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妻(  卷一  一入帝王家 亂字了得

帝王妻(  卷一  一入帝王家 亂字了得

廣怡王妃當街受摑。

近來,上京街頭巷尾,茶坊民寮,又把這新近添來的“可愛”談資嚼個透爛。

“聽說,那日,是廣怡王妃的馬車先拐到了篩金街……”

“聽說?咱可是親眼見的,廣怡王妃的車輦到了,對面禮親王妃的車輦也到了,兩廂就那麼遭碰上了。”

“那一耳光,打得可是真夠清亮的,啪一聲,咱隔着老遠,聽個真真。”

“你說,禮親王妃可是將軍之女,這脾氣在娘家就聽說火爆,哪是個好惹的?這廣怡王妃也不想想?”

“要我說,禮親王妃的火氣也未免衝動了些,廣怡王妃是誰啊?那可是孝親王的心肝寶貝?孝親王是誰啊……”

一牆之隔的雅間內,肆意對一桌佳肴踞案大嚼,一對流麗鳳眸,不時關顧對面好友,以期從那張美人面上看出個一二三四,拿來佐餐下酒。但直至一餐告盡,兩人已在當街齊頭共進了,也未見諶墨發出任何聲氣。多年知交,這樣的異常,肆意反而掛慮起來,“墨墨,你不會是……”

“如何?”

“……動心了么?”

“……只是無法全然的不介意,還有……”對好友,諶墨不需隱藏心事,“心疼,為姐姐。僅僅是一個和我有夫妻之名的男子,我尚不能心無芥蒂,況乎用情頗深的姐姐?她那時,親眼見過,親耳聽過,經年累月中,到底是如何度過的?”

“墨墨……”

“若他只是不愛姐姐,我不怪他,這世上,物物可以強取,唯‘心’不能強求。”

“但是呢?”

但是,他不該任姐姐自生自滅,那是他的“妻”啊,縱然無愛,也該有情罷……

“小心!”肆意勾她腰際,猝退一步,避開了當街疾過的車馬。“……墨,你心亂了。”縱然沒有動心動情,也不遠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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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事,本就有萬般巧,臨街酒樓挑開的軒窗內,正有人鬱結於胸,到窗前舒息展懷。

“那是什麼?”憑窗的男人忽爾蹙了眉,冷聲問。

嗯?傅澈一眼望下,當即苦臉大叫:“怎麼又是這一對小惡魔?”

一對?“‘他’是誰?”嗓內,隱隱怒焰待發,甚至,殺機已透。

“誰是誰?”兄長異於尋常的語氣引了傅津興趣,邁近來,悠哉問。當街下那對玉人進了視簾時,謔聲笑道:“三哥,你既然知她是誰,何以不知‘她’是誰?”

“你知道?”

“‘她’是我的。”傅津好整以暇。

“既如此,就看好你的人。”

“請問,兩位哥哥,你們在說什麼啊?”霧煞煞水沼沼的廣義王問道。

傅津睨他一眼,“有些事,笨蛋不需知道。”至今,仍把那個狂野小侯爺當成諶霽的單純人種,不是笨蛋是什麼?

顧不得笨蛋的呱哇大叫,傅津難得斂起輕佻語態,“三哥,你動心了么?”

“……”眉梢微動,鳳眸教一抹春意浸染,“是又如何?”

“是的話,三哥你今後的日子,必然是麻煩不斷了。”

廣義王總算有了幾分明白,恣狂大笑:“三哥,你愛上你的小姨子王妃了,我早說過,她那樣的人,想讓人喜歡太容易,哈哈……”

“那麼,碧月橙呢?”傅津笑嗓添來一詰。

陰翳掠過眸心,傅洌垂眸,未語。

傅澈生怕兄長心情不夠鬱卒,侃侃道:“新三嫂對碧月橙的厭惡,甚至連掩飾都懶,你說,她聽了這近來的街巷傳聞,會如何想?”

“還真是多事之秋。”傅津推波助瀾,“附馬項漠那廂與太子互動頻繁,禮親王、忠親王初露端倪,逢此時,三哥這顆心,還給亂了,亂啊,

好一個亂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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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個“亂”字了得。

“這個時候,她來府上,還真是不知避嫌!”

“雲喬,你少說兩句,主子的事不是咱們做下人的能說得上嘴的。”

“可是,你不氣么?王妃不在府內,她在此等着,等得是誰,大家心知肚明!”

“……是啊,王妃才進門不久,她這樣一來,怕是又要鬧得府內不寧了,唉……王妃?!”

正嘰喳竊語的一對小人兒,駭得面無人色:這、這、這個如何是好?

倚門的諶墨立了多時,也聽了多時,笑晏晏問:“誰來了府內?”

“……王妃,這個……”

“沒有誰……那個……”

這個那個,想來是極不宜的那個。“客在何處?客廳么?”

“……後園橙芳軒……啊?”王妃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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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芳軒內,有俏佳人,望穿秋水,望煞芳心。聽門弦響動,眉上喜,頰染春,“洌,你來……”

婉約娉至的人兒福身一禮:“姨母大人,幸會。”

碧月橙蛾眉蹙緊:“你怎會來?”

諶墨黛眉一挑,“孝親王府有客到,女主人本該作陪,不是么?”

碧月橙唇彎冷笑:“諶家小姐,這個孝親王府女主子的位子,你可以放心坐着。”

“哦?”諶墨淡哂,“我該感謝姨母的大方么?”

“你口口聲聲的姨母,不外乎是為提醒我與洌的輩份之別。”傲岸一笑,“你不妨試想,若沒有這層輩份隔着,孝親王府的女主人,怎會輪得到雲伯侯府的千金?不管是你,還是你的姐姐,都不可能踏進這道門檻!”

諶墨幾乎要喝采了,江南第一美人,不唯只有一張臉而已。“姨母不妨也試想,若你不是王爺的姨母,你們盡可以雙宿雙飛,做你們的神仙鴛鴦,這王府,這頭銜,又有誰稀罕覬覦?我姐姐的韶華,可會枯萎在你們的濃情蜜意下?”

“你姐姐的死,不該算到我們頭上!”

“不算到你們頭上,又算到誰的頭上呢?”

“她的死,是因為……”情急的失言,止於愴惶收舌,碧月橙心思疾轉,“就算她是積鬱成疾又如何?洌和我的事,在她嫁入府門前已存在,她不該妄想替代洌心中的我,更不該肖想洌的愛……”

捨近求遠了么?諶墨細密長睫遮下的妙目內,掠過精明光華。

“諶家小姐,你姐姐,不夠豁達開朗,對於明知無望的事情心存希翼,導致芳華早逝,望你莫蹈她復轍。我相信,除了愛,洌對你,會很大方的,你若知足,必能活得很好。”

“若是,我不知足呢?”

“你……”碧月橙鎮定一笑,“你不知足,只會自苦,你姐姐的教訓擺在那裏,還不夠么?”

“但我不是姐姐。”諶墨狡黠挑唇,目內春華蕩漾,緋顏艷質頓生,“姨母,你認為諶墨想搶一個男人時,會很難么?”

“你,你……”一份成形在胸的惶懼添堵胸臆,碧月橙盯這張絕色嬌靨,“你愛上他了,是不是?你愛上他了?”

“沒有愛上,就不可以搶了么?”

這個妖女,這個妖女……“你搶不過去的,你搶不走他的!”

“不試一下,又怎麼知道呢?”

“你……”

“王爺,您回來了?”管家顧全急切嗓音自扃外傳來,“廣怡王妃等了您有一個時辰了。”

碧月橙失色的花容突來婉媚一笑,“你想試,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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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前發盡千般願,要休且待青山爛。水面上秤錘浮,直待黃河徹底枯……

姐姐案前的箋里,這首《菩薩蠻》寫得最多。她曾忖度過,那個當下,姐姐是抱着怎樣的心情將這股狠絕筆筆描出?

在進門的傅洌當她面前,抱走了將額角自撞在桌棱上的碧月橙時,諶墨突有所悟:姐姐那時,必是絕望到極點的罷?

“阿墨。”身後,男人邁着無聲無息的跫音,去而復返。

她依然盯着窗外,目之所及,是姐姐的茹芳苑,閑問:“姐夫夫君不去照顧你的姨母,到此做什麼?”

“阿墨,她不會武功。”

“那又如何?”

“你若再出手重些,她會……”

她豁然回身,“我出手重些?”

傅洌顏容冷凜,寒聲道:“我早說過,她與你姐姐的死,沒有關係。你不該如此對她。”

“她說,是我出手?”

“她並沒有說什麼。”

“她”沒有說什麼,他就先迫不及待將罪名訂下?原來,這就是“她”說的“試”?哈,有趣,真是有趣。

“還是,你有其他解釋?”

解釋?解釋么?“傅洌,你是個混蛋。”

“你——”傅洌鳳眸眯起危險線條,“阿墨,我知你頑劣,我寵你疼你,不代表可以無限縱容。”

薄唇譏諷輕嗤,“你的寵,你的疼,留給你的江南第一美人就好,拿來給別個女子,不怕是笑話!”

怒焰倏起:“諶墨!”她竟敢這樣說?她竟把他的心意,如此糟踏?

“姐夫夫君。”忽然,美人柔聲垂喚,笑靨如花。

他遽又愣住。

“話說,我這人,生來最討厭無辜受過,為了佐實你按給我的罪名,你須記得,你的江南第一美人,欠我一次打。”

“阿墨?”他弄錯了么?只是,不管如何,他都不能任她妄為。“你答應我,你不得傷她。”

“不可能。”

他一惱:“你別逼我!”

她一笑:“逼你又如何?殺了我么?”

“我不會殺你。”他面目一寒:“但廢你武功尚不難做到。”

她眉眼驟冷:“廢我武功?”

“是,”傅洌硬下心道,“你無法無天的性子,總要有人適宜圈囿。你如此任性妄為,總有一日,會闖下你避不開的大禍。”那東漠尋仇者,既非等閑輩,若那日他們兄弟未及時出現,她能否全身而退?

“哈哈哈……”好笑,好笑至極,“孝親王,廢便廢,何必還要費事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出來?不過,你確定,只有武功可以傷人么?你確定,你廢了我武功,我便無力傷她了么?”

“阿墨,我不只是為她!”

“難不成是為我么?可惜,小女子不領情。我只知,所有傷過我的人,這一生,都不可能得我原諒,你確定,你要成為我的仇人?你確定,你要我恨你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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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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