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回家過節
《八仙飯店》的周票房過了五百萬大關，《羔羊醫生》略微差了一些，但也有三百四十萬。
何志強心中高興自然不用多說，賺錢是一回事。一直以來，通用影業的電影只有少數幾部上過電影院，而且票房都在十萬以下，《八仙飯店》算是彌補了他一個大銀幕的遺憾。
至於威震影業的老闆陳學文，遠在台灣的他收到這個消息也算鬆了口氣。
都說在香港投資電影賺錢，可他投資成立威震影業快一年了，公司卻只製作了一部電影，公司的劇組一直都在給別人拍戲，在這樣下去公司遲早關門，如今有了一絲起色，陳學文卻打起了別的心思。
經過了公司一年的低迷，陳學文也漸漸看清楚了，電影這行也並不像外人說的那樣容易賺錢，於其拖着這麼一個不死不活的包袱，不如趁着這個時機將公司脫手，免得將來被拖累。
威震影業的成員並不知道他們老闆心中的想法，此刻他們正聚在一起慶祝《羔羊醫生》票房的成功。
老實說唐青不喜歡參加這種幾乎都是陌生人的慶祝，應酬着喝了兩杯后就坐到一旁的沙發上看着幾個女孩唱拉卡OK，腦海中想着電影鏡頭的事情。
“嗨，唐生，怎麼一個人在這裏。”
任達化微笑着在唐青身邊坐了下來，看樣子他喝得有點多，整張臉都紅了。
“噢，你好。”唐青突然有些想笑，任達化在他印象中可一直都是變態、陰沉的形象，此時見這位“雨夜屠夫”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還真有點不怎麼適應。
“唐生，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任達化保持着禮貌的微笑問道。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指定要你來演這個角色吧。”
唐青就知道他會問這個問題，搶過話題瞎扯起來：“其實我也很奇怪，當時我就想起了《喋血街頭》裏面你演的那個阿樂，我覺得你演得非常好，但是你跟王祖仙演的那部叫什麼浪漫殺手的電影，我就覺得有些彆扭，所以才覺得你演這個角色非常合適。”
這是什麼理由？唐青一番瞎扯直接就把任達化給弄糊塗了，勉強的笑了笑道：“我看了報紙，上面說唐生有新戲要拍，不知道有沒有合適我的角色。”
“當然有，而且我也打算散場后找你提這件事的。”唐青頓了一下：“只是這個角色戲份不多，而且片酬方面可能也不會太高，其實這部戲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主角，我非常希望你能出演，但還是得看你的意願。”
聽說只是戲份不多的配角，任達化微微有些失望，笑了笑道：“好啊，如果到時候沒有檔期問題的話我一定來。”
唐青可不管他這是不是客套話，直接伸出手掌：“那麼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任達化和他擊了一掌，說了兩句客套話就走開了。
很快公司的經理羅鳴就發現了這位離群的編劇，滿面笑容的端着兩支酒杯走了過來，遞給唐青一支，舉杯道：“唐生，慶祝我們這次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唐青笑着舉了舉杯。
“聽說唐生要開新戲，有用得着我們公司的地方嗎。”
唐青嘆了口氣道：“那天我借記者把消息放出去，本來是想看看有沒有投資方聯繫我，誰想到一個電話也沒有，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開拍呢，羅經理有沒有興趣一起賺錢啊。”
羅鳴訕笑起來：“投資的事情我沒有決定權，現在老闆並不在香港，不過唐生放心，這件事我會跟老闆提的。”
“那就謝謝羅經理了。”
唐青哈哈一笑，今天晚上在這個聚會上聽到的話都不知道有幾句是真的，也沒等聚會散場，他告了一聲辭就回到了住處。
故事板已經全部繪製完成，唐青開始考慮演員的問題，就在這時候接上去沒多久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誰啊？”
“阿青啊，我是阿媽啊，怎麼你的電話這幾天都打不通的？”
唐青嚇了一跳，他本以為是哪個電影公司看了報紙后想要投資他的電影呢，沒想到是在大埔的母親，話說自己這個做兒子的似乎有點不孝啊，幾個月了也沒給這兩位老人打過一個電話。
“媽我電話壞了，現在才修好，你跟阿爸現在還好嗎。”唐青有些心虛的道。
“你不用擔心我們，阿媽打電話過來就想問你回不回來過節。”
“過節？過什麼節？”
“中秋節啊，下個禮拜就是了。”
唐青不由摸了摸鼻子，這就是宅男的世界啊。馬上回道：“中秋節當然回家過了，嗯……下個禮拜我就回來，媽你喜歡吃什麼餅我給你買，還有阿爸的。”
“真的，太好了……阿青說回來過節啊，還問你喜歡吃什麼月餅。”很明顯電話那邊，唐爸在一旁偷聽呢，很快就傳來唐媽開心的笑聲：“阿青你回來過節比什麼都好，就不要浪費錢買月餅了，家裏面都有。”
“嗯好，過兩天我就回來。”
掛斷電話后，唐青不禁同情這兩位老人起來，他本來有一個大哥的，從香港警察學院畢業后當了一名警員，四年前在一起槍擊事件中身亡，送完老大入土后，兩位老人就彷佛蒼老了十幾歲，如今就唐青這麼一個兒子，還經常不在家。
不管自己是不是他們的兒子，反正唐青不想讓兩位老人傷心，電影什麼的就暫時一邊去吧。
與吳正明麥兆傑等一些經常聯繫的朋友打了聲招呼，也沒等下個禮拜，唐青直接就提着一堆買來的月餅和一些保健品回到了大埔。
兩位老人還住在舊樓，整棟樓看上去有三四十年的歷史了一樣，牆磚上面佈滿了綠色的苔蘚，各種青葉從牆縫中生長出來，不遠處就是新建不久的屋村，各種高樓林立，車輛川流。
“媽，爸，我回來了。”
唐青上到二樓，把一道門敲得哐哐直響，等了好一會都不見回應，應該都不在家。
往腰間一摸，他隱約記得自己應該有家裏的鑰匙，因為鑰匙扣上有一枚他從來都沒用過的鑰匙，應該沒錯。試着開了一下，房門果然應聲而開。
唐青將東西放好，四下打量着這個狹小的房屋，不過十來平米的廳里擺放了一張老舊的沙發和茶几，一張餐桌，還有一台老舊的電視機，看起來顯得非常擁擠。
兩位老人應該是去社區和其他老人聊天去了，唐青到附近的市場買了一些食材回來，準備在他們回來之前把晚飯給做好，算是給兩人的一個驚喜吧，也好過無事可做。
太過複雜的菜肴唐青也不會做，只是簡單的弄了一些家常菜，在炒最後一道菜的時候，他遠遠的就看見了兩位老人一臉着急的往這邊跑來，唐青連忙把上本身擠出窗外，揮動着手裏的鍋鏟大聲喊道：“媽，爸，是我啦！”
唐媽和唐爸還以為家裏失火了呢，不過當他們聽到自己兒子的聲音，腳下卻跑得更快了。
“青仔，快放下來，這種事情讓阿媽來做就好了。”唐媽一見到唐青就奪下了他手中的鍋鏟，“你跟你阿爸去外面看會電視，阿媽很快就搞定啦。”
唐青遵從了她的意見，唐爸今年五十五歲，但是一副容貌卻顯得異常蒼老，頭髮已經有一大半發白了，眼角的佈滿了皺紋，不過精神頭卻十分好，或許是許久不見的兒子回到了家裏的原因吧。
“青仔，阿爸在電視上都看見了，知道你出息了，拍的電影在威尼斯拿了大獎。那些街坊都羨慕得不得了，我跟他們說你回來過節，他們都要你在晚會上給大家講拿獎的事情，到時候你可要好好給他們講。”
說到這件事，唐爸臉上的笑容異常開心。
“沒問題。”唐青把自己買來的東西放到茶几上：“阿爸，這個是你最喜歡吃的月餅，還有這個是阿媽最喜歡吃的，我還給你們買了一些保健品……”
唐青說著，廚房那邊就傳來了唐媽的聲音：“青仔你的錢自己省着來花，阿媽跟你阿爸身體都很好，買什麼保健品這麼貴，你拍電影要花錢啊，不要以為阿媽不知道，人家都說你電影拍得好，就是沒人投資，以後不要亂花錢。”
唐青笑着連連稱是，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了一頓晚飯，兩位老人一般吃晚飯會到附近找鄰居聊天，但是今天卻陪着唐青在家中看電視，問了唐青一大堆問題。
讓唐青最不知道怎麼回答的就是女朋友的問題了，他今年二十四了，在兩位老人眼裏早就該結婚生小孩了，無奈的他只能支支吾吾的應付了過去。
中秋節的當天晚上，唐青陪着唐媽唐爸來到了社區中心，現場場面熱鬧得不得了，有許多唐青沒有見過的活動，唱戲的居然還有樂隊，什麼猜燈謎，傳花球，甚至還有許多人當場擺下桌子打起了麻將。
唐媽和唐爸不停的和街坊打着招呼，逢人就介紹自己的兒子，弄得在場人人都知道了這位在國際上拿了大獎的導演，結果就是唐青被哄鬧的人群推上了唱戲的戲台上。
“青仔，跟我們講講你在威尼斯的事啦。”
“是不是很威風啊。”
“那些鬼佬見到你拿了獎，是不是像見到鬼那樣啊。”
唐青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窘過，不過看到唐媽唐爸臉上滿足的笑容，就應着頭皮大吹特吹了一番，講着講着就成了說書的，越說越誇張。
一些街坊們雖然不知道他口中的馬丁?斯科塞斯是誰，但卻從唐青的口中知道了這是一位在國際上名望很高的大師級導演，聽到唐青和這位國際大導演一起拿獎，興奮的跟那個獎是自己拿的一樣，眼紅脖子粗的大聲叫好。
當唐青從戲台上走下來后，整個後背都是濕的，偷偷擦了擦額頭的汗。
“導演，你講的幾好啊。”
突然一個陌生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唐青疑惑的轉頭望去，不由當場吃了一驚，失聲道：“你是張曜揚？”
對方也不由吃驚道：“你認得我？”
這傢伙居然是張曜揚，在杜其峰導演的《槍火》中，他的演出得簡直酷到掉渣。唐青想不到居然會在這裏見到他，非常開心的說道：“我當然認得你，《監獄風雲》裏的雄哥嘛。”
唐媽和唐爸走了過來，見兩人說話，好奇的問道：“阿青，你跟阿揚認識啊？”
張曜揚見到兩人喊了一聲：“芳嬸，興叔。”
唐青有些摸不着頭腦，經唐媽解釋后才知道原來張曜揚的父母就住這附近，這真是太巧了。
張曜揚有些高興的說道：“原來你是興叔的兒子。”
唐青更是開心，他的戲正缺演員呢，這就送上來一個：“揚哥，我有一個非常適合你的角色，到時候你可得給我留着檔期。”
張曜揚有些愕然，唐青的話也太直接太突然了，兩人這才剛見面認識而已。
唐青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他是在電影中見過張曜揚很多次了，加上唐媽唐爸和張曜揚認識，所以才會像相識已久的朋友那樣說話，但給張曜揚的感覺就是太冒失了。
剛想表示抱歉，張曜揚卻咧嘴笑道：“沒問題，到時候隨傳隨到。”
“不好意思，我剛才太冒失了，沒想到揚哥你這麼夠意思。”
張曜揚覺得這位導演非常有意思，笑着問道：“你剛才講的那些真的有這麼誇張嗎？”
唐青摸了摸鼻子：“講戲嘛，當然是誇張一點好啦，你最近有什麼戲嗎？”
張曜揚搖搖頭：“《逃學威龍》的戲份剛剛拍完，暫時沒有其它的戲，說起來那部戲的編劇還是你。”
“還真是巧啊。”唐青不由感嘆。
兩人聊了一些話題，主要是關於電影，別看這傢伙在戲中把人嚇得要死，現實中卻像一個安靜的大男孩，很多時候都是唐青在說。不過當唐青從電影配樂聊到音樂的時候，這個安靜的大男孩話就多了起來：“我喜歡PinkFloyd，特別是《TheWall》這張專輯，我都有收藏，如果你想聽的話可以隨時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