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6章 蘇醒（8）

“他們兩個狼狽為奸的事，我和烈早就知曉，只是沒想到，羅剎竟然獲得了旦的力量。”說到這兒，光明神略略停頓，十分後悔道：“早知那樣，我一開始就該鉗制住他們，而後交給父神處理。”

“耀，都過去了，我們不後悔。”江沐雪拿出父神經常說的話，光明神重重點頭，“用父神的話來說，這一切都是天道機緣，沒什麼好悔的。”

頓了頓，他又道：“後來呢？”

“後來，他和冥神一起把我帶到無垠深淵之地，我眼睜睜的看着羅剎吞噬了冥神，化作冥神的模樣，同時，他親手解除了魔界通往神界與凡界的封印，也是在那時起，神界和凡界開始動蕩不安的。”

“是，我知道。”光明神回憶道：“突然有一天，好端端的神殿開始顫抖，神域四周開始頻現詭異之氣，記得當時父神站在神殿大門前望着遠方，無論我們怎麼和他講話，他都視而不見。”

“也是從那天下午起，父神突然消失不見，無論我們怎麼尋找，都找不到他半分蹤跡。”

聽到這兒，江沐雪並未驚訝，解釋道：“因為父神已經預感，將有一場巨大的災難降臨神域，我想，也是從那時起，他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江沐雪哽咽，額頭抵着光明神的肩膀，良久才道：“耀，我好想父神。”

光明神未語，只用手輕撫她的腦袋，好一會兒，江沐雪心緒平靜，繼續道：“羅剎在和冥神合二為一后，明白告訴我他的心思，他不僅要壯大魔族，還要吞噬神族，並讓魔族和神族的地位顛倒過來。他還說，要親手殺掉父神，把主神的位子搶到手，如此，神族便要永遠臣服於魔族。”

“如此奸計我豈能讓他得逞？儘管羅剎封了我的法力，好在我還有幸運光環，你知道的，當初父神打造這柄光環時花費不少心血，讓這柄光環比你的光明權杖還要厲害。當光環闖過重重障礙飛出魔域，我很快便感知到父神的旨意，他囑咐我稍安勿躁。”

“可是，就算父神，法力也不如旦的，更何況羅剎不僅繼承旦的全部力量，還同時融入冥神以及他自己的力量。”光明神一臉擔憂，後來事情的經過他並不清楚，但是結果已經瞭然。

是啊，江沐雪長嘆一聲，光明神又道：“其實除此之外我們也別無他法，至少父神知道了你的下落，不會再沒頭沒腦的尋找。”

“我當時確實抱着這樣的念頭。”江沐雪接道：“可惜，後來我才知道，原來父神早就知曉一切。包括我被羅剎騙走，包括羅剎的野心和計劃，這些他早就知道。”

“說實話，這些事，直到我魂飛魄散之時也沒弄明白，我總是在想，既然父神早就知曉一切，為什麼沒有提前阻止羅剎的行動？為什麼沒有一舉殺掉美神和冥神這兩個叛徒？甚至，我當時還埋怨父神太過婦人之仁，就像那些凡人中愚蠢的母親，一味的溺愛孩子，到頭來，只能自食惡果！”

江沐雪的情緒有些激動，光明神及時的抱住她安撫，過了好一會兒只聽趴在他肩頭哭泣的江沐雪才道：“可是，當我遵從生命樹的旨意抱着羅剎同歸於盡后，許久不見的父神突然出現，他散了全部力量將我的魂魄保存下來，冥冥中我還聽見他說，小白，莫要怪我，這一切都是命數，沒有毀滅，便沒有開始。神魔兩界的戰爭反反覆復，我再也不想看見了，唯有毀滅才能迎來真正的救贖。這些道理你或許現在不懂，但是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光明神無比震撼，愣了半天才道：“竟然是生命樹授意你和羅剎同歸於盡……”他一時難以接受。

江沐雪點點頭，“是的。當時，生命樹應該和父神達成一致意見，用他們兩個的犧牲來換取神域永遠的安寧和平衡。只是可惜，時間太過緊迫，父神在收集我的魂魄時不得不連羅剎一起，饒是如此，我的魂魄依舊殘缺不全，就是你見我第一面那個樣子。”

“原來如此，我就說凡人的炸彈而已，可以將軀體炸的粉身碎骨，怎麼連魂魄也殘缺不全……”光明神笑道。

江沐雪摟緊了他，“所以真是多虧了你，就算心智不全，還是堅持不懈的幫我織補魂魄，否則，藏匿在我體內的意識記憶又怎會這麼快蘇醒。”

到此，光明神才真正理解何為天道和命運。

“生命樹的威力實在太大，在那一瞬父神能將你大半魂魄收集完整，已經相當難得。”

“是啊。”江沐雪不由落淚，“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在生命力的撞擊下，父神都沒來得及安排我那尊魂魄，只把我的金身塑造完整藏匿水晶棺里。”

“在那不久后，父神便隕落了，當時，天地一片昏暗，處處死氣沉沉，再無一絲生機。”

光明神陷入痛苦的回憶之中，江沐雪落淚不止。

那段時光雖然過去數十萬年，他們依舊不願提起，在那場神魔大戰中，他們神族的代價實在太大了，父神隕落，生命樹被毀，這根本就是無法估量的犧牲。

再往上數，萬萬年前，神魔兩界那場戰爭規模更為巨大，在那場戰爭中，眾神隕落成半神不說，戰神身死，魂飛魄散，而戰神神格從此隱匿於天地間，就連父神也無法找到。

神界沒有新的戰神繼承者便意味着喪失了真正的作戰能力，一旦開戰，神界必輸無疑。

這也是為什麼數十萬前的那場戰爭，父神和生命樹押上了各自的生命。

倆人團抱着，唏噓良久，江沐雪才慢慢放開光明神，緩緩走向大殿的角落，目光落到生命樹的那一刻，強烈的綠光綻放，將她身上照的分外耀眼璀璨。

她曾經在莫名情緒的引導下抱着生命樹大哭一場，當時雖然哭的酣暢淋漓，卻不明不白，而今，她清楚的記得自己來自哪裏，身上的使命為何。

痛痛快快哭了一場后，她割開手腕兒又給生命樹餵了許多鮮血，並笑道：“鐵血戰士，來不過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