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知這是愛

第11章 不知這是愛

培訓課程機械而繁複,電腦里的一組系統,打印掃描,審核票據真假,其中種種,何玉珏都是教過的,只是宇文姿新手上陣,缺乏實戰經驗罷了。

在上海一周,除了在機場的那一日,宇文姿再也沒見過那位溫柔似水又夾槍帶棒慣會敲打別人的溫總,這日她要離開,財務通知她,公司晚上聚餐,叫她也一道參加。

宇文姿甚麼身份,分公司來的一隻財務新鳥,總公司聚餐,她跟着湊什麼熱鬧,當下就搖頭拒絕,“我就不去了,我晚上要收拾東西,明天就回去了。”

那位給她通風報信過的大學生也不為難她,“好吧,那就再見了,以後總公司開年會,有機會你再來。”

兩人頗有些依依不捨,同是新人,又地位接近海平線,總是有那麼許多類似的話題可聊。宇文姿點頭,“有機會你也去我們那處,我請你吃飯。”

下午五時,財務關門,“今日早半個小時下班,大家快點收拾,公司有大巴在門口接各位,給各位十分鐘準備,過時不候。”

宇文姿低頭收揀自己物品,那大學生同她告別,“姿姐,那就再見了。”

“再見。”宇文姿給她一個笑容。

深秋的上海,已有不溫柔的涼意,宇文姿衣衫單薄,她抱緊手中的包擋住胸口,寒風侵襲,心口最應該溫熱。

總公司的同事們三三兩兩上了寫字樓門口的大巴車,她朝大巴的後頭走,伸手攔截的士,這會兒臨近各家企業下班時間,又趕上的士司機交班時間,宇文姿等了十分鐘,愣是沒攔上一輛車。她瞧瞧街道拐彎處,那裏有個公交站,的士沒有,公交總有吧。

宇文姿自小生活的城市潮濕而溫暖,就如同樣的十月,那邊穿件半袖衫也是合適的,在這十里洋場,宇文姿冷的有些哆嗦。

公交其實也不如想像中快,或許公交開得不慢,但某些人總是來得更快一些,宇文姿抱着手袋,一輛純白的藍天白雲就停在了她眼前,車窗搖落,裏頭的人側目,“你怎麼在這裏?”

溫疏桐指着前方不遠處,“前面有大巴,怎麼不上車?”

“謝謝溫總美意,我明天就回去了,今天得收拾東西,晚上我就不去了。”

宇文姿自認說得有理有據,溫疏桐並不買賬,“為何不去,公司集體活動,難道你不是皇風的一員?”

嘖嘖,做領導的就是覺悟高,隨時扣你一頂大帽子,宇文姿被他言語壓得翻不了身,神色有些鬆動,溫疏桐已經開口,“我也要過去,上車。”

宇文姿還是拉開了後座車門,溫疏桐身邊的位置,怎麼也不是給她坐的。

溫疏桐說話溫柔,開車卻凶得很,完全不似他溫吞似水的語調,油門一踩,方向盤一動,車就晃出去了。

宇文姿從後視鏡看他一眼,心道,這人表裏不一,溫柔是假象,他愛逼迫別人才是真的,就如此刻,他逼迫了自己,還裝作小溪潺潺,分明是溫水煮青蛙,能將對方趕盡殺絕。

皇風找了個五星酒店辦聚會,酒店大堂掛滿花球,宇文姿方進門,瞧見裏頭氣象,以為哪家新人大婚。粉色的氣球連着擁擁簇簇的鮮花,沙發上還有各種形象的玩偶,或者將各位員工的頭像製成靠枕當紀念品。

每一位進來的員工,都可隨手抽取一件禮品套裝,也許是有臉譜的靠枕和水晶球,也許是鮮花做的手工香皂和鮮花餅乾,還有飾品,例如一對價值五十美金上下的耳釘,等等等等,抽到什麼,都隨君手氣。

皇風員工不少,此番一出手,也顯得財力非凡。

迎賓的是人力資源一組人馬,全是年輕姑娘,個個高挑洋氣,她們瞧見溫疏桐,率先將水晶盒送出去,“溫總,您先來。”

溫疏桐從善如流,抽出一張紙牌,對上號碼,是一對女士耳釘。粉緞盒子裏躺着碎鑽耳釘,那小姑娘口齒伶俐:“溫總,這是全場最貴的一對耳釘,其他都是五六十美金,您手上這一對好像是整一千美金,我們經理已經覬覦很久了。您一伸手就抽走了,我們經理恐怕整個晚上都不好了。”

後頭走來一個穿黑色禮裙的女人,她笑道:“我一轉身,你就在背後戳我脊骨,是不是仗着溫總耳根子軟,你就想把禮品要下來了。”

那小姑娘笑嘻嘻的,“蔣經理,人家這不是為你着想嗎?”

溫疏桐當真把手裏的鑽石遞出去,“來,我轉贈給你。”

旁邊的人力資源小妹子們都驚叫,“哇,蔣經理,你賺了,是不是心滿意足,如願以償了?”

若是宇文姿不在,這絕對是一樁美事,寶刀贈英雄,寶石贈美人,副總裁先生想送一對鑽石耳釘給他的得力幹將人力資源經理蔣嫣女士,誰能說半個不字。

偏偏就壞在宇文姿這裏,她是個外人。

蔣嫣臉上全是笑容,盛放的笑容,宇文姿一直瞧着這件事情,她站在溫疏桐身後,一句話也沒說。其實蔣嫣已經準備說“謝謝”,可她伸出手的那一剎,她看見了宇文姿。

一雙已經伸出去的手原地拐了個彎,蔣嫣低頭抹平自己的黑色修身晚禮裙,她說:“君子不奪人所好,溫總的心意我心領了,不過這東西是溫總的手氣,我就只能祝賀自己的手氣更好咯。”

這話體面,蔣嫣自己也去抽紙牌,對上一份禮物,她也不拆開,只道:“看,我的手氣也不賴!”

蔣嫣沒有打開禮包,她也沒打算打開,這麼一個盒子,裏面能是什麼,不是香皂就是玻璃球,還能是什麼。

宇文姿瞧得清楚,她低着頭也上前抽了一張,紙牌號碼對着一個超級大的盒子,人力資源小妹拿給她,道:“肯定是抱枕,有頭像的,就是不知道印的是誰。”

這裏拆禮物既尷尬又危險,宇文姿笑了笑,抱着盒子進了禮廳,後頭的大巴車已經到了,許多人走進來,都等着試試手氣。

宇文姿落座財務區,同事們都魚貫進來了,不多時,財務的那新人大學生也到了,她瞧見宇文姿,自己跑過來,“姿姐,你也來了?”

“嗯。”宇文姿沒有解釋和溫疏桐相遇的那一樁。

年輕的姑娘拆開禮物,捂嘴直笑,“姿姐,你看,我抽到了珍珠手鏈,這牌子很貴的,我去商場看了,一千七一條,打折還一千五,你看我抽到了!”

宇文姿也笑,“看你運氣多好,搞不好吃飯抽獎,送你一個大電器。”

姑娘捂嘴笑,“電器也好,我想買個電飯煲,也好貴啊,一會兒搞不好我還有獎。”

兩人坐在一起說笑,那姑娘指着宇文姿的紫色禮盒,“姿姐,你的包裝好好看啊,我們都是紙包裝,你是絲絨啊!”

宇文姿的大盒子是紫色絲絨,溫疏桐方才的禮品盒子是粉色緞帶,兩人的都看着比一般的禮品紙包裝漂亮且高檔不少,那姑娘道:“姿姐,我能看看嗎?”

禮物總是要拆的,宇文姿將盒子放在腿上,打開一看,裏頭果然是一個抱枕,那姑娘將抱枕反過來,“來,看看,印的是誰?”

溫疏桐。

宇文姿的紫色禮品盒裏是溫疏桐的畫像抱枕,他穿一件合身t恤,靠在窗邊喝咖啡。

那姑娘努努嘴,“姿姐,你怎麼抽到溫總了,他是很多人的夢中情人,你會不會被群毆?”說罷,她又道:“還好明天你就走了,要不然,很多人都要來找你要禮物的。”

宇文姿遞給她,“你想要嗎,我送你。”

那姑娘擺手,又看一眼周圍,放低聲音道:“別惹溫總,他結了婚的,還有......”

她的聲音更低了,宇文姿只能耳朵貼到她嘴邊上,“那個......溫總和蔣經理,我感覺他們,感覺他們關係不正常。”

宇文姿剛剛才見過蔣嫣,她身材有料,有前有后,溫疏桐和她真要有什麼,也想得通。

這驚天八卦出來,宇文姿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這個,她已經不會去隨意譴責一個已婚男人的道德缺陷,她驚訝於自己好像已經適應這一環節。已婚又怎麼樣,該放蕩的不會收斂,該找的女人一個也不少,你說婚姻要忠貞,可誰對你忠貞。

失婚女人看淡婚姻,說婚姻是墳墓也好,說它牢靠也好,宇文小姐已經獲得重出古墓的資格了。

年輕的小妹子們不會這樣想,她們嚮往愛情,以為婚姻神聖不可侵犯,以為一紙婚書可當聖旨,“奉天,承運,朕讓你永世忠誠,只可愛我一人,否則,殺無赦。”

誰能頒給誰一張愛情的聖旨,稍不如意,朕誅你九族!

不不不,沒有人能這麼做。

愛是權利,不愛也是自由,婚姻是形式,但它不是內容。

小姑娘初出茅廬,話里話外指責出軌的人可恥,“溫總看着金玉其外,我覺得他......”

敗絮其中。

很可惜,話不能再說下去了,敗絮其中的溫疏桐走過來了,他將手中的粉色緞帶包的盒子遞給了宇文姿,“明日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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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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