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遷怒
柳嫣怎麼也無法忘記蘇熠軒看她的眼神,熱切又志在必得,而恐怖的是,她偏偏還知道,這個人真的是個狀元之才。
她覺得自己像是一腳踏進了一個泥沼里,想拔腳出來,卻越陷越深。
她前世對蘇熠軒的印象只限於市井傳言,甚至連他的人都沒見過,怎麼這輩子想幫曲瑛一把,卻把自己給坑進去了?
回去的時候,柳嫣懨懨的靠在馬車上,提不起精神來。
珠兒問道:“小姐,老夫人說了什麼?怎麼您回來就變成這樣了?”
柳嫣搖頭,她可不想跟別人講自己被賣的經過。
“太奶奶希望我能過去陪她一段時間,這次回去后,你們幫我收拾一下細軟,明兒,我就搬到芳園去住了。”
珠兒瞪大了眼,不敢置信:“要搬到芳園去?”
柳嫣懨懨的點了點頭,她着實摸不透太奶奶的意思,難不成真的是想幫她跟蘇熠軒拉個紅線?可她和蘇熠軒……那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人啊。
珠兒瞧見她點頭,不禁笑的合不攏嘴:“太好了,那芳園景色美極了,離開的時候我還覺得沒看夠,想不到這麼快就又能看到了,小姐,老夫人對你真是太好了。”
芙蕖也點頭,略微鬆了一口氣說:“剛開始我還有點擔心,只怕是老夫人還在挑小姐上次的錯,原來是真的想小姐,竟叫小姐來陪,真真是造化了。”
柳嫣瞧着興高采烈的兩個人,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滿腦子裏都是那個人的影子還有那把六十四股油紙傘上的翠竹,那翠竹畫的惟妙惟肖,與芙翠園中的翠竹几乎一模一樣。
回到柳家已經要入夜了,柳嫣先去母親房裏請了安,順便告訴柳秦氏,太奶奶讓她去芳園住幾天的事。
到的時候柳秦氏正在用晚飯,聽她說完,柳秦氏放下碗筷,輕聲問道:“可用過晚飯了嗎?如果沒用,剛好留下來陪娘一起。”
“已經在芳園用過了,太奶奶留了嫣兒吃飯。”柳嫣接過齊嬤嬤手裏的竹筷為母親布菜。
柳秦氏笑道:“太奶奶既叫你去,你去就是了,你如今也大了,也該在太奶奶跟前儘儘孝心。”
“是。”柳嫣應了一聲。
柳秦氏便笑道:“好了,不用給娘布菜了,你爹爹在趙姨娘那,這事,你還要告訴你爹爹一聲才好。”
柳嫣放了竹筷稱是,柳秦氏又囑咐了一番,才讓她離開了。
去到趙姨娘那的時候,柳正和剛剛與趙姨娘用過晚膳,正在內室更衣。
柳嫣不便入內,便隔着門將事情說了一遍。
柳正和道:“你太奶奶是和藹之人,沒那麼多的規矩,但你去了也要謹守規矩,萬不能因為一時貪玩而失了禮數。”
“是!”
“好了,沒什麼事,你也早些休息去吧。”
柳嫣福身行了一禮,緩緩退了出去。
待得柳嫣離開之後,趙姨娘笑道:“倒是姐姐的孩子好福氣,能得老夫人的指點,想必以後定是扶搖直上了。”
柳正和瞟她一眼,諷刺笑道:“你若羨慕,乾脆也叫了悅兒去,剛好,我還怕嫣兒不會照顧人,照顧不好老夫人呢。”
趙姨娘臉色一變,柔柔一笑:“夫君玩笑了,悅兒資質愚鈍,哪能入老夫人的法眼呢,不過,這老夫人都不問世事好多年了,怎麼會忽然叫嫣兒過去陪她呢?”
柳正和搖搖頭,他自己也想不通,他奶奶那可不是普通的人,絕對不止是一時的想念或者高興就做出這件事來,背後應有深意。
趙姨娘的眼睛轉了轉,笑道:“前些日子,曲瑛那丫頭來着,我瞧她們幾個姐妹神神秘秘的,就着人打聽了幾句,原是曲闊想着將曲瑛許配給蘇家的三少爺,曲瑛不應,找了她們出主意。”
柳正和一聽冷冷哼了一聲:“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曲瑛這丫頭也忒沒規矩了。”
趙姨娘笑道:“曲瑛一向如此,只是……想不到還真有人給她出了個主意,叫她去找老夫人。”
柳正和心裏一沉:“找老夫人?此事與老夫人何干?”
“妾身也不懂呢,不過事情倒是真的辦下來了,聽說,蘇家真的沒有同意這門親事。”
柳正和沉吟片刻,問道:“你說的出主意這個人,莫非是嫣兒?”
“這……妾身就不太清楚了。”
這柳家的幾個姐妹里,柳卿最是規矩,斷然不會想出這種法子。
柳悅凡事喜歡看熱鬧,要她拿個主意卻拿不出,縱然拿得出也絕對不敢這麼大膽把主意打到老夫人的身上。
柳婉兒還是個孩子,更不懂這其中牽扯。
真的能出這主意的,想來還非柳嫣莫屬,可是柳嫣為什麼這樣幫着曲瑛呢?她與曲瑛的關係也並非那麼親密……
柳正和想不通,自上個月柳嫣落水,醒來之後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他先前還覺得她規矩懂事了,不想,膽子卻越發的大了,這事若叫曲闊那個莽夫聽了去,說不定又要生出什麼風波來。
沉聲說:“這嫣兒,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壞人姻緣的事情她也敢做!”
趙姨娘輕聲笑道:“如今嫣兒也已十六,也到了嫁人的年紀……”
柳正和一個眼神瞪過去,打斷了她的話:“胡說什麼,難不成你以為是嫣兒喜歡那個蘇家的病秧子才出主意讓曲瑛退婚?我告訴你,這件事是蘇家自己做的決定,和嫣兒一點關係都沒有!日後不許再提,若再提起家法伺候!”
說罷,披上外衣大步走了。
趙姨娘忙追出去:“老爺,您去哪啊?”
“去找個清凈!”
趙姨娘張了張嘴,可柳正和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小院門口,最後只能不甘心的跺了跺腳,進了屋。
伺候的嬤嬤瞧見了,只兩人對視了一眼,便搖了搖頭,誰也不願去趙姨娘跟前碰那一鼻子灰,自找沒趣。
趙姨娘回了房,越想越是生氣,原是想讓柳嫣出個錯,不想老爺居然遷怒於她,想起來也是自個兒倒霉,若她能坐了夫人的位置,生出這柳府的嫡女嫡子,哪裏還能受這種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