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平靜的旅途(上)

第六章 不平靜的旅途(上)

整整一個上午在平靜無波中渡過。馬克先生一直在靠背上閉目養神。馬克夫人是個活躍的女人,拉着林若蘭的手數說著自己年輕時的往事。直到現在林若蘭才知道,馬克夫人之所以一定要選擇她來做翻譯,是因為她那一口帶着法蘭克福腔的德語勾起了馬克夫人的思鄉之情。兩個女人興緻勃勃的談論起馬克夫人的家鄉,聽着林若蘭對自己兒時旅居生活的回憶,就連嚴肅的馬克先生也不時發出愉快的笑聲。

車隊在高速公路上奔馳,金昊沒有受到兩個女人談話的干擾,他在警覺着一切可能隱藏的危險。狙擊手最喜歡奔馳在高速公路上的車輛,因為高速公路上彎道較少,加上車速快,只要命中首車的輪胎,整個車隊就會撞成一團。如果直接命中油箱,成功率更大。他用單兵戰術電台向車隊下達命令:“各車間隔200米,注意兩翼,保持時速80邁。”

14點30分,在經過一個收費站后,轉上另一條高速公路,突然間,一種隱隱的殺氣逐漸逼近。金昊和陳劍峰對視一眼,在證實對方也有同樣的感覺時,立即緊繃起身體。“掉頭,上國道!”隨着金昊的命令下達,三輛車齊唰唰地原地180度轉向,輪胎與地面接觸發出刺耳的響聲,後衛車變前導車逆行下了高速路,很快駛上國道。馬克夫婦立刻緊張地坐直,林若蘭微笑着輕拍馬克夫人的手背,“不要害怕。”

陳劍峰笑了笑,宛如月光流水一般的寧靜悠閑,他的語調也十分的悠閑安然,甚至有一些隨意:“我們只是找到了一條更近的路,請不要慌張。”他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經過林若蘭的翻譯,再加上並無危險情況發生,馬克夫人狐疑的向外張望片刻,靠在椅背上沉默下來。

潛伏在高速路邊一所民房內的兩個白種人氣得狠狠踢了磚牆一腳,其中一個惡狠狠地道:“這群中國兵太鬼了,難道我們被發現了?黑熊,現在怎麼辦?”

被叫做“黑熊”的狙擊手四處看了看,“這屋子的主人已經被我們殺了,不可能有人走漏消息,是他們疑心病太重,fuck,到嘴的肥肉跑了。他們肯定是上國道了,上尉,我們從這裏抄近路去堵住他們,希望還沒有被別人搶了先。”

車隊駛上國道后,在大約兩個小時的時間內平靜無事,這是一條比較僻靜的盤山公路,一側是湍急的河流,因為尚在枯水期,水流並不大。另一側開路炸石留下的懸崖峭壁上,道路兩側所有適合作為狙擊點的位置均超過射程,並不構成危險,主要的危險還是來自這條窄窄的車道,因為旁邊高速公路的開通,這條路上車流量較小,只有一些躲避過路費的大型貨車偶爾從身邊經過。相對僻靜的公路,很容易成為雇傭兵下手的地點。

對面車道高速駛來一輛白色雪鐵龍,前導車上的龍飛立即警覺,“獵豹獵豹,注意雪鐵龍。”

就在雪鐵龍即將與前導車擦肩而過時,後車窗突然無聲地搖了下來,一支狙擊步槍的槍管悄然伸出車窗外寸許。“呯”的一聲槍響,程小鵬的手槍槍管冒出一縷白煙,敵狙擊手左胸中彈。眼看行動失敗,雪鐵龍司機猛打方向盤,企圖橫向撞擊把老闆車擠死在山崖上。金昊猛然一踩剎車,雪鐵龍撞了個空,控制不住地一頭撞在山石上。陳劍峰在剎車的同時抬槍就打,“呯”然槍響聲中,雪鐵龍司機眉心中彈。

此時後衛車也已停下,林傑和馬平雙手持槍慢慢靠向雪鐵龍,車後座上躺着一個白人狙擊手,左胸前一大片血跡,還有一口氣。馬平照着他的頭部補了一槍,林傑一把抄過他的狙擊槍:“靠,真他媽狠,居然用m82a1。”邊說邊把槍遞給陳劍峰。

巴雷特m82a1反器材狙擊步槍,是由美國巴雷特公司研發生產的重型sasr(特殊用途狙擊步槍),m82a1具有超過1500米的有效射程,搭配高能彈藥,可以有效摧毀雷達站、卡車、停放的戰鬥機等目標,因此也稱為“反器材步槍”。

“保持警戒!注意搜索殘敵!一分鐘后脫離!”金昊冷靜地聲音出現在耳機中,隊員在確認雪鐵龍已不能構成威脅后,立即登車。槍聲響起的同時,幾輛過路的汽車就遠遠的停在兩邊,不敢開過來,確認沒有人員被子彈誤傷后,車隊重新上路。雷鳴利用海事衛星電話聯絡當地武警駐軍,請他們來善後。

馬克夫人這次沒有發出尖叫,她和丈夫臉色雖然蒼白,卻似乎已經開始信任這些保護他們的人。車開動以後,她反而開始安慰林若蘭,“這沒有什麼,我們是安全的。”金昊從後視鏡里瞥了一眼林若蘭的神色,後者平靜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他微微鬆了口氣,專心駕駛汽車。陳劍峰的視線從後視鏡上移開,低下頭擺弄着剛剛繳獲的狙擊槍。

站在遠處山頂上的上尉和黑熊目睹了整個過程,一面暗自心驚於中國特種兵的機敏和果斷,一面又慶幸1000萬賞金沒有被別人拿走。

“他們不會走夜路,”上尉看着地圖指着一個小縣城說:“今夜他們肯定會在這裏投宿,我們的機會來了。”

黑熊略有猶豫,“他們人多,還是把貓頭鷹他們一起叫來,有人分錢,總比把命送在這個國家強。”

國道似乎恢復了平靜,再次開行一個小時后沒有受到過任何阻礙,天快黑了。金昊看了看gps,“各車注意,一個半小時後進入縣城,在軍供站休息,今天不走了。”

“明白!”前導和後衛車傳來回應聲。

“進入縣城后注意警戒人群和高層建築,發現目標直接射殺!”在進入縣城之前,金昊下達了命令。

這是一座離邊境線很近的小縣城,大約有五六百戶人家,軍供站在縣城裏唯一一條大街的最南端。車隊開上這條大街的時候已經是19點20分,路況極差,車隊只能保持20邁的時速前進。縣城裏的人們已經吃過晚飯開始在街道上散步,三輛紅旗轎車立刻吸引了人們的注意力,這裏的人還從沒有見過這麼豪華的汽車。小孩子們更是歡叫着追着紅旗車跑,引得馬克夫人打開車窗向孩子們招手,驚出了隊員們一身冷汗,這時候如果對面哪棟樓房裏埋伏着狙擊手,後果不堪設想。

幸而此時車隊已經開進軍供站大門,因為門崗阻攔,孩子們被攔在門外,失望地看着從豪華汽車上走下來的人。

軍供站的院子不大,可以並排停放十輛軍車的停車場此刻空空蕩蕩,院子正中央有一個圓型小水池,水池中央有座假山。正對着水池的是一棟東西走向七層高的樓房。一名體態臃腫的少尉軍官正從樓內向停車場跑來。龍飛和程小鵬快速下車,擋住了軍官的去路,兩個黑洞洞的槍口筆直地指着他,冷冷地說:“站住!”軍官驚異地看着他們,應聲停步。

其他隊員立刻下車跑到老闆車旁邊,後背緊靠車門警惕的觀察着四周,單手插進懷裏握住手槍槍把。陳劍峰告訴林若蘭:“沒有命令不要讓馬克夫婦下車。”

金昊下車走向軍官,“證件!”

少尉瞄了一眼他的上校軍銜,掏出軍官證交給他:“首長,我們接到了通知說今天可能會有上級首長來視察,房間已經打掃好了。請問你們是……”

金昊掃視了一圈樓房的結構:“我的身份你不必知道。在二樓給我們準備五間向南的房間,現在你這裏的安全由我的人接管,直至明天早晨我們離開。”他的聲調中透露出嚴厲與冷酷,一身黑衣城市獵人作訓服更襯托出他冷傲的氣質。

少尉咽了一口唾沫,“是,我馬上去準備。”他腆着大肚子向樓內跑去,邊跑邊叫他的副手們準備迎接貴客。

“燈泡(許明亮)架設干擾器,除了給我們預留兩個通道外,屏蔽半徑三公里內的所有無線電通訊。豺狼(馬平)架設紅外感應器。山鷹(林傑)、冷箭(耿國輝)尋找制高點建立狙擊陣地。雷公、猴子關閉軍供站大門,接替警衛員,熟悉地形。執行!”隨着金昊一聲令下,突擊隊員們立即散開執行命令。

軍供站的大門關上了,被阻攔在大門外圍觀的人群發出“噓”聲,失望地四散而去。陳劍峰和龍飛把馬克夫婦帶下車,快步進了樓內,林若蘭想跟在他們身後一起走,卻被金昊叫住。

“晚飯以後馬上回房間熄燈就寢,無論外邊有什麼聲音都不準出房門,更不準開燈,明白嗎?”金昊盡量把話說得徐緩而輕鬆。

林若蘭坐了一天車,腦袋有點暈忽忽的,但聽到這句話后迷濛的大眼瞬間瞪到最大,“真的會有情況?”

金昊點頭,暖暖的呼吸輕輕吹拂在她的發上:“我有這個預感。”

他的表情非常認真,林若蘭偏頭想了想問道:“可是馬克先生和太太怎麼辦?需要我去陪伴他們嗎?”

“不需要,會有人保護他們。好好待在房間裏,別讓我分心。”金昊輕輕握着林若蘭的手,輕輕的摩挲,因為長期以來超強度的訓練而長滿硬繭的大手粗糙且溫暖。最輕柔的觸摸,卻帶來最強烈的感覺,她只覺得他的手指就像是帶着魔力,輕輕撫過時,就在肌膚上留下一抹熱燙。“記住了嗎?”他輕問。

“你也要當心。”林若蘭仰視着他,感覺到他忽然握緊她的手,渾沌的神智立即被一波波浪濤淹沒,被他幽暗眼眸中驚濤駭浪般的真實情緒吸引。

正在架設紅外感應器的馬平悄悄捅了捅給他幫忙的雷鳴,盡量把聲音壓低問道:“雷隊,咱們是不是快有嫂子叫了?”

雷鳴“噓”了一聲:“別東問西問的,幹活。小心金大把你腦袋擰下來。”

軍供站內沒有其他投宿者,突擊隊佔據了軍供站二樓的整個樓道。陳劍峰讓少尉把他的人集中在一處,要求他們今晚不準外出,少尉一迭連聲的答應,在這樣的小縣城的軍供站呆了一輩子,很少見到正團級軍官,他只有唯命是從的份。

在軍供站內吃過今天第一頓熱飯熱菜后,林若蘭和馬克夫婦按照金昊的要求回了各自的房間,很快熄燈就寢。然而對於突擊隊來說,漫長的夜才剛開了個頭。

馬平設好防禦回來了,向金昊彙報說:“我以這棟樓為中心,半徑300米環形佈置了24個紅外感應器,警報信號接收我設在單兵電台的b頻道上,已經通知到了每個人。在樓前半徑100米範圍內,我佈置了6顆d86式反步雷,遙控起爆,一號起爆器給了潛伏哨,二號給你。”

金昊接過起爆器打開主控鍵,六個綠燈依次亮起,地雷已經處於戒備狀態。他收好起爆器,點頭說道:“抓緊時間休息,後半夜上哨,睡覺警醒點。”他又在樓道里走了一圈,許明亮和程小鵬正守在樓梯口,看似悠閑地抽着煙,他們是今夜第一班崗哨。金昊回到馬克夫婦隔壁的房間,陳劍峰也剛從樓外查過暗哨回來,正坐在床邊拆卸那把m82a1。見金昊進房,壓低聲音說道:“外邊都安排好了,龍飛第一班崗,今天夜裏就等着他們進套了。”

金昊點點頭,打開大地圖鋪在床上查找着路線。陳劍峰遞給他一支煙,接著說:“我把行程向總部做了彙報,剛剛接到大本營的消息,楊欣欣攜帶一把88式狙擊步槍失蹤。大本營已經派出了搜索小組。”

“什麼?”金昊吃了一驚,點着煙想了一會兒,“帶着槍?她想幹什麼?”

陳劍峰埋頭“咔嚓、咔嚓”地擺弄着m82a1,“你可能想不到,事發之後羅捷詢問了女子分隊的隊員,安謹吞吞吐吐的說你找林若蘭談話的當天晚上,楊欣欣曾在女兵樓強行要求和林若蘭談話。”

金昊“噌”地從床邊站了起來,手中燃燒了一半的香煙被他狠狠地擰成縷縷煙絲,“她怎麼從來沒跟我說過?”他的眉頭擰在一起,猛然間意識到他對林若蘭的保護即不到位也不周全。他很快冷靜下來,指着地圖說道:“如果是追着咱們來的,在國境線這邊她一定不會出現。你來看,這個位置有一條毒販常走的小路,她執行過幾次緝毒任務,對這裏相當了解,一定會走這條路出境。通知搜索小組,在這裏設伏抓捕!”

“軍人未經許可攜槍出境,不管原因是什麼,一律視為叛國。”陳劍峰慢慢吐着煙圈,“我已經通知大本營,務必在境內攔住她,希望她還沒有在錯誤的路上走得太遠。”

“你剛才說她帶着88狙?”金昊又點燃一根煙,抽着想了一會兒道:“攜帶狙擊步槍只會有一個目的,通知所有隊員,出境以後一旦發現楊欣欣的蹤跡,不必報告,立即擊斃!”

陳劍峰沉吟片刻后笑道:“也好,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他的嗓音輕柔,可是言辭之間,卻閃爍着殺伐決斷的冷酷。

“不談她了,”金昊又在地圖上看了一會兒,計算着路程說道:“按今天的速度,明天15點左右就到邊檢站了,後邊的路就全靠我們自己了。抓緊時間休息吧,夜裏等着看戲。”

陳劍峰一笑,把武器歸整好,和衣卧在床上。

金昊抽出手槍打開保險插在懷裏,又把突擊步槍放在腿側,也和衣往床上一躺,陳劍峰已在鄰床發出輕微的鼾聲。

午夜一點,上尉和黑熊已經在軍供站對面一株茂盛的大樹下趴了五個小時,他們的四個同伴已經到齊,“這個軍供站地形並不複雜,警衛部署一目了然,我們還在等什麼?可以進攻了!”一個臉上塗了油彩,穿着偽裝服的高個子白人着急地說道。

“貓頭鷹你急什麼?裏面的是中國特種兵,稍有不慎就會被他們幹掉,再看看。”黑熊悄悄地指着緊閉的大門:“門后看不出有潛伏哨。”

貓頭鷹不屑地笑了,“這群中國兵是笨蛋,制高點沒有觀察哨,也沒有佈置火力點,有什麼可怕的。直接殺進去,1000萬美金就是我們的!”

“他們肯定有狙擊手,要是找不到,我們全成了靶子。說不定那傢伙正瞄準我們呢。”黑熊縮了縮脖子。

“他們的狙擊手在睡大覺,這裏是中國,他們認為我們不敢強攻,別廢話了,快行動吧。”貓頭鷹不耐煩了。

上尉再觀察了半個小時,裏面還是沒有半點動靜,他慢慢放了心,看來貓頭鷹說得對,中國兵在睡大覺。

他一揮手,“上!”

貓頭鷹帶着另一個臉上塗著油彩的黑人從正面竄了出去。三步兩步躍上圍牆,動作極快地躍下地面,沒有發出任何響動。

“五點鐘,紅外感應器發現生物反應!”馬平的聲音出現在耳機里。

隨着這一聲報告,金昊立即睜開了眼睛,彷彿從來就沒有睡着一般:“全體靜默!上消音器。狙擊手進入陣地,潛伏哨原地警戒,雷公、豺狼進入攻擊出發線,其餘隊員待命,把人放進來,行動!”

馬平和雷鳴從二樓兩側的窗戶飛身而下,貓一般落在樓外水泥地面上,立即背靠牆踞槍瞄準等待。龍飛和第二狙擊手林傑快速進入樓頂狙擊陣地。一直伏在樓前花壇后的耿國輝不動聲色地慢慢抬起突擊步槍。許明亮和程小鵬蹲踞在樓門兩側一動不動。金昊的耳機里接連傳來“到位”聲,所有隊員已經就位。他和陳劍峰在二樓窗后靜靜地觀察。

闖入者蹲在牆根下踞槍隱蔽,在確認自己沒有被發現后,貓頭鷹輕輕“哼”了一聲:“笨蛋,連巡邏哨都不設。看來他們都睡死了。”他叫了一聲同伴,“傑克,發信號讓他們進來,我們發財的機會到了。”

黑人吹了一聲口哨,立刻留在外面的上尉等人躍牆而入。

“貓頭鷹,你們從左翼進入。拉里多,”上尉輕聲叫着一名黑人說道:“你的小組從右翼進入,誰先得手每人多分給他50萬美金。黑熊原地潛伏,建立狙擊點。行動吧!祝我們好運!”貓頭鷹“嘿嘿”一笑表示接受。

四個穿着美式叢林作戰服的人影從隱蔽地竄了出去。

“三點位置,兩個,距離20米。”馬平的聲音再次出現。

“九點位置,兩個,距離15米。”雷鳴也發現了目標。

貓頭鷹向傑克指了指樓房外牆,“從這裏爬上去,從窗口進入,我一直在觀察,這幾個窗口曾經有燈光。”

黑人點頭,有力的十指立即抓住外牆的磚縫向上攀爬,與此同時,拉里多的小組也正在向大樓入口靠近。

“行動!”隨着金昊一聲令下,馬平一躍而起,漂亮的短點射后,黑人高大的身軀立刻重重掉在地上。貓頭鷹被嚇了一跳,本能的翻滾着隱蔽在花壇后,背後悄悄伸來一隻大手,耿國輝左手伸出用力捂住他的嘴,右手手腕一翻,手中的軍刺把他送上了西天。

與此同時,拉里多和他的同伴一左一右的向樓門摸過去。在他們一腳踏進樓內時,程小鵬打了個手勢,許明亮打開強光手電筒對準他們的眼睛照了過去,雪亮的光柱立刻把兩人照的兩眼發花,什麼也看不到了。就在關燈的一剎那,程小鵬和許明亮撲了上去,兩把鋒利的匕首捅進了兩名雇傭兵的心臟里。

黑熊和上尉通過夜視儀看到樓前的搏鬥,被嚇了一跳,“該死的,有埋伏,快撤!”黑熊壓低聲音道。

“五點鐘,猴子、燈泡搜索殘敵,冷箭、雷公火力壓制,其他人原地待命。”

程小鵬像只靈活的猴子,不動聲色地突然發動,連續翻滾着,衝到距離黑熊較近的假山石后隱蔽。許明亮利用停車場上三輛紅旗車體的掩護飛快地向五點鐘位置迂迴。

黑熊發現了許明亮在急速向他的隱蔽地奔跑,m24式狙擊槍口立即指向他的必經之路。耿國輝、雷鳴一個箭步躍出來,突擊步槍密集的點射中,鋪天蓋地的彈雨讓黑熊本能的低頭隱蔽,等到再抬頭時,突然發現對手已經消失得無蹤無影。

“分頭逃,到約定點會合。”上尉說完彎着腰準備逃跑,程小鵬已經到了他身後,左手從背後猛的托住他的下巴,往懷裏一帶右手一揮,匕首鋒利的刃切開了他的喉管,他立刻如一攤爛泥般癱在地上。黑熊的手指還沒有來得及扣動板機,許明亮從他身後一躍而起,雙手抓住他的頭用力一扭,咔嚓脆響聲中,扭斷了他的頸椎。

“清除!安全!”耳機里傳來程小鵬的報告聲。整個戰鬥持續了不到半個小時,就無聲無息的結束了。

“換崗!”金昊低喝一聲。他在心底輕吁了一口氣,心想:“這一夜算是過去了。”

後半夜平靜地毫無懸念,但金昊和陳劍峰心裏都明白,真正的大戰在國境線外等着他們。

一夜安眠,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明,清澈的晨光投入室內,空氣裏帶着露水的濕氣和淡淡的薄霧。林若蘭猛然坐了起來,抬手看錶居然快七點了。昨夜睡得太死了,外面怎麼一點聲音也沒有?真的有人來偷襲嗎?難道就剩下她一個人了?

房門被輕輕推開,金昊輕巧的跨進室內,見她坐在床上發獃,他的唇角不經意的微微揚起,“睡得真香,就算半夜裏被人扛走都不會知道。”沉穩而溫和的聲音低低地傳到她耳內,語氣中飽含着的寵溺不可思議地讓她平靜下來。林若蘭抬頭看他,清澈如水的眸子讓金昊的心微微一動,他很快懾定心神,微笑着伸手親昵地揉亂她的發,“快起床洗漱,下樓吃早飯。”

下了樓,林若蘭才了解了昨天夜裏發生的事。胖少尉正帶着幾個人在擦洗樓門口的血漬,他一臉的哀怨,心裏不斷地嘟囔着,這幾尊瘟神也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只一夜的工夫他門前就多了六具屍體,還是外國人的。這一地的血也不知道有沒有愛滋病毒。

縣城的武警駐軍很快接到通知前來處理屍體。車隊在8點整重新上路,馬克夫人與丈夫討論起發動機設計的問題,兩人甚至像兩個孩子般就一個問題爭執不下,這種專業話題林若蘭插不上嘴,得以一個人對着車窗外的風景梳理自己紛亂的思緒。

不可否認,從最開始的單相思到後來的排斥,再到現在的逐漸接受,她正在被金昊深深地吸引着。三十歲的金昊沉澱了男孩的浮躁和青澀,眉宇間散發著成熟男人獨有的睿智。這樣的男人,該是多少女人的夢中情人呀!總是在夜晚,她會想起那個深刻的面容,她開始關注有關他的一切。他的事業,他的執着,軍事會議上睿智的談吐,指揮戰鬥時冷靜的思維,面對困境時不虞的風采,這個男人的成熟、自我、燦爛、落寞,只有沉醉其中,你才會懂。

她終於相信,這個渾濁的世間,竟真有這樣的男子,可以給女人愛和夢想的希望。

愛上他就應該了解他的內心,他的追求,人生真的有比苟且重的多的事,往往需要一種精神,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

思緒被車輪輕微的震動打斷,林若蘭看向正前方,視線正好在後視鏡里與金昊相遇,她急忙避開。正在開車的陳劍峰眼中波光一閃,很快就恢復了如水的平靜。

一路順利,車隊在14點30分到達了邊防檢查站。

這個邊檢站四周叢林環抱,一棟面南背北的二層小樓,樓頂上有一個旗杆,五星紅旗正高高的飄揚着。樓前是一個籃球場,一條柏油馬路是通往境外的貿易幹道。這個邊檢站不是主要的邊境口岸,只駐有一個班的兵力,對於突擊隊來說卻相對安全。。

車隊剛駛到邊檢站崗哨位置,林中有人影晃動一下,是個武警狙擊手。“這是哪個部隊的笨蛋,還有1000米就被我發現了。”陳劍峰不滿地低聲說道。金昊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下了車,迎着跑步過來的武警班長走上去。

邊檢站一切正常,龍飛帶着程小鵬和林傑下車警戒,其他隊員開始給汽車加油,補充給養彈藥和淡水,隊員們有條不紊的做着一切,無聲而配合默契。15點整一切準備完畢,車隊就要穿越國境線了。

突擊隊員們自覺地面向國旗列隊站好,整齊劃一的敬上莊嚴的軍禮,齊聲大喊:“再見,我的祖國!”

林若蘭覺得自己的鼻子在發酸,一股熾熱的暖流在她的胸中不斷涌動。面向國旗,她敬上了自己有生以來第一個莊嚴的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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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血軍魂之獵豹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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