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替換，走盤
“你是誰？”小小的你歪着頭問我是誰，可愛極了。
“我叫蓮心，住在…這裏。”我指了指你面前的荷塘。
“你是蓮花還是小魚呢？嗯，你叫蓮心，一定是蓮花對不對？”你認真的思考着。
“真聰明。”彼時的你小小的，看起來像個精緻的娃娃。
“那是，先生說我比哥哥聰明。”你驕傲的揚起下巴，那麼神采飛揚。
“噫，你沒有朋友嗎？”你似乎想幫我尋找夥伴。
“我呀，沒有呢。”從有記憶開始就是我一個人，周圍都是不會說話不會思考的同類，我經常會想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
後來再回想，大概只是為了遇見你吧。
“你真漂亮，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嗎？我也沒有朋友，娘親說女孩子不可以和哥哥一樣出去玩。”你的眼神有些黯然。
“好呀，不過你不可以和別人說哦。”有多少年了呢？從還是一株不會動不會說話的蓮開始就一直是一個人，園子的主人換了又換，只是似乎每個主人都喜歡這一池的蓮花，這樣我才得以生存下來，直到能化成人形，直到一點點學着人類說話，可是，還是一個人，因為沒人看得到我。
“你怎麼了？你很難過。”你趴在桌上眼睛一眨一眨。
“沒有啊，你還沒告訴你的名字呢。”第一次有人關心我…難過。
“我叫趙萱”露着小虎牙可愛極了。
“呀，我要走了，我是偷偷跑出來的，娘親要是發現我沒在房裏練琴會說我的。”你調皮的吐吐舌頭。
“嗯，那，再見。”我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眸。
“再見，我明天再來看你，給你帶娘親做的點心，這裏真安靜，也許娘親會允許我來這裏練琴的。”你抱了我一下，又跑開了，明明還是個小鬼，卻那麼善解人意。
＊
“蓮心，蓮心你在嗎？”第二天你如約而至，不只是孤寂的太久了還是怎樣，總之那一刻我歡喜極了。
“嗯，你來了呀。”我來到涼亭，坐在欄杆上。
“給，這是我娘親做的點心，很好吃的。”小小的你笑的和外面的太陽一樣溫暖。
“蓮心，我彈琴給你聽。師傅說我彈琴很好聽的。我是不是很聰明。”
“小鬼頭”我輕輕地彈了一下你的額頭。
“嗷，痛耶。”你誇張的叫喊。
時間就那麼流逝着，你漸漸長大，不再是那個只會抱怨的小孩，卻依舊每天都會幫我帶點心，從娘親做的到“蓮心，這是我新做的點心，你試試，不許說不好吃。”
“蓮心，你都不冷嗎？冬天了耶，真羨慕你可以穿那麼少。”
“因為我是妖怪呀。”你經常會給我讀一些志怪讀物，我知道了，原來我這樣叫做妖怪。
“妖怪都會法術，你又不會。”你嫌棄的白了我一眼。
“對呀，我不會，我要是會你就不會冷了。吶，我很沒用對不對。”
“才不是呢，蓮心最棒了，你看你會幫我抄書，還有，夏天呆在蓮心身邊可涼爽了。”如今的你不再是小時候露着小虎牙可愛的笑着，你學會了溫婉，眉目之間都透着溫柔。
“蓮心，書上說，我有可能有一天會看不到你，蓮心，我害怕。”你輕輕的擁着我，那麼溫暖。
“吶，我也不知道呢，不過就算你看不到我了，我也會陪着你的。”明明我比你還害怕。
“可是，那樣又只留下你一個人了，你那麼害怕孤單。”你輕撫着我的臉頰，憂傷的表情讓我想哭，可是我不會哭，妖精是不會哭的。
“傻瓜，你現在不還是能看見我嗎，怕什麼。”輕輕的揉了揉你的腦袋，隱藏着心底的害怕，至少現在還有你不是嗎。
“我新譜了曲，我彈給你聽。”十指纖纖，撥弄着琴弦，你的琴藝越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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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心，娘親說，今日有人來提親，聽說是林府的公子。”你眉目帶笑的和我說著，眼神中有一種好奇和期盼。是了按照你們人類的規矩，待你及笈便會許配良人。
為什麼我會不開心呢？我不明白。
“蓮心，我想看長什麼樣，你明天陪我看看好嗎？”許是沾染了你身上的人氣，我竟也能在短時間內離開這片荷塘。
“好，萱兒的良人，我也想知道呢。”什麼樣的男子才配得上你呢？
“至少要比蓮心好才可以。”你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嗯，你說的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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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心，你覺得他如何？”沒有誰不期待自己能嫁的如意郎君，你也一樣。雖是問我，可你的眼神已經透漏了，他很好。
“很好呀，用你們的話說就是郎才女貌。”苦澀的味道在心口蔓延，為什麼？
“胡說什麼，我覺得你比他好。”你似乎有些微怒。
“害羞了？”我調侃着你，依舊不知道你為什麼有些生氣。
“蓮心，為什麼，我們不可以，為什麼？”你突然撲到我的懷抱哭的像個孩子。
“萱兒你怎麼了？怎麼哭了？是不喜歡他嗎？不喜歡可以和你娘親說呀。”我有點無措，可是依舊不明白，明明你看起來很開心的。
“蓮心，我的嫁衣你幫我做好不好。”你抬起頭，眼眶微紅，那麼楚楚可憐。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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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心，好不好看？不許說難看”你穿着我親手做的嫁衣，勾着我的脖頸，像小時候一樣霸道。
“好看，怎麼會不好看，萱兒永遠是最美的。”你是最美的新娘，別人的新娘。
“蓮心，娘親說，我們的婚期在下月十五。蓮心，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你又哭了，我依舊不知道為什麼。
“萱兒，要嫁人了，為什麼不開心呢？怎麼會見不到呢，你還可以回來呀？”我用衣袖替你替你擦着眼淚，彼時我還不知道，人間的規矩，說的輕巧。
“你真傻。”你第一次說我傻，以前都是我說你傻的。
你突然踮起腳尖，在我冰涼的唇上落下一吻。
“不許忘記我，就算我看不到你了，也不許忘記。”你霸道的說著，眼淚卻依舊止不住。
“怎麼會忘呢，傻瓜。”忘了誰也忘不了你呀，因為你是第一個能看到我的人，真的只是這樣嗎？後來，我無數次問自己，只是你卻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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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心，明日我就要出嫁了，今晚你陪陪我好嗎，就在這，我知道你現在可以在外面呆上一整天的。”你扯着我的衣袖，眼底有着渴望。
“好。”
“過來，你睡這。”你開心的笑着，將旁邊的位置空了出來。
我乖乖的躺在旁邊，你圈住我的腰，窩在我懷裏，就像你小的時候一樣，總讓我抱。
“蓮心…”你抬頭，看着我，眼神迷離。
“嗯，怎麼了？唔…”你突然親了我，那一刻我有些明白，你對我，我對你是什麼感情了。可是那又如何，我是妖啊…況且我們同為女子。
“睡吧。”那一夜我們擁着彼此徹夜未眠。
“蓮心，天亮了。”你對着不屬於我的位置輕輕說著。
“嗯，天亮了。”我忽然發現，我竟然感受不到你的溫度了。指尖穿過你的臉頰，卻沒有任何感覺。我們徹底成為了兩個世界的人嗎？
“吶，蓮心，其實從半年前，開始我就慢慢的看不到你了。你變得越來越模糊，只是我不知道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既然註定最後會人妖兩隔，為什麼當初又要讓我看到你呢？蓮心，你說為什麼？”你又哭了，我卻再也沒有辦法幫你擦眼淚。
“吶，我要嫁人了。嫁衣是你做的，我會永遠記得的，你也不許忘好嗎。”你努力揚起一抹微笑，卻那麼難看。
“好”怎麼會忘呢，我回答了你，你卻聽不到了。
“吶，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萱兒，怎麼哭了。”趙夫人推門進來，大概是替你梳妝吧。
“萱兒捨不得娘親”你撲到趙夫人懷裏，我伸出手想替你擦眼淚，卻無力的穿過去了。
“傻丫頭，娘親呀，能看到你找到如意郎君就開心了。”
不會哭的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臉上溫熱的濕意，我想最後送你一件禮物。
＊
京都所有人都說，趙家小姐是個有福之人，聖上賜婚不說，據說趙家小姐出嫁那天，明明是深秋趙府滿池的荷花卻一同盛開，如此奇景百年難見。
“蓮心，這是你送的禮物嗎？”大紅蓋頭下趙萱嘴角勾起一抹蒼涼的笑意，這是聖上賜婚呀，連死都不能。蒼天你真會玩弄人心。明明今天天氣很好的，可是為什麼會冷，蓮心，是你在嗎？
“趙府竟有你這般資質的靈物，你可願同我走？”那日的景象太過轟動，竟連當朝國師都驚動了。
“你能看到我？”原來除了她還有人能看到。
“能，我是引人，能視三界萬物。”
“那她呢？”我想知道她為何能看見我。
“趙小姐嗎？趙小姐天性純良，難得的心思純凈之人，可惜她對你動了凡心。”國師的笑容第一次讓我想揍人。
“這樣啊…”老天還真是殘忍呢。
“我和你走，但是你得幫我個忙，幫她忘了一個叫蓮心的人。”
“成交。”對不起，我知道自己很自私，擅自替你決定了，只是我希望你能幸福，至少如尋常人一般安然一世。
後來，我在沒聽過你的消息，只是我知道我會一直記得那個，帶着小虎牙說“蓮心，這是我做的點心，不許說不好吃。”
後來我學會了一些法術，可是我想溫暖的你在哪裏？
國師說引人和我們這些靈物一樣，壽命沒有盡頭，他其實和我一樣孤寂吧。
“吶，萱兒，我也會做點心了，可是，都被那個無賴吃了。”
“萱兒…國師說人類，有輪迴，可是茫茫天地你在哪？”
“吶，我又做了蓮子羹…可是就算有輪迴又如何？你依舊是人，我依舊是妖…”
“痴兒…”國師說我痴，萱兒，你說呢
＊
“趙小姐，初次見面，當真是個美人。”那人玩世不恭的笑着，當朝國師我見過的。
“國師？”這樣的人物怎會找上我？
“受人之託。”
“蓮心？她還好嗎？”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呢。
“趙小姐果然聰慧，為何是個女子呢，她不好，但希望你好。”
“這樣啊…我知道了…”蓮心，你真狠心。
“忘了，也未嘗不好。唉…”都是痴人！國師苦笑搖頭。
再後來，我便什麼都不記得，醒來后，只覺得少了什麼，夫君聽說我在府中之時獨喜蓮花，特意為我建了蓮池，為何我卻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