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晚上戚嘉年給易泊文接風,各種菜擺了滿滿一桌子,每一道都特精緻,我的意思是看着都特好看,但是量有點少,基本一筷子下去半盤子都沒了。
不過我還是吃得挺飽的,易泊文一直幫我夾菜,搞得我都不敢直視戚嘉年看我的目光。
總感覺那目光太熾熱。
戚嘉年喝了酒,只好易泊文開車,我跟戚嘉年在餐廳門口等他。
戚嘉年一伸手直接搭在我肩膀上,身上有淡淡的酒味,他靠過來,“小師師啊!”
我回頭,突然想起來不知道該叫他什麼,想起易泊文開玩笑的時候叫過他戚總,“戚……”
“你聽我說!”我這總字還沒出口,他就打斷了我,“咱文文叫你一聲哥,那我也叫你哥!哥,咱文文打小認死理兒,倔得不行,他對一個人好那肯定是掏心窩子,能豁出命去對你好,所以,哥啊,你別怪弟弟話多,只求你一句,咱能不散就不散啊!”
我剛想說什麼,易泊文已經把車停到眼前,拉下車窗朝我們招手,“上車啊!”
戚嘉年推開我,“你上吧,明天我派人去取車,我在這再待會。”
我有些遲疑,“你真不上啊?”
他搖頭,走到車前,扒着車窗朝裏邊說:“你們先走吧!”
我上了車,問易泊文:“就把他放這兒行嗎?”
“怎麼不行?”易泊文笑着搖頭,“他要跟咱們去那別墅才能出事呢。”
易泊文給我送到地沒下車,把鑰匙遞給我,“我去看看他,你不用等我,先睡吧。”
“好。”我笑着說,他表面上說著不在意,其實還不是要回頭去找人。
我沒敢睡,總覺得我得半夜去接人,他倆這情況,估計得喝不少。
果然一點多的時候,他給我打了電話,我接起,“怎麼了?”
“睡了嗎?”他問。
我正拿着平板補之前沒看完的美劇,正處在一種快要困到不行但又莫名興奮的狀態,他這時候打過來剛好,“你不是讓我先睡?”
他呵呵笑着,“我在前面那個路口。”
“你等着。”我說。
我起身穿了外套,拿了鑰匙直接出門,外面氣溫比屋裏低不少,在路上走着還挺冷的。
易泊文說的那地其實離得挺近了,我走沒多久就看到他,站在路燈下,整個人透着淡淡的黃光,有種道不明的美感。
他在對我笑,露出半邊酒窩。
我站到他面前停下,“喝多了吧?”
他搖頭,整個人靠過來,腦袋挨在我肩上。
他說:“哥,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你特別特別好。”
“突然間說什麼呢。”我對他真沒轍。
他抬起頭,一雙眼直勾勾地看着我,“哥,你害羞了。”
我去牽他的手,“走吧。”
他拉着我的手,人沒動,順着路燈坐到地上。
燈光直直地照下來,把他整個人勾勒得分外安靜,就連他眨眼的動作都好像慢了好幾十倍,把這一瞬間拉得老長老長。
“剛才陪着嘉年喝酒,他一直在提他那小情兒,”他一邊說一邊掰着我手指,然後抬頭看着我,像是許久沒見那樣,“我一直在想你,我想要是咱倆分手了,我會怎麼辦。”
“你會怎麼辦?”我問他。
他極慢極慢地搖頭,“不知道,我想像不出來,就覺得挺難受的。”
我一時忘記反應,他的吻已經落到我手上,然後把我往下一拉,我只好也蹲了下去。
我近距離地看着他,他的嘴角慢慢勾出一個極不明顯的笑容,“你肯定會跟個沒事人一樣。”
“我……”不會。
他打斷我,“這樣也好,你不難過,也好。”
“我……”
他伸出手指捂住我的嘴,“咱不說這個了,到時候真分了我得抱着戚嘉年一塊兒哭,你怎麼這個表情?你是不是真想跟我分開?”
“沒有。”我說。
“那就好,還有句話我一直忍着沒說,我怕你聽了不高興。你跟**吉一定不能再見面了,你要再有一次,”他喝醉的時候容易犯困,一直眨眼睛,這會卻突然瞪着我,“再有一次,老子打斷你的腿!”
他說完就低下頭,我等了半天他都沒什麼反應,仔細一看才發現他睡著了。
他可真是冤家。
我拎起他兩條胳膊搭在我肩膀上,然後背起他,他也不知道睡沒睡熟,還知道把腿往我身上圈。
我背着他慢慢往回走,這一路上我的心情都挺複雜的,快到家的時候突然間就想如果三十年後,他也喝醉了,在我們家附近的路燈下睡着,我還能不能背得動他?
我的心情更複雜了。
把他背回家,替他脫了鞋子,小心地把他放到床上,看着他的臉我就開始鬱悶。
他就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嗎?
我怎麼可能跟個沒事人一樣呢?
他喝醉了總是特別安靜,整個人縮起來,睫毛微微顫着,特別讓人安心。
我直接挨着他睡了,第二天他醒得還比我早,這令我十分沒有成就感。
他盤着腿在那玩手機,我拎起枕頭就往他身上砸過去,"你幹嘛呢。"
他茫然地回頭,"怎麼了?我定房間呢。"
我一腳踹過去,他吃痛地“嗷”了一聲,“怎麼了!”
我收回腳,“開什麼房,約誰了?”
他看着我樂了,“你唄!賞臉不?”
我看了他一會,發現他今天有兩個酒窩,這樣也怪好看的,然後我閉上眼往後一倒。
他順勢往我身上壓過來,嘆了口氣,“你一天到晚想什麼呢,你不能因為咱是gay就什麼都往那啥上想啊對不對?”
我閉着眼,沒出聲。
我想多了,這我承認,但這情有可原。
我認識的所有gay中,喬執安那個廢不算,其他人差不多就是那個德行,我真沒法不往那兒想。
“操!”
我張嘴就往他肩膀上咬,他悶哼一聲,問我:“又怎麼了!操誰!”
我推了推他,“捲毛還在咱家陽台吧?”
我倆四目相對,都沉默了。
他:“......不能吧?”
我:“你先別摸了,先停一下。”
他的手頓了頓,有點為難,“可是咱倆都硬了。”
我抬頭看了一眼天花板,發現這屋的燈還挺好看的,“......好吧。”
我很享受,這種撫摸何碰撞交織在一起的感覺讓我想起四個字:水`乳`交融。
雖然這四個字酸得挺沒勁的,但放在這時候,簡直不能更合適。
他的舌尖滑過我的胸膛的時候簡直性`感得不行,怪不得“我愛你”這三個字總是在床上說的,因為這個時候總是特別容易,一時興起。
他低頭看着我,眼神特別迷離,“寶貝兒,抱緊點。”
我抱緊他,“親我一下。”
他俯下`身子親了我一下,我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他突然笑了,“你閉眼幹什麼,看着我。”
我咬着嘴唇睜開眼,往他臉上拍了一巴掌,“很有成就感?很爽?”
“哎你別往下掉,”他撈着我,笑得還挺樂呵,“我爽啊,因為是你所以特別爽,你不爽?”
“你倒是輕點!”我仰着頭喘氣,“老子爽得都特么要死了!”
他低頭又親我一下,“都聽你的。”
等我有力氣去聯繫喬執安解救捲毛的時候,喬執安已經在那生氣很久了。
我掛了電話去翻了一翻他的微博,簡直沒眼看,整得跟我對他家捲毛始亂終棄一樣。
易泊文肩上掛了條浴巾,在一邊整理行李,問了一句:“捲毛沒事兒?”
“嗯,”我把手機放到一邊,“喬執安有鑰匙,昨天晚上帶回去的。”
易泊文的重點有點兒偏離,“他有咱家鑰匙?”
我:“......是啊。”
他放下手裏的東西,走過來坐在床邊,看着我,也不說話,就這麼看着我。
我側着身子躺着,身上就裹了個浴袍,被他這麼盯着,我有點兒熾熱。
我說:“我也有他家鑰匙,以防萬一嘛,這……”
他說:“你連我別墅的鑰匙都沒有。”
我看着他,我無能為力,我說不過他。
我閉着眼摟着他胳膊,“把你所有房子的鑰匙都給我吧,求你。”
他低頭在我腦門上親了一下,“不給,你沒誠意。”
我有點兒放棄,哪有強買強賣還嫌人買東西的沒誠意的?
原諒我,易泊文一定是個邏輯死。
誠然易泊文是個邏輯死,但他是個長得好看的邏輯死,我得試着理解他。
我摟着他胳膊坐在他腿上,低頭吻他。
他問我:“還來?”
我搖頭,“就親一下。”
他貼着我的唇笑,“一下?”
我離開他,“很多下。”
他把我拉過去,雙手捧着我的臉,“來吧,寶貝。”
這個姿勢其實我有點難受,而且還有點踹不上氣,我推開他,“今晚去哪兒?”
他眯着眼笑了笑,“咱換個姿勢繼續?”
我沉默了一下,“……好,我要趴着。”
他:“......我去收拾行李,你歇會。”
我笑了笑,從他身上下來,然後去找衣服換。
換完衣服回頭髮現他盯着我看,朝他勾了勾手指,他低頭,“我收拾行李。”
我樂了,“那你繼續,今晚咱到底去哪?”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嶗山風景區。”
易泊文訂的是民宿,這意味着房間的設備可能比較原始。
儘管我對這一點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可我還是被驚訝了。
我倆打車過去的,到了村口司機不願意再往裏走,我們只好蹲在村口給店家打電話。
對方挺熱心的,讓我們等着,他們來接。
我還驚訝,心說這地方服務還挺周到,易泊文倒是挺淡定的。
五分鐘之後,一輛長得酷似變形金剛的電瓶車停在了我倆面前。
開車的是個妹子,儘管她年紀看着比我倆大,到她依舊是個妹子呀。
妹子特別豪爽,“你們誰先上?”
我指了指易泊文。
易泊文上了車,問我:“你為什麼不先上?”
我還沒回答,變形金剛已經開走了。
我在路邊繼續蹲着,往四周看了看,簡單來說,這地方散發著一種我信號不好的信息,我掏出手機看了看,結果剛好有電話進來。
我挺意外的,居然是林喬。
我往右一滑,“林喬?”
“是我,”他聽着有點着急,“你跟易泊文還在青島吧?最近兩天先別回來,他在你邊上嗎?”
我如實回答,“沒在。”
他接著說,“你別多想,也別告訴他,要真有什麼大事我必須得直接找他,也不能找你。”
我有點無語,這算什麼……“還有別的事嗎?”
林喬連忙說:“沒了沒了,你們……玩得開心!”
掛完電話就看到易泊文騎着變形金剛來找我,他停下,往後指了指,“上來!”
我看着他說:“我來開吧。”
他伸手拉了我一下,“別鬧。”
我只好上車。
這地開發得還挺統一,放眼過去,全是民宿。
易泊文訂的這家一共就兩間房,都在二樓,我倆來得晚,有陽台那間已經住了人,反正就住一晚,我倆也不在意。
開了房間門一看,我一下就懵了。
老鄉說房間沒陽台真是說得太委婉了,這重點哪裏是沒陽台,是沒窗!還有一張床佔了屋裏的三分之二是怎麼回事?
我對着電視研究了好久,最終還是拿起了我的平板。
易泊文倒是顯得很興奮,“你也是第一次住民宿吧?”
我答非所問:“我等你的時候,林喬給我打電話,讓你不要回去,還讓我不要告訴你。”
他明顯愣了一下,然後湊過來親了我一下,“沒事,咱不管他。”
我朝他笑了笑,沒多說什麼,不想參與這事。
我總覺得,這事跟我有關,但就是說不上來為什麼。
易泊文讓老鄉給煮了兩碗面拿上來,味道沒什麼好說的,但是管飽。
這個地方我沒多少興趣,吃完飯洗洗就打算睡了,易泊文在樓下跟人聊天。
他上來的時候我都快睡著了,他問我:“睡了?”
我搖頭,“沒呢。”
他笑了笑,在我身邊躺下,“哥,明天早點起行不?”
“行啊。”我說。
他伸手摟了我一下,“你是不是不太願意住這兒啊?”
我伸腿搭到他身上,跟他貼得很近,低聲說:“沒事,這地偏僻,又沒有酒店。”
他笑了一下,“那你快親我一下,有點累。”
我在他脖子上親了一下,“還累嗎?”
他終於笑出聲,“靠!我這樣好幼稚!”
第二天我倆起得特別早,主要可能是睡得太早了,易泊文精神特別好,跟我叨叨個沒完,一點都不酷。
跟老鄉打聽完進山的路,我們就出發了,行李留在房間裏。
因為時間還早,景區還沒開始售票,我倆只能幹瞪眼等着,幸好景區門口有早餐車,否則我們得餓着肚子等。
車子有兩層,規格跟雙層的大巴差不多,早點的種類還是挺全的,基本的都能有,我倆買了不少,坐着慢慢吃。
我特別喜歡剝雞蛋,而且速度特別快,這主要是被練出來的。
上學的時候,我不住校,每天早晨我媽都會給我煮倆雞蛋放到我書包里,我騎車去上學的路上會有兩個紅燈,第一個紅燈的時間總是特別短,這意味着我必須提高效率才能在紅燈變成綠燈之前把雞蛋吃完,否則容易噎着。
好久沒吃過水煮蛋我感到分外親切,然而我剝完第二個的時候,我意識到我更想吃炒麵。
於是我朝易泊文笑了下,把雞蛋遞給他。
“給我的啊,”他顯得很意外,“我幹了什麼好事?”
我把雞蛋塞到他手裏,“蘸着醬油吃。”
易泊文就着醬油吃雞蛋,我看着他,突然覺得想笑。
他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裝傻,他可能有一種把我對他的好放大十倍的技能,否則也不能為一個雞蛋就樂成這樣。
吃完早飯去買景區的門票,我拿出手機咔嚓照了兩張。
易泊文在一邊直樂,“你拍這門票還不如拍你自己呢。”
我掃了他一眼,“我就願意拍。”
他不再多說,“趕緊走吧,趁這會人少。”
往山裡走得坐大巴,這會人少,車裏頭氣氛也挺好,大爺大媽特別多,估計是來晨練的,個個精氣神特別好。
易泊文看了他們一會,突然過來牽我的手,我被他嚇得不輕,無比慶幸我倆坐在最後一排。
我問他:“怎麼了?”
他低着頭,淺淺一笑,“等咱年紀大了,也這樣。”
我點頭,望向窗外,滿眼的山和水,茶樹成片成片。
“你就這反應啊?”他把腦袋湊過來。
我笑,“你想我什麼反應?生理反應?”
他往後倒,“你能不能正經點!”
窗外的景平時不太見得着,大巴開了十幾分鐘的樣子,到了景區人開始多起來,我倆進去之後沿着山路走,有時候我還是更喜歡沒開發好的地,更刺激。
易泊文玩得不太走心,一路上都扯些有的沒的,走幾步就問一次我要不要喝水,給我煩得不行。
“你到底幹嘛來了?”我問他。
他回得理直氣壯,“談戀愛啊,你以為我幹嘛來的?真以為我來爬山的?”
我樂了,“有來風景區談戀愛的嗎?”
“怎麼沒有?”他挺不服氣的,“咱總不能只在床上談!”
我拿他沒轍,“那你想怎麼著?”
他牽着我的手,他說:“陪我走到底,看看前面究竟是個什麼!”
“好。”我說。
這山路其實已經不是那種山路了,所以是還挺好走的,走到底也就是這麼回事,沒什麼特別的。
易泊文背包里有畫板,他坐在石頭上就開始畫畫,我在一邊低着頭玩手機。
我沒帶什麼吃的,就去買了兩桶方便麵,回來問他:“你要吃嗎?”
他沒理我,從包里拿出三明治遞給我,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他的眼神分明告訴我,我是個白痴。
我怎麼會覺得,跟他還能淪落到吃景區的方便麵那份上呢,我對他太不信任了,我有罪。
我接過三明治,“謝謝啊……”
他“嗯”了一聲,然後回頭繼續畫畫。
我蹲在他邊上吃三明治,心裏想着這氛圍特么不對啊,他不是來談戀愛的嗎?有這麼談的?
“你這麼高冷真的合適嗎?”我問他。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還是沒說話。
我這才發現不對,他這是生氣了?他還能這麼沒有緣故沒有解釋沒有任何預兆的大白天的就這麼跟我單方面冷戰了?
我覺得這事挺新奇的,他真沒這樣過。
我往前挪了兩步,抬頭看着他,他還是沒什麼動靜,我剛想勸勸他,他突然低頭咬了一口我手裏的三明治。
我無奈了,這我吃過……
“我餓了。”他解釋。
我跟他商量,“要不我給你再拆一個?”
他放下畫筆,把我手裏的拿過去,“我就願意吃這個。”
手裏突然變空,我愣了一下,只能說:“好吧。”
易泊文也不搭理我,我就蹲在他邊上看風景,但可能是我視線的問題,我看到的基本是人,牽着手爬山的夫妻,活潑可愛的小孩子,揮着小紅旗的導遊,還有……
我拍了拍易泊文,指着前面問他,“這男的長得是不是很帶感?”
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我說。
他一邊在紙上勾着線條,一邊回答:“我現在處在看誰都不是人的狀態,就你最好看,你可以問下一個問題了。”
“那假話呢?”我問他。
“哦,”他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後說,“其實我沒看見你說的是哪個人。”
“你們是在說我嗎?”
我感覺到身後方有人這麼問,於是回頭,回頭的那一瞬間,我傻了。
我的聲音帶着強烈的不確定,“顧帆?”
“是我。”他笑着說,臉上帶着很得體的笑容,但我知道,那是假笑,他真笑得時候,眼睛會眯起來,眼角會有皺紋。
易泊文饒有興趣地回頭,掃了他一眼,然後看着我說:“你們認識?”
我還沒來得及有什麼反應,易泊文已經抬頭去看顧帆,笑着說:“真巧,師堯正說你長得好看。”
顧帆似乎很意外,笑得特別誇張,“是嗎?”
然後他倆一起看着我,我壓力很大……
我只好站起來,顧帆習慣性地伸手拉了我一下,我推開他的手,“不好意思剛才沒認出你,”我朝易泊文看了一眼,然後說,“這是我男朋友,我倆現在挺好的。”
易泊文輕輕點了一下頭,然後非常淡定地回過頭,繼續畫畫。
顧帆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呀,“什麼時候?”
我接着跟顧帆聊了幾句,發現他是跟團過來的,沒聊多久他的導遊就開始催人,只好告別。
我看着顧帆走,不太敢回頭,不知道該怎麼跟易泊文解釋。
對不起,我一不小心沒認出前男友?
“走了。”易泊文在身後拍了我一下,沒聽出他有什麼情緒。
我連忙回頭,拉着他說:“你別誤會。”
他朝我笑了一下,“不能,你放心。”
我疑惑,“你是不是不生氣了?”
“是的。”他說。
我接着問他:“所以你是為什麼生氣?”
他背起包往前走,“自己想!”
接下來的景點挺沒意思的,寺廟佛像什麼的對我來說都不如易泊文有吸引力。
他在路上撿到了一個小孩掉的玩具,是個小卡車,直接跟上去就追孩子他爸,那孩子騎在他爸肩上,差點被他給嚇哭了。
有一段路被封起來了,還放了個喇叭,循環播放提醒遊客不要進去,他跳進去看了一下,出來的時候牽着我的手說:“哥,還好你沒進去。”
景區的餐廳都特別有個性,菜不給單點,只能是套餐,他選了個套餐之後,跟老闆磨了半天人家才同意水煮魚不放辣椒,他跟人家說他不能吃辣,其實是我不喜歡吃辣。
吃完飯,下山的路上他一直問我是不是很難受,我說沒有,他還不信。
這會人特別多,檢票的隊伍排了能有三百米,下山的人也多,大巴車都擠滿了,還有不少人在車裏吃東西,味兒特別雜。
到地兒了我才覺着活過來,沒別的,易泊文在車上滿臉都是我快死了他卻無能為力的表情,他把我想得太弱了,車裏還有倆小姑娘呢,她們都沒事,我能有什麼事?
“咱買點茶葉吧?”
出口處,易泊文在一個攤位前停了下來,問我,“你爸媽愛喝茶嗎?”
我看着他,說不出話來,他要買茶葉給我爸媽?
我遲疑了好久,“買綠茶吧。”
看着他買茶葉,我的心情有點兒複雜,於是我說:“老闆,這小麵包怎麼賣的?”
“三十五塊一斤,”老闆動作麻利地給我裝了一袋,“這點夠不?”
“夠了夠了。”我趕緊說。
買完還回咱倆昨晚住過那地,路上沒什麼人,跟景區人山人海的沒法比,我一路上都挺沉默的。
易泊文問我:“怎麼了?”
我搖頭表示沒什麼,然後問他:“不過咱怎麼回去?這地打不到車吧?”
他說:“這你放心,咱不能這麼沒譜是不是?。”
我深以為然。
然而……
我想揍他。
我完全無法想像他的有譜是在路邊等公車,我有點懵。
我手裏拎着好多茶葉,有些是下山的時候在景區門口買的,有些是跟房東買的,這邊估計家家戶戶都賣茶葉,封口包裝都自個來,易泊文可能覺得挺有意思,就多買了幾罐。
我問他:“你確定自個是富二代嗎?”
“怎麼了?”他還樂了,“不像?”
我點頭,“是挺不像的。”
我跟他一塊蹲在路邊,數着散落在地上的樹枝,他突然吹了一記口哨,“來了!”
我往前望了望,看到一輛……
SUV,戚嘉年那輛。
他立馬就站了起來,我伸手拉住他,笑着說:“別呀,咱坐公交車呀,多有意思呀。”
他苦着臉看着我,彎着腰說:“哥,我錯了。”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問他:“好玩嗎?”
他的表情瞬間凝固,“事情是這樣的,今天戚嘉年的司機剛好有空。”
他剛說完,司機就下車來幫我們搬行李了,我看着行李被搬上車,易泊文問我:“上車嗎?”
“上啊!”不上車還能在這蹲着,等晚上數星星啊?
車裏還是那個香水味,將土豪和清新完美地融合。
易泊文挨着我坐,我推開他,“我想睡會。”
他拍了下肩膀,“隨時借給你靠。”
“滾!”我挨着他閉上眼,他身上能聞到點汗味,不過沒關係,我忍一忍。
我睡了一路,快到了才醒,揉了揉眼睛,“咱們什麼時候回?”
易泊文答:“隨時,你想回了咱就回。”
“嗯,那我們……”我回頭看他,發現他有點奇怪,“你怎麼了?”
他回答:“肩膀麻了。”
我伸手戳了一下,他表情扭曲得特厲害,我樂了,“這還隨便借人靠嗎?”
他特無奈,“要不是你,我能不敢動嗎?”
我竟無言以對。
易泊文這孩子,他是真傻。
回到別墅已經很晚了,我洗個澡的功夫,易泊文就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睡着的時候,依舊保持着之前坐着的姿勢,低着頭,很安靜的樣子,我走進的時候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準確地拉起我的手腕,我以為他醒了,叫了他一聲。
他沒反應。
我蹲了下去,他卻睜眼看我,我問他:“醒了?”
我一隻手扣着我的腦袋,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這是獎勵!”
我笑了一下,“什麼意思?”
“你怎麼這麼笨,”他站了起來,“去睡吧,我去洗澡。”
我點頭,“你快點啊。”
這一天挺折騰,也挺累的,我幾乎是沾上床就睡著了。
第二天,易泊文終於想起了他此行的目的,終於記起要去戚嘉年的畫廊拿畫。
說是畫廊,其實是個工作室,然後有個挺大的展區,掛着的畫我一幅都不認識,但是基本能看出來風格都很接近。
戚嘉年來得比約定的時間晚了點,他抽着雪茄進來的時候,整個展廳的氣氛都不一樣了,“怎麼樣?不錯吧?”
易泊文笑着跟他打了招呼,“我的畫呢?”
“那肯定不能在這擺着,”他往身後喊了一聲,“小趙!”
立刻有人拿着一卷畫過來,易泊文打開看了一角,立刻點頭,“謝了,兄弟。”
戚嘉年笑道:“小事一樁,不過你非要這幅畫幹什麼?”
易泊文沒有回答,而是拿着畫給我看,“怎麼樣?”
我仔細看了一眼,一幅山水畫,落款也不是什麼著名的畫家,我沒看出什麼特別,於是問他:“你這麼喜歡?”
他搖頭,“送人的,以後你就知道了。”
戚嘉年還有生意要談,易泊文對這間工作室的興趣也不大,我們也就沒多留。
車裏,易泊文問我:“想多住幾天,還是就回去?”
我想了想,搖頭,“回去吧,喬執安也該回來了,我得去把捲毛接過來。”
“那行,”易泊文拿到畫之後,對青島的興趣所剩無幾,“我訂明天的機票,今晚去吃點什麼?海鮮?”
我沒意見,“行啊。”
這地方海鮮多,我倆直接去市場買了,然後拿到啤酒屋加工,付個加工費,還能喝啤酒。
啤酒屋大多數也就是路邊攤,我倆去的這家就在菜市場的盡頭,路邊上擺了幾張桌子,但是整條街都是這樣還挺有意思。
海鮮煮得馬馬虎虎,但勝在新鮮,啤酒倒是真的好,價格公道也挺划算。
吃完已經快十一點,街上已經沒什麼人,易泊文牽着我的手,路燈下,拉着老長老長的影子。
易泊文嘴裏哼着歌,斷斷續續地不成調子,我卻覺得很好聽,甚至想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