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做個演員
當拍攝計劃定下來后，陳祥勝的助理按照吩咐，把這條消息送給了香港幾家報社的主編。
在這幾家報社趕着印刷的時候，吳正明已經聯繫好了場景，是在深水灣一幢閑置的花園洋房，洋房的主人移民了，屋內的裝潢在香港算得上高檔，家電廚具一一俱全。
下午五點，劇組來到了拍攝地點，沒有經過燒香拜神，《感官情人》就在這裏開機了。
劇組一共就7人，機燈四人，美工就一人，兩位助理正在準備場景，美工在給翁紅化妝，而唐青就跟攝影師和燈光師表達自己要的效果。
吳正明看事情都準備妥當，就去忙着聯繫其它的拍攝場景去了，他還要找一位演員來演富商這個角色，至於其他的角色都不怎麼重要，到時候再隨便找人來演，唐青的意思讓劇組的人上也可以。
攝影師是一位三十齣頭的男人，叫麥兆傑，留着一頭長發，像是搞搖滾的，他看着手中的故事板，有些驚訝道：“導演，你該不會是學畫畫的吧，這可是我看過最精緻的故事板了。”
“你還真猜對了。”唐青哈哈一笑，拍了拍手吼道：“大家都準備好了沒有。”
麥兆傑聳聳肩，道：“攝影機就位。”
“燈光OK。”負責燈光的劉文強大聲回應道。
“錄音Ready。”助理回應。
“馬上就好了！”正在給翁紅化妝的方文欣叫道，這場戲中女主角被富商打了，臉上的傷痕需要通過化妝表現出來。
另外，在唐青的吩咐下，翁紅的髮型也做出了改變，不再是那種好像全香港女人都是一樣的波浪長短髮，新的髮型讓臉部更顯瘦一些，對這個角色的演繹更加有利。
唐青打算先拍自己的戲份，便沒有等翁紅把妝化好，時間就是一切。在助理的一聲“Action”中，他飾演的男主角撬開門，提着作案工具箱走進了這幢花園洋房。
這組戲是男主角闖入富商的家中，他並沒有注意到被富商毆打的女主角，像平常一樣把富商的家當作自己的家，洗衣燒飯，在花園中打高爾夫，甚至幫忙修理體重器，澆花。
這組戲，是女主角在男主角背後，她像個幽靈一樣看着這男主角的一切，男主角毫無察覺，直到天黑后男主角在房間裏對着女主角的畫冊擼管，女主角這才現身。
這部對男主角的演技要求並不高，加上唐青腦海中《空房間》的印象，雖然他沒有演過戲，但是此時演起來卻十分得心應手，都是一遍過，麥兆傑在一旁連連翹起大拇指。
由於有幾個鏡頭都是出於女主角視角，當翁紅化好妝后便立馬加入了演出，或許是第一次參加大螢屏的拍攝，也可能是因為三級片片的緣故，翁紅開始的時候有些放不開，不過她的性子十分好強，唐青停下拍攝跟他講解了一番女主角的心境后，很快也進入了狀態。
因為要同期錄音，整個拍攝的過程幾乎無聲的進行着，整段戲除了女主角一聲發泄的尖叫，一句對白都沒有，劇組的七人根本就沒看過劇本，這種情況讓他們感覺有點涼颼颼的，只有麥兆傑看上去似乎有些興奮的樣子。
一直拍到23點，吳正明也趕了過來，唐青這才振奮的宣佈收工，他昨天一夜沒睡，現在居然連半點困意都沒有。
眾人開始收拾器材和道具，吳正明拍了拍手道：“回到九龍后大家不要走，我請大家宵夜。”
“哇，多謝監製！”
一聽有宵夜，眾人手上的工作便加快了幾分，一隊人馬在宵夜完后散去，已經過了零點了。
回到出租屋后，唐青繼續畫故事板，不過這次他沒有畫得那麼精緻了，一直到4點才睡去。
第二天，《東方日報》，《星島日報》等幾家報紙的娛樂版頭條便是駭人聽聞的標題——“亞姐翁紅接拍三級片片，男主角是跳海自殺的導演！”
這個消息一傳出，幾乎半個香港都在議論，讓人們最疑惑的就是亞視怎麼可能放人，這不是自砸亞洲小姐的招牌嗎？而且翁紅去年才摘下亞姐的桂冠，為什麼會去接拍三級片片？因此有很多對這個消息抱懷疑態度，引發了不少口水戰。
唐青看了報紙，並不怎麼放在心上，這種炒作在後世的娛樂圈幾乎隨時都有，甚至自毀形象名譽的也不在少數。
今天上午的戲由唐青一個人拍，翁紅則去了吳正明昨天晚上聯繫的一位攝影師那裏拍********，因為電影中多次需要女主角的寫真畫像，比如在男女主角一起借住的第一個家庭里，這個家庭的主人就是一位攝影師，家中的牆上掛着許多女人的寫真畫像，其中便有幾張是女主角的。
其中一幅寫真畫像被女主角剪碎后打亂，暗示着她那已經破碎的心，是對自己過去的一種粉碎。
天公作美，中午過後下了一場小雨，天氣和光線都非常好，唐青臨時改變了拍攝計劃，進行了外景的拍攝，主要是男主角在外面打高爾夫的戲份，女主角頻頻擋住男主角揮棒，還有男主角在橋底被富商痛擊的場景。
拍攝的時候翁紅有心心不在焉，不過她的幾個鏡頭十分簡單，倒也順利的過了，倒是唐青在橋底被痛擊的戲NG了幾次。
富商的飾演者叫陸國祥，一名籍籍無名的龍套，晚上跟着劇組一起來到了深水灣的花園洋房，翁紅的********也洗出來了，裝好相框掛上后，這才補拍完了昨天的幾個鏡頭。
不過晚上的翁紅十分不在狀態，與陸國祥對戲的鏡頭連續NG了七次，唐青只好暫停了拍攝，把她單獨叫到一個房間。
“怎麼了，有心事？”
翁紅神色落寞：“不好意思，導演，我就是覺得心裏很煩。”
“因為報紙是事嗎，還是上午拍寫真的事？”唐青雖然猜對了，但他不知道怎麼安慰人，暗嘆此時要是吳正明在這裏就好了。
想了想，只好硬着頭皮安慰道：“我知道這種事情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接受的，其實仔細想想這也沒什麼不是嗎，人本來就是赤裸裸的來到這個世界上，為什麼不能赤裸裸的生存在這個世界？我們在意的都是別人的看法，其實……”
說到這裏唐青說不下去，不要在乎別人的看法？這個世界怎麼可能不去在乎別人的看法。唐青不由摸了摸鼻子，自己果然還是不會安慰人啊。
“跟我來！”
突然，唐青猛地拽過翁紅的手，拉着她大步往外走去，朝外面劇組的成員大吼道：“不好意思，今天就拍到這裏，大家收拾一下，明天再繼續拍，麻煩大家了。”
眾人幾乎都被他這一聲巨吼給嚇到了，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拖着翁紅離去。
而翁紅更加不知所措，輕微的掙扎着道：“你做什麼，要帶我去哪？”
“去泳灘。”唐青拉着她來到她停在外面的車前，一把搶過她的包搜出車鑰匙，發動車子，三分鐘後來到深水灣泳灘。
此時泳灘還有一些納涼的人沒有走，唐青拉着翁紅一路跑到海浪前，海風輕柔的吹拂着臉頰，唐青深吸了一口帶着鹹味的空氣：“怎麼樣，心情好點了沒。”
翁紅心中微微有些感動，梳理了一下被海風吹亂的頭髮，笑道：“謝謝你，導演。”
“啊——”
“你做什麼，你瘋了。”唐青的突然一聲巨吼把翁紅嚇了一大跳，反射性的看了看四周，像只怕丑的雛鳥。
唐青長呼了口氣：“感覺好多了，你也可以試試，像這樣……”說著用盡全力咆哮起來：“我要拍電影，上中學的時候，那就是我的夢想了。”
天啊，感受着四周傳來的目光，翁紅恨不得此時地上有個洞，好讓她鑽進去，心中同時又隱隱也有一種想要放生尖叫的衝動，喊吧，叫吧，怕什麼，他們又不是認識你，就算認識也看不清。
“啊——”像《感官情人》的女主角一樣，在唐青這個催化劑下，翁紅跺腳尖叫了一聲，黑暗中，她的臉有些微紅，心跳得厲害。
緊接着，她有些豁出去了的意思，不管不顧的大聲叫道：“我的夢想是做一名舞蹈家，十四歲的時候我就決定要做一位芭蕾舞演員了，可是他們說我先天扁足，就這樣敲碎了我的芭蕾夢，但是我不會放棄我的舞蹈夢的，我決定學中國舞，可是上天為什麼這麼不公，腰肌損傷，我的舞蹈夢完了，我的夢想是什麼……”
“天啊，我到底在做什麼？”
翁紅一瞬間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癱坐在沙灘上，淚水止不住的往外湧出。
青春的迷茫……唐青望着眼前的大海，此時的翁紅或許就像大海中的帆船一樣，找不到航行的方向，唐青也經歷過這種迷茫，或許這是每個人都會經的人生階段吧。
唐青在沙灘上躺了下來，仰望着不見星月的夜空，緩緩道：“做個演員吧，電影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你或許可以在電影中實現你的舞蹈夢，為什麼不參與進來呢。”
“拍三級片片的也算是演員嗎！”翁紅大聲宣洩着這段時間積壓在心中的負面情緒：“什麼狗屁演員，你們只是利用我賺錢罷了，以為我什麼都不懂嗎！”
“如果你認為自己是個演員，拍什麼片你都是個演員，如果你認為拍****只是脫光了讓人看，那你永遠都成為不了一個演員，你只是一個婊子，被人們看不起的婊子！因為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翁紅呆住了。
唐青深吸了口氣，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發這麼大的火，不過話已出口，只好道歉道：“對不起，我知道演員這條很難走，想要上千上萬的觀眾認可你，你就得付出百倍的努力，承受別人所不能承受的心理壓力，其實我說這麼多也沒有用，一切都得靠你自己。”
“是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翁紅畢竟是個十分好強的女人，唐青的這番話讓她突然想明白了很多，她用力攥着拳頭，指甲幾乎要刺穿掌心：“我不會讓別人看不起的，就算是拍三級片片，我也不會，多謝你導演，你說的很對，我會做一個演員的。”
“哈。”唐青勾過她的肩膀拍了拍：“不用這麼沉重，你還要跟我演床戲呢，我可不希望被你嚇得不舉，還有啊，導演什麼的太生疏了吧，都說了叫我阿青就行了，直接叫唐青也行，反正我也是這麼叫你的。”
“謝謝你，唐青。”翁紅呢喃着把頭靠在了唐青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