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永不言敗
03
等抵達了蒼雲嶺下時，已經是第二日的凌晨了。
能夠抵達這裏的少年很多，曾被喬凝提醒過的粉衣少女蘇寧，如今也後來居上，喬凝剛抵達的時候，她已經攀登到蒼雲嶺上三分之一的地方了。
阿斷說過，論資質論修為，蘇寧都是這批少年之中的佼佼者。
畢竟修鍊年淺，喬凝體內的真氣早就消耗一空，不僅如此，因為重力的緣故，她渾身上下就像是被綁了鉛塊，腿都不像是自己的，幾乎連一步都邁不開了。
在蒼雲嶺下，喬凝慢慢的呼出一口氣，抬手攀住了面前的岩石。
她不能停，連休息都不能。
走到如今，她全憑一股子不服輸的韌勁在堅持，哪怕只要停下來吃些東西，這股氣一泄，她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喬凝並不太清楚這個，但是她自己知道，不能停，一停就再也走不動了。
找准落足點，抓緊，然後攀上去，停穩，繼續尋找下一個落足點……
周而復始，喬凝只覺得腦子裏嗡嗡作響，漸漸的便近乎什麼也不曉得，只記得要往上爬，一步、再一步……
“這小丫頭不錯。”不知何時，一個黑衣老人御劍飛到喬凝身後，他看着眼神空茫卻不停向上的喬凝，帶着幾分讚許之色，“我們凌雲峰要了。”
“喂，墨師兄，入門三試還沒完成，怎的這麼快就做出決定了？”青光一閃，一個身着彩裙的美艷女子出現在黑衣老人身側，嬌聲笑語，“再說了，這女弟子還是來我們幻雲峰的好。”
“那個姓蘇的小丫頭，難道不是你們內定的么？”黑衣老人輕哼道。
“什麼內定的呀，還不是險些被淘汰了去？”彩裙女子撇撇嘴，就連抱怨都像是帶着幾分嬌嗔，“墨師兄您未免太不夠意思了，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改變試煉規矩……”
黑衣老人笑了：“我也不過是調整了一下重力法陣而已。再說了，蘇家的小丫頭不是很快就自己適應了么？你們幻雲峰這次真的撿到寶了。”
“畢竟是天生道體呢。”彩裙女子的笑容里多了幾分滿意，“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小丫頭資質也不錯呀，墨師兄真的不考慮讓給小妹么？”
面對美人的殷殷詢問，黑衣老人就當沒聽見：“除去內定的那幾個苗子，我們凌雲峰有優先選擇權，就她了。”
“她的靈根資質可還沒測呢。”彩裙女子又瞟了喬凝一眼，“萬一是個沒靈根的，墨師兄可不要反悔呀。”
“我們凌雲一脈專精於劍，只要有這股子韌勁，就算沒有靈根又怎麼樣？”黑衣老人頭顱微揚，帶着幾分自傲之色，“老夫當年不一樣是個凡人？”
彩裙女子聞言又是一笑：“墨師兄的心性，老祖都是讚揚過的。既然墨師兄看中了這小丫頭，那師妹就不跟師兄搶了。”
關於這兩人的對話，喬凝是一個字兒都沒聽見，她腦子裏現在就一個念頭，那就是向上爬！一步，再一步、再再一步……
只可惜，她底子薄弱，就算韌性驚人，可在正午來臨之際，她依然沒有抵達劍門。
午時一到，那青衣美女踏着長劍從空而降，看着劍門之上那十數個身影，她冷漠的容顏上也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來：“你們，不錯。蒼雲第一試，到此為止。”
聽她這麼一說，那十多個少年當下就露出舒心的笑容來：他們成功了！雖然接下來還有兩道試煉，但從以往的經驗來看，這蒼雲三試，能夠通過第一試登天梯之人，絕大部分便能夠成為蒼雲劍派的外門弟子；如果三試齊過，那就有很大可能會被門派內的前輩們看中，直接收為內門弟子！
聽到青衣美女宣佈蒼雲第一試結束，依然在蒼雲嶺上攀爬的那些少年們，當場就泄了氣，甚至還有幾個一時失手從空跌落——青衣美女頓時就露出了幾許不屑之色，不過她還是御劍下去把這幾個倒霉鬼都接住，然後扔到地上。
看到這情況，彷彿自暴自棄似的，頓時又從蒼雲嶺上跳下來幾個，青衣美女的神色越發不好了。
除去這幾個悍然跳下的人之外，依然在蒼雲嶺上的少年也開始或原地休息、或哀嘆下滑，只有一個略顯瘦弱的身影，依然在慢慢的向上爬着。
這身影，自然是喬凝——青衣美女方才的話，她壓根兒就沒聽到。她早就近乎於昏了過去，腦子裏就只剩下“往上爬”這一個念頭，自然不會放棄。
看着她，青衣美女也露出點詫異之色來，不過試煉已經結束了，她再爬也沒用，青衣女子正打算飛過去把人接下來的時候，黑衣老人忽然開口了。
“翠丫頭，等等。”這黑衣老人原本就站在喬凝身後不遠處，可奇特的是，那青衣女子飛上飛下好幾次，就像是壓根兒沒看到他似的。
這會兒猛不丁兒看到他，青衣女子嚇了一跳，忙不迭的行禮：“弟子參見墨師伯。”
“你先把別人都帶去明心台，這小丫頭既然還想往上爬，老夫就看看，她到底能不能爬到劍門之上。”黑衣老人擺了擺手。
“弟子領命。”青衣女子把剩下的人都從蒼雲嶺上接下來，然後放出一艘十餘丈長的巨大木舟來，帶着所有的攀登過蒼雲嶺的人向山中飛去。
喬凝一直在渾渾噩噩的往上爬，從驕陽正中，到落日西垂。
她的情況越來越不好，臉色慘白、眼神茫然，怎麼看怎麼都是一副馬上就要暈倒的模樣，可偏生整一下午過去，她的情況雖然越來越差，可步子卻一如既往的穩。
黑衣老人一直站在她背後，眼中的滿意之色越來越濃厚：這女娃兒，不錯，真不錯！身為劍修，最不能少的就是這股不服輸、永不言敗的勁頭！
終於，喬凝爬到了劍門之上，她抬眼看了看“劍門”二字，唇角扯動，想是要笑，卻連笑都沒笑出來，一頭栽倒在地上。
黑衣老人長袖一揮，喬凝便騰空而起，落在黑衣老人腳下的劍光上。
黑衣老人心情很好的長笑一聲，劍光一閃便沒入雲中。
等喬凝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凌晨了。
而且，她還是被餓醒的……
一醒過來，顧不得問自己究竟有沒有成功進階，喬凝捧着面前的一大海碗米粥，幾乎是用倒的，飛快填到肚子裏。
“這位師妹，慢着點吃。”蘇寧微笑道，“你已經多日未進食，貿然吃的太快，對身體無益。”
“謝謝師姐提醒。”這道理喬凝自然也知道，不過這一碗粥可沒辦法安撫咕咕作響的肚子，她舔了舔嘴唇，頗為遺憾的看了看不遠處的一大鍋米粥，強迫自己把眼睛移開。
能看不能吃……太痛苦了！
被喬凝的動作逗的忍俊不禁，蘇寧又笑了：“還沒請教師妹的名字呢，我叫蘇寧，謝謝師妹的提醒。”
提醒？喬凝慢了半拍才想起來她說的是什麼事，當下抓了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就那麼一說……”
“若非師妹，我這次試煉必然失敗，區區薄禮，還請師妹收下。”蘇寧遞過來一個小瓷瓶，“這是我家傳的回氣丸，雖然比不得仙家靈藥，用來恢復真氣卻還是不錯的。”
回氣丸的名字，喬凝也是聽說過的，雖然蘇寧說的不在意，但在喬凝曾經聽過的江湖傳言中，回氣丸價值高昂，珍惜無比。
拿人手短，喬凝如今雖然疲憊欲死，可她卻不想接受陌生人的好意。
蘇寧看出了喬凝的打算，她莞爾一笑：“師妹不受我的謝禮，可是嫌禮重了？其實，這回氣丸也只是對未曾進入仙門的武者有些用處罷了，算不得什麼好東西。明日一早便要開始蒼雲第二試，師妹若能多恢復些，也多些把握，我也算是還了師妹的提醒之恩。”
蘇寧的話說到這個地步，再加上喬凝也確實急需恢復，她便沒再推拒，從蘇寧手中接過那小瓶：“如此，就多謝師姐。”
蘇寧滿意的點了點頭。她不習慣欠人情，所以，在看到昏迷不醒的喬凝之後，便主動前來照顧，順便把這提醒之恩還了。
看喬凝乾脆的手下回氣丸，蘇寧笑了笑，話題一轉，說起蒼雲劍派來：“師妹這次前來拜師，可曾想好了要拜入哪一峰門下？”
“哪一峰？”喬凝微愕，面帶不解之色。
喬凝畢竟只是一個普通山村的採藥女，蒼雲劍派的威名她自然是知道的，可蒼雲劍派內部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她卻一無所知。
她的表現並不出乎蘇寧的意料，畢竟只看喬凝的衣服就能夠看出，她並非富貴出身，蘇寧在此時提出這個問題，本也有提點喬凝的意思——看到喬凝被那青衫女子帶來安置后，她已經確定，喬凝必然會被收入門中。和未來的同門，而且是一名疑似被人看重的同門打好交道，對蘇寧來說，有利無弊。
所以，在看到喬凝滿面疑惑之後，蘇寧開始微笑着介紹了起來：“蒼雲劍派是咱們楚國最大的修仙門派，派內共有五峰一嶺，其中藏劍峰、凌雲峰和萬劍峰專精於劍術，而幻雲峰和墨雲峰則擅長法術，最後的百工嶺則是器修、符修、丹修的地盤。師妹在入門之前，不妨先仔細想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