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與兩個男人的對話
而她的這個特別之處,無疑就在於眼前的這座“百獸園”了。
百獸園佔地極廣,也是寧王專門為花錦容於這錦榮苑內單獨劈出來的一塊空地上,耗費數月才得以建成的。
園內此時節正值各種樹木尤為蔥蘢之際,甫一走進,各種蟲鳴鳥叫聲頓時此起彼伏。
這裏有南上北下種類繁多的珍禽異獸,甚至還有寧王特意命各藩國不遠萬里專門上貢來的罕見獸寵。
花錦容一直以來除了身邊的如煙以外,其他任何人都不知曉原來她還有這麼一項御獸的本事,即便是花父也同樣如此。
因為一個普通女兒家居然懂得這樣的異術,無疑一旦被有心之人得知,一定會給她招來諸多禍患的。
所以一直以來,花錦容在這方面都極是小心的在控制並隱藏。
但是自從嫁到寧王府以後,也不知寧王到底已經翻出來花錦容的多少底細,總之就連她的這項特殊本事也一清二楚,
並且寧王不僅知道,還毫不避諱的對於花錦容的這項異術很是支持一樣,如今這寧王府中的百獸園可是早就已經在大夏國的全國上下都聞名遐邇了。
人人光是聽到這裏的傳聞之後就已經紛紛大嘆,“可是了不得啊!”
也正是因為有了寧王的庇佑,因此花錦容不再同過去一樣需要小心遮掩自己的這項異術了。
甚至還就在昨日,由於寧王外出有事以至於整夜都未歸府內,所以自從嫁入以來每夜都需要伺候他的花錦容,昨日裏便甚是清閑了下來,無所顧忌的直接就在獸園內一直呆到了大半夜。
本來這南北因着地域差異的原因,這些珍禽異獸實際並不可能在任意的同一個地方都能成活的。
更加還別說它們本身之前大多也不是供玩賞的寵物,而是野生的猛獸。
但偏偏一旦轉到花錦容的手裏交由她來照看以後,這些獸禽不僅都很輕易就可以在這裏相互間平安無事的共生下來。甚至只要花錦容每日前來為它們餵食,即便讓食肉猛獸整天都嚼巴一些蔬菜葉子蘿蔔根子,竟也能很是康健的好好活了下來。
其中兩隻兇猛白|虎,乃是這園中絕對的王者。即便如寧王和手下眾多猛將在面對它們的時候,也委實得好生費一番功夫才能將其制服,還得事後被划拉出不大卻也不小的滿身傷痕。
可花錦容只要一露面,這些暴躁駭人的凶獸便都會立刻乖巧下來,甚至還會自發的蹭過來同花錦容親近。
那向來衝著別人張開的血盆大口在轉向花錦容的時候,就連它們憨然微眯着眼伸出來的一截舌頭,在碰到花錦容之際都會本能的將動作放的不能更輕,好似也害怕自己太過用力會一不小心傷到花錦容一樣。
每每看的寧王手下幾員愛將紛紛對此瞠目結舌。
即便連最開始初見到這一幕時的寧王,臉上都難掩幾分當時他對花錦容的異色了。
緣自如今早一起來就想着來這裏,無非就是因為此次隨自己一同前來這個世界的那兩隻,目前恐怕已經老實的呆在這裏邊了。
所以理所當然的,緣自如還得儘快將他們抱離那裏才是。
否則,雖然目前兩人已經都化身成了小兔兒,但畢竟此獸非彼獸,不能等同於園子裏其他正常而又普通的野獸們。
這裏面很是奇異的百獸彼此相處在一起,竟是難能可貴的和諧至極。
食肉的猛獸們一直以來的野性仍舊未脫。一旦被放出,如果沒有花錦容從旁看管的話,其攻擊性與也與過去一般令人聞風喪膽,並無二致。
但是在這個百獸園內,它們卻並不會去攻擊其它任何可以用來為其果腹解饞的小動物們。
所以緣自如一進去的時候,上可以看到那在琉璃彩棚頂以下位置的高空中,振翅飛翔的白鶴、紅鷹、以及五顏六色的嬌俏鸚鵡。
中可以看到樹上繞身盤桓的巨蟒青蛇,湖畔邊小憩的三角馬,不遠處草地上半卧着的獅虎獵豹,乃至與它們窩在一起,靠着這些大傢伙正睡得酣暢的小鹿和兔兒。
而最下,便是那花叢間低低飛舞來又飛舞去的一隻只斑斕美麗的彩色蝴蝶。
來到這裏,彷彿順間便像是你已不在人間一樣。
緣自如今次進來之前,因為那些身邊伺候的人除了忠心耿耿的如煙以及後來膽大的如翠以外,其他一眾基本只要挨近這裏,就已被嚇得雙|腿哆嗦,甚至連再上前一步都走不了了。
所以今日走到園門外的時候,緣自如也仍舊如過去那樣直接讓她們在這裏靜靜候着了。
身後除了如煙如翠,並還有白羽黑翎,帶着這四人便從容走了進去。
粗粗掃了一眼,而就在這片刻的功夫間,嗅到他身上,或者應該說“她”身上那獨有的氣息,已經紛紛圍攏靠過來的珍禽異獸就已經非常之多了。
察覺自己的腳邊正有什麼東西在那裏拱來拱去,緣自如低頭。
看着那白白軟軟極為眼熟的小東西,笑着彎腰,而後一把便將他輕輕抱了起來。
雖然不知他這張兔嘴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反正一直都牢牢叼着另外一隻個頭比之還要更加嬌小玲瓏的小兔兒,全程居然沒有將他掉落。
紫穹化身的這隻兔子眸色是墨染的深黑,而他嘴裏那隻即便在這青天白日裏,卻仍舊是熠熠生輝到如耀眼寶石般的紅色雙瞳。
在緣自如已經將紫穹抱起之後,穩穩環於自己臂彎,紫穹才將嘴裏另一小隻鬆了松。
不過仍舊在那之後,還毫不客氣半分也不給單容面子的,將他大半個身體都緊緊壓在了自己的身下,讓同樣也化身成小兔子的單容再不能隨意動彈。
這一次他們二人都要跟在自己身邊的話,那麼無疑變作這樣的身份才會更加便利些。
之後緣自如耐心陪着園子裏的大小獸禽們好好戲耍了一番,才最後領着它們,走過從這園中專門打通到另一端不遠處的梵仙閣內。
這“梵仙閣”,便是之前所說那專門建來為使花錦容所憑窗遠眺以及焚香撫琴的高高樓閣處了。
花錦容自從來到這裏以後,每日基本的生活步調也就是這麼重複的幾個地方了。
除了她平日裏一應飲食起居然後描花譜曲的閨房以外,另二者常去之地,便是這百獸園和焚仙閣了。
因為花錦容的琴音可以被這百獸所聽懂,而她自己本身也很喜歡為這些她所謂的知音們撫琴一曲,所以這條從百獸園通往焚仙閣的特別通道,還是過門以後寧王特意命人於一夜間便辛苦建成的。
所耗費的人力物力財力,不可謂不巨大。
雖然這些獸群們在有花錦容陪護一旁的時候,從來就沒有鬧出過意外來,未曾暴起傷人甚至死人。
但為了以防萬一,也仍舊不能沒有任何管束的就讓它們隨便在這寧王府內亂竄亂逛。所以花錦容要帶着它們來到焚仙閣的時候,就需要專門走這一條新建成的通道了。
如果此時在緣自如帶着這群大小傢伙們從透明的琉璃長廊中經過之時,這附近有人在的話,就會看到以最前方的嫻妍佳人為首,她的身後只除了三個人以外,緊緊墜在其後的,竟然會是長長一溜三五成群的猛獸凶禽。
那情景,遠非一般正常人可以想像,並且還敢於嘗試的。
而更加別說走在最前方那位出塵雅緻的美人了。好似她領着的不過就是幾隻於人完全無害的溫馴雀鳥或者小貓小狗一般,臉上的表情看樣子竟然沒有絲毫的緊張更或者害怕。
這是普通人所不能理解的,即便如緣自如此時身後跟着的那三人也亦然。
因為緣自如想要去到焚仙閣內撫琴,並且還稱過會兒的飯食也將在那邊享用,所以如煙轉身出去就需得先帶着人將那裏好生佈置一番了。
而剩下此刻仍然呆在緣自如身邊的,就只有白羽黑翎以及如翠三人了。
他們三人雖然過去跟着寧王也是沒少見過大風大浪的,可是背對着那麼成群結隊的彪悍猛獸而無所防備的走在最前,依舊很是不能適應。
後邊三人心中在想些什麼,緣自如實際並不十分在意。他此時不過是在單純琢磨着,寧王的某些小心思罷了。
這三個被安排在自己身邊的人,都會在每天的固定時間裏依例向寧王上報花錦容每一日的每一言每一行,這點緣自如是非常清楚的。
而除此之外,如翠平時並不是一個十分善言辭的人,一般都是由如煙來照顧花錦容的一切起居日常,而她大多這幾日裏更加着重於收集這寧王府內後院裏各家的辛秘信息。
並且提前為很可能之後,自己將會遇到的各方暗害而提前擬定應對措施。
也就是專門是被派來保護花錦容這位小|美人的周身安危,相當於是將一個暗衛給放到了明面上來這樣。
而白羽和黑翎與之相比較,雖然當時的寧王並沒有多說,但是早就已經深知他們二人具體身份來歷的緣自如又怎麼可能會猜不到呢?
這兩人身為寧王府內排行分別第一第二的頂級殺手,一者當然也同樣是為了保護花錦容的安全,可是這二者嘛...
殺手殺手,當然最擅長的還是刺探與暗殺了!
這樣一來,是不是就可以認為寧王除了考慮到很多而想要被動的保護花錦容這位傾城美人不被損毀之餘,還有一些別樣的意思在裏面?
比如說,想要期待能有一日會看到這位美人脫了一身的傲骨與淡然,然後利用好他送給自己的這內外相輔的三人,事後也再去回報那些想要不久后就會於他不利的後院其他女人們,同樣的報復和毒害?
也就是想要看花錦容終有一日髒了雙手,為他而身陷爭寵的泥沼不得解脫?
想到此,緣自如眼中的笑意加深了幾分。
所以說這世間男人,有時候那深不可測的矛盾心思,還真是一點都不比那些被他們整日裏掛在嘴邊,口口聲聲呵斥着的詭辯女人們少多少啊!
反而更加陰險複雜!
寧王此人,他究竟是想要最終看到自己費心費力大張旗鼓迎進門的這位紅粉佳人,她的將來是依舊如最初那般的純梔乾淨?亦或者,還是染黑了的墮落腐朽呢?
猜不透啊,猜不透!
緣自如輕撫着掌下的兩隻小兔兒,唇畔的笑容很是有些讓人費解難懂。
即便連一貫認為自己最是會察言觀色,也很輕易便可看透人心的黑翎,此時間注視着前面那個女人的一舉一動,也未能看出來絲毫她的具體所思所想。
不過想不通他也就暫且不再去多想了。而是渾身緊繃,感受着身後傳來的那幾乎已經鋪天蓋地的嗜血氣息。
五感已經外放到了極致,全身血肉都在沸騰,嚴陣以待。準備警惕着一旦異變陡升,就能身體立時進入最佳的戰鬥狀態。
他是一名殺手,而殺手的性命,理所當然的從來都是自己掙來的。
所以他很惜命。在黑翎從小的觀念里,他的性命,竭盡這一生,都得需要靠自己來成功奪取。
安全感這種東西從來就不是他這種人所應該擁有的,倒不如說正是因為他和白羽時時刻刻都心懷對周身任何事任何人的戒備之心,以及那很可能下一刻就會死去的緊迫感,才使得他們二人能夠成功活到至今。
所以雖然走在前方的那個女人好像真的是對於這些獸禽不會攻擊自己的這件事情非常胸有成竹,並且寧王府內已經多的是人見過了她的御獸有術,也對她多有佩服和信服,但黑翎卻做不到絕對的安心。
如果不是今次被寧王專門下命將自己賜給這個女人的話,以黑翎一貫趨利避害的本能,像這種對他的*和精神都有很高威脅性的危險場所,若然事前沒有百分百的信心讓他非常肯定自己可以從中全身而退,即便只要其中還留有那麼一絲的不確定性,黑翎也絕對不可能會隨便將自己這條性命給置身於這樣的險境中。
他會再去另闢蹊徑,找出其它更好的萬全之策。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根本臨時被任命,連絲毫提前的準備都沒有來得及做好。
因此可想而知此時黑翎不得不走在這些隨時可能會攻向自己身後命門的凶獸們之前,還不能做出任何的防護準備。
就這樣赤|裸裸將自己習武之人的弱點坦露於這些很可能將會是自己潛在敵人的面前,這對於他來說,是多麼大的一種折磨與挑戰。
而更別說除此之外,他還得時刻分神多去注意自己身旁白羽的那邊情況。
黑翎知道白羽的許多事,因為他們二人作為彼此在這世上唯一可以將自己的後背留給對方的生死之交,曾經就這些陳年往事也多少從白羽口中聽到過一些。
知道一直以來他都在尋一個人,從不抱希望但卻也從沒有斷絕希望的,在尋找一個對他而言極為重要的女子。
如今看來,兩人在剛做完一個棘手的任務歸來后,便緊接着就被帶到了這座錦榮苑內。
從那一刻起,從白羽在初見花錦容那張容顏的時候起,白羽的情緒表現就已經很是有些破綻了。
黑翎並不會以為他這不過是同旁人一樣,也被花錦容的美貌所惑
而有了瞬間的失態。
因為他知道,像他們這樣從小就是從各色美人堆里被訓練出來的殺手,甚至為了方便任務,自身都還已經習得了絕頂的魅術以備不時之需,又怎可能會被如今這麼一個女人所動搖?
所以由此看來十之八|九,花錦容很可能就是白羽一直心心念念所要找尋的當年那個人了。
黑翎不知自己此時心間的這些複雜念想究竟該怎樣取排解。
只不過他非常清楚的明白一點,那就是如果白羽真的想要得到某樣東西的話,那麼不管難易程度如何?不管為此他將來所要付出的代價如何?
除了助他一臂之力以外,自己再也別無選擇!
他在那個人的面前,早就從最一開始他向深淵底的自己伸出那雙稚|嫩但也如自己一樣破碎的小手之時起,黑翎的人生,就不再只是為著自己而活了。
他早就已經失了自我,失了過去現在,以及失了不久乃至遙遠的將來!
手中微動,但這時間的白羽早就已經在離了寧王以後,便將八|九分的心神都肆無忌憚的沉迷於望着花錦容的側顏而愈加難以自持中了,哪裏還能再顧得上黑翎傳過來的這道訊息?
而讓黑翎所沒有想到的是,前方本來一直悠悠然如閑庭漫步一般的花錦容,此刻卻會突然間回過頭來,並且還是向他們二人搭話,尤其是向白羽。
“你二人呆在寧王身邊多少年了?”緣自如好像只是隨意的單純只是問一問。
“稟寧容妃,已有十五年了。”
白羽始終都在牢牢記掛着緣自如這邊,所以當他的話剛一問出,白羽就立刻下意識的接口答了出來。
而黑翎在察覺到的第一時間,就剎那眼潭深幽。
緊接着才沉聲恭謹的回道,“屬下時日還要長上一些,距今十七年有餘。”
“這樣啊!”緣自如輕聲的念出一句。
像是閑話一樣,又多添了一句,“說起來,我還從來沒有想到過待我長大后的有一天,居然會嫁進來這寧王府中。每日裏錦衣玉食,王爺也待我極好,你們說我這是前生修來的多少福氣才能換來的今世好命?”
黑翎一聽她這樣的說法,心中就是一聲暗道不好!
轉頭看向白羽,果然見他雙拳緊握,並且一瞬的面色也更加沉上了幾分。
而又因為白羽雖然身為一名殺手,但論長相,卻不同於自己的滿臉妖|艷邪氣,反而如一派謙謙公子那樣端方有度,根本與他的殺手身份一點都不相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