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球鞋

訓練結束后，顧瀟還是跟着王教練回家，不過王教練找了半天小玫都沒有找到，打電話也沒人接：“這孩子跑哪去了，多半又溜了，我們不管她了，她自己找路回家。”

說起小玫，顧瀟的臉又紅了。他是個農村孩子，不要說親吻，就是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今天有生以來第一次被女孩子親吻了，而且還是小玫這麼漂亮的女孩，這讓他到現在都還沒緩過神來。他覺得他現在都快不敢面對小玫了。

師娘確實是大忙人，昨天才回來，今天又出差了。王向東只得自己拿出鑰匙開門，顧瀟在門口換鞋的時候才注意到自己那獅子大張口的布鞋，在贏了陳科邑以後一直處於興奮狀態，把鞋的事給忘了。這下顧瀟犯了難，這雙鞋可是自己唯一的一雙鞋了，還是好幾年前爸爸過年的時候買給他做節日禮物的。現在已經不能穿了，自己身無分文，這可怎麼辦，總不好意思向王教練要吧，住在人家家裏已經很不好意思了。他想了想，還是裝做沒事一般換上了拖鞋走進房間。他決定還是自己慢慢想辦法，實在不行就赤腳。

都到吃飯時間了，小玫還沒有回來，王向東有些焦急了，不停的給小玫打電話，但一直沒人接。反而是顧瀟耳朵尖，聽到小玫屋裏傳出的鈴聲，看來這丫頭今天忘帶手機了。

“不行，我出去找找，你先吃着。”王向東急了，大步走到門口，顧瀟也跟了上去。王教練把門打開剛向外邁出步子，就聽到“砰”的一聲，“哎喲，疼。”是王玫的聲音。

王向東的身子骨跟鐵打似的，小玫這一下撞的不輕，額頭上都紅了一塊，她一邊在王向東的攙扶下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進了屋，一邊在不聽的數落着往向東，而王向東只有不斷低頭認錯的份。

小玫看來是去shopping了，這一行收穫頗豐。王向東打趣的說：“今天又給老爸帶什麼好東西了啊？”

小玫對着他作了個鬼臉，沒好氣的說：“人家給你帶東西，你就知道撞人家。”說著順手將一個大口袋扔給了他：“這是給你買的衣服，看你邋遢那樣子，媽媽不在你就好幾天不換衣服。”

“這一包東西是給你的。”小玫接着把一袋東西遞給了顧瀟“就算是我為今天的事向你...向你...道歉。”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小臉漲的通紅。

道歉，道什麼歉？顧瀟摸不着頭腦，不過他最後還是反應了過來，小玫是說吻他的事吧，想到這裏，他的臉也不爭氣的紅了起來。

“啊哈，瀟瀟啊，你可真有福分啊，小玫平時可是鐵公雞啊，讓我看看他都給你買了什麼好東西。”王向東邊說邊動手翻：“咦，是一雙耐克的球鞋，這可是最新款的，你小子真有福氣，我都沒有。哦，對了，我才想起來，今天你的鞋子破了好大一個洞，我本來說帶你去買一雙的，後來一下給忘了，瞧我這記性。”

顧瀟很不好意思的看着王玫，想說聲謝謝，卻怎麼也說不出口，王玫回來這麼晚就是因為繞了大半個城到專賣店給他買鞋。他很想說點什麼，但什麼也說不出來。

王玫沒好氣的瞥了瞥一直在旁說的興緻勃勃的王向東，一把將鞋子從他手裏奪過來，蹲下來給顧瀟穿上：“來，瀟瀟哥哥，試試合不合腳。我也不知道你的確切尺碼，是估摸着買的，如果不合適我明天拿去換。”顧瀟趕忙也蹲下來：“”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試。”說著一把想抓住鞋往腳上套，慌亂之中沒摸到鞋，卻一把抓在小玫的手上。嚇的他連忙把手縮了回去：“我，我不是...”

王玫笑了笑，一邊系鞋帶一邊說：“看你嚇的那樣子，我又不是吃人的母老虎。”她頓了頓，用只有她自己才聽的清楚的聲音說：“瀟瀟哥哥，今天的事，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太高興了。”顧瀟就怕她說這個，他比小玫本人還更不好意思，彷彿是他犯了錯誤似的。他低下頭，避過小玫的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兩人正在沉默中，王向東的聲音又響起了：“喲，你小子福氣太好了，我這才發現，口袋最下面還有巧克力！德蓉，還是名牌哦。你這身子夠壯了，我看這巧克力就給我補補身子算了。”

小玫臉瞥的通紅，一把搶過袋子：“誰叫你亂翻了，都吃成豬了還吃。哼，不跟你說了，我回房間了。”小玫把袋子往沙發上一扔，氣沖沖的上樓了。

顧瀟傻傻的呆在那裏不知道怎麼辦，王向東將口袋遞給他：“孩子，小玫是好心，巧克力熱量很高，最適合運動的人補充能量。來，你吃一塊。”

顧瀟剝開那金色的包裝，將一整快巧克力送進了嘴巴：這東西味道可真不錯。我以前還從沒吃過呢。想到這裏，他突然冒出一個想法：王玫會不會是因為看他是農村娃，從來沒吃過這樣的東西，所以特意買來給他吃的吧。

晚上吃完飯，王教練就開始教顧瀟轉球，他告訴顧瀟：“打球最重要的球感，培養球感最好的方法就是要跟球有交流，打個比方，球其實也是有靈魂的，怎麼交流呢，就靠朝夕相處，不停的拍球或者轉球，就會與球逐漸熟悉起來。一旦成為好朋友，球就會聽你的話。因此你要每天球不離身，跟球做好朋友。”一番話說的顧瀟雲裏霧裏，大概意思就是說勤能補拙吧，幹嘛說的那麼玄乎。其實也不用跟他做什麼思想工作了，貧窮的生活早已讓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打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從此以後，顧瀟每天白天跟着球隊訓練，運球、投籃、對抗、籃板、扣籃......什麼活都在干，他幹勁很大，經常是下課了還自己一個人加練，非得等到王教練清場，晚上回家就是不斷的用手指轉球。正如那位教練所說，顧瀟彷彿是為籃球而生，他以驚人的速度進步着，不僅各項的技能都能熟練掌握，甚至還能輕易的理解教練所講解的各種戰術，上兵伐謀，任何東西發展到了用腦子的階段，那都屬於擺脫了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了。在顧瀟這個年齡，大多數人還是以訓練基本功，提高個人能力為主，能像顧瀟這樣理解到教練戰術的人確實是屈指可數。

轉眼過了一年，顧瀟他們迎來了一次大型的比賽，全國青年錦標賽。這是籃協牽頭組織的一項賽事，以省隊為單位，隊員的年齡限制是16歲，這同時也是為各職業球隊的二線隊輸送人員的好機會。當然，最大的受益者還是球員本人，如果發揮突出，完全有可能從此進入職業球隊，一方面實現自己的夢想，一方面，鈔票也是大大的有。

在全國大賽之前，各省先自行舉行了選拔賽。在四川賽區的比賽中，由顧瀟和陳科邑領銜的涼山州代表隊一路高歌猛進，奪得冠軍，顧瀟和陳科邑大放異彩，一時成了全國範圍內的風雲人物，其他省隊的教練和球探也開始了對他們的研究。

成都今天的天氣很悶熱，顧瀟像往常一樣在球隊訓練完以後獨自去力量房加練。四川隊都成立一個月了，顧瀟每天都堅持着這樣的習慣，正式由於他的努力，15歲的他現在已經成為青年一代中炙手可熱的新星。這讓身為助理教練的王向東很自豪，說實話，一年前他在街頭看見顧瀟的時候，就知道他會成超級巨星，但他也沒想到，短短的一年內，顧瀟就能達到現在這樣的高度。他的進步速度就像他的彈跳一樣，可以說是火箭般的，沒辦法，誰讓涼山州的酒泉是衛星發射基地呢，怎麼著也該有人沾點光啊。

他還沒有告訴顧瀟，最近已經有很多球隊的球探和經紀人在聯繫他了，但他認為現在的顧瀟不該分心，所以他都擋了下來，等全國大賽后再說。但今天接到一個電話，讓他也頗感難以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