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說什麼?
過了一晚,林夢的確是沒有再發生別的情況,就在第二天快傍晚的時候出了院。這是容凌強制要求的結果,否則,早上的時候其實就可以走了的。
“這幾天就麻煩你在這住下吧,夢夢身子弱,你多做一點好吃的給她好好補補!”
容凌如此對徐姨說,徐姨二話不說,點頭答應了,在客房住下。
林夢想說自己沒這麼嬌弱,真是不必了。那一天大吼大叫、大哭大鬧,其實更多的原因是在於她自己。但是她一想到容凌從那個時候開始,就一直都陪在她身邊,幾乎寸步不離,她就心裏有愧。這樣拒絕的話,就怎麼都說不出口。
算了,還是乖乖地接受這個男人的安排吧!不要再給他增添必不要的煩惱了,這個男人,對她真是夠好了!她還能隨性多久,那就拖多久吧。
“這段日子,感覺總是在醫院裏進進出出似的!”她拽着他的手,低低地咕噥:“感覺我過去的十六年加起來,都沒有這段日子這麼地能折騰!”
他瞄了她一眼,神色依然淡淡,只是如果往深了看的話,能看到那一雙一向偏冷的雙眸在看向她的時候的轉暖、轉柔。
“你想說什麼?!”近乎一針見血。這個男人聰明的嚇人,她不過才起了一個頭,他就能想到深處。
她吐了吐舌頭,撅起了嘴:“我覺得我可能在今年命犯太歲,是不是應該去廟裏求求籤、拜拜佛,轉轉運什麼的!”
他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颳了一下她的鼻子:“醫生不是吩咐了,讓你少想多休息的嗎,你瞎想什麼呢!那些迷信的事,你少整!”
她聽了嘻嘻笑,嬌嗔地搖了搖他的大掌:“人家不過就是突然想到,隨口說說的嘛,你別生氣!”
他聽了又瞪眼,“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生氣了?!”
她又吐了吐舌頭,心想,你繃著一張臉,誰看到了都覺得你在生氣!
大概是那天舔他的手,舔出感情來了。她開始喜歡上他的大掌,時不時地就抓在手裏把玩。醫院裏沒什麼好玩的,她就把玩弄他的手掌當成了最大的樂趣。因為經常捧着,現在細緻到連他掌上的紋路,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男人的手掌,比她大了好大一圈,骨節分明。不細看的話,只覺得他的手指修長而又優雅,配合他那樣高高在上的氣質,就會恍惚地以為那是一雙保養得意、養尊處優的手,大概是經常用來彈鋼琴用的。但是實際上卻不是這樣的。翻看他的掌心,便能看到一些硬繭,彷彿像之前干過很多粗重的農活留下的,但是又不太像。她覺得他那樣富貴的人,應該不至於做那種活計,但是真的挺好奇他的硬繭是從哪裏來的。
她沒問,因為下意識地想到了他吼她的那一句話——我的事,你別管!
她不敢越雷池半步!
只是想着這個男人肯定不是她想像中的那樣養尊處優,能養出這麼多的硬繭,必定也有很多辛苦的過去。比起那優雅地像藝術家的手,她更喜歡這樣的手,代表着辛苦、勤勞,讓她覺得親近,似乎可以因此離他更近一些。那摸上去有那麼點粗糙的觸感,她更是喜歡。這一天,總喜歡用自己的小指肚,碾着他的硬繭玩,大概成了癮了。
他的手指微微一動,她就放開了。和手掌的親密接觸,自然培養出了很多的默契。更多的時候,他若是無事,那麼便會隨着她把玩。他若是有事,手指便會動一動,她於是就得到了提示。
果然,他說:“我得回公司處理一些文件,你好好休息,有事就去叫徐姨。我要是六點半還沒回來,你就別等我了,先吃飯。九點之前,我肯定能回來!”
她點頭,想要起來送他走,被他按了下去:“沒事別亂動!”倒真是把她當成易碎的瓷娃娃了!
等他離開,她便覺得百無聊賴了,只能厭厭地躺在床上,眯眼休息。因為某個霸道的男人特意交代了不准她看書、不准她寫作業,總之一切會耗費腦力的活計她統統不許干。縱然他已經離開了他,她也不想挑釁他的威嚴!再則說,他也是為了她好的嘛!
某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女人在那喜滋滋地想着,在床上來回滾了好幾圈,蹭了好長一會兒的被子。入鼻,都是那熟悉的他的體味,讓她覺得好受一點。
他回來的時候,快七點了。一聽徐姨說還沒開飯呢,臉色就有些不好。
“怎麼不聽我的話?!”
她嘻嘻笑,從床上猛地跳了下來,往他懷裏撲,揚着小下巴,俏生生地看着他,嬌聲:“我就覺得你快回來了,所以就想等等你,嘿嘿……”
也不知道算不算她的狡辯。不過她笑的一臉挺嬌憨的樣子,他要訓斥的話,就沒法往下說。那邊徐姨動作快,沒幾分鐘,就燒出了好幾道熱菜。其中水煮魚、燜燒肉,倒是一早都在鍋里燉着的,隨時就可以起鍋的。
於是,三人坐下一起吃飯。徐姨本不肯的,但是耐不住林夢軟軟的纏功。她既開了口,容凌一個眼神掃過來,徐姨就不能不點頭答應。
吃過了飯,徐姨自去收拾去了。林夢又百無聊賴了。從昨天到現在,她已經睡的夠多了,躺在床上感覺都要條件反射地從床上反彈起來,所以就像一隻無頭蒼蠅一般地在客廳里瞎逛。
“拿着!”
他猛地靠近,塞給了她一個塑料硬盒。她一看,頓時樂了,硬盒上面的塑料封皮,不正是她熟悉無比的海賊王成員嗎?!可是,他怎麼會給她這種東西呢!難道,他知道她喜歡看這個?!可是,好像不太可能啊,她都沒跟他說!
可她自然不知道,這個男人在幫她搬家的時候,進了她的小卧室,當時粗粗瞄了幾眼,就將她房間的大概佈局都掃入了眼裏,自然,還包括她貼在牆上的那張唯一的大海報。記憶力強悍的嚇人的男人,當時就把這個記住了。回公司路上,想着她大概會無聊,就吩咐手下去買了!
她還在那懵懂呢,眨巴眨巴眼,看着他。男人看着他,完美的臉龐卻不透露絲毫應有的訊息!
“無聊了,就自己去放碟看!”
他如此說,轉身往書房去,單看背影,可真是又無情又冷漠,還有裝酷的嫌疑!
她卻一點不受他的氣場影響,樂滋滋地快跑到他的面前,笑了起來:“我可喜歡看這個了呢,謝謝了!”
說著,伸手就要摟住他脖子,好拉下他的頭吻他。他都已經熟悉她的動作了,不待她伸手,自己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湊過去,在她的唇上,狠狠地吻了吻。
半晌他放開了她,看着那蒙了一層薄薄的水汽的黑眸,鮮嫩嫩的彷彿剛出水的葡萄,真是誘人的緊。不由微微勾了勾唇角,道:“香辣肉絲!”
說完這莫名其妙的話,就放開她,往書房去。
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最後那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在離桌的時候,吃的最後一口菜,不就是香辣肉絲嘛!他這是說她嘴裏有香辣肉絲的味道呢!怪不得他要那樣笑,笑得有點邪邪的,原來是在取笑她呢!
她猛地羞紅了臉,放下裝着光碟的塑料硬盒,急沖沖地往浴室跑。然後,拿起牙刷,擠了牙膏,就開始刷了起來。浴室裏面好大一面鏡子,可以將人的全身都照出來,她刷着刷着,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拿水漱了口,又拿毛巾抹了嘴角的泡沫,她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呆了呆。
這兩天,因為她臉上要上藥,所以舉凡洗臉的事情,不是護士在那打理,就是徐姨幫着擦的。一擦完臉,就立刻上藥,然後,她就不能動這張臉了。所以,她還真沒仔細地看自己的這張臉。現在瞅瞅,明顯左臉和右臉不相稱嘛,左臉微微有點腫,有那麼點像偷工減料的小扁麵包。而且,幾處擦傷結了淡淡的痂,黑紅黑紅的,看上去,也實在有點突兀!
她皺眉,心裏突然就有點不舒服了。她以前一直都不怎麼在意這張臉的,可是現在……
她將毛巾掛了回去,情緒有點低落地摸到了書房。容凌抬頭看她的時候,她下意識地拿手想要遮臉,然後又覺得有點大驚小怪的,就又把手放了一點下來。於是,小手在臉龐不上不下的,那個樣子,有點滑稽了。
“我是不是很難看啊?!”她略垂下頭,別彆扭扭地偷看他的神色。
他神色未變,只是招了招手:“過來!”
她一小步一小步地走過去,離他也就一步之遙的時候,被他一把拉入了懷裏,最後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輕輕地咬她的小耳朵,冷冷地低哼:“都不知道你這小腦袋都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我看還是再帶你去做檢查得了,感覺你都變笨了!”
“哪有?!”她忍不住地開口辯解:“我還是像以前一樣的聰明的!”
“你確定?!”
他放過她敏感的小耳朵,轉而挑眉看她,俊美的臉上顯露出來的表情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懷疑!
她再度臉紅,修長捲曲地可以放上好幾根火柴的睫毛顫了顫,低低地垂了下來,落下一點小陰影。她又不笨,自然明白他這麼說,只是暗示她在那庸人自擾罷了,可是,可是……她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是希望自己的臉能漂漂亮亮地像以前那樣的,總覺得那傷疤有點礙眼。
“不知道會不會留下疤痕呢……”她輕輕地低喃,皺了皺眉頭:“臉上腫着,也好難看的……”
一逕自言自語着,小手胡亂地抓着他的衣服玩。一看便知道,為此困擾着。自他和她在一起一來,這卻是她頭一次這麼在意自己的臉。他所接觸的女人,化妝品總是一大堆,瓶瓶罐罐似乎都可以堆滿那小小的梳妝枱。可她一直以來都是素麵朝天,也只是在洗完臉之後塗個大寶。怎麼現在就這麼在意?!
他垂眼看着,看她青蔥的手指揪着他衣服的一小角,翻來覆去地折着、揉着,放開,再折、再揉,感覺都快蹂躪成布條了,明顯心思在疤痕上繞着呢。
猛地想到了什麼,他的眼眸微微閃了閃,嘴角閃過一抹微不可見的笑容。
他伸手,拍了拍她柔軟的後背。
“別瞎想了,我不嫌棄你就是了!”
她手一頓,慌慌張張地放開了那被她弄得落了好幾個皺褶的衣服小角。又不好意思地抬起了頭,滿面羞紅,黑眼睛有點躲躲閃閃地,結結巴巴地回道:“什……什麼啊!我……我才不怕你嫌棄呢!”
說著,卻連耳尖都跟着鬧紅了。
就這樣,還敢說她不在意。他也不揭穿她的那點小心思!
“乖,自己玩去,別想些沒用的!”
說著,略推了推她。她聽他說不嫌棄,心裏其實也就滿足了,大概在他身邊蹭了這麼久,也就為了等他這麼一句話。抬起小屁股,她樂滋滋地就打算走。只是猛地想到剛才某男那惡劣的一聲“香辣肉絲”,她就有了“報復”回來的念頭。
於是,屁股一壓,重坐了回去。湊過嬌嫩嫩的小嘴,猛地往他的嘴巴湊。他訝異地挑了挑眉,薄唇閉緊着,她不得其門而入。微頂了幾次,她也不是一個膽大的,懂得使大力蠻橫的碰撞,只得柔柔地向他求助:“張嘴啊!”
在他的唇邊咕噥。
他順從地微微啟開了薄唇,她心裏歡快地高呼了一聲,急急忙忙地往他嘴裏鑽。
咦?!
她犯了嘀咕,怎麼就嘗不出來什麼味道呢?!
她不信邪了,發誓要一雪前恥,更加卯足了勁。她抱着鑽研的目的,頭一次表地地如此熱情。大膽倒是讓他頗為意外。
她因為太想品嘗出他嘴裏的味道,好大大地將他嘲笑回來,所以真是全神貫注、聚精會神啊。一次不成,她就多試幾次。因為精神太過集中,所以不自覺地,將整個酥胸都緊緊地壓在了他的胸膛上,一次次地抵着,然後小手也不自覺地伸到了他的腦後,緊緊地扣住了他的頭,防止他突然掙脫。
這說是為了“報復”,還不如說是主動送上來的甜點!
容凌是個各方面都很正常的男人,哦不,錯了,是個各方面都要比普通男人給強上好幾分的男人,這幾天為了她好,一直隱忍着,哪能經得起這個無心之失的傻女人這般的引誘。當下眸子的火焰‘磁磁’地竄了起來。
她折騰了有一會兒,還是沒有太大的收穫,不得不氣餒地撤了出來,因為小舌在那作亂也是費力氣的啊,她覺得有點累了,得休息一下,但是沒敢全然撤退,只是貼着他的唇瓣沒怎麼離開,因為生怕他趕她。最後,含着他的唇,她軟軟地又求了一聲。
“等等,我再來一次,再來一次就好!”
這話,入了不同人的心,可是能生不同的意味兒的!
在他看來,她難得如此熱情,簡直是在火上澆油,他豈能辜負?!
某個男人忍了忍,放在一邊的大掌微微動了動,只差抓住她了。
過了會,某個男人的隱忍破功……
“唔唔……”
她小嘴被他親着,說不出話來,唔唔地叫着,想讓他放開她,大不了,她這次認輸,不再“報復”他了。
可男人的火已經起來了,哪裏把她的這點不清不楚的掙扎放在心裏。
正待準備攻城略地之時,突然一聲“嘟嘟嘟”的聲音響起。某個男人身子一緊,狂熱的眸子猛地眯了眯,冰與火在瞬間激烈地碰撞。有些不甘地低咒了一聲——
“該死!”
他有些煩躁地扒了扒自己的頭髮,猛地幾個深呼吸,平復了下自己。
電腦上的時間指向是19:55,五分鐘之後,他要舉行一個絡會議,是不能耽誤的。剛才的鬧鈴聲還是他自己一手設定的,就是為了提醒自己,以免沉溺在公務之中忘了開會時間。
真是該死,他竟然忘了這一回事!這個小女人,簡直是個小妖精,竟然讓他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他要沒有設定鬧鈴,肯定得讓那一群勞心勞力的手下在那乾等……
該死!
他又在心裏低罵了一聲。
抬眼看她,卻是眸里水色閃動,怯怯地看他。
“對不起,我……”她下意識地道歉,因為看到他臉色非常不好,也因為他那一聲冷然低沉的“該死”,雖然她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看他這樣,她心裏就不好受了,有些難過了起來,敏感地覺得可能自己哪裏做錯了,面露怯色!
他面上一軟,即刻低下頭,在她的唇上親了一口。
“不關你的事,別說對不起!”是他沒自控好!
她的臉龐有點紅,羞羞澀澀地要從桌上跳下來,卻提前一步,被他雙手抱着,下了地。
“我馬上要開個絡會議,你去客廳看碟,可好?!”他的聲音很暖,落在她臉上的吻也很暖,仿若安撫,惹得她心頭一松,眉頭舒展,露齒笑了起來。
“嗯。”她點了點頭,轉身就走。出了書房的時候,還體貼地給他帶上門,只是門快關上的時候,她猛地探進了腦袋瓜,咧着嘴,挑着眉,黑亮的眸子絢爛異常,很是得意地叫了一聲。
“涼拌黃瓜!”
然後腦袋一縮,小黑腦袋沒了影,門也立刻被關上了!
他微愣,反應過來之後即刻撫額,忍不住地咧了咧唇,無聲地漾起了一個笑!
涼拌黃瓜,的確是他吃的最後一口菜!
這小女人!
他帶着笑,搖了搖頭。猛地想到了什麼,他拿起了桌上的手機,撥了一個號。
“喂,苗青,是我……”
他低低地吩咐了起來。
結束通話,還差一分鐘到八點,他大略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坐下,開始連接絡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