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第161章 遲早撲街
這話從黃百鳴的口中說出來，還是非常有分量的，看看被他挖掘的那些女星就知道，袁潔瑩這幾年不斷有戲接，去年還和國際巨星尊龍合作，拍攝了由富藝投資900萬美元的大片《上海1920》，雖然這部戲在香港撲街了，但外埠卻賣得格外好。
再說羅美薇，雖然最近兩年戲不如袁潔瑩接的多，但人家跟寶麗金正紅的歌手張學友打得火熱，那是壓根沒時間去接戲；陳加玲那就更加不得了了，人家都攀上了澳門大亨，永高院線的老闆羅傑承，算是三人中如今混得最好的一個了。
所以說能被黃百鳴看中並說出這番話，對一個女人來說這簡直是麻雀變鳳凰的前奏，只是我們的舒美人似乎並不了解黃百鳴這句話其中所蘊涵的分量，對此表現得並不怎麼在乎，歉意的笑道：“黃生說笑了，我喜歡現在的工作，所以並沒有當演員的打算。”
“老闆，你有客人，我就不在這裏打擾你們了，我進去看看大家。”
她的言談舉止都非常的公式化，甚至自認為對她比較熟悉的唐青，今晚再度感到有些陌生，朝她點點頭：“嗯，你去吧。”
“舒小姐不用着急走。”
黃百鳴連忙伸手擋了一下舒琬，朝唐青抬了一下手中的酒杯：“唐導演，我們既然來了，怎麼說也得跟大家打個招呼是吧，大家一起進去好了。”
“對啊，一起進去。”周星馳和張國榮也各自舉了一下手中的酒杯。
唐青做了個請的手勢，望向張星馳和張國榮道：“等會大家要是見到他們兩個，估計要炸翻天了。”
“唐導說笑了，你們公司的人見慣了你這位威尼斯影帝，哪裏還會在意我們兩個。”
張國榮這話姿態放得很低，周星馳有過酒店門口的經歷，笑了笑：“這就叫常在自己身邊的反而不懂得珍惜……”這話才說一半，周星馳自己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了，眼角的餘光往高志森瞥去，果然，高志森聽這話從周星馳口中說出，神色不由有些古怪。
幾人說笑的時候，黃百鳴突然走到舒琬身邊，朝她遞出一張卡片：“舒小姐，這是我的名片，我覺得你是天生就是當演員的人，如果舒小姐哪一天想明白了，記得打電話給我。”
唐青皺了一下眉，張國榮和高志森臉色也是微微一變，怎麼說唐青也是香草電影公司的老闆，就算舒琬想轉行當演員，從情理上來說也是由唐青邀請，黃百鳴這種行為與當著唐青面挖牆角無異，確實太過分了一些。
畢竟舒琬不是公司簽約的演員，這種事情唐青無權干涉什麼，所以也就沒有做聲，不過對黃百鳴這人的好感度卻在瞬間降到了冰點。
然而讓黃百鳴尷尬的事情出現了，舒琬並沒有去接他遞過來的那張卡片，不過卻很禮貌的朝黃百鳴歉然一笑：“很抱歉黃生，我對自己的工作和職業有非常明確的規劃，所以以後也不會有轉行當演員的想法。”
雖然尷尬，但黃百鳴走過的路比舒琬吃過的鹽都要多，什麼場面沒有經歷過，很快就調整了心情，手中的片名沒有絲毫收回的意思，微笑着道：“舒小姐這話就錯了，美國總統甘迺迪有一句話說得非常好：改變是生命的定律，那些只看過去和現在的人一定會錯過未來。人生沒有絕對的事情，或許有一天你想做出些什麼改變也說不定，為什麼不給自己一次機會呢。”
這話說得，張國榮三人不由感嘆果然姜還是老的辣，黃百鳴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個舒琬縱然想維護唐青的面子，恐怕也不得不接過他手上的名片了吧。
如果換做平時，舒琬也不會這麼跟黃百鳴過不去，只是他當著唐青的面跟自己說這些話，讓她感到有些氣惱，見他連美國總統都搬出來了，心下也是好笑，當即微笑着道：“我記得托爾斯泰也說過一句話：每個人都在想改變別人，但沒有人在想改變自己。”
張國榮，高志森和周星馳一聽這話，望向舒琬的眼神頓時有些凜然，舒琬這話如果說白了，就是在諷刺黃百鳴太自以為是，總想別人都迎合自己，希望什麼事情都能按照他的意願來。
黃百鳴又不蠢哪裏會聽不出來，臉色頓時一變，但轉眼卻又恢復到他那笑容可掬的模樣，看似隨意的將遞出去的卡片收了回來：“好吧，看來舒小姐是真正有主張了，當然，如果哪一天要是想通了，我的東方電影公司隨時歡迎舒小姐。”
說完望向唐青，像是老朋友之間開玩笑一樣，道：“如果舒小姐願意轉行當演員，想必唐導演是不會介意她來我的公司吧。”
“那可不一定。”幹完挖牆角的事情就想裝傻，唐青可不願意陪他一起裝，玩味的道：“黃生要是挖走我公司這位財務經理，那我這個公司還不停擺了，這種事情可大意不得，你說呢黃生。”
“哈哈，是我考慮不周，我給唐導演陪個不是。”
話雖這麼說，但唐青是沒看出他有絲毫道歉的意思，不過他也懶得計較。
“大家這邊請。”
舒琬轉過身做了個請的手勢，眼波流轉之間和唐青交換了一個眼神，那眼睛就像會說話一樣，唐青完全能夠讀懂其中的意思，當下不禁莞爾一笑。
當張國榮和周星馳兩人進入宴會廳后，如唐青想像中的一樣，就像是給燒得正旺的篝火澆上了一桶汽油，那火勢儼然有控制不住的趨勢，鍾嘉欣等一些女性本就喝了不少，此時見到偶像哪裏還管其它的，一個個尖叫着撲了上去，差點沒把周張二人嚇得掉頭便跑。
周星馳本還想找機會跟舒琬套套近乎，相互留個電話地址什麼的，可被這些女人這麼圍着完全脫不開身。
所謂禮尚往來，隨後，唐青，吳正明，麥兆傑，還有喬宏夫婦也來到了《家有喜事》的宴會現場，唐青進來后便被嚇了一跳，我草居然有一群人撲上來找自己要簽名，不過人家張國榮和周星馳的影迷大多是女性，怎麼輪到自己就是一大群男人往上撲。
等圍在唐青周圍的人散去后，張國榮領着唐青他們來到一桌酒席，在座的一些人唐青倒是認識那麼幾個，像張曼玉，毛舜筠，吳君如三人他一眼就能認出來，另外一些面孔雖不至於陌生，但具體名字他卻叫不上來。
張國榮熱情的介紹起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呢就是我們香港的威尼斯的影帝啦……”
“還用你介紹嗎，我們大家都知道，香港最有才的電影導演來着嘛。”
不等張國榮說完，一位老人卻笑着擺擺手，唐青仔細一看終於想起他是誰了，在《五億探長》飾演陳探長的關海山，香港的老演員了，當即喊了一聲“關叔”。
唐青喬宏等人一一和在座的眾人打過招呼，一些人相互寒暄了幾句，無外乎就是以後有機會多多合作之類的場面話，隨後他們便打算告辭。
張國榮和黃百鳴等人將他們送了出來，張國榮和唐青握過手：“以後有戲記得找我啊，我認真的，你那部《黑道快餐店》我都很喜歡的，音樂簡直太好了。”
“一定，我也是認真的。”
看着唐青幾人揮手離去后，張國榮望向黃百鳴道：“在三樓你不該當著唐青的面，跟那位舒小姐說那些話的。”
高志森在一旁也默默的點了一下頭，黃百鳴卻無所謂道：“我怕當時不說以後就找不到機會說了，如果等到香草電影公司破產關門，我再想找人就不知道去哪裏找了。”
“破產關門？為什麼這麼說？”
張國榮皺眉，這種事情，他相信黃百鳴不會信口開河，高志森也好奇黃百鳴為什麼會說這種話，雖然香草電影的幾部電影在香港有些撲街，但外埠卻賣得非常好，斷然不可能發生破產關門這種事情。
黃百鳴淡然一笑：“你們都知道他在日本投資了一部動畫電影吧，這本來也沒什麼值得詬病，投資嘛都是有風險的，但是那部動畫電影居然是他自己創作的，我真是不知道他哪裏來的信心，或者根本就是無知，在日本動畫行業他根本什麼都不是，敢投幾千萬去製作一部動畫電影，我敢保證這幾千萬都得賠進去。”
高志森遲疑了一下道：“應該不至於吧，只要這部動畫電影真的好看，大家還是願意為它買票的。”
黃百鳴不屑的笑了笑道：“好看有什麼用，吉卜力的《龍貓》和《天空之城》好看吧，但又有多少人走進影院去看？”
“但是去年那部《歲月的童話》票房就非常好。”張國榮插了一句。
“Leslie，你這話就說到點子上了。”黃百鳴道：“吉卜力的前期作品並不賣座，但是最近兩年吉卜力的動畫電影，比如《魔女宅急便》和《歲月的童話》，都取得了非常好的票房，這是因為吉卜力有《龍貓》，《螢火蟲之墓》和《天空之城》這些電影積攢人氣，但是唐青他有什麼？”
這黃百鳴這麼一分析，張國榮和高志森還真替唐青感到擔憂起來，黃百鳴繼續道：“還有一點，就算是吉卜力的動畫電影，這些電影都是有一些觀眾基礎的，電影是在一些出版漫畫的基礎上進行改編的，雖然他那部動畫電影改編自英國著名的《地板下的小人》，但那是在英國受歡迎，在日本根本沒人知道，所以我說他的公司要不了多久就會破產關門。”
張國榮想了想，還是搖頭道：“我還是覺得如果電影好看，宣傳得好，還是有觀眾願意走進影院的，況且你也忽視了一點，唐青在日本的人氣還不錯，不一定就會撲街。”
高志森也道：“你說動畫電影的群眾基礎，我倒是覺得影響也不是那麼大，去年的那部《歲月的童話》，它的觀眾基礎有《哆啦A夢》這種家喻戶曉的漫畫多嗎，但它的票房卻比《哆啦A夢》改編的電影動畫高，可見如果電影真的好，一切也未可知。”
黃百鳴不以為然：“那我們就等着看好了。”
離開《家有喜事》的宴會廳，既然出來了就乾脆去《雙龍會》和《神算》那邊串串門，徐老怪一看見他，便大叫着走了過來：“稀客稀客啊。”
在場的一些人可不會認為徐老怪這番話是客套話，唐青對他們來說，那是真正的稀客，這傢伙在香港電影界攪風攪雨，一開始還能在媒體上見到他的身影，但後來除了在發佈會上能見到這人的身影，其它時間就像消失了一樣，特別是在威尼斯摘下影帝后，香港各個媒體摩拳擦掌，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完全找不着正主。
此時出現在這裏，徐老怪這話一點也沒錯，那是真正的稀客啊。
“我說你有這麼忙嗎，我們導演協會舉辦的第一屆海峽兩岸暨香港電影導演研討會，你都說沒時間參加，大陸和台灣那邊來的人都問我們，‘唐青在哪裏？’我告訴謝晉，我說他正在你們大陸拍戲呢，他還不信，說沒聽到相關的消息，我說你們到底在大陸那個角落拍戲？”
徐老怪的吐槽讓唐青有些無語，連忙笑道：“下一屆，下一屆有時間我一定來。”
有了唐青這句話，徐老怪才與他善罷甘休，與喬宏，麥兆傑，吳正明三人一一見過，在他身後，成龍和翁紅手裏托着酒杯往這邊走了過來，自然又是一番寒暄。
跟其他人相互照了個面后，唐青與翁紅在休息廳聊了一會，卻遇上了前來《雙龍會》串門的許冠文和黎明，唐青也就不打算去《神算》那邊了，他去找許冠文其實是有個電影的構思想和他談談。
許冠文一聽是關於電影的事情，便坐了下來，說實話許冠文很清楚自己在創作上遇到了瓶頸，說直白一點就是有些江郎才盡了，《神算》這部電影雖然仗着“許冠文”這個金字招牌贏得了不錯的票房，但他自己卻不是很滿意的。其實在《豪門夜宴》結尾那場宴席，許冠文和周星馳兩人在戲中的那段“雞頭雞屁股”的對話，就能夠看出許冠文此時的心情了。
不過唐青卻並不知道這些，他只是想起來一部電影——《土撥鼠之日》，他覺得許冠文非常合適男主角，但是《土撥鼠之日》93年年初就上映了，唐青在網上看過一些關於這部電影的消息，很有可能《土撥鼠之日》的劇本現在已經完成了，所以他不敢冒險把它完全的抄出來。
“許生，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機遇之歌》這部電影？”
許冠文搖搖頭，唐青道：“這是波蘭導演基耶斯洛夫斯基的電影……”
“那個拍《十誡》的基耶斯洛夫斯基？”
“對，就是他。”
唐青心裏還加了一句，後世某些青年的裝逼利器“藍白紅三部曲”也是他拍的：“《機遇之歌》這部電影的結構很有意思，許生是先聽我說，還是把這部電影看過之後，我們再另約一個時間談？”
許冠文想了一下：“聽你這麼說我也想去看看這部電影，還是等我看過之後你再跟我說吧，到時候我打你公司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