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三哥的確很疼你的
354:三哥的確很疼你的宋禾額角一跳,下意識的發問:“老爺子,還好嗎?”
聽筒那頭,宋華深沉默了。
久久的沉默,彷彿又是另一種回應。
宋禾抿緊嘴唇,心底一沉。
很多事發生的,就是如此突然。
突然到讓人措不及防,甚至都回不過神來。
自從宋華深的母親去世后,他與宋天明的關係就陷入僵局。
父子兩個鬥了大半輩子,有一天,突然走了一個,除了不適應,還有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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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明去世的消息,震驚了上流社會。
在眾人的印象中,宋天明是那種起碼可以再活30年都沒問題的人。
怎麼突然間,說去就去了?
一時間,眾說紛紜。
宋晉霖還在俄羅斯,不能及時回國。
宋盛雖是長子,可無論在宋家,還是在外面,地位都處於劣勢。
葬禮,由宋華深與蘇珍操辦。
這是宋禾在訂婚宴之後,第一次見宋天明。
只是,訂婚宴那天,見到的是活生生的人。
而這會兒見到的,卻只是一張面色冷肅的遺照。
按理說,宋禾這尷尬的身份,實在不適合出席宋天明的葬禮。
可宋華深偏要她跟着過來,還說,她的身份,是他的妻子,沒有不合適。
景笙和小橙子,作為宋天明的孫子孫女,也需要出席葬禮。
宋禾將他們帶到老宅后,就牽着倆人進了偏棟宋華深的卧室,囑咐他們不要出去亂跑。
兩個小傢伙知道今天的情況不同,都很乖的點頭應了。
宋禾見了,這才放心離開。
宋禾離開偏棟,去找宋華深。
不遠的一條路段,有人經過,見到她的影子,便朝着她指指點點,低語着些什麼。
宋禾只是抿着唇微笑,未置一詞。
“宋禾。”
還未走進主棟,身後,似乎有人喊她。
宋禾循聲望去,看到不遠處走過來的喬然。
喬然穿着低調的黑色,面上未施脂粉,神色有幾許清冷。
她快步走過來,在宋禾面前停下腳步。
宋禾動了動唇,正想說話,可‘喬然’二字已經到了嘴邊,愣是被她給了咽了回去。
宋禾還記得之前在度假村,她熱情的對喬然打招呼,可喬然態度冷淡的那件事。
宋禾不是個小心眼的人。
只是覺得,自從回到江州后,喬然對她,似乎有些說不清的情緒。
像是敵意,卻又不像。
所以,宋禾不敢貿然開口。
宋禾凝着喬然的臉色,她面上倒是看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
喬然拂了拂臉頰邊的頭髮,掠到耳後。
她說:“今天宋老爺子葬禮,你不應該出席的。”
宋禾微征,不太明白喬然說這番話的用意。
宋禾回道:“我也不想出席,不過……你三哥要我作為他妻子的身份過來。”
宋禾說完這句話,心裏有些打鼓,擔心莫名的一句,就惹惱了喬然。
宋禾盯着喬然的神情變化。
她先是皺了眉,而後,輕輕地笑了兩聲,臉色有些許緩和。
她說:“我三哥也是疼你。”
語氣微頓,喬然又說:“我跟三哥認識很多年了,還從未見他對什麼女人上過心,當然,除了你。”
喬然忽然又問:“宋禾,你知道我三哥是什麼樣的人嗎?”
宋禾雙手微微收緊,沒有回應。
喬然見宋禾未說出,她也靜了一瞬,白希纖細的指尖,拽了拽自己的領口,攏緊了大衣。
做完這些,喬然才說:“我三哥對朋友很好的,他和樓懷眠,祝璟衍,還有我哥,在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
“你知道嗎,那時候大院裏的孩子,都分成好幾個黨派,三哥從小性子就和別人不同,怎麼都融不進那些孩子裏,他就自己一個人玩。”
“那時候,只有我哥願意理他,願意跟在他的屁股後面。”
喬然提起了喬翊晟對她講起的那些事。
她只恨自己晚生了幾年,沒有見識過宋華深被人嫌棄的樣子。
喬然又說:“我哥一跟,就跟了幾十年。”
宋禾注意到了喬然神色中的悵然,心裏有些不舒服,莫名其妙的情緒湧上心尖兒。
宋禾仍是搞不懂,喬然究竟想說什麼。
宋禾動了動唇,想直接問喬然。
喬然這時抬起了頭,與宋禾對視兩秒。
她說著,截斷了宋禾的聲音:“宋禾,你知道為什麼你從回來江州后,就沒再見到我哥嗎?你看,今天這種情況,我哥沒有道理不出面,可他就是直到現在,都沒有出現。”
宋禾在心裏咀嚼着喬然的話,在聯繫她之前的態度,心裏似乎明白了什麼。
在宋禾發問前,喬然終於開腔說:“三哥與我哥鬧掰了,我哥現在的情況很不好……”
宋禾驚訝,瞳孔微縮。
宋禾想到過無數種可能,卻唯獨沒想過,會是這樣的情況。
即使這樣的想法有露頭的意思,卻又很快被宋禾壓了下去。
宋華深與喬翊晟,竟然會,鬧掰了?
喬然嘆了口氣,繼續說:“我知道這件事與你無關,但是心裏,總是過不去那道坎,我不敢對三哥發火,只好找你出氣。”
“為什麼?”
宋禾的聲音,隨着冬季的冷風,灌進了喬然的耳朵里。
喬然覺得冷,身體不住瑟縮。
她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宋禾,似是想看穿宋禾此刻內心的真正想法。
喬然揚聲問:“你真的不知道嗎?”
“喬然,我真的不知道。”
見喬然不相信,宋禾加重了語氣。
喬然與宋禾接觸過幾次,她知道宋禾不是那種惺惺作態、會演戲的女人。
何況,她此刻在宋禾臉上,也看不出什麼異樣。
看來,宋禾是真的不知道。
喬然復又嘆息,輕輕搖頭,說了句意味不明的話:“三哥的確很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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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下幾度的寒冷中,喬然將自己知道的事情,一字一句的對宋禾講了。
宋禾聽着,聽到指尖寸寸冰涼,就連小腿都冷的麻木了。
她離開的那一年,簡若利用喬翊晟,直接導致了東臨危機。
身為東臨負責人的宋華深,有主要責任,再加上莫須有的洗黑錢罪名。
宋華深向來光明的人生中,偏偏就染上了這麼一個小黑點。
一年牢獄,這是宋華深從未對她提起過的。
宋禾不知道自己是以怎麼樣的心情,聽喬然說完這些的。
她只覺得,她似乎從三年前開始,就做了很多個錯誤的決定。
那種情況下,她的離開,大概讓他很絕望。
小腿凍麻了,宋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回主棟的。
她現在,只想找到宋華深。
雖然,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老宅主棟的大廳里,進進出出的人不多。
宋天明的葬禮,很多人擠破了頭想要來祭拜,都被宋華深回絕。
能進來老宅的,多是和宋家交情不菲的。
宋禾找遍了整個老宅,卻沒有見到宋華深的影子,心裏不禁有些着急。
宋禾知道,這會兒的場合不對。
可她還是很想對宋華深說些什麼,哪怕一句愛你也好。
找不到宋華深的影子,宋禾有些沮喪,臉上的神情,也沒有了最開始的那份激動。
宋禾轉身,打算離開了。
卻不料,迎面撞上了宋逸臣。
宋逸臣的臉色很差,臉色蒼白着,眼瞼下一圈烏青,想必這幾天都沒有休息好。
也是,宋天明最寵愛的就是這個小兒子。
宋逸臣又不像宋盛與宋晉霖,一心惦記着的,只有宋天明手裏的巨額財產。
宋天明去世,想必對宋逸臣的打擊最大。
宋逸臣見到宋禾,硬是扯出了一點笑容。
瞧着,更是扎心。
他問道:“三嫂,你一個人瞎逛什麼呢?”
宋禾聽出了宋逸臣語氣里的關切,微笑着回道:“我想找你三哥,可是找了半天,不見人。”
“三哥去接人了,要等一會兒才能回來。”
透過宋禾的肩膀,宋逸臣朝着大廳里瞥了一眼。
果不其然,那些人的眼睛都盯着宋禾。
宋逸臣皺了皺眉,想帶宋禾離開。
這裏,相當於一個是非之地。
也不知道三哥那腦子在想什麼,非要帶着宋禾過來。
“三嫂,我們去偏棟吧,別在這兒站着了。”
宋禾抬眸,恰與宋逸臣的目光對上。
四目相對,宋禾明白了宋逸臣的意思。
遂,點了點頭,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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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后,宋逸臣與宋禾回到偏棟。
宋禾停下腳步,兩人站在卧室門口。
宋禾正要敲門,忽然又想起什麼,轉身對着宋逸臣笑了笑,態度溫和,語氣誠摯。
宋禾說:“謝謝你,逸臣。”
宋逸臣一愣:“謝什麼?”
宋逸臣和宋華深差不多高,只比宋華深矮一點點。
但是此刻面對面,宋禾依舊需要抬起頭,才能與宋逸臣對視。
宋禾說:“我知道,你是不想我留在那個是非之地,也擔心我回來的路上,遇到什麼事,所以才送我的。”
宋禾直接點出了宋逸臣心底的想法,倒讓宋逸臣覺得不好意思了。
宋逸臣拍了拍自己的後頸,訕訕一笑:“哪有的事。”
宋禾看着宋逸臣眼瞼下的那一圈烏青,又想到除夕之前,在商場看到他心不在焉的模樣,便忍不住提醒:“逸臣,我知道老爺子去世,對你的打擊很大,你心裏難過。”
提起了宋天明,宋逸臣強自掛在嘴角的笑容,這會兒也徹底消失了。
宋天明突然去世,對他的打擊的確很大。
但更讓他難過的,還有母親蘇珍冷漠的態度。
去世了的那個人,不僅僅是他宋逸臣的父親,還是宋氏家族的命脈,是蘇珍的丈夫。
為何除了他,其他人都那麼冷漠?
宋逸臣覺得痛心。
宋禾自然不清楚宋逸臣內心真正的想法。
她安慰道:“逸臣,你是一個成年人了,你可以給自己放幾天假。不過,假期結束后,你要振作!”
宋禾清澈的聲音,讓宋逸臣回神。
宋逸臣輕吸了幾口氣,斂去了心底起伏的情緒。
他輕‘嗯’一聲,點頭應道:“我知道了,三嫂。”
宋禾見狀,緊繃的神經這才能放鬆一些。
宋禾對宋逸臣的印象,一直都很好。
三年前的時候,在宋禾心裏,宋逸臣是她的長輩,是叔叔。
可自從與宋華深相處的久了,兩人領了結婚證。
她的身份,就自然而然的成為了宋逸臣的嫂子。
雖然身份轉換的太快了,可宋禾仍是在很努力的適應。
宋逸臣將宋禾送回來,本想直接離開。
可外面那些人,他也實在沒心情去應付。
倒不如在宋禾這兒,還能輕鬆一些。
宋逸臣想着,忽而問道:“景笙和小橙子,也跟着你過來了吧?”
“恩。”
宋禾點頭。
“小橙子那小丫頭,怪可愛的,我能和她說兩句話嗎?”
宋逸臣一想到除夕前,和那小丫頭第一次照面,就覺得心裏暖暖的。
小孩子,是這世界上最會惹人開心的了。
聽到宋逸臣小心翼翼的詢問,宋禾沒有多想,直接應下:“當然可以了!”
宋禾轉首敲門,一開始,聲音很輕。
可敲了幾次,室內卻很安靜,沒有人來開門。
宋禾以為兩個小傢伙玩的太專註,沒有聽到。
便加重了敲門的力道,口中喊着:“小橙子,景笙……是我,開門。”
“小橙子,景笙?”
如此反覆了許久,可仍是得不到絲毫回應。
做母親的,和孩子總會心靈相通的時候。
宋禾細眉蹙起,心尖兒上驀地一緊,忽然覺得呼吸有些滯住,各種不好的念頭瞬間涌到了腦海中。
宋逸臣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他隨口問道:“是不是睡著了?”
宋禾臉色緊繃,沒有回應。
宋逸臣並未注意到宋禾的此刻的情緒變化,他問道:“三嫂,你拿着鑰匙嗎?”
宋逸臣的聲音落下。
許久,宋禾才回答說:“我沒有這間卧室的鑰匙……”
“那你等等,我去找傭人。”
宋逸臣說著,轉身,‘蹬蹬蹬’的下了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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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后,宋逸臣拿着這間卧室的鑰匙回來了。
“三嫂,鑰匙。”
宋逸臣將鑰匙遞給宋禾。
宋禾慌亂接過,神經緊繃,有些急促的用要是開了門。
卧室房門打開的那一瞬,宋禾立刻沖了進去。
“小橙子,景笙?”
宋華深的卧室並不很大,站在門口,可以將卧室陳設盡收眼底。
此刻,室內一片安靜。
毫無生氣兒的清冷,讓宋禾愈發的不安。
宋禾徑直衝到了浴室和衛生間。
“小橙子,景笙?”
回應她的,還是安靜。
死一般的,安靜。
宋逸臣跟在宋禾身後,這會兒,也感覺到了宋禾緊繃的情緒。
他安撫般的問道:“是不是出去玩了?”
“不、不會的。”
宋禾連連搖頭,身體靠在衛生間的門上。
宋禾眯着眸子,仔細想着自己離開前,是否將房門鎖好了。
“他們兩個知道今天情況特殊,是他們爺爺的葬禮,我已經叮囑過了,他們不會隨便亂跑的。”
宋禾的聲音很輕,已經多了顫抖。
最了解孩子的,莫過於父母。
宋禾說他們不會亂跑,那就是不會亂跑。
見着宋禾擔心,宋逸臣心裏也有些打鼓。
可他比宋禾冷靜一些,宋逸臣拍了拍宋禾的肩膀,說:“三嫂,你別急,我去派人找他們。只要在老宅,就不會出事的,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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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是下午三點。
這幾天在降溫,宋禾帶着景笙與小橙子來老宅的時候,還特地又拿了兩件衣服,擔心兩個孩子會冷。
可景笙與小橙子在卧室里,一點也不覺得冷,就把衣服丟在了一邊。
就連本來穿在身上的羽絨服,也丟在了卧室里。
兩個小傢伙,穿着毛衣在卧室里瞎晃。
這會兒,他們是被凍醒的。
小橙子先醒了,她冷的直往景笙的懷裏縮。
“唔……唔……”
小橙子想說話,卻赫然發現,她的嘴巴是被什麼東西堵住的!
而景笙,和她綁在一起,就靠在她身後。
小橙子扭動着身子,怕的哭了。
景笙在瑟瑟發抖中睜開了眼睛,鼻樑上的眼鏡,快要滑到了鼻尖。
景笙覺得很不舒服,習慣性的要將眼鏡推回去。
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都被綁着!
小橙子在他身後動着,小身子顫抖。
“唔……”
景笙的嘴巴也被堵住了,說不出完整的話。
從小生活在宋華深身邊,景笙比同齡的孩子要成熟許多。
這會兒,他雖然也很慌,可卻在迫切中明白了自己所處的境地。
他和小橙子,應該是被綁架了!
景笙打量着關着兩人的地方,很空曠,也很臟。
不是卧室,倒像家裏的車庫。
這會兒,這裏沒有其他人。
應該是見他們還沒醒,就出去了。
小橙子年紀還小,遇到了這種情況,一定不知所措,只會害怕。
景笙覺得,現在應該先安撫小橙子的情緒。
他努力的想要扭過身體,可手腳被綁着,努力了幾次都回不過身子。
景笙與小橙子的手是綁在一起的,景笙只好去碰小橙子的小手。
小橙子只穿着毛衣,小手冷的冰涼。
景笙擰緊了眉頭,心疼。
“唔,唔唔唔!”
景笙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聽着,像是在和小橙子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