顫着聲音問了出來，

“姐姐是說…有九哥的下落了？”

“不錯，”晏容看着對面兩人那幅緊張的表情，心情突然變好了些許，終是輕聲笑笑，示意兩人不必太擔心，慢悠悠的舉起茶杯抿了一口，才在書涵君焦急不耐的眼神中開了口，“九皇子沒事，涵君不必擔心…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書涵君心中又驚又急，不知不覺將方竹清的手又攥緊了幾分。

秀眉輕挑，晏容突然壓低了聲音，左右環視了一遍，確定沒有其他人在房間才接着開口，“這仗啊…不用再打了…”

“什麼？”書涵君一時不曾反應過來，眉間稍露不解，反倒是方竹清在一旁輕聲提醒，

“難道容姐姐的意思是…羌人投降了？早有耳聞羌族這幾年天災人禍不斷，可是因為這個原因？”

“不可能，”不等晏容答話，書涵君就已經開口反駁了這個可能，“羌人生性狡猾兇殘且粗暴，從未有過投降的先例…除非是…議和？”

“不錯。”

晏容滿意的點點頭，這才給兩人解釋起來龍去脈。

原來前些日子九皇子書御君並非失蹤，而是潛入了羌族內部打探情況，他本打算和晏城大將軍來個裏應外合，一舉拿下羌族，不料被羌族大公主識破身份。

可說來也叫人難以置信，羌族這個大公主也並非常人，此人比她父親看的遠。

羌族近年過得可謂慘，天災人禍不斷，百姓收成不好，自己都吃不飽，哪有餘力來支持國家打仗呢？眼下，投降或許是最好的辦法，這想法這大公主不知和族長說了多少次，每次都被駁回，她也實屬沒辦法，知道書御君身份后反倒是心中暗喜，兩個人當下一拍即合，想了個折中的法子，不投降，只議和，合起來誆了羌族族長一把，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也讓東樞國九皇子駐守邊關無故失蹤的謠言也越傳越盛。

書涵君和方竹清聽晏容講完皆是震驚不已，臉上的驚訝怎麼都抑制不住，晏容早就猜到她們會是這幅表情，忍不住捂嘴輕笑，

“怎麼樣，沒想到吧？我收到哥哥的來信時也和你們現在的表情一樣。”

“這個羌族的大公主…可真是個奇人…”方竹清率先開口，眼裏的驚訝逐漸消失，臉上露出一抹讚許的笑容，對着書涵君點點頭，語氣里儘是對這個大公主的欣賞。

“此人確實比她父親有遠見，也更有心胸。”書涵君也同意的點點頭。

“識時務者為俊傑~”晏容卻是不以為然，今日不投降，日後受傷害最大的還不是羌族子民么？

“這樣的奇女子，若是有機會，倒是想結識一番呢！”方竹清面上帶笑，她心思一向單純，想到什麼便說什麼，絲毫沒注意到身旁書涵君的臉色已經微微變了變。

“聽哥哥說，她到時會代表羌族進宮覲見陛下，竹清可要把握好機會。”晏容將書涵君的臉色變化收入眼底，心中暗暗偷笑，她自然知曉書涵君心中為何不悅。

繞是再欣賞那位羌族大公主，書涵君也絕不會期望聽到方竹清說想結識那人。

“真的嗎？”

“竹清就這麼想認識她嗎？”書涵君癟癟嘴，餘光又瞪了晏容一眼，心裏忍不住哀嘆一句，她的小姑娘這麼單純，還真是不能放她離開自己身邊，不然怎麼被人拐走的都不知道。

“沒有啦…”

“還說沒有，我都聽到了…”

…

看來某人的醋罈子已經翻了，竹清今天可有的受了…晏容離開之前無奈搖頭，看着兩人鬥嘴的場面卻是羨慕不已，心底又泛出點點心酸，這一生，不知還能不能遇到一個可以和自己鬥嘴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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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御君即將帶着好消息歸朝，此刻卻是一點消息風聲都沒有，書涵君再往深處想些，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羌族即是誠心議和，必定將二皇子書臨君與他們勾結的事說了出來，只要到時他們出面作證，不必費吹灰之就可以揭穿書臨君的謀逆之心。

現在只怕他知道議和的消息，又要想法子從中作梗了。

“涵君在擔心什麼？”

夜色正深，玉人挺立窗前，眉間憂愁漸聚，方竹清不明白，卻伸手撫了上去，她不想看到書涵君露出這樣的表情。

“無事，”書涵君搖搖頭，忽而想起了什麼，反手一收將方竹清勾進懷裏，一隻手有意無意在那柔軟的腰間摩挲，“竹清想阿尋和綰綰嗎？”

阿尋、綰綰！

光是聽到這兩個熟悉的名字就足以讓方竹清眸子生出光彩，鼻子也開始酸澀，不知不覺就濕了眼眶。

“嗯…我都好久沒見到她們了…”

軟軟的聲音，又帶了點委屈，像根羽毛直往書涵君心窩裏鑽，痒痒的，酥酥的。

“傻姑娘，哭什麼，過幾日就把她們接回來…別哭了…”

“我、我就是高興…”

“不要哭，等九哥回來了，我們把大哥也接過來，好不好？”

“真的嗎？”

一個又一個驚喜讓方竹清有些措手不及，獃滯了半天才仰着小臉輕聲問了出來，晶瑩的淚珠還掛在頰邊，珍珠般的透亮圓潤，在燭光下泛着別樣的光芒。

書涵君盯着出神，低聲“嗯”了一聲，終是沒忍住俯首吻在了那淚珠上，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