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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茗萱瞅了瞅綠柳,讓高無庸將其拉到她身邊。
這個丫頭是紀茗萱盯了許久才發覺她會醫術,而且還不低。
“琉璃說本宮送來的火參有問題,據說還是你檢驗出來的?你可有話說?”
綠柳心中氣極,琉璃說話怎麼這麼沒腦子。
心中念頭不斷旋轉,琉璃既然死了,就不能怪她了。
“娘娘,琉璃自恃貌美,自從娘娘甘願為皇上為大漢祈福不再承寵,琉璃便不如以前一般精細了……她的話……娘娘送來的火參還是密封的,皇上自然不會害娘娘,所以琉璃是嫉妒娘娘和主子,說出的話定然是污衊之詞。”
紀茗萱側過頭,慧貴嬪閉上眼,心緒一平。
琉璃,這個仇日後本宮會為你報的。
紀茗萱重新轉回頭,若是綠柳慌了,沒有如此狠,紀茗萱說不定真的放了。
“既然如此,就賞你十巴掌小懲大誡吧。”
綠柳恭敬的磕了個頭,道:“奴婢謝娘娘,日後一定更用心伺候主子。”
紀茗萱說道:“太醫囑咐要熬的葯,你下去熬吧。”
綠柳看了看慧貴嬪一眼,然後恭敬的退了下去。
高無庸退下去幾步,看得到裏面的情形,卻聽不到話語。
替慧貴嬪拍打的宮女恭敬的更在紀茗萱身後。
“妹妹可好些了?”
慧貴嬪道:“謝賢妃,嬪妾好多了。”
紀茗萱嘆了一口氣:“這就好,免得本宮心中難過。”
慧貴嬪淡淡道:“賢妃又怎會難過?”
紀茗萱輕輕道:“本宮少了一個姐妹一個同盟,難道不應該難過嗎?”
慧貴嬪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紀茗萱幫慧貴嬪蓋了蓋被子,輕聲道:“皇上要保你,若是你真的永遠甘心留在宮裏祈福,本宮也不會對付你。”
慧貴嬪不語。
紀茗萱道:“本宮一直記得,那空蕩的屋子的屋子到了天黑之時,又黑又冷。不能說話,不能開窗,裏面的人,她不認識一個人,能看到的是面無表情的禁衛和他們那冰寒的刀光,在裏面待久了,除了慢慢絕望,就只有濃濃的恨意。”
紀茗萱見慧貴嬪沒有反應,她繼續道:“好在只有七天,若是再長一些,本宮的妧芷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來到這個世界上。”
慧貴嬪轉過身,側身躺着。
“相比本宮,慧貴嬪就舒服多了,本宮可聽說了,慧貴嬪和守衛在殿外的宮女太監相處得極好。”
慧貴嬪終於出聲,道:“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紀茗萱輕笑道:“怎麼會?本宮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在宮裏又如何能過下去?”
慧貴嬪露出早知如此的神情。
“皇上沒告訴你吧,那封信可是出自一個才女之手,這宮裏喜歡用雅墨的也只有那麼幾個了。”
慧貴嬪的臉色終於變了。皇上知道?觸及紀茗萱探尋的眼神,她又恢復了平靜,昔日她不就懷疑皇上已經知道了?如今不過證實而已。
她從宮內退出是淡化舞中花魁之語,但是更重要的是喚起皇上的愧疚,縮減這懷疑對她的影響。
如今過了這麼多年*,這事情已經差不多平息,正是她出手的時機。本想借力打力,卻跌入了陷阱之中。
這些年,賢妃的表現她看在眼裏,對於她的確十分警惕。德妃如此氣盛,寧妃如此受寵,
賢妃還是不急不躁,她將事情辦得穩妥,又確立她在宮中地位。
如果說,以前的賢妃全靠太后和皇上的恩寵,現在她已經獨當一面。就算她失寵,憑着她所立下的威信,以及她的子嗣,足可以讓任何人都不能輕視她。
慧貴嬪還知道,賢妃不是不急,而是打着坐收漁利的主意。慧貴嬪深切的認識到,這樣一個有本事又手段的人,是不甘居人之下的。
紀茗萱不知道慧貴嬪所想,就是知道了,也不以為意,她監視了她三年多,又不着痕迹的試探,早就知道慧貴嬪和她不會有友好的一天。
“這些年和德妃共掌宮務,已經足夠本宮調查清楚。這個符合的才女不過那麼幾個人,德妃於當日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其餘的人要麼沒空閑,要麼沒有本事,最後算來算去,就只剩下你這個‘好心’通報給本宮的人了。本宮以前雖然懷疑你,但是從來就沒將你懷疑在首位,沒想到,最不可能的人反而是最可能的人。”
慧貴嬪有些意外,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查出來,也沒想到皇上會提供她雅墨的線索。她錯了,不該自以為是的認為除了皇上,沒人能看出來。
也不該認為自己隱藏得好,然後輕視了對手。
所以,別人開始報復了,她還不知道。這果然是淡出後宮最大的詬病,什麼消息什麼變動都是極其細小的。
“你怎麼不告訴皇上?”慧貴嬪淡淡道。
紀茗萱笑道:“昔日皇上不讓本宮查,本宮自然不會查。”
慧貴嬪回過身子,嗤笑道:“這就是你的本性。”
紀茗萱卻嘆道:“前一刻還是同盟,下一刻便想置人於死地,你很厲害。”
慧貴嬪見話已經被攤開,諷刺的說道:“你若是現在才明白這個理,就不是賢妃了。”
“可惜發現你的真面目,本宮用了兩年。”紀茗萱的語氣帶着重重的不滿,
慧貴嬪的目光披露出寒意,兩年?只用了兩年?
她自己從記事起就開始學隱藏學算計了。皇后和閻氏,昔日是如何的位高權重,可是她們死了都未曾發覺她。
“所以你發覺我要復出,你便不顧皇上的意思出手了?”慧貴嬪雖然是問,但是卻肯定的說道。
紀茗萱點點頭,隨即笑話她說道:“事情過了這麼多年,誰知道皇上是否還記得你?”
慧貴嬪慢慢道:“我怎麼聽賢妃你說這話底氣不足呢?”
紀茗萱伸出手在慧貴嬪清麗的臉上摸了摸,道:“很快就會足了。”
慧貴嬪的心一緊,但是面上卻無任何異樣。她在等紀茗萱的解釋,可是紀茗萱卻沒有說話。
屋子裏安靜萬分。
“皇上已經懷疑你了,你的子嗣艱難,你拿什麼和本宮斗?”紀茗萱突然厲聲道,這時她的手指甲只需輕輕用力,便可在這張漂亮的臉上留下痕迹。
慧貴嬪自身身體自己清楚,昔日欺騙她子嗣艱難不過是騙人的,連隱瞞住太醫也是綠柳幫的忙,昔日未曾懷孕,除了守孝,也是暫時避過鋒芒而已。但是,她是不會說的。
她突然很想知道,這位賢妃看着她不停的懷上時的臉色。
“懷疑?”慧貴嬪將話題移到前一句身上。
慧貴嬪說了一句,然後嘲笑的看着紀茗萱道:“皇上對誰沒有懷疑?只要跳不出皇上的手心,皇上是不會用力將手掌合攏,而且若是有用,他還會將你捧在手心上給着他想給的無限榮寵。追根究底,你也不過是在這手心上暫時站穩了,既然你能站穩,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紀茗萱聽完,便從她床邊站起來。
縱觀後宮上下,她是最理智的一個,也認為自己對皇上看得比較透徹。所以,她從來沒有被什麼迷惑,這樣才能順順噹噹走過來。要知道,熟悉如皇后和愉修華,也是陷在了皇上編製的溫暖中,德妃雖說也有理智,可是因為大皇子和太子,也被迷惑了。而寧妃,她遭受了多次遭算,這更說明她被迷惑的程度。
如今,除了她還多了一個人,慧貴嬪秦珞陵。
“就算你能站穩,本宮也要將你踢倒。”紀茗萱寒聲說道。
慧貴嬪平靜極了,似乎過了很久,她道:“這一次是我不知道你的想法而失敗,下一次,就不一定了。”她說出這話時,沒有絲毫客氣。她知道,這個時候,再隱瞞已經沒有意義。
紀茗萱輕輕一笑,回過頭道:“本宮等着。”
慧貴嬪聽完,便坐了起來,面上還是虛弱之極,但是紀茗萱清楚看到她的氣力絲毫不曾減少。
慧貴嬪看了看四周,候着的兩個宮女聽到這麼一番話,竟然面無表情,由此可見賢妃對手下的控制力。
對於可怕的對手,知己知彼才有勝算,她退下去幾年間,在這一步上輸了先機。可是,她不怕。
“還有一件事想要請教賢妃。”慧貴嬪說道。
紀茗萱沒理會,慧貴嬪自顧自的說:“賢妃在太后那故意說起火參是未被開封了,是在變相的說明火參沒問題。所以,這火參真出了問題,也和賢妃你沒什麼關係。”
紀茗萱不為所動,慧貴嬪道:“我不明白,為什麼昨天還有問題的火參,今天就沒有了?折騰了我半條命,太醫還是說什麼事也沒有?”
紀茗萱回過頭去,緩緩道:“你不必多加試探,一切都是你庸人自擾,怪不得旁人!”
慧貴嬪自嘲一笑:“庸人自擾?”
紀茗萱又道:“還是因為你算計隨手拈來的緣故。”
慧貴嬪目光一亮,的確,她對算計太過熟悉了,出了一件事,她隨即生出的想法便是利益最大化,並不管於她相不相干。
慧貴嬪等候紀茗萱的解釋,可是紀茗萱沒有繼續說下去。
就算是宣戰了,她何必為了一時暢快告訴她。坐在慧貴嬪床前面的椅子上,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但是卻並無喝下去的意思。
正如慧貴嬪所說,皇帝賞下來的東西還未開封,是最能解脫嫌疑的。
也許在裏面做手腳確實是高明,但是紀茗萱不會。因為,紀茗萱認為下毒毒害妃嬪是蹩腳的手法。
她不過讓人給綠柳屋子裏面的湯湯水水加了一點葯而已,這茶的藥效不過是迷惑綠柳的感覺,只要讓她認為是毒,自己製造出相剋的解藥,就由不得慧貴嬪不信。
若是慧貴嬪不想爭寵,她會將此事隱瞞下來,然後永久封存,並在第二日來賢儀宮裏請罪。
當然她想爭寵,必然不會放過如此有力的證據。若是慧貴嬪私自捅出來,太醫來檢查無任何毒物,紀茗萱便可以給她扣上污衊皇上污衊賢妃的帽子,當然此種可能是最危險的。別人查不到,紀茗萱不敢保證皇上查不到。
但是紀茗萱覺得慧貴嬪此人,絕對不會願意引出詬病而捅出來。所以,紀茗萱便猜到她會有兩種做法。一種是將火參自己服下,然後身為苦主,又有性命危險,這便不是她有意生事,無論出了什麼事,她都是受委屈的一方。還有一種,便是將此葯轉贈給他人,不過卻會引火燒身,但是有所準備的話,還是能輕易脫身的。
本以為她會考慮幾天,沒想到當天晚上就下了手。
紀茗萱看着手上的茶杯,一嘆,這樣一個敢對自己狠的人是最可怕的。
屋裏安靜到了極點。
外面傳來腳步聲,紀茗萱站起身來,便看到綠柳端着葯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高無庸等人。
綠柳端着葯給紀茗萱行禮,紀茗萱看着跪在她身下的綠柳並不叫起。
紀茗萱微微抬手,看似把玩着指甲,其實是她的指甲中扣出一絲粉末飄進了湯碗之中。這是無色無味的粉末,綠柳又低着頭行禮,加上紀茗萱的控制力,綠柳如何能發現。
紀茗萱輕輕一笑,道:“你熬藥熬得真夠久的。”
綠柳很恭敬的請罪,姿態要有多低就有多低,讓人抓不住錯處。
紀茗萱轉過身,道:“慧貴嬪的綠柳真是好丫頭,本宮還是挺後悔的。”
慧貴嬪心驚,綠柳的手顫了顫。
紀茗萱嗤笑起來,她重新坐下:“去吧,服侍你主子服藥吧。”
綠柳的心微微一松,然後起身。
見綠柳服侍慧貴嬪進葯,紀茗萱轉頭問道:“其他太醫可來了?”
原來副院判被琉璃氣走後,紀茗萱又讓人傳了其他太醫。
高無庸道:“快了。”
紀茗萱淡淡道:“待會叫他們過來給貴嬪請請脈,免得讓那壞蹄子污衊皇上和本宮的心意。”
高無庸連忙道:“是!”
紀茗萱回過頭:“貴嬪先歇着,太醫診治完了,自會來賢儀宮稟報,本宮這就去給你安排妥貼的下人來伺候。”
慧貴嬪看着這裏的人多了,便要周全行禮恭送,誰知這一動,慧貴嬪突然噴出一口血水。
綠柳一驚,慌忙將葯碗放到一旁,就要給慧貴嬪把脈。
守候在一旁的宮女是紀茗萱的人,也立刻奔了過去。
紀茗萱也走了過去,然後在綠柳還未觸及慧貴嬪的脈象時,便派人將其壓了下來。
“大膽,你竟然敢害你家主子!”
綠柳這次真的慌了,她瘋狂的搖頭:“不是的,不是的……讓我看看主子,讓我看看……”
紀茗萱道:“將其壓在一旁,讓太醫快點進來。”
高無庸點了點頭,立刻兩個小太監湊身上去,誰知綠柳生出一股大力,努力向這兩小太監的縫隙間逃去。小姐已經人事不知,她已經她知道她完了,因為她熬藥撿葯都是她一個人所做,沒有任何人觸碰,無論怎麼樣,都逃不了了。
觸及紀茗萱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綠柳的心砰砰直跳,主子死了,她要那個害她主子的人陪葬。
兩小太監見綠柳衝出他們的縫隙,又見她要衝到娘娘身邊,緩忙之下,隨手抓向一旁的花瓶,然後用力的砸去。
綠柳面上一僵,她停住腳步,然後就這麼倒了下去。
紀茗萱很清楚的看到地上是一大片鮮紅,而且還在慢慢增多。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甜膩膩甜甜圈親親扔了一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3-01-0223:17:20,抱住啃~
死了……還有,慧貴嬪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