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 74 章 四轉散仙
第七十四章
林慕一聞言默然，心中不由猜測，不知璇璣真人看着這塊玉佩又是想起了誰，而這璇璣真人又同拾兒有什麼關聯。。し0。
正想着，那邊怔怔立着的璇璣真人卻是似乎已經恢復了正常，叫道：“小子回來。”
他抹了把臉，臉上淚痕消去，神色已是恢復如常，就彷彿方才發了瘋大哭大笑的人並不是他一般，唯有喑啞的嗓音透露出方才的瘋狂行跡。
林慕一咬了咬牙，終於還是抱着拾兒走了回去，卻仍是微微眯着雙眼，戒備地盯着璇璣真人，雙手也將拾兒護在懷裏，生怕這璇璣真人突然發難。
璇璣真人卻並不在意他的防備，只是隨手一揮，袍袖一展，地上那被雷劈成碎片的案幾轉瞬間便恢復如初，重又拼湊起來，穩穩地立在地上。
林慕一卻是再不敢將拾兒放回那張重新拼湊起來的案几上了，仍是將拾兒抱在懷裏，走到離璇璣真人還有三步遠的地方，便不再前進一步，滿眼防備地盯着璇璣真人。璇璣真人並不以為意，上去走了兩步，伸手將玉佩遞還給林慕一。
林慕一猶猶豫豫地，最終還是伸手接了過來，又抬頭細細看他的神色，眉宇舒展，面色平靜，已看不出什麼異常來，林慕一卻仍是滿肚子的疑惑，忍不住問道：“前輩，不知拾兒這塊玉佩同前輩有何關聯？”
璇璣真人卻並不回答他的問題，話鋒一轉，說道：“拾兒體質不同凡人，你用尋常法子是無法幫他修復肉身的。”
聽他說起了拾兒的傷勢，林慕一皺了皺眉，卻是心中所想被說中，也是神色一整，認真地聽了起來。
璇璣真人卻沒再繼續，在房中來回踱着步子，思忖許久。林慕一隻他是在為拾兒的事籌謀，不敢開口催促，只得抱着拾兒焦急地在一旁等着。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璇璣真人似乎終於確定下來，這才又走回了林慕一身邊，低頭看着他懷裏的拾兒，沉吟道：“他肉身不同凡人，不能單以靈力修補。待你離谷之時，我予你幾件寶物，再傳你一套法門，助他重塑肉身。”
林慕一聞言大喜，連連稱謝。
璇璣真人卻擺了擺手，止住了他道謝的話，說道：“你不必謝我。這孩子同我有莫大機緣，我自是不能放着他不管的。只是我手邊並沒有先天法寶，沒法為他修複本源，卻是無法幫你。”
林慕一聽他提起這茬，心中也是一沉，卻道：“先天法寶雖罕有，卻也不是找不到。”
此時他心中早已拿定主意，並不願多說什麼。
他知道卓陽明早年間曾尋到一件先天資質的天材地寶，只是他卻並沒有留為己用，而是存放於明台門中。知道此時的人並不算多，但重生而來的林慕一卻是知曉的。當時人都傳說卓陽明天資卓絕，修為精深，這先天法寶於他助益已不算大，他這法寶是要為了自己的弟子留的。前一世，這法寶自然是給了他唯一的入室弟子印無拘。至於這一世……
林慕一看了看懷裏的拾兒，不知他是不是還有這樣的造化了。
璇璣真人又看了看林慕一，接著說道：“我知道你本命法寶是伴生石煉製而成，亦是先天至寶。你同這孩子感情深厚，我猜你暗自存了用本命法寶幫他修補本源的心。我不攔你，但也望你三思而行。這孩子如今年歲尚小，並不懂得許多，不知道這些事情的嚴重，也不知道你到底為他做了多少事情。但若是等他長大了，知道你毀了自己的本命法寶去幫他，只怕會極為傷心。”
林慕一抿了抿唇，卻並不應聲。
璇璣真人看了看他，嘆了口氣，道：“你既然已經拿定了主意，老夫也不再多說什麼了。只是這孩子……”他沉吟着，似乎是在斟酌如何措辭，才繼續說道，“這孩子與我有莫大機緣，我定當全力幫他。你若是再有難事，也可來此環璋福地尋我。”
林慕一點頭應是，心中卻是暗自奇怪，不知他說的又是何機緣，只覺璇璣真人雖本來對他同拾兒便懷着極大善意，但自打他見了那玉佩，態度卻是有了極大的轉變，更是全力幫拾兒。也不知那玉佩到底是何來歷，又同拾兒、同這璇璣真人有何關聯。
林慕一雖這樣猜測，但見璇璣真人方才情狀，也知曉只怕這事是璇璣真人心中極大痛事，卻不好問出口了。
正想着，卻聽璇璣真人又說道：“若是你能尋到法子幫着孩子治好傷勢，再帶這孩子來此間尋我罷。”
他面上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來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只是他接下來的話卻嚇了林慕一一大跳：“這孩子與老夫同是單系雷靈根的資質，待他傷好了，便讓他承我衣缽吧。”
林慕一聽聞此言，不由大驚。他雖看不出這璇璣真人修為深淺，卻知這人絕對是修界的前輩大能。聽他所言，他本就是妙籙真仙的師尊，又會平庸到哪裏去呢？況且他隨意拿出一本妙籙集，林慕一便奉若至寶，若拾兒能承他衣缽，又不知能得多大的好處，這才是天大的仙緣。
林慕一忙代拾兒道謝，然而心中疑問卻比之方才更大了。他躊躇片刻，終於忍不住問出口：“前輩……前輩到底同拾兒是何關係？”
璇璣真人卻不答他，反而伸出手輕輕撫上拾兒的發頂。
林慕一看着璇璣真人的手覆上拾兒的頭頂，隨即，那手如同沒有實質一般，慢慢地穿透了過去。
林慕一登時驚得睜大了雙眼：“前……前輩！”
“如你所見。”璇璣真人緩緩開口，語氣仍是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其實老夫不過一縷神識，存於這環璋福地中，而肉身早在千年前便已在雷劫中灰飛煙滅了。”
林慕一心中大驚，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麼。只聽璇璣真人又繼續說道：“千百年前，老夫渡劫失敗，轉為散仙，四處遊歷，繼續修行。又經四次雷劫，卻終於還是抵不過雷劫的天威，逃不過天道的法則，深思雷陣，魂飛魄散。”
林慕一聽他這樣說，心中更是震驚。四轉散仙，這甚至是比渡劫飛升的真仙都要高的多的修為。他想不到這璇璣真人竟有如此高深的實力。
修者入道，根骨為引，導氣入體，在體內識海形成一團靈氣，凝聚不散，這才算是入了修行之道。其後又經鍊氣、築基、結丹、元嬰、化神、煉虛、合體、大乘，共九重境界，最終突破大乘期，便可迎來天道雷劫，渡劫飛升。
然而卻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成功度過雷劫。前一世的謝唯君便是如此，在修為境界尚且不穩之時便強行渡劫，最終被天雷劈了個魂飛魄散，這才重生到了現如今的林慕一身上。
但除此之外還有一種人，即便境界穩固，修為強悍，仍有可能渡劫失敗。
渡劫飛升，本就是世間第一大難事。
即便你修為境界已經突破，能抵禦住八十一道天雷毀天滅地的威力，但仍有可能度不過心魔這一關。道心不穩，心存執念，不能舍下這紅塵俗世，終究也會渡劫失敗。
這些人度過雷劫，卻無法飛升仙界，最終成為散仙，存於天地間。其後散仙修為突破，再經九次雷劫，方成九轉真仙，同樣可以飛升仙界。只是這散仙所歷雷劫，卻不是尋常雷劫所能比擬，更是常人難以想像的兇險了。
而由散仙成功渡過九次雷劫而飛升的，更是極其罕有。
不，據林慕一所知，自上古而下，有雲嵐修界以來，從未有散仙能歷九轉雷劫而飛升。
眼前這璇璣真人竟是四轉散仙的修為，其實力更是在渡劫飛升的仙尊之上。
璇璣真人不知林慕一心中驚異，繼續說道：“老夫心中執念難消，唯留下這一股執念，盤桓於這廣袤大陸之上，最後棲這深山池底，用神識化出這池底幻境，藏身於此。又蘊化出這環璋福地，蘊養了這許多靈植珍寶。只是歸根究底，老夫不過是一縷神識，並不能干預天道，也不能影響世間外物。甚至連碰觸這世間之物都不能做到。唯有在這池底幻境中，萬物均為我靈力所化，方能為我所控。至於外來之物，比如你，還有這孩子，我都不能碰觸分毫，更不能干預半分，也就談不上幫他療傷了。”
林慕一聽他如此說，回想起之前，這才想起，哪怕是前一次來這谷中，這璇璣真人卻是並未曾和他同拾兒還有蕭秦有過任何身體接觸。
而那絳霖仙草，因本就是這山谷中靈植化形而成，卻是能被璇璣真人抱在懷中的。
林慕一思及此，也明白璇璣真人所講均是屬實，而因此之故，他即便存心想要幫拾兒，卻也是無能為力了，只能假借林慕一之手，幫拾兒治傷。但是林慕一不由又想到璇璣真人雖不能碰觸拾兒，卻能接觸到他的玉佩。不知這玉佩到底同這璇璣真人有何淵源。
璇璣真人略頓了頓，又說道：“老夫不過一縷神識，心中執念不能消散，這才遊盪於這天地間。只是這樣過去了千年，不知何時執念消散，老夫便會消逝無蹤。”他又看了看拾兒，眼中透出些悲涼和痛苦神色，“或許我這千年來，困於此谷，便是要等這個孩子來給我一個答案吧。”
林慕一聞言默然，想問他到底是什麼答案，卻又因着這是璇璣真人私密之事，不便問出口。
璇璣真人收回了手，面色愀然，雙目盯着拾兒的小臉，像是陷入了深思。
“我自是知道這孩子的身世來歷。只是此時並不是說出來的時機。”過了許久，璇璣真人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又重新開口，“當務之急，是要幫這孩子療傷才是。你身上靈力幾近枯竭，也要先養足精神，補充靈力，才能為拾兒療傷。”
林慕一點頭，應道：“前輩放心，我定當傾盡全力，為拾兒治好身上的傷勢，再帶他來谷中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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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林慕一帶着璇璣真人贈與的靈藥，以及一副錦囊，出了池底環境，御使着飛劍，一路往雲嵐界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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