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城外,蠻族的大軍已經殺紅了眼。對於那些倉促之間列出的大陣也毫無懼色。

“殺,殺光這些兩腳羊,再攻下宿州城。南人的財富和女人就是屬於我們的了。”左翼賢王柯力斜大聲吼叫,滿身殺氣。

他的聲音很快被旁邊的親兵傳了出去,很快蠻人越發的激動大叫。

張承宗一邊抵抗,一邊心裏沉下谷底。

“少將軍,我們逃吧,要不然走不了。”周禮從旁相勸。整個宿州軍都知道少將軍是大將軍的心頭好,若是不能保護好少將軍,豈不會辜負了大將軍的信任。

可惜張承宗此時卻完全不想一走了之。作為宿州軍的少將軍,他自小就父親教導,一定要身先士卒,才能得到軍心。他明白,若是此刻走,以後自己就會被宿州軍瞧不起。

“殺敵,再言臨陣脫逃者,死!”

周禮無奈,只能儘力相互。

“嗚——”

正在眾人絕望之際,一陣高昂的號角聲響起,緊接着是宿州城牆上的一陣陣鼓聲。

正在拼殺中的人都被這聲音驚了一下,有人分神看過去,只見旌旗招展,旗幟上面,一個碩大的張字迎風招展。

蠻族頓時大驚失色,而宿州中軍卻爆發出洪亮的喊叫聲。

“是將軍回來了,大將軍回來了!”

“大將軍威武!”

“將軍來了,兄弟們,和蠻子拼了!”

眼看着那些旗幟越來越近,影影綽綽的,只能看過一片黑壓壓的人,卻不清楚數量。

宿州中軍群情激憤,剛剛的頹敗之勢立馬反轉,一個個興奮的和蠻子們開始拚命。

如果說之前宿州軍只是在機械的砍殺,如今卻像是注入了靈魂一般。

張大將軍——張濟世就是宿州軍的軍魂。

“左翼賢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張濟世怎麼會突然回來了?”蠻族將軍阿濟格滿臉驚慌道。

若是還沒開戰,這張濟世來了,他們還有一戰之力。可如今雙方已經殺的毫無陣仗,對方來了援兵,看着數目可還不小呢。

特別是這些兩腳羊,看着有救兵來了,一個一個的竟然又開始不怕死了,這可不好。

柯力斜此時也看不清楚對方什麼實力,但是對張濟世卻很是忌憚。這些年,張濟世鎮守宿州,和蠻族大大小小的戰役可打了不少次,蠻族可沒有一個人敢小瞧了這個煞神。

聽到張濟世來了,柯力斜也不敢在耽誤,擔心之前的宿州中軍只是一個誘餌,對方如今終於殺出來了,為了避免被對方內外夾擊,柯力斜趕緊讓人吹響號角,讓大家殺出重圍,先回大營那邊去。

隨着一陣陣號角聲,張濟世的大旗還沒有殺過來,蠻族已經奮起砍殺,朝着北方殺出了一道口子,愣是逃了出去。

“蠻子要跑了,追啊——”

宿州中軍興奮的大喊。

終於跑過來的范同聽到這話,差點從馬上栽下來。好不容易把那些蠻子給嚇跑了,還把人給追回來,這不是要露陷嗎。

范同趕緊驅馬上前去找張承宗。

張承宗正準備過來拜見父親,卻只看着一身狼狽的范同過來,再一看范同身後,除了前面是一些穿着軍裝的蘇州守軍之外,後面的竟然都是老百姓,連婦孺都有。而且哪些婦孺已經正在往城裏跑了。張承宗一顆激動的心,頓時落了下來。

“范大人,怎麼是你,我父親呢。”

“少將軍,大將軍還未歸來,剛剛只不是疑兵之計罷了,少將軍,還是趕緊回宿州城去吧,待會蠻子們反應過來,再衝殺過來,可抵擋不住。還是先回城修整。有了這些大軍,足夠守城了。”

雖然剛剛已經有數懷疑,此刻聽到范同的話,張承宗還是免不了失落。還以為是難得的機會,卻不想現在竟然還是要逃跑。

不過此刻他也不敢再耽擱,只能垂頭喪氣的讓大軍趕緊進城去。

看着蠻族退去的方向,張承宗捏緊了手裏的劍柄。

此刻蠻族方向卻也發現對方竟然沒追過來,等稍微一想,這才反應過來是中了計。

那張濟世如果真的回來了,哪裏還會讓他們從容的走,此刻沒追來,來人必定不是張濟世。那麼他們之前得到的情報就是真的,張濟世還未歸來。

知道中計后,柯力斜氣的直抽馬鞭。

不過即便惱怒不已,此刻也只能回營修整,等養精蓄銳之後,再圖宿州城。

想到再次失去大好時機,讓原本的計劃更加苦難,柯力斜臉上露出憤怒之色。

“回營!”

柯力斜大喝一聲,催馬疾馳。

身後一群蠻族勇士緊隨其後。

不過此時蠻子們也不走運,才衝到一半,還沒到家門口,迎面就碰上了帶着陷陣營前來相助的張定南。此刻除了陷陣營之外,還有前軍后軍的將領。

雖然前軍和后軍加起來也抵不過中軍的人數,不過此刻張定南反應極快,聽到斥候的稟報后,早已在路上設好了埋伏,就準備迎頭痛擊了。

同時,蠻族大營的方向,已經開始青煙寥寥。

看着那邊的動靜,張定南心裏大聲喝采,弟兄們,好樣的!

宿州城裏,馮貞看着灰濛濛的天,長嘆一口氣。

她剛剛從大將軍府出來,因為之前的計謀果真救了人出來了,張夫人對她很是滿意,並且許諾日後會庇護她。馮貞欣喜不已,之前一直忌憚的事情,現在竟然這樣就解決了,對於她的計劃來說,可謂是十分有利的。

唯一讓她覺得難受的是,這代價也太大了。

才走出幾步來,就覺得頭暈目眩。馮貞這才想起,自己已經好長時間沒有休息了。吳嬤嬤送她出來,見她神色不好,正準備勸她進將軍府休息。

突然,宿州城下傳來一陣陣的歡呼聲。

吳嬤嬤大驚,趕緊吩咐身邊的人去打聽,那人才跑出去一小會兒,就立馬喜笑顏開的回來,“是大將軍回來了,大將軍回來了!”

“真的?我趕緊去告訴夫人去。”這下子吳嬤嬤也顧不得馮貞了,轉身就往將軍府里跑。

馮貞也沒在意,此時身體的感覺已經好多了,倒是沒有再覺得頭暈。她抬頭看着城牆的方向,心裏終於鬆了口氣。

張將軍回來了,這一仗應該很快就結束了。

張夫人得了消息之後,也顧不得整理儀容,就趕緊去城門那邊迎接張將軍,豈料張將軍竟然連城門都沒入,直接帶着人就去追殺蠻子了。

只不過臨走的時候,看了眼城牆,看着上面的張承宗,露出了一絲失望的神色。

張承宗雖然沒看清楚那眼神,但是卻依然感覺到父親對自己的失望。

他心裏一顫,趕緊也下了城牆,待着已經整頓好的士兵,一起隨着張將軍衝殺過去。

雖然這一仗還沒打完,不過宿州城的人自從知道張將軍回來之後,就一直在歡呼雀躍。宿州的守護神回來了,蠻子就算再兇殘,也是打不進來的。

“張將軍來了!”

正在和蠻子們血戰的張定南一行人聽到了疾馳的馬蹄聲,再看向那塵土飛揚的大道,以及迎風招展的旗幟,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的,越發勇武起來。

柯力斜卻哼的笑了一聲,“又是老把戲!”隨即不管不顧的繼續拼殺。

豈料正在酣戰,一道黑色的聲音突然殺進重圍,所到之處,蠻族勇士都被斬落馬下。很快,就和柯力斜對上了。

“張濟世!”柯力斜瞪大了眼睛。

張濟世帶着頭盔,刀削般的臉上帶着肅殺之氣,大喝一聲,“受死!”

張定南看到了張濟世,興奮的拍馬跑了過來,“父親,把這個人留個兒子吧。”他眼中滿是激動,絲毫沒有恐懼之色。

張濟世滿意的笑了起來,揮手一擋,就把柯力斜擋得倒退幾步。趁着這個空檔,張定南已經插入其中,和柯力斜對打起來。

張將軍這次帶來的人比較少,張承宗那邊的人是步兵,還沒到。但是此刻對上蠻子,雙方也可以拼的不相上下。

很快,隨着數十騎兵加入,隨着那些猛士們揮刀如雨,蠻子們這才慢慢的露出恐懼之色。

更讓柯力斜絕望的是,他們的大營那邊竟然在冒煙,說明大營出了事情了。此刻也顧忌不到他們這邊了。

剛加入的正是蕭山一行人。

他們假扮成蠻子之後,順利的把蠻子的後勤大營給燒了,接着一路拼殺出來。扔掉蠻子們的裝扮之後,就趕緊過來和張定南會和。

看着張大將軍的旗幟,大夥都十分的興奮。這還是陷陣營第一次離張將軍這麼近了。

自從少將軍掌管中軍,張定南掌管陷陣營后,張濟世就很少出現在眾人面前。加上和蠻子之前也沒有發生大戰,所以陷陣營也沒有在張濟世面前展露過兇猛的一面。

不過今天這一次,倒是讓張濟世大開眼界。

“我兒手下,竟有如此多的猛士。”

隨着一陣拼殺,蠻子們終於撐不住了,只能倉惶逃走。

這次張定南可不會讓他們這樣逃走,趕緊領着騎馬的士兵繼續追殺。步兵則在後面抓捕戰俘。等張承宗到達的時候,這場戰爭已經結束了。

看着滿身血污的張濟世,張承宗滿臉愧疚。“父親,我來遲了。”

張濟世騎在馬上看他良久,才道,“和我一道回城吧。”

張承宗聞言,臉上一喜,立馬翻身上馬,隨着張濟世一道回城。

他很清楚,只要跟着父親一起回城,那麼此戰的功勞,就有他的一份,他可以和父親同樣享受榮光。

而身後還在抓捕蠻子的張定南,後面即便回來,也沒有如此殊榮了。

張將軍打敗蠻子,大勝而歸,宿州城終於打開了關閉已久的城門,全城的百姓都夾道歡迎。

張夫人激動的在城門口迎接張將軍入城,眼巴巴的看着大軍歸來的方向。

等了好一會兒,終於看到了張將軍的身影,旁邊跟着的,赫然是張承宗。而後面再看,卻看不到自己兒子的身影,頓時臉色大變。

馮貞也在人群中尋找蕭山的身影,蕭山只是一個普通的伍長,在這麼多人裏面尋找實在不容易。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一個都不敢錯過,結果等到大軍都進城之後,仍然沒找到人。

她心裏一個咯噔,整個人通體生寒。

“嫂子,怎麼沒看到大哥啊。”蕭妙妙急紅了眼。

馮貞此刻也很是着急,卻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看着張夫人依然在大門口站着,眼巴巴的看着外面,突然想到了張定南。

張定南可是張夫人的親兒子,看樣子,這會子也沒回來。他是蕭山的頂頭上司,蕭山說不得就是和他一道呢。

這下子馮貞放了一半的心。張定南可是張將軍的次子,要是出事了,張將軍剛剛也不會那樣淡定的。只要張定南沒出事,那蕭山也有一半的可能沒出事了。

就是不知道他們怎麼還沒回來。

好在很快,馮貞就從吳嬤嬤這邊知道了消息。

原來張定南帶着騎兵去追殺蠻子了,所以還未歸來。知道這個消息,再想想張將軍帶着張承宗入城的情景,馮貞突然覺得張夫人挺可憐的。

張夫人費盡心力守城,張定南在前面和蠻子血戰,最後所有的榮譽,卻都給了長子張承宗了。

張定南是第二天清晨,才滿身疲憊的帶着人回城的。不過此時已經沒有了昨天的熱鬧。

馮貞一直等在將軍府門口,看着張定南回來了,她再一次睜大眼睛去找蕭山,不過再一次失望而歸。她心裏擔心不已,只能壯着膽子沖了出去。

“將軍,可曾見到我們家蕭山?”

張定南身邊的守衛正要趕人,就被張定南制止了。

“你是蕭山的……”他看着眼前的女子,似乎有些拿不定這人的身份。

馮貞趕緊道,“我是蕭山的妻子。”

“是你啊。”張定南恍然大悟,有可惜道,“蕭山回村子去找你們去了,這可真是錯過了。”

原來今日殺敵之後,蕭山就不管不顧的往山下村那邊沖了,就連張定南也難不住。

“這下子錯過了,你就在宿州等着吧,他知道消息后,會來找你的。”張定南看着馮貞這樣擔心蕭山,心裏欣慰不已。也不枉蕭山之前那般慌張了。

馮貞此時卻不願意再等,畢竟蕭山不知道她的消息,只知道她出來后就一直沒回去,也不知道會生出怎樣的誤會來。

那人天生缺了一根筋的,馮貞可不放心。

張定南正為難,身後的壯漢走了出來,“既然弟妹要回去,我護送弟妹一程吧。”

張定南這才笑着點頭,“鐵牛,那就交給你了。我還要回去復命呢。”隨即對着馮貞點了點頭,便頭也不回的進了將軍府。

雖然只是稍微接觸了這麼一下,馮貞對這位張校尉的氣度感覺到吃驚。

這人也是大將軍的嫡子,聽說平日裏頗為禮賢下士。此刻被人摘了桃子,不止不急不躁也不怒,竟然還有心思關心她一個下屬的家眷。

此人難不成也缺根筋?還是心胸實在寬大,能忍常人不能忍?

若是後者,那也太可怕了。

念頭稍縱即逝,馮貞也顧不得其他,坐上馬車之後,就在張鐵牛的護衛下,和蕭妙妙一起直奔山下村。

此刻的山下村蕭家,卻像馮貞想的那樣,有些亂糟糟的。

蕭山心繫家中,在蠻子潰敗之後,就連忙回往山下村來。因為心中記掛,一直沒歇着,差點把馬都給跑死了。好不容易到了山下村,看到村裡並沒有出事,心裏頓時安心不已。卻沒想到進屋后,卻找不到自己的小媳婦。

“貞兒和妙妙到底去哪裏了?”

蕭山青着臉再一次問蕭吳氏等人。

“我們真不知道啊,大哥,當時哪裏顧得上啊。”蕭春生緊張的回道。

當時一知道蠻子殺過來了,大夥都躲進了附近的深山裏,一直等了這些天,誰也沒想過回村子。

“也就是說,這些天,你們沒有一個人去找過他們?”蕭山紅了眼睛,“蠻子都去了宿州城了,你們卻沒一個人去路上找找?”

“誰讓他們到處跑的,我們怎麼顧得上他們。算他們自己倒霉了。”蕭吳氏我積極道。

事實上馮貞他們一直沒回來,確實也沒什麼人關心。畢竟馮貞對於蕭家來說,可不是什麼愉快的存在。若是再也不回來了,蕭吳氏都覺得這興許還是一件好事。

所以大夥都當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造就過日子。

蕭山看着他們這神色完全不擔心,完全沒有一點心疼的樣子,心裏憋着的火氣越發的大了。

他滿臉青筋暴出,“這些天,你們竟然都沒打聽過貞兒和妙妙的下落,你們到底有沒有關心過她們?”又看向蕭春生,“你是個男人,怎麼就不敢出去找找看?”

蕭山心裏憤怒不已,若是他在家裏,便是刀山血海中,他也絕對不會扔下貞兒在外面的。那些蠻子失去宿州城的,若是在路上碰到了怎麼辦。特別是,他現在壓根就不知道他們的消息。

郭翠花聽到蕭山的質問,氣呼呼的站了出來,尖銳道,“大哥,你這話也太不對勁兒了。春生是我男人,他的責任是保護我。可不是去保護別人的媳婦的。大嫂出事,怎麼能怪春生身上。”

蕭山此時聽到這話,滿臉發青,卻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你說的對,誰的男人就保護誰的媳婦,這話很對。以後,我就只用顧着我的貞兒了!”

說完狠狠的看了眼蕭家眾人,轉身又跑了出去。隨着一陣馬鳴聲,又消失在了山下村。

郭翠花見狀,擔心的看着蕭吳氏,“娘,這可怎麼辦啊?”

蕭吳氏完全不擔心,冷哼一聲,“怕什麼,找不到人他還是得回這個家的。再說了,又不是咱們害的,是蠻子。”

蕭老叔在邊上到底有些不是滋味,“到底是咱們沒去找人。要不然山子也不會這麼生氣的。”

事實上蕭老叔也有些愧疚了。畢竟後面的幾天確實風平浪靜,蠻子們也已經離開了村裡了,就算兒媳婦和閨女回來了,也找不到他們的。早知道就該出來小心找找的。要不然山子也不會這麼生氣了。

知子莫若父,蕭山此時卻是是在生氣,生蕭家人的氣。他知道蠻子是不確定的原因,很可能會傷害到馮貞。若真的如此,他便是痛苦,也只能自己受着,怨不得別人。可是看到家裏的眾人對於他媳婦不聞不問,對於她可能出意外之後,沒有一個人關心,為她難過。蕭山心裏覺得十分的心寒憤怒。

比起當初自己被家裏人輕視要更加難過。

蕭山一路策馬狂奔,一邊大聲嘶吼,“貞兒,貞兒你們在哪裏,貞兒——”

馬突然累的栽倒了前蹄,蕭山整個人也摔下了馬。他立馬又從地上爬起來,往前面跑,“貞兒,妙妙——”

“我聽到了蕭山的聲音。”

馮貞突然掀起馬車的帘子向外看去。

張鐵牛已經停下了馬,看着遠處蕭山發狂,他笑了笑,“在前面呢,一個人大吼大叫的,虧的他還有力氣。”

可幾天沒休息過了,他這會子都有些筋疲力盡了。

馮貞一聽,趕緊從馬車上跳下來,看見前面的小土堆上,果然有個人在那裏到處叫喚。

她突然忍不住抿嘴一笑,朝着那邊跑去。

“嫂子。”蕭妙妙正要過去,張鐵牛笑道,“還是讓你嫂子過去吧,你大哥現在模樣可不好看。”

“貞兒,貞兒你們在哪裏啊,貞兒。”蕭山紅着眼眶大喊。

連有人走近了都不知道。馮貞抿着嘴微笑,走到他背後,輕聲道,“喊什麼呢,耳朵都被你喊破了。”

聽到聲音,蕭山整個人身子一僵硬,然後僵着轉過身來,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好獃呆的馮貞,“貞兒,你,你沒事?”

馮貞背着手彎腰,看着眼前獃獃愣愣的木頭一般的人,忍不住嬌嗔道,“怎麼,你希望我有事?”

“才不是!”蕭山激動的站起來,扶着她的肩膀,確認她真的沒事後,終於伸手將人重重的抱在懷裏,哽咽道,“貞兒,幸好你沒事,你沒事就好了。”

剛剛一直忍着沒留下的淚水,這會子終於喜極而泣了。嚇得馮貞都有些後悔剛剛耍他了。

蕭山鬆了一口氣,又問道,“妙妙呢,你們不是一起嗎?”

“我沒事,妙妙自然也沒事。”她伸手指着馬車的方向。

雖然看到馮貞完好無損,猜到她們是躲開了。可是看到大家都沒事之後,蕭山終於徹底的放下心來。

又抱着馮貞歡喜,“貞兒,你們都沒事,太好了,太好了……”

馮貞還沒回應,就感覺身上一沉,然後整個人像是被一塊巨石給壓了下來,直接倒在了地上。

“蕭山,蕭山你怎麼了?”

馮貞急忙大叫。不過身上的重量太重,她動彈不得,更是被壓得胸悶氣短。

她萬萬沒想到,蕭山竟然會暈倒!

“哈哈哈哈,我可是親眼看到的,蕭山就這麼直直的倒下去了,我當時就嚇住了,趕緊跑過去看他,結果看到他還滿臉淚痕,原來還哭鼻子了呢。哈哈。”

張鐵牛邊講,邊大聲的笑個不停。

陷陣營的其他弟兄們也都跟着大笑。蕭山是誰啊,那可是他們陷陣營的雙雄之一呢。平時只看見流血的,可沒見過流淚的。這會子竟然還哭了,而且還哭的暈倒,這可是大稀奇啊。

“笑什麼呢?”張定南突然走進了營地里。

現在大軍整頓完畢之後,已經陸續的被安排出了宿州城。陷陣營卻被張定南給留了下來,安排在城外的空地上安營紮寨。因為人數不多,倒是沒有什麼影響。

此刻見着兄弟們都在談笑風生,絲毫沒有因為之前的一場惡戰而低沉,心裏也十分欣慰。

張鐵牛等人站了起來,笑道,“在說蕭山呢,那小子現在都沒臉見我們了。一個大老爺們,因為他媳婦可哭鼻子了。”

張定南自然也聽說了這件事情,笑道,“這也是至情至性。而且我聽說,他那媳婦也是巾幗不讓鬚眉,蕭山這次娶媳婦倒是沒娶錯。”

“是沒錯,我可見着了,那模樣啊,難怪蕭山整天惦記。”張鐵牛開玩笑道。

其他人也道,“哎呀,蕭山藏着掖着就是不讓我們看。”

“當寶貝一樣的,找個機會,咱非得看看去。讓蕭山都哭暈了,這嫂子肯定不簡單。”

“以後有的是就會。”張定南笑道。

“對了張校尉,咱們什麼時候回去啊,在宿州城雖然好,可到底不方便。弟兄們想切磋一下,也不得勁兒。”

張定南道,“再等兩日就好。這次陷陣營元氣大傷,回去后還得再選一批人。還有你們立的功,要等大將軍這邊賞賜。”

想到死去的那些兄弟,大家對於賞賜也沒有那麼期待了。倒是希望能夠好好的撫恤那些兄弟的親人。

不過很快,賞賜下來后,卻讓陷陣營很是不服氣。

陷陣營的人倒是都得了獎賞,不光是一些金銀賞賜,還有蕭山等人這次立功。蕭山直接被提到了百夫長的位置。這些倒是讓大家很高興,可是張定南卻沒有任何獎賞,這讓大家很是氣憤。

蕭山此時也沒有什欣喜的心情。即便坐在回老丈人家的馬車上,也依然悶悶不樂。

“這次為什麼大將軍要這樣做,明明是張校尉帶着我們殺蠻子,我們都殺完了,少將軍才來。可少將軍竟然還得到了將軍的誇獎。”

馮貞清點着準備送回娘家去的東西。之前蕭山暈倒以後,就被送回了山下村,在家中不冷不熱的待了兩天之後,蕭山就主動提出去看看老丈人一家子。馮貞早就惦記着,自然是很是高興。不過才剛出門,就聽到了關於陞官的消息,蕭家人倒是高興的不得了,蕭山卻不大高興,也不顧蕭家人的阻攔,就徑直上了馬車和馮貞一起去山南村。

聽到蕭山抱怨張定南遭受的不公待遇,她笑道,“我看你們張校尉都不生氣呢,你還倒是先氣上了。”

“張校尉那是大度,不計較這些。可我們這些做下屬的就是看不慣。”

馮貞伸出手掌,“你看看,五根手指還有長短呢,大將軍自然也是偏心的。就像咱們家一樣,你在家過的還不如張校尉呢。”

“這,這能一樣嗎?”蕭山驚訝道。

“當然一樣,少將軍是大將軍指定的繼承人,他肯定不會讓別人超越少將軍的。所以這時候,你們越是出頭,反而越糟糕。蕭山,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接受大將軍的封賞,以後有機會了,總能夠為張校尉出力的。這時候千萬別露出任何的不滿。要不然,就是害了張校尉。”

蕭山聞言,沉默不語。好半天,才長舒一口氣,“貞兒,我決定了,我不止要多識字,我還要讀書。等我讀了書了,這些大道理我也會懂了,以後可以為張校尉做更多的事情。”

從馮貞的身上,蕭山終於認識到多讀書的好處了。這麼顯而易見的事情,他之前卻一直想不通,只知道為將軍抱不平。可是聽到馮貞提醒之後,他才恍然大悟,大將軍給的賞賜,誰敢不服,讓人知道了,可真是給張校尉惹事了。

馮貞笑道,“好啊,趁着這些日子你在家中休假,我正好陪着你認字,我相公這麼聰明,怎麼可能學不會。”

被自己媳婦鼓勵了,蕭山心裏自然樂顛顛的,心裏更是卯足了勁兒。

到了山南村的時候,山南村也非常的平靜,完全沒有之前遭受到蠻子驚嚇的樣子。馮貞不禁感慨邊民的自我調節能力。這要是在京城那樣的地兒,那些過慣了安逸日子的人,估計十天半月的都緩不過來。

看到馮貞和蕭山夫妻兩回來,馮李氏高興不得了,趕緊去殺雞招待自己女婿。

“娘,家裏就這隻老母雞,就別殺了,我和蕭山隨便吃點什麼都行。這次是主要回來看你們的,上次蠻子來了,我可真是擔心壞了。”

馮李氏倒是十分淡定道,“怕什麼,又不是第一次了。咱們往後山裏面一鑽,東西留給他們就行。”

馮秀才這時候也從屋裏出來。他如今已經能夠下床了,拄着個拐杖,倒是走的挺穩的。看到馮貞后,他臉上露出舒心的笑意,“你別擔心我們,我們這把老骨頭,還怕什麼啊。至於瑞兒,他年紀小,找個地方藏好了,也找不着。”

“不管怎麼樣,我可不想你們再受這個罪了。”馮貞想着之前張夫人的承諾,這生意也能儘快做起來了,等賺了錢,就把馮家人接到宿州去,或者安排去更遠的地兒,反正是不讓他們在這遭罪了。

馮李氏到底是把那隻老母雞給殺掉了。讓蕭山和馮貞吃雞腿。蕭山趕緊把雞腿偷偷的給了小舅子拿去啃了。

小舅子馮瑞吃着一張小嘴油滴滴的,高興的喊了幾聲姐夫。

馮貞也笑着把雞腿給了他,“慢點吃,別噎着。”

馮李氏看到了,氣的不得了,“你們兩啊,就慣着他。我是蕭山這次辛苦了,給他補補的,倒是便宜這孩子了。”

蕭山心裏暖烘烘的,“娘,我身體壯着呢。”

“是啊,他身體好着呢。”馮貞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蕭山耳朵立馬紅了。他知道,媳婦這是想起他之前暈倒的事兒了。

他趕緊轉移話題,“爹娘,我陞官了,我現在是百夫長了。”

這話題可一下子就把之前的給蓋住了,馮李氏和馮秀才都滿臉大喜。馮李氏驚喜道,“真的,現在都升為百夫長了?”

閨女嫁過去的時候,聽說才是伍長呢。這升的也太快了。

馮李氏心裏這個高興啊,之前別人還說她閨女嫁的不好,現在說出去瞧瞧去,自己女婿可是百夫長,那可管着百來個人呢。

馮秀才倒是很快鎮定下來,讓馮瑞去把自己房間裏藏着的半瓶酒拿出來,“今天咱們翁婿兩喝一杯。”

馮秀才身子不好,一向很少飲酒,這酒水也不知道藏了多久了,如今拿出來喝掉,可見心裏多麼高興。

蕭山對於馮家人的這番表現,心裏十分動容。在家裏的時候,爹娘二弟他們知道他陞官之後,就問賞銀給了多少,問以後餉銀多少。卻沒一個人說給他慶祝。

“哎,這可是好酒啊,當初我也是幫着人家抄錄了一本書,那人請我吃酒,便把這剩下的給我帶回來了。”馮秀才一邊品着酒杯里的酒水,一邊感慨道。

馮貞就着蕭山的杯子聞了聞,笑道,“以後我給你們喝更好的酒。”

馮李氏聞言,趕緊道,“什麼喝酒不喝酒的,蕭山掙銀子不容易,你可別亂花。”她就擔心蕭山以為自家閨女給家裏打酒呢。可不能讓女婿心裏誤會了。

馮貞撇了撇嘴,倒是沒再說。反正這事兒很快就要成了。

馮秀才酒量不好,一瓶酒見底之後,蕭山塞牙縫都不夠呢,馮秀才就已經暈乎乎進屋裏去歇息了。馮貞給馮李氏塞了銀子,“娘,給我爹好好的買藥材,把身子養好了。還有瑞兒,給他每天吃個雞蛋,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呢。”

馮李氏看着外面,擔心蕭山看見,臉上急道,“你這樣做什麼,讓蕭山知道你貼補娘家怎麼辦?”

“娘,你放心吧,以後我貼補他們家的還更多呢。現在家裏缺銀子,你就別和我客氣了。你要相信你家閨女,以後會有本事掙銀子的。”

“你啊,”馮李氏也不拉扯了,家裏現在沒什麼收入,也確實是見底了。她嘆了口氣,“等你爹好了,以後收些學生就好了。這村子裏,也沒有什麼人願意讀書了。”

馮貞笑了笑,“會好起來的。”等讓馮家人去了宿州城裏,到時候不就有學生了?

出嫁女不好在家裏待着,天色漸黑的時候,馮貞和蕭山這才坐着馬車往家裏趕。

這次來馮家走了一遭,心情都十分不錯。

才到村口,蕭春生已經在村口等着了,見着蕭山兩人回來,急忙道,“大哥,你們可回來了,快回去吧。”

蕭山因為之前的事情,心裏還很是不悅,沉着臉問道,“什麼事情?”

蕭春生可不在意自家大哥的臉色,只滿臉興奮道,“將軍府來人了,說是給大嫂送東西的,人家可等了老半天了,就等着大嫂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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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戶家的小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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