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笑傲
“小饒,怎麼又苦着臉了,剛才不還好好的嗎?”小虎他娘問着,手中的動作也不停,一擠抹布,着手將洗水缸的水用水瓢舀掉。
懷饒憋憋嘴,沒有回答,而是走上前,說:“我可以幫忙。”
“幫啥忙啊,都說了不用你幫忙了,你還過來。別守在這兒了,快出去玩吧!”小虎他娘攔住懷饒,不讓他插手。
懷饒被小虎他娘這麼一欄,也不硬上前,就這麼倔強地站在原地看着小虎他娘,小虎他娘無法,只好柔聲下來勸說,“真的不需要你幫忙,你看,我都快弄好了。”
懷饒看看還有些水漬的水缸內壁,沒有說話。
小虎他娘一退再退,“唉,我說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倔呢!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小虎他娘停下手中的動作,看看跟水缸差不多高的懷饒,取過一塊干布遞給他說:“那你幫我把水缸外面擦乾淨了,我去挑水,好不好?”
水缸的外壁擦不擦根本不重要,懷饒知道小虎他娘在敷衍他,但想了想還是接過了干布,點頭答應了。
小虎他娘鬆了一口氣,到另一邊拎起一個水桶,出了門。
懷饒拿着干布擦了兩下,見小虎他娘已經走遠了,翻了翻廚房,在灶台的大鍋里發現了小虎他娘之前燒的熱水。懷饒一喜,搬了個小板凳到灶台前,站在小板凳上,用乾淨的水瓢舀了一瓢水,雙手捧着走到水缸邊。
懷饒盯着水瓢里的清水,嘗試着將水瓢里的水和小虎他娘打水的水井連結到一起。懷饒從沒有試過這樣,成不成功還看最後。
覺得差不多,懷饒將水瓢舉到水缸上方,慢慢傾斜,先是倒出一小股進到水缸里。稀稀拉拉的聲音中彷彿蘊含了什麼,懷饒雙眼一亮,將傾斜的幅度加大。“嘩啦啦——”聲響不停,小小一個水瓢,水像流不盡一般,一直往水缸里注入乾淨的水。
不消一會兒,水缸已經被注滿了,懷饒一眨眼,水流驀地斷掉。他轉了轉手中空空如也的水瓢,踮着腳舀了一瓢水嘗了嘗。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這才安心地放下水瓢,等待小虎他娘的歸來。
左等右等,右等左等,眼看着天都泛黑了,小虎他娘還沒回來,懷饒意識到不對,跨步就出了廚房。
房間裏等着懷饒回來想辦法的西門貓左右不見懷饒回來,正巧也在此時尋了過來。出了廚房的懷饒一瞥之下,見到西門貓,伸手一撈,將他舉起放到頭髮,抬腳往小虎他娘打水的巷口跑去。
巷口打水的井邊沒有任何人,倒是翻了一桶水在井邊。懷饒走近,將水桶翻了一翻,確定是小虎他娘帶出來的水桶,臉色暗了暗。
【她失蹤了?】西門貓不知道小虎他娘出來打水了,但看懷饒這反映,聯繫前後也不難猜出來。
“嗯。”懷饒應了一聲,退開幾步,細細觀察了一下水漬的趨向。
西門貓趴在懷饒頭上,問【有辦法?】
懷饒沒有立即回答,順着水漬往巷子裏走了走,在最後一絲痕迹處停了下來。
“我試一試。”懷饒說。
緊隨着回答,懷饒將水漬消失之後的地方一點一點,由近及遠掃描進腦海。
不知出於什麼目的,綁架小虎他娘的人並沒有將小虎他娘帶遠,懷饒沒花多久就找到了他們所在之地,那就是巷子裏的一個荒廢院落。不過,綁架小虎他娘的人……
“咦?”懷饒驚疑了一聲,睜開眼。
綁架小虎他娘的人竟然是那兩個跟蹤他的人。
懷饒來不及多想,頂着西門貓跨着小短腿往荒院奔過去。院子離水井也就幾十來步,不一會兒,懷饒就到了歪歪斜斜的院門口。他停在院門口,並沒有莽撞地衝進去,反而將院內的情況做了一個精確的掃描,選定了一個隱蔽卻視線極佳的地點定位。
“滴答——”一聲,連人帶貓從原地憑空化水消失。
雖然因為懷饒的數據改造,西門貓已經和他綁定了,但第一次轉移還是出現了距離偏差。懷饒一腳剛站定,西門貓就從他眼前墜了下來。懷饒雙眼皮一掀,兩手臂一伸,將難得錯愕的西門貓抱個滿懷。
“噓——”懷饒騰出一隻手對西門貓比劃了一下,又將西門貓重新放到頭上頂着,掰着前面的遮擋物,探出腦袋。
不遠處,小虎他娘雙手雙腳被綁着,嘴也被一塊布料堵住了。她倚在角落,渾身狼狽地搖頭,在她面前站着之前跟着懷饒的那兩個男人,他們正面容猙獰地逼問着小虎他娘什麼。
懷饒左右看看,倚着牆面往前摸了幾步。
“這女人會不會真不知道?”灰衣男人看怎麼都問不出什麼,問藏藍色衣服的男人。
藏藍衣服的男人搖頭,肯定道:“不可能不認識,我看到她就是從那小孩兒進去的方向出來的。”
他不信邪,從懷裏抽出一張被摺疊着的紙,展開舉到小虎他娘面前,惡狠狠地問道:“看仔細了,認不認這個小孩兒?你可想好了再回答,要是讓我們哥倆發現你說了假話,你可沒什麼好果子吃。”說著,他對灰衣男人使了個眼色。
灰衣男人頷首,右手一張,一把匕首從他袖子裏滑出來。這把匕首比之平常匕首長了許多,也更鋒利。灰衣男人一手握着匕首,刀刃在另一隻手心中拍了拍,面目邪獰地走上前。
“我把這拿掉,你可要乖一點。要是再讓我發現你亂叫的話……”灰衣男人用匕首尖指指堵住小虎他娘嘴的布,又屈腿壓下前,用匕首挑着小虎他娘的下巴。
小虎他娘一嚇,頭不敢亂動一下,連吞咽口水的動作都變得小心翼翼。灰衣男人一笑,將堵着她嘴的布扯了下來,等了一會兒,卻見小虎他娘沒有驚叫,這才把匕首往下移了幾分。
“你們抓一個小孩子做什麼?干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也不怕天打雷劈。”小虎他娘將目光從那幅舉着的畫像上移開,目光閃了閃,說。
“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我們也就是聽命行事,老天爺要怪罪下來,首先受罪的也不會是我們這些聽命辦事的。”藏藍衣服的男人渾不在意,還開玩笑似的回道。
“好了,別和他廢話。”灰衣男子轉頭和藏藍衣服男人說了一聲,后而盯着小虎他娘問:“我看你就是認識這小孩兒吧?說,他叫什麼名字,是不是叫懷饒?”
懷饒……
【他們找的是你。】
“嗯。”懷饒低低應了一聲,心中奇怪。
怎麼會有人在找自己呢?他也剛到這個世界不久啊!
“你要是不說也就算了,看你這態度也確實是這樣了。”灰衣男子猥瑣地笑了笑,“反正這事上面的人已經知道了,我們只要把你殺了,搜出那個小孩兒,這大功就獨屬我們兩了。”
說著,灰衣男子激動不已,舉着的匕首慢慢滑下來,抵着小虎他娘咽喉處。
“你們會遭報應的!”小虎他娘瞳孔一縮,狠狠地詛咒道。
灰衣男子依舊不以為然,張狂一笑,舉起匕首,往小虎他娘的咽喉處扎去,“你這話和閻羅老爺說去吧!”
眼看着匕首尖就要與小虎他娘的肌膚零距離接觸了,小虎他娘僵着身子,閉眼抿唇,決絕地不肯出聲哀求。
說時遲,那時快,懷饒剛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就撞到了這番景象,眼裏水光一閃,灰衣男子的動作瞬時被定住。
此時也沒了隱藏的必要了,懷饒頂着西門貓跑了出來。
“誰?”藏青色男子才察覺到灰衣男子的不對勁就聽到了一陣腳步聲,想都沒想就轉向懷饒的方向問道。
這一下,正好讓他和懷饒的視線對上,他拿着畫像的手顫了顫,不知是欣喜還是激動地問:“你是懷饒?”
“嗯。”懷饒點點頭,慢下了步伐。
“哈哈哈哈,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藏藍衣服男子一激動,已然忘了異常狀態的灰衣男子,將手中的畫像揉搓成一團,扔到地上,獰笑着靠近懷饒:“既然來了,今天你是別想走了。”
這一邊,小虎他娘沒等到灰衣男子的進一步動作,倒是聽到藏青男子驚疑不定的一通喊,忙睜開眼,就看到如今的進展。
小虎他娘急急瞥了灰衣男子一眼,顧不得奇怪灰衣男子怎麼不動不說話了,一扭身子,錯開身子,讓被灰衣男子遮了一半的身子露出來,“小饒你怎麼來了?快跑,他們是壞人,他們想要抓你!”
這局勢不用小虎他娘說,誰都明白。
懷饒自然不會聽小虎他娘的話,丟下她就跑了,反而出聲安慰小虎他娘,“小虎他娘你別怕,我來救你了。”
“呵呵……小孩兒倒是會說大話。”小虎他娘還沒吱聲,藏青衣服男子先是挑着唇角一笑,嘲諷了一句,隨後猛地向懷饒撲過去。
懷饒不急不忙,在最後一刻向小虎他娘的方向讓出一步。他背對着灰衣男子而站,注視着藏青衣服的男人,等他站穩轉身。
“小子,倒是會躲。”藏青衣服男子啐了一口,一抹嘴角,再次靠近懷饒。
“小饒!”小虎他娘急着喊了一聲。
懷饒面無表情地眨眨眼,待在他頭頂的西門貓似有所感,猛地一蹬腳打斷了懷饒。
懷饒一縮脖子,眼裏茫然了一下,伸手去摸西門貓。
這時候西門貓已不在懷饒頭上了,他踩着懷饒的頭,跳到了灰衣男子的肩上,懷饒自然摸了個空。
“西門貓貓!”懷饒捂着頭,轉臉看西門貓。
西門貓瞥了懷饒一眼,嫌棄地瞧瞧灰衣男人的肩膀,抬了抬爪,突然順着灰衣男子的手臂跑下去。
停步,揮爪。動作一氣呵成。
只聽“嗖——”的一聲,原本被灰衣男子抓在手上的匕首飛竄了出去。
小虎他娘甚至沒有看清那匕首的軌跡,待她能看明白的時候,藏藍衣服男子的脖子已經穿了一個洞,帶血的匕首深深地釘入了藏藍衣服男子身後的牆壁里。
“你,你……”灰衣男子目瞪口呆,一手捂着鮮血直流的脖子,一手指着西門貓,不可置信地喃喃。然而,一句話只起了一個開頭,他嘴裏便湧出了大灘鮮血,隨後雙眼一閉,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死亡不過在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