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大富大彪
“我幫你提箱子吧！”
大彪殷勤地從明選手中接過箱子，摸到提手的一瞬，他後悔了。那箱子他根本提不起來，就算提起來，也走不了多遠。自打麵館見識了明選教訓小混混，大彪一直當那是錯覺，此刻接觸到這沉甸甸的大箱子，他才確信這小孩真不簡單，力氣大得驚人。
“愣着幹什麼，走啊！”明選催促道。
“箱子裝得有點多，還是讓選選提吧。”嚴艷笑着說。
大彪呵呵一笑，“他個小孩都能提動，我怎麼會提不動，只是我這手腕最近有點風濕疼，我想扛着，提起來不方便。”
“我幫你。”明選隨手提起箱子一丟，放在了大彪肩頭。
箱子落肩的一瞬，大彪險些被壓趴在地。這哪是箱子，直接就是一塊石板，大彪心中暗暗叫苦。
出了紅燈區，到了中街馬路邊上，兩邊的店面大多還沒關門，燈火輝煌。三三兩兩的行人來來往往。
“這裏就是中街了，我們秦縣最熱鬧的地方……”
大彪早已累得滿頭大汗，呼呼直喘氣，趁機把箱子放在地上，為嚴艷母子講解秦縣的文化。
“還是我來提吧。”明選接過箱子，拎起來就走。
大彪嘿嘿一笑，一臉苦澀，邊擦汗邊說：“天氣有點熱哈！”
時值深秋，清風襲來，如同冰刀割在臉上，熱？從何說起？其中情由，三人都知道。
那箱子最起碼有一百斤，在明選手中如同不存在一樣，輕飄飄的，大彪心中禁不住暗暗稱奇，這次是真服了。
穿過馬路，進入南街，當地人稱之為南巷子。
這條街道很寬敞，兩邊是比較舊式的建築，最高才是四層樓，一樓全是些店面，從地理位置分析，平日裏應當非常熱鬧。
南街盡頭是一座山，山上有寺廟，有鐘聲傳來。大彪說那是紫金山，是個旅遊景區，門票不貴，五塊錢，附近居民免費遊玩。
“這裏基本是縣城中心了，怎麼還沒有開發？”嚴艷問。
“縣政府想開發這片地都快想瘋了，聽說縣長天天提這事，幸好縣委書記比較守舊，想要保留紫金山下這唯一的古城建築，再加上我們這些釘子戶阻撓，開發的事就擱下了。前不久書記退休了，恐怕又要舊事重提了。”
大彪指着山腳左側一間院子說：“那個院子是我的。”
走近一看，這是一座四合院，佔地面積挺大，除過大門其餘三面都是三層樓。大門門匾上書四個黑漆大字“大富大彪”。
“大富大彪，好奇怪的名字。”明選說。
“我爸叫大富，我叫大彪。”大彪呵呵一笑。
所有房屋都亮着燈，院裏的燈也亮着。
“混賬東西，誰又拉屎沒關燈？電費不要錢啊？”大彪站在院中高聲喝道，聲音剛傳出，所有房間的燈刷一下全滅了。
空氣凝滯，時間定格，霎時間死一般的安靜。
“摳門。”
不知從哪個房間傳出兩個字，非常清楚，回蕩在院內，良久不息。
“哪個混蛋？有種給我站出來。”大彪嘶吼一聲，沒收到一絲回應，“誰要是不承認，明早就停水。”
良久良久，依然沒有回應。
“算了吧，電費又花不了幾個錢，回頭算我的。”嚴艷說。
所有房間的燈刷一下全亮了，吱呀聲響，所有門打開，租客從屋內走出，倚在了欄杆上。老的少的，長的幼的，有的披着衣服，有的裹着被子，也有光膀子的。
“聽見沒，你們這群窮鬼，要不是這位……這位貴人，你們死定了。”大彪憤憤地說。
“積點口德行不，幾個電費錢把你惱成這樣。”明選沒好氣地說。
“幾個電費錢？年輕人好大的口氣。知道這裏的電費多少錢嗎？”樓上有人說。
“多少錢？”明選問。
“一度電一百塊。”樓上眾人齊聲說。
嚴艷和明選怔得沒說出話來。
“電費從不收錢，都是我自己出。但是……”大彪忽然正色道：“……如果讓我抓住誰故意浪費電，就往死里罰他，輕則一天，重則半年，哼哼。”說這話時，他故意環視一圈，惡狠狠地看着眾人。
“自從定下這條規矩后，大彪就從沒繳過電費，都是我們出。”有人說。
“混賬東西，忘恩負義，你們交過一分錢嗎？不都是老子出。從現在起定下新規，往後睡覺時間是九點，過點還亮燈的，抓住一次承擔一周的電費……”
大彪還沒說完，有個老人說：“我孫子快高考了，他晚上要複習功課，九點怎麼夠，他還沒下自習呢！”
“我晚上有時十二點收攤，回來還得準備第二天的東西，黑燈瞎火的，讓人怎麼收拾。”
“傅老闆，我們知錯了，這條規矩改了吧！”
大彪姓傅，平日裏租客們都喊他傅老闆。
……
餘人紛紛叫嚷，都嫌時間不夠。
“現在是八點五十九分。”大彪沉聲說。
隨之而來是哐……哐……的關門聲，刷一下，所有燈都滅了，院子裏瞬間暗了下來。
“這還差不多，一群窮鬼，還治不了你們。”大彪嘿嘿冷笑。
“媽，我在書上看過，他這是黑店，等別人欠他錢非常多的時候，他就要別人的女兒、土地、媳婦，咱們不能住。”明選說。
嚴艷猶豫了。
“二位不要誤會，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哪有什麼黑店。如果是黑店，我這怎麼會住這麼多人。您說是不是？”大彪說。
“這明明就是黑店，千萬不要上當。”有人在窗口喊道。
“媽的，是不是找死？”大彪喝道。
“還說不是黑店？哪有一百塊的電費，直接是搶劫呢，黑社會也比不上你。”明選說。
“他們就是瞎嚷嚷，和你們打趣開玩笑，你可以問問這些租客，他們有的住這裏三年了，別說電費，一分錢房租都沒交過。”大彪說。
一樓走出一個老奶奶，佝僂着背，“傅老闆說的沒錯，他從來都不主動收我們錢的，大家的房租都欠着好多，電費也都是他出，處罰之類的就是跟大傢伙說著玩的。”
“誰跟你說著玩了？欠的錢、處罰的錢，一分都不能少。”大彪斥道。
“那這一百塊一度的電費是假的了？”明選問。
“不是假的，是真的。正如你們所說，縣政府準備開發南街，為了逼迫大家離開，電費蹭蹭往上漲，整整翻了兩百倍。要不是我資產豐厚，早被逼垮了。”大彪一臉高傲。
又一個女人出來說：“傅老闆是好人，全縣城就數他的房租便宜，這裏住的都是窮學生、打工仔，他平日裏說話是尖酸刻薄了點，卻從來都不逼大傢伙。”
“滾回去睡覺，別以為說我幾句好話就能免掉你們的房租，別說欠三年，十年八年我都得要回來。”大彪呵斥道。
老奶奶和女人灰溜溜地回房去了。
嚴艷和明選聽出來了，大彪刀子嘴豆腐心，外表兇悍，實則是個好人。
“傅老闆，我們就租你的房了。給我們一間寬敞點的，最好是兩室一廳，帶廚房和洗手間就更好了。”嚴艷說。
“沒問題，這些窮鬼就能住得起單間，套間都沒租出去呢。”
大彪領着嚴艷和明選上了大門正對面樓房三樓，到了最邊上一間。嚴艷到各處看了看，環境和擺設還都可以，符合她心意，便不再有異議。
“房租我會按時給您的。”嚴艷說。
“客氣客氣，反正是自己家的房，成本不高，拖欠個一二十年的都無所謂。”大彪樂呵呵地說。
嚴艷莞爾一笑，心想這傢伙真是個渾人。
當夜，嚴艷和兒子草草收拾了一下便睡了。
次日一早，他們又置辦了生活起居等所有必需品，精心裝扮一番，新家才算落成。
“媽，打扮這麼漂亮幹什麼？咱們要常住這裏嗎？不回邢村了嗎？”明選問。
“邢村肯定是回不去了，如果沒可能，這裏就是咱們一輩子的家了。”
嚴艷所說的“沒可能”指的是骷髏俠陸明揚沒可能再回來的話，便要在此常住，做個平凡人，度過一生。但想到兒子明選的異能，她又不能平靜了，便教育他：“咱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往後盡量不要出去，就算出去，也不要惹是生非，退一步海闊天空。”
“媽，我懂了，自今日起，別人打我我都不還手。”明選說。
“怎麼能不還手呢？”嚴艷說。
“你意思我可以反擊？以其人之道還治以其人之身？”明選反問道。
“沒叫你還手，可以跑啊！”嚴艷說。
明選哦了一聲，一臉沮喪，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