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不會放手
“是不是我的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死的人不是我。”江亦楓攥緊了手中的酒杯。
如果五年前,他沒有失約,如果他也在現場,是不是就能保護她了呢?
又或者為她死的不是大哥而是他,她現在是不是就會更幸福,會不會也會有那麼一點想念他?
玻璃酒杯‘嘩’地一聲被他握碎,晶瑩地碎片扎地他掌心滿是傷痕。
真是可笑啊,五年前的他連為她而死都不配,這樣的假設原本就無比荒唐。
五年前,她是哥哥的未婚妻,她與哥哥的生母一樣,出身名門,優雅而高貴,如同公主一樣與生俱來的貴氣,讓人不敢逼視。唯有用最謙卑,最恭敬的心去仰慕才不會將之褻瀆。
她與同樣優秀到完美的哥哥堪稱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而他,江氏集團總裁與三流模特的婚外情產物,私生子的烙印,一直在母親正式過門之後的很多年,都令他自慚形穢。
所以多年以來,他明明對她痴迷到幾欲瘋狂,卻只能將全部感情壓在心底,不僅僅是因為她是大哥的女人,也同樣因為他內心深處的一抹自卑。
五年了,在大哥去世的五年中,他從那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公子,變成了扛起江氏大梁的男人。
現在的他,可以成為她的倚靠了吧?
這些年來他時常這麼想着,卻沒有勇氣去確認。
也正是因此當他在謫仙樓看到舒離的那一刻,憤怒與痛心如同火焰一般在胸口燃燒,令他幾乎失去了理智。
他無法接受自己心中最高貴的公主,竟然如此自我輕賤。
既然她選擇自我毀滅,那就由他來毀滅吧。
憑藉那一霎那的衝動,他終於坦誠的面對了自己的心,原來他是那麼渴望得到她。
他也終於得到了他。
他手掌一握,玻璃的碎渣揉進掌心,鮮血就順着指縫流了出來。
“五年前,她不肯相信我,五年後,我也不指望她能原諒我。”
但是無論如何,一旦決定抓起,就絕不會放下。
所以哪怕她恨他,哪怕最終只是自我傷害,他也不會放手。
舒離洗了一個熱水澡,又在管家羅姐的軟磨硬泡之下勉強吃了點東西。此時靠在床上,也不知道是昨夜被折磨地沒有休息好,還是先前流了太多的眼淚,整個頭又昏又脹,如同重感冒一般。
她甚至已經累到沒有了情緒,剛想合上眼休息一會,卻聽到了刺耳的手機鈴聲。
看清了來電顯示,舒離連忙強打起精神,按下接聽鍵。
“喂,您好,舒小姐么?您的父親舒啟越先生的診斷書已經出來了,方便的話可以來我們醫院一趟么?”
舒離的心微微一緊。
父親中風昏迷已經三天了,此時醫院打電話過來,卻沒有提及父親是否已經蘇醒,診斷的消息恐怕……
本想要問一下具體情況,卻又怕沒有勇氣去面對,猶豫了一下才道:“好的,我一會就到。”
雖然渾身都酸痛無比,腳上還帶着傷,但是一想到診斷的結果心中就焦慮難安,舒離換了一身羅姐準備的衣服,也沒顧及着整理儀容,就匆匆出門了。
腳上的傷口雖然包紮地很好,但是每走一步卻仍隱隱作痛,不過作為一名專業的古典芭蕾舞者,傷痛本就是家常便飯,雖然不適卻可以忍受。
舒離沒有叫羅姐叫司機,而是自己打了個出租車,來到了一家較為僻靜的私立醫院。
舒氏進來股票連續跌停,如果舒氏集團老總舒啟越中風住院的消息再傳出去,對於舒氏無疑是雪上加霜,所以雖然這家私立醫院的價錢頗為昂貴,但是為了不讓父親住院的消息泄露出去,也希望父親可以在清靜的地方安心養病,舒離將自己這些年來的全部積蓄都拿了出來。
然而還是不夠。
“舒小姐,舒先生的腦部出血量過高,需要儘快進行開顱手術,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開顱手術,生命危險……
舒離的大腦有那麼一瞬間一片空白,雖然在父親昏迷的這幾****已經做了許多心理建設,但是到頭來她還是沒有辦法接受自己唯一的至親,可能會離開她的事實。
“舒小姐,手術的費用請儘快支付,我們好安排手術時間……”
舒離回過神來,對面前的人擠出一絲勉強的微笑道:“請等等我,我會儘快湊齊的。”
手機攥在手裏,舒離退了幾步走到了窗邊的角落,一遍一遍地翻着通訊簿。
猶豫了許久,終於咬了咬下唇,下定了決心,在‘二叔’的名字上,按了下去。
“嘟,嘟,嘟……”
空蕩蕩的鈴聲一遍又一遍地響起,卻始終沒有人接聽。
舒氏落魄,父親住院,這些往日拚命想要巴結的親戚們一個躲得比一個遠,三叔也是,大姑也是,現在連二叔,平日與父親感情最好的二叔,也不接她的電話了么?
也許是沒聽到吧,不然發個短訊看看?
纖細地手指微微顫抖,反反覆復敲打了幾遍,終於一咬牙,發送了出去。
卻如石沉大海。
父親一生不願求人,養出來的女兒也一樣高傲,若非真的沒有辦法,她真的沒有辦法向人低頭借錢。
可是現在還有什麼辦法呢?
目光落在了最後一個名字上,嫻姨。
電話很快地被接起,舒離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之色。
卻又極快地黯淡了下來。
“啊,是小離啊,你爸手術需要錢?哎喲,我哪裏有錢啊,我倒是聽說你跟江二少回了家?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啊,你可要抓緊了,江家可是家產雄厚啊,若能傍上他,別說你爸了,說不定舒氏都有救了……”
“你可要對江二少好一些啊,收起你的臭脾氣,我跟你說啊小離,有錢的才是大爺,他看得上你,那是你的榮幸,你可別再整天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怠慢了江二少……”
舒離狠狠地切斷了電話,一顆心如同落入冰窖。
轉過身來,看見主治醫師還未走遠,舒離好像抓到了最後一根稻草,跟上前去,用盡全部力氣,終於將那句令她無比難堪的話說出了口:“醫生,求求你,可不可以先安排我父親手術,錢我一定會儘快湊齊……”
“舒小姐,不好意思,我們醫院規定……”醫生有些為難地說。
話頭卻被一個低沉而性感的男聲打斷。
“我的女人,不需要去求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