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58.1
送走了李遠,鍾玉澤心裏鬆了一口氣。李遠畢竟是向辰的經紀人,低頭不見抬頭見,對方能理解當然最好。
“他有點嚇到了。”鍾玉澤站在玄關處攤了攤手,“本來還想瞞一段時間。”
“怎麼瞞?”郁向辰整理了一下衣服,對鍾玉澤道:“你住的時間長了再粗心的人也會察覺到。”
“那我也要住。”鍾玉澤走過去坐在郁向辰身邊,靠在沙發上說:“我總算明白歷史上為什麼會有‘一騎紅塵妃子笑’這句話了。”
見郁向辰轉頭看他,鍾玉澤笑着說:“你不知道在我心裏你的殺傷力有多強,你要是對我笑一下我一整天都能神魂顛倒。”
“所以我要緊緊的看住你,有一位既好看又年輕的男朋友真是充滿甜蜜的折磨。”鍾玉澤感嘆道:“如果我要是再晚生幾年或許擔憂會少一點。”
見郁向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鍾玉澤裝出一副苦惱的樣子說:“我都快要三十了,而你才二十齣頭,我要是沒危機感才怪。”
聽完這句話,郁向辰安慰對方說:“放心,願意柏拉圖的沒有幾個。”
“說的也是。”鍾玉澤點了點頭,心中重新燃起了信心,拿過一邊的平板電腦點了幾下,他邊看邊說:“那我再多買幾盒面膜,外表不能越拉越遠。”
郁向辰在一邊看著鐘玉澤俊朗的側臉,他的思緒開始漸漸的飄遠。
在很久以前,他從沒有想過原來他可以擁有一個戀人,一起吃飯一起休息同住一間房屋。現在所有沒有想過的都實現了,可這一切好像只是鏡花水月,被人輕輕一戳就消失不見了。
正因為這樣,所以郁向辰總是放不開,一切都是鍾玉澤在主導,一旦鍾玉澤鬆開緊抓不放的手,估計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鍾玉澤以為郁向辰不主動是因為對方現在還沒那麼喜歡他,其實不僅僅是如此。郁向辰最大的心結並不是感情多少的問題,而是他現在的戀人到底能不能接受他所有的一切。
郁向辰本身就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物種,所以鍾玉澤怎麼也不會想到對方的心結是出在這裏。不過他現在絲毫不介意戀人相對而言的冷淡,所以兩人的相處倒也融洽。
兩人這一戀愛,每個人的習慣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比如鍾玉澤做起了煮夫,很少去飯店,比如郁向辰三餐恢復正常,冰箱裏再也不會塞滿甜品了。
郁向辰這段時間的變化很快引起了郁英的注意。首先郁向辰去她那的次數明顯變少,其次就是不再要求她包餛飩水餃打包帶走了。
郁英跟郁向辰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對方的生活習慣她再了解不過了,狗鼻子是名副其實的狗鼻子,有什麼不對一下就能聞出來。
對吃的東西要求如此嚴格的人說改變就改變了?不可能,除非是鼻子不好使了。於是郁英開始找李遠旁敲側擊的打聽。
她之所以拐彎抹角的詢問兒子的現狀是因為她怕李遠跟郁向辰穿一條褲子,對方的變化如此之大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事實證明李遠跟向辰果然是一夥兒的。她怎麼下套對方都很警覺,等被逼問的時候就直接來個裝傻,一通電話講下來,郁英什麼信息都沒有得到,她決定親自上門去看看,順便給兒子做一頓熱乎飯。
挑了一個天氣好的日子,郁英就開車去了。她可以說是又當兒子又當寵物的把對方一手帶到大,無論是胃口不好還是別的原因她都應該去一趟。
現在很多孩子都報喜不報憂,所以郁英誰也沒有通知,直接就過去了。兒子不在家也沒關係,等時間到了他就回來了。
也是巧,這天郁向辰去錄一個脫口秀節目,估計晚上才能回家。鍾玉澤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一個人在書房裏看電腦,於是兩個應該在很久以後才會見面的人提前見面了。
郁英以為來開門的會是她兒子,鍾玉澤以為按門鈴的是他戀人,他還納悶對方為什麼不直接進門而是選擇按門鈴。
正因為內心篤定外面的人是郁向辰,所以鍾玉澤根本沒去看顯示器上的監控畫面,直接就起身去開門了。
然後兩個人面面相覷,郁英一度懷疑自己敲錯了門。
“小鍾啊,你怎麼……”郁英轉身看了看身後的大門又看了看鐘玉澤,實在不想承認是她年紀大記憶力衰退了。
向辰明明說過他住的是西戶,這好好的記憶怎麼就說錯就錯了呢。
眼看郁英就要轉身去敲他的門,鍾玉澤勉強露出一抹笑容,有些生無可戀的開口道:“老師,您沒走錯,您進來咱們再說。”
看見鍾玉澤的表情,郁英心裏‘咯噔’一聲,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但她是個沉得住氣的人,所以她默不作聲的進了屋子,然後目光在周圍掃視了一圈。
是兩個人的生活痕迹……
鍾玉澤心驚膽顫的看着郁英,眼見對方的臉色從紅到黑再轉紅再轉黑,估計也是氣到不行。
要是郁英是別的職業的話還能瞞過去,可對方偏偏是編劇。身為編劇,細節方面肯定觀察的面面俱到,再加上與時俱進完全不像其他人的母親一樣不知道同性戀為何物,基本一眼就能看透。
包都沒有放下,郁英轉身看著鐘玉澤開口了:“小鍾啊,這屋子裏,你不解釋解釋?”
鍾玉澤的求救短訊剛發了幾個字,就被忽然轉身的郁英抓了個正着,只聽郁英道:“你也別發短訊了,你就實話實說,是不是你在跟我們向辰搞不正當關係。”
這麼多年了,鍾玉澤還是頭一回這麼緊張,他感覺汗都要從兩鬢流下來了。郁英對着郁向辰當然百般寵愛不捨得大聲說話,最多只是捏捏狗爪子和狗耳朵。
可她對別人就不一樣了,尤其是不高興的時候。只見她氣場全開,跟當年那個說一不二的大編劇完全沒有區別。
鍾玉澤本來就心虛,這下子腦袋都嚇懵了。他主要是拿不準郁向辰的想法,如果對方願意的話,他今天豁出去也要把櫃給出了,可惜對方還沒回來。
想了想,鍾玉澤想假裝自己是個借住的客人,然而一開口就被郁英無情的拆穿。
“你們兩個都是鄰居,鄰居之間還長期借住?”郁英抬頭看了鍾玉澤一眼:“別看我年紀大了,可眼睛還好使,書房裏的書都是你的吧?借住需要把書架都搬來?”
鍾玉澤訕訕一笑,不自在的用手摸了摸鼻尖:“老師您真了解向辰。”
確實,郁英說對了。她雖然沒來過這裏,卻了解她唯一的親人,郁向辰的書房從沒有書架,基本就是一個桌子一台電腦。
“我的兒子我不了解誰了解?”郁英冷淡的瞥了鍾玉澤一眼,開口道:“向辰看書從不需要看第二遍,他的書都是看一本賣一本。”
她的語氣充滿驕傲,看鐘玉澤的眼神里滿眼都是‘愚蠢的凡人’。
見郁英的情緒穩定,中氣十足的嘲諷他,鍾玉澤停頓了一下,然後說出了他住在這裏的原因。
之前他猶豫是怕郁英知道后情緒不穩,然後威脅到身體健康。但從目前看來這辦法根本不可行,對方明顯已經看出來了。
聽了鍾玉澤一長串的解釋,郁英站在客廳久久沒有動。她不坐下鍾玉澤也不敢坐,所以兩個人都站在那好似兩根結實的電線杆。
過了好一會,郁英才長嘆了一口氣。
“小鍾啊,我也不想難為你,你是一個好孩子,可向辰和你不般配。”
“哪裏不般配?”鍾玉澤急於得到郁英的肯定,心裏的話脫口而出。
“哪裏般配了?”郁英反問回去,然後從上到下掃了鍾玉澤一眼,眼裏的不滿顯而易見。
鍾玉澤懂了,郁英是在嫌他丑……
可我也不醜啊,就是比向辰差了那麼一點兒。再說了,圈裏圈外有幾個比向辰長得好的。
見鍾玉澤眼裏露出委屈,郁英頓了一下,然後語氣放緩了些:“小鍾啊,你們兩個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有句話是快刀斬亂麻,越糾纏越亂。再加上我這一關還有你家裏那一關,與其碰的頭破血流,不如早點面對現實。”
“可我家裏都是知道的。”鍾玉澤垂着頭,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一點也沒有纏着郁向辰索吻的勁頭兒了。
聽了他的話,郁英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問:“你家裏居然知道?他們不管你?”
“管。”鍾玉澤老老實實的回答:“不過那是很久以前了,他們發現沒有效果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為了自己的兒子不受傷害,今天這個惡人她當定了。
想了想,郁英斟酌着開口了:“小鍾,實話跟你說吧,向辰有一個難言之隱,我敢斷定世上99%的人不能接受這個隱疾,我也是為你好,具體是什麼你就別問了,你就當是一個難以根治的病吧。”
“向辰別看話少,卻是個用情專一的人,萬一你們之間有個三長兩短他估計很難走出來,所以……”
郁英話還沒說完,只見鍾玉澤開口道:“郁老師,向辰他都跟我說了,我沒問題的,所以請您不要擔心。”
“跟你說了?”郁英的臉色不是很好看,“這個傢伙,什麼都往往外說。”
說完郁英愈發的冷淡了,只見她頭也不抬的就對鍾玉澤道:“如果你敢隨便往外說,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不會不會。”鍾玉澤連連搖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問:“老師,有些話我怕傷到向辰的自尊心一直沒敢問,我能問一下您嗎?”
“問吧。”
“向辰他,他是天生那樣的還是後天才……”說到這裏,鍾玉澤說不下去了,只見他期期艾艾道:“如果是後天,我就說服他去醫院。”
郁英:“……???”
見郁英有些疑惑,鍾玉澤也沒深想,直接就把平時不敢問的話對郁英說了一遍:“我在網上查過了,後天的話是有可能治好的,如果是以後才那樣的,我就說服他去男科治療。”
郁英一臉大寫的懵逼,男科是生殖系統的問題吧?他懷疑她兒子不舉?!!
深呼吸了一口氣,郁英這才發現她跟鍾玉澤是驢唇不對馬嘴,坐在沙發上,她這才發覺自己出了一身的虛汗。
“哦這樣啊,估計是天生的你也別折騰了。”郁英隨口回。
聽了她的話后,鍾玉澤略失望,但很快還是振作起來了。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郁英對他的態度忽然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