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9 歸家
我將狠話放在了前頭,而鮑雯聽完以後,也不生氣,而是語氣平靜的說:“你放心,我不會再錯下去了,而且,你覺得現在的我還能掀起什麼風浪?”
她說這話的時候,一副自嘲的模樣,我淡淡道:“你知道就好。”
說著,我拍拍墓碑,說:“兄弟,我還有事,就先走了,等我從無敵帝國回來就來看你。”
我轉身離開,鮑雯默默跟在我的身後,身旁的樹林裏,樹葉發出簌簌的聲響,麻雀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晨光穿越千山萬水,層層疊疊落在腳下,帶了點熱度,將凌晨的寒冷一吹而散,就好像我和鮑雯有交織的過去被吹散一樣。
我們上車離開,鮑雯沒再保持沉默,而是問道:“你哥哥怎麼樣了?”
我半眯起眼睛,說:“他沒死,怎麼?想見他?如果想……”
鮑雯不等我說完。就打斷我道:“你放心,我不會再去見他,你也不用擔心我會想着再和他聯手對付你們,我只是隨口一問而已,畢竟……”
畢竟後面,她沒有再說下去,我卻知道她這是念着鍾情曾經對她的好來了,我也沒說什麼,反正我們的關係還沒有好到可以聊天的地步。
回到殯儀館。此時小白臉他們已經都起來了,見我回來,小白臉走過來說:“名哥,回來啦?三爺他們都過來了。”
我點了點頭,大步流星的前往靈堂,一進去,就看到沈諾言,三爺,王衛國和孫南北正坐在一張桌子前聊天。見我回來,他們都站了起來,我走過去示意他們坐下,說道:“你們怎麼來了?你們那麼忙,我故意沒通知你們,就是怕你們會趕過來。”
沈諾言說道:“瞧你這話說的,你妹妹的葬禮,我們能不參加?雖然我們和你妹妹沒怎麼相處過,但是你的妹妹就是我們的妹妹,我們自然也是要去的。”
我知道勸不住他們,也就不再多說什麼,望着骨灰盒,說道:“我妹沒那個福氣,沒法享受到幾個哥哥的疼愛,早早就走了……”
三爺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沮喪,有他們陪我呢。
我沖他們笑了笑,剛要說話。孫南北突然像見鬼一般吼道:“鮑雯!”
沈諾言他們順着孫南北的目光望去,隨即都有些錯愕的看着站在門口的鮑雯,說起來,鮑雯到現在還穿着一身囚服,之前我們都沒有在意到這一點,此時所有人盯着她看,才察覺到這一點。
而早已經退去鋒芒的她,此時站在那裏,竟然有些舉足無措的樣子。
我皺了皺眉,對將早餐端上來的小白臉低聲耳語了幾句,他點了點頭說知道了,然後就離開了,而在我說話的功夫,孫南北已經竄到了鮑雯面前,怒瞪着鮑雯,咬牙切齒的說道:“鮑雯,你怎麼來了?我可告訴你,咱們這兒一點都不歡迎你,你愛滾哪滾哪去。”
想了想,他說:“不對,是你把名哥害的毀容了,我要殺了你替他報仇!”
孫南北說著就拔出了槍,我皺了皺眉,說道:“行了,南北。”
孫南北有些疑惑的看着我,我說:“把槍收起來。我們之間的恩怨已了,我帶她來。是想讓我妹開心的。”
聽說是我帶鮑雯來的,孫南北頓時偃旗息鼓,但還是不甘心的狠狠剜了鮑雯一眼,沉聲說道:“鮑雯,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再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不然,就算名哥生氣,我也會宰了你。”
以前鮑雯是怎麼對我的,我身邊的人都很清楚,所以孫南北才特別的痛恨鮑雯。
鮑雯自始至終沒有說話,只是眉眼冷漠的斜睨着孫南北,似乎孫南北根本不值得她浪費唇舌。
我看着鮑雯說:“來吃點早飯吧,洗漱用品我去讓小白臉買了。”
鮑雯拒絕道:“不用了,我不餓。”
我也沒有再說什麼,孫南北則拉着我的胳膊說:“名哥,您吃您的,您管她幹嘛呀?您難道忘了當初她是怎麼害您的嗎?這個女人毒如蛇蠍,您真不該把她帶來的。”
三爺看出我挺煩的,他說:“算了,南北,陳名這麼做定然有他的道理,你就少說兩句吧。”
孫南北這才點了點頭,一臉犯錯的神情,說:“是我多嘴了,名哥,我就是氣不過……”
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說:“好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只不過她千錯萬錯,看在陳姨和我妹的面子上,我都會網開一面,我妹素來不喜歡欠人人情,這筆賬,我幫她還了。”
他們聽了以後,都不再說什麼。
我一天一夜沒睡,也沒怎麼吃東西,此時的確有些餓了,就吃了起來。吃飯時,我們聊起蘇仕浩,三爺問道:“陳名,蘇仕浩是怎麼提前知道你的計劃的?你的身邊可千萬別有什麼姦細。”
我淡淡道:“應該不是我這邊的兄弟,小白臉已經查過了,而且上頭已經有了一些頭緒。”
“上頭有頭緒了?”沈諾言意外的問道,“你都查不到,他們怎麼會查得到。”
我樂了,說道:“我一個人的能力,又怎麼能和國家的能力相比較呢?何況出了事情后,我的注意力都在水姐和佳音身上,至於蘇仕浩的事情,雖然和我爸的事情有關,但是他的身份擺在那裏,我終究不能插手過問太多,就交給他們查去吧,我相信他們不會讓我失望的。畢竟,幕後黑手被我查出來這事兒,已經讓他們很沒面子了,如果他們連姦細是誰都查不出來的話,豈不是丟人了?”
王衛國點了點頭說:“不錯,名哥不過問是對的,不然他們說不定會對您的‘越矩’感到不滿的,這也是大哥的意思。”
他口中的大哥自然就是守佛叔,提起守佛叔,我心裏暖洋洋的。笑着說道:“我能走到今天,守佛叔功不可沒,我正準備等蘇仕浩認罪伏法以後,帶着佳音去米國找他,跟他道謝不說,也是想讓他看看佳音……”
頓了頓,我說:“當然還有水姐。”
聽到這裏,他們幾個的臉上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說,一個個瞪大眼睛,跟聽到什麼天大的新聞似的。
我放下碗筷說道:“你們幾個也不用這麼驚訝吧?”
孫南北不可置信的問道:“名哥,我可以把你的意思理解為……我有兩個嫂子了?”
我敲了一下他的頭,說:“你何止兩個嫂子?衛國的老婆,三爺的老婆,諾言的老婆,哪一個不是你嫂子?”
孫南北翻了個白眼,說:“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感覺臉有些發燙,說:“好了。不開玩笑了,沒錯,我的意思,就是你們幾個想的意思,羨慕我去吧,誰讓我有佳音那麼善解人意的媳婦呢。”
孫南北一臉艷羨地說:“名哥就是名哥,簡直不走尋常路,這齊人之福享的,以後你就是咱兄弟的楷模了。”
我和三爺他們對視一眼。饒有興緻的問道:“南北,你很羨慕我嗎?”
孫南北說道:“當然羨慕了,雖然現在一夫多妻制已經被廢除了,但男人嘛,都有過擁紅倚翠的美夢,當然啦,很多人都是有賊心沒賊膽……”
我點了點頭說道:“哦,原來你是這麼想的啊,不知道桑姐知道你的想法的話會怎樣想呢?”
說完,我壞笑着看向三爺,問道:“三爺,剛才南北的話,你錄下來了沒?”
三爺晃了晃手機,說道:“錄下來了。”
一聽這話,孫南北立刻罵了句“靠”,指着我們說:“好啊好啊,你們聯合起來坑我。”
我聳了聳肩,王衛國說:“這還不是你自己要往裏頭跳。怪不了名哥他們,你啊,就等着你老婆家法處置吧。”
孫南北嚇得都抖了,說道:“哎呀我求求各位哥哥了,看在我年紀小的份上,就饒了我這一回吧,我剛才那話就是開玩笑的,就是在打趣名哥,其實在我心裏,男人還是得有責任心,對我而言,願得一人生,白首不相離,至於名哥……”
他說到這裏,看着我,咽了口唾沫,把到嘴的話咽了下去,說道:“名哥跟我們又不一樣了,俗話說,具體事實,具體分析嘛,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福氣。”
聽到這話,幾個人都樂了,我踹了他一腳,說:“行了,別給我耍貧嘴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怎麼想的。這個仇我可記下了。”
孫南北趕緊拍我馬屁,說:“名哥,您在我眼中,那就是這世界上最優秀最厲害的人,是最重情重義,最英俊瀟洒,最……”
我白了他一眼,打斷他說:“得,別說了,起一身雞皮疙瘩了,我饒了你還不行嗎?”
說話間,我看到沈諾言望着水杯發獃,狐疑道:“諾言,怎麼了?從剛才就一直心事重重的,也不說話。”
大家都看向沈諾言,他笑了笑,有些勉強,說:“沒有,就是過來的時候,夢如說她今天預產期,但沒有跡象,我讓保姆陪着她檢查去了,不過心裏還是有些擔心。”
我說道:“生孩子是大事兒,要不你就回去吧,反正你已經過來了,你的心意,我妹也已經收到了。咱們關係這麼好了,也不需要用這些繁文縟節來證明兄弟關係什麼的。”
孫南北附和道:“說的是,你還是回去陪夢如吧。”
沈諾言猶豫片刻,說:“那好吧,那我就不跟你們回鄉下去了,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我點了點頭說:“嗯,今晚回來找你喝酒。”
送走沈諾言,三爺突然頗有些憂慮的說:“最近諾言似乎有心事。”
我挑了挑眉,說:“是嗎?他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沒告訴我們?”
三爺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他也沒有要說的意思,我也不好細問,但我有感覺,那就是他有事情瞞着我們,我懷疑和蘇仕浩有關,我擔心……他想親自去找蘇仕浩報仇。”
我覺得很有可能,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就太危險了,畢竟蘇仕浩目前躲在哪裏,誰也不知道,而且,蘇仕浩身邊有很多人,單槍匹馬的過去,恐怕根本就對付不了他,不僅如此,還可能會搭上自己的小命。
想到這,我說:“諾言對他媽的遇害一直都耿耿於懷,說不定真的會做出衝動的事情來,三爺,他既然不想說,你也不要問他,但是找人盯緊他,千萬別讓他做傻事。”
三爺點了點頭。
這時,小白臉回來了,他將一個袋子遞給我說:“名哥,東西買來了。”
我說:“辛苦了。”
說完,我拿着袋子走到外面,此時鮑雯正坐在台階上,不知道哪裏來了一條狗,她正在和狗玩,我走過去,將袋子遞給她說:“你去借一間辦公室,把衣服換了,裏面還有洗漱工具,自己整理一下。”
鮑雯有些錯愕的看着手提袋,隨即接過袋子,起身淡淡道:“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聖母。”
跟出來的孫南北沒好氣的說道:“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不識好歹啊?”
我攔着孫南北,示意他不要理會鮑雯,然後對大家說:“收拾收拾,準備啟程。”
說完,我就去洗漱一番,然後,帶着我妹妹的骨灰上了車。
鮑雯很快就來了,她坐在我身邊,什麼話也不說。我也已經習慣了她的沉默。對小白臉說:“開車。”
……
就這樣,我們一行人前往鄉下,一般歸鄉的人都會有種激動的心情,無論是榮歸故里,還是依然孑然一身,只因為那裏是生自己養自己的土地,回去,就變得格外的溫暖。
只是,我每次回去,心情都無比的沉重,因為我的幾次回去,幾乎都是為了我妹的事情。我緩緩撫摸着手上的骨灰盒,低聲說道:“小妹,要到家了,你一定等這一天等很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