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我的妻子收到別的男人的花,我不該過問一下嗎?”樓添天黑曜石一樣眼睛裏有冷光閃過。
真是好笑,他沒看到自己扔進垃圾桶里了,她的感情很寶貴也很專一,她不會在愛上他之後還和別人曖昧不清。
低垂的眼角劃過一抹嘲諷,她的嘴角微抿,然後緩緩開口:“樓添天,你知道嗎,我的愛很專一,愛上你就只有你,不會和別人糾纏不清,我不是你!”
清冷平靜的聲音,聽不出起伏,卻像一記重鎚狠狠敲在他的心頭,她這是怨他了。
“時小洛,我不是,我只是......”
“對,你不是,你只是還沒想好還在猶豫,你說我自私,可是你想過我的感受嗎,季白言不過送了我一束花你就受不了了,五十步笑百步,你這是做給我看的?”時小洛的話不留一絲情面,說得斬釘截鐵。
“那是滿天星,你知道滿天星的花語嗎?關懷、思戀、真愛、甘當配角,他季白言什麼時候也做這種無用功了,他由始至終籌謀的只有你,你難道天真的以為這束花是朋友之間的問候。”
季白言是他的政敵情敵,他怎麼能允許時小洛再跟他有任何交集?
“呵,你給我滾,我現在不想聽你廢話!”時小洛細白的手指微微發抖,指向總裁室的門,示意樓添天離開。
“怎麼,我不過是在講一束花,你就這麼大反應讓我滾,你可真是我的好妻子啊!”樓添天話說的咬牙切齒,時小洛甚至聽到了他的牙齒咬合的聲音。
生氣了,有什麼好生氣的,她的氣還沒消呢,難道他對蘇牧的舊情難捨還是她的錯不曾。
“走吧。”時小洛不想再和樓添天辯駁,她不想最後變成兩個人互相用語言攻擊。
樓添天深深看一眼面無表情的時小洛,冷喝一聲摔門而去,聲音之大甚至驚動了其他辦公室的人,他們還從沒有見過這樣暴怒的樓添天,但想到這是總裁的丈夫,紛紛低頭繼續自己手邊的工作。
時小洛目送他離開,門關上的一瞬間,她仰起頭使勁的睜大眼睛,不讓眼淚流下來。
一路開車狂飆的樓添天完全不顧及自身的安全,他現在需要發泄,又闖過一個紅燈路口的時候,他忽然發現了以前和時小洛一起走過的公園,於是一個拐彎,把車停在了路邊,搖下車窗看公園裏的景象。
他點燃一支煙夾在手裏,看着輕煙裊裊升起,他的腦海里浮現時小洛剛剛憤怒的樣子,其實有一點她說得很對,他可以冷靜的應對任何事情,唯獨對她,對蘇牧狠不下心來,二十多年的感情豈能一朝拋盡。
“我很想放棄你,可是我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你告訴我,如何做到......”蘇牧聲淚俱下的哭訴不停地在樓添天腦海中倒帶回放,無形之中揪痛了他的心。
一邊是自己念念不忘的初戀,一邊是自己相濡以沫的小妻子,樓添天覺得自己的腦海中不停地做着拉鋸戰,每天都有兩個小人在耳邊不厭其煩的嘮叨着。
蘇牧派:“這還用問嗎,選蘇牧,她當初沒有為所謂的夢想拋棄你,如今她挺過生死,為你而來,難道你要辜負她一片深情?”
時小洛派:“初戀是用來懷念的,但是你不要忘記,你現在愛的是誰,不要去傷害你的愛人,否則後果不是你能承受的,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人生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蘇牧派:“你不要忘記,你們是青梅竹馬的戀人,你曾經深愛她,現在失而復得你要珍惜!”
時小洛派:“真愛是經得起推敲的,蘇牧曾經隱瞞你的事情說白了就是不相信你對他的愛,被質疑的愛情怎會比得過你妻子的全心信任。”
......
樓添天在她們二人之間徘徊不定,心中涌過莫名的感傷,命運和他開了個玩笑,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起點,他必須做出選擇。
“嘶——”原來,那隻煙已經燒到了煙蒂,手指灼燒的痛感襲來,他迅速丟掉乾癟的煙蒂,隨手又點燃一支。
若是愛情也如這煙一樣該多好,燃盡了就毫不猶豫的丟掉,然後重新換上一枝?
此時陽光正好,溫暖和煦,微風拂過驅不散自己心中的陰霾,大好的光陰他卻拿來和自己的妻子吵架,現在想來真有點不知所謂,作為他的妻子他相信時小洛,作為對手他了解季白言他只會光明正大的追求,不會趁人之危,只是他心中的不安究竟來自哪裏,他甩甩頭打算丟掉這可笑的念頭離開此處。
正巧,一對白髮蒼蒼的老人經過他的車旁,幾經歲月磨礪的臉上帶着滿足祥和的微笑,他們相互參扶着緩慢離開,樓添天目送着那對老人遠走,直到消失不見才收回自己的視線。
歲月靜好,溫暖如斯,他忽然想到了時小洛,當他們老了以後,也會這樣的。
想到這裏,整個人似乎輕鬆了很多,他應該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只是沒想到,讓他不再糾結的竟然只是一對暮年的老人,他們很相愛,他們的眼中心中只有彼此。
愛就是專註,你就是唯一,不會因為歲月而改變亦不會因為別人而動搖,握在手心裏的才是幸福。
時小洛維持着仰頭的姿勢想了很多事情,但依舊是一團亂麻,於是打算給姜竺染打電話。
“朋友別哭,我陪你就不孤獨......”
專屬於時小洛的手機鈴聲響起時,姜竺染正在畫一張設計草圖,她歪着脖子把手機夾在耳邊:“怎麼了,時小洛?”
問的真直接,她這是知道自己又有問題嗎,不過,有個時刻為自己着想的閨蜜真好。
“竺染,你們家那位出差回來沒?”
“沒回啊。”姜竺染一邊畫圖一邊分心接電話,忽然回想了一下時小洛剛剛的話,眉頭微蹙,“你不會想跟我說,讓我今天繼續收留你吧。”
“對啊,我們是好姐妹啊,我無家可歸你就繼續收留我吧。”
“......”姜竺染真是無語了。
“好吧!”聲音要多無奈有多無奈。
…………
樓添天自從想開以後就回了公司批文件,他打算趕緊忙批完手上的文件,早點去接時小洛下班。
沒曾想趕到她公司的時候,門衛告訴他總裁已經下班了,他拿出手機,播下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等待她的回應。
“嘟——”的幾聲過後,他聽到了那個讓自己心神舒暢的聲音。
“喂。”時小洛此刻已經在姜竺染家的沙發上舒服的窩着了,看到樓添天打電話還楞了一下,要不是姜竺染催促,她都不想接。
“你在哪裏,我來你公司接你你不在。”電話那頭依稀聽到了姜竺染清脆的聲音,他大約已經知道她在哪裏了。
“我在竺染這裏,你回去吧。”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樓添天不喜歡時小洛用這種語調和自己講電話,客套而疏離。
“時小洛,我們非得......”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了“嘟嘟”的盲音,她把電話掛了。
想過要撥回去,可指尖碰到屏幕,他忽然覺得自己要給她一些時間,索性丟掉電話驅車回父母家。
因為下班早,他避開了車流高峰期,回家的時候母親才剛開始吩咐傭人準備晚飯,看到他一個人回來,迎了上來。
“就你自己回來了,時小洛真那麼忙不回家吃晚飯了。”樓母有點不高興,她這是什麼意思,說不回來就不回來了?
樓添天看着母親微慍的臉,眼睛裏染上兩分笑意:“媽,時小洛公司是真忙,我回來陪你吃晚飯不是一樣,爸在做什麼還沒回來嗎?”
巧妙地岔開話題,他把問題的核心轉移到了父親身上。
提到自己的老伴,樓母精明的眸子閃過溫柔的神色:“你爸在花園的躺椅上坐着呢,都半個多小時了,也不知道有什麼可看的,還不是每天都一樣。”
雖說是嘮叨,可說到最後,連她自己也笑了起來:“你去看看他吧。”
花園裏的花開得很漂亮,趕上花期,努力舒展着花瓣,綻放屬於它們的美,馥郁的,清淡的各種花香撲鼻。
樓父早就聽到他的腳步聲,只是沒有回頭,“回來了,時小洛沒回來吧。”
自己的孩子什麼性子他還不清楚,今早他就發現了端倪,只不過他一個做公公的在餐桌上談論他們小夫妻的事情終歸不好。
“爸,你......怎麼知道。”
“哼,我不僅知道,我還知道蘇家那個小丫頭又回來了,你說說你現在這叫什麼,腳踩兩隻船?”
這話可嚴重了,樓添天要是敢接,老頭一定對他不客氣:“我沒有爸,時小洛她誤會了。”
“誤會,是誤會就要趕緊解開,這人啊不能老是沉迷在往事裏,留得住回憶留不住人心,你看看我面前的這些花,嬌媚的,清麗的,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風姿,可你發現沒有它們都被劃分在不同的區域裏,那是因為它們有自己的生存環境,若是扯在一起也就沒有這大好風景了,人不能貪心,在你心裏那塊地方只能有一片風景一種花,這才能守得住,多了,亂了,就會荒蕪。”
這是在說他,他怎會不明白,父親的一番苦心都是為了他好,只是他想明白了也得時小洛願意才行啊。
“回屋吧,起風了。”
樓添天聞言,摻起父親離開,身後的花園裏彌散着清幽的香味,這是他喜歡的味道。
......
夜深了,風卷着塵埃來了又去,帶不走的卻是時小洛心中的悲痛。
站在窗邊看霓虹閃爍的城市風景,心思已經飄遠,不知道他在做什麼,是不是也如她一樣在思念着對方。
明天還要上班,想到這裏,她把睡衣往身上攏了攏,轉身爬上了姜竺染家那張舒適的大床努力催促自己趕緊睡覺。
第二天一早,姜竺染看着她明顯睡眠不足的蒼白臉色,不滿的說道:“喂,時小洛,你這是打算讓樓添天天涯海角追殺我嗎,瞧你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時小洛扒拉着自己凌亂的頭髮,慵懶的說道:“別啰嗦了,我還有洗漱。”說著,她走進了洗漱間。
姜竺染極不優雅的翻了個白眼,嘟囔道:“趕緊的,說你就會逃避,洗涮完了吃早餐。”
時小洛剛坐到餐桌上,手機就響起來,陌生號碼!她好看的眉眼閃過疑惑接起來。
“喂,哪位?”聲音清淡,柔美,典型的客套。
蘇牧聽到她的聲音,眼中閃現厭惡的情緒,反正她在自己的房間不必掩飾:“時小姐,我是蘇牧,你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談談。”
時小洛丟掉自己剛剛拿起的麵包片,神情轉為冷淡:“我不認為自己和蘇小姐有什麼好聊的。我們之前不認識,以後也不會有交集,所以,如果蘇小姐是為了樓添天,還是省些力氣的好。”
她以為自己是誰,她打電話她就要赴約?笑話。
“時小姐,話不要說得太滿,我找你自然有我的用意,難道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找你?”蘇牧很確定,時小洛一定會上鉤的,只等她拋出最大的誘餌就行。
有什麼好說的,她們之間也就一個樓添天可以拿來當話題了。
“有什麼事情電話里說就好,我沒有蘇小姐那樣悠閑。”時小洛很反感蘇牧這種做法,就算是初戀也已經是過去式,苦苦糾纏樓添天那是舊情難忘,找上她這種沒品的事情她真心不爽。
“電話里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我覺得時小姐還是撥冗來見我一面比較好,有些話當面說請我們彼此都省事不是。”蘇牧一字一句說得緩慢,聲音可以帶了些蠱惑的味道,讓時小洛微微動搖。
“別理她,那女人明顯不是什麼好東西。”姜竺染咽下口中的食物,在時小洛的身邊小聲嘀咕。
時小洛有些猶豫,她知道蘇牧的這次要約絕對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可她咬着自己玫瑰色的嘴唇知道它泛白,才悠悠開口:“好,我答應你!”
“那就這樣說定了,上午十點,我在S.M咖啡廳等你。”蘇牧嘴角掛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眸中儘是嘲諷。
時小洛,你拿什麼跟我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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