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小嫂子一瞧,喲,怎麼傷成這樣了?
332:小嫂子一瞧,喲,怎麼傷成這樣了?站在眼前的人,面露微笑,神色恭謹。
那一瞬,簡若卻只想逃!
在簡若僅是動了念頭,卻還未動作時,眼前男人將她攔住,語氣溫和:“簡小姐,宋總請您上車。”
……
這是在江止與宋綰綰的訂婚宴結束后,簡若時隔近一個月,終於見到了他。
車裏,簡若坐在後座。
身側就是宋華深。
簡若側首,凝着男人過於完美的英挺俊顏,有那麼幾次,幾乎要伸出手來去觸碰他。
這是她這十幾年來的希望,是她想要得到的一切。
此刻,男人周身像是渡着一層寒冰,即使僅是一個側顏,都能感受到他的陰鬱戾氣。
簡若將雙手緊握,控制着自己的情緒與行動。
心跳聲,在安靜中劇烈跳動。
這一刻,她很慌。
簡若不知道這輛車會開往哪裏,也不知道他找到了她,會做什麼。
更不知道,他是不是將一切事情都調查清楚了……
車子又開回了旅店那邊的郊區。
只是,余北並沒有在旅店附近停下,而後七拐八繞的,停在了一處廢棄的車庫前。
車庫前有一棟距離稍遠的居民樓,舊樓,樓層不高。
可抬眼望過去,還是能看到有人在陽台里行動。
住在這邊的,多是年長的老人。
“下車。”
車子停下后,宋華深徑直打開了自己這一頭的車門,而後對着簡若冷冷的撂下如是一句。
簡若身體緊繃,右手觸碰着車門把手,下意識的不想下去。
這時,她這頭的車門,卻從外面被人打開。
神色冷然的男人,長身玉立在眼前。
簡若接觸到了他冰冷幽深的眸光,心下一跳。
簡若坐在車裏,不動。
男人冷着眉眼,對她,毫無耐心。
男人的大手落在簡若手腕,觸碰到簡若裸·露的肌膚,簡若登時覺得,寒意侵襲,身體瑟瑟發抖。
男人用了力氣,態度強硬的將她拖拽下車。
“放開,放開我!”
簡若幾個趔趄,險些被他拖拽的摔倒。
余北還坐在車裏,不為所動。
兩人在車前幾步遠的位置站定,簡若凝着站在眼前的男人,心底像是沉着一塊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男人朝着她逼近,她驚得後退。
“你、你想做什麼?”
簡若聲音顫抖,舌頭像是打了結。
男人見狀,唇角掠過一抹弧度,隱隱的譏誚。
他揚起眉梢,反問:“怎麼,怕了?”
簡若抬起下巴與他對視,嘴硬道:“我沒做虧心事,我怕什麼?”
簡若的辯駁,蒼白無力。
宋華深微眯眼眸,垂首,從外套口袋裏拿出一包煙來。
他動作輕緩,絲毫不急切的模樣,像是在琢磨着,該怎麼處置她一般。
被自己的念頭嚇到,簡若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就連嘴唇都沒了血色。
寒冬刺骨的冷風吹拂而來,吹亂了簡若的頭髮。
隨風飄起的長發,遮擋住了簡若的視線,讓她看不清宋華深此刻的神色。
簡若抬手,將臉頰兩側的頭髮拂到耳後。
彼時,男人已經點燃了一支煙,吞雲吐霧,面色冷然。
他冷笑着:“簡若,你不配為人。”
“你說什麼——”
簡若有些憤怒,想要反駁宋華深。
宋華深卻抬了抬手,將她未發出的聲音截斷。
他冷然道:“你生下了景笙,這麼多年,你心疼過他嗎?照顧過他嗎?你知道他喜歡吃什麼,喝什麼,做什麼嗎?你又知道他成績如何,在班裏喜歡哪個女同學嗎?”
儘管宋華深的語速很緩慢,語調也沒有太大的起伏波動。
可這句句質問,仍像是一把利劍,狠狠的扎在了簡若的心上。
最開始的時候,她試着靠近景笙,試着去彌補那些失去的母子情。
可那孩子,對她太冷。
景笙寧願黏在宋禾身邊,都不願意陪着她多說一句。
簡若不明白,為什麼她的孩子,會那樣依賴另外一個女人。
“這些……”
簡若嘴唇闔動,沒有了一開始的氣焰。
提起了景笙,她是心虛的。
“這些,給我時間,我都會了解的!”
“給你時間?”
宋華深失笑出聲,指尖未吸完的香煙被他丟在地上。
這一處,鮮少有人經過,地面是沒過鞋子的積雪。
香煙埋入雪中,煙霧消散。
宋華深搖頭:“我已經給了你太多時間。”
他將身體轉到一側,丟給了簡若一個側面。
他的語氣,堪比這個寒冷的冬天:“當年,東臨委託宋禾做投資顧問,那份策劃書,誰掉包的?”
簡若瞳孔緊縮,腳下忽然一滑。
若不是反應快,及時穩住了身子,她定會摔倒!
那件事,已經時隔多年。
當年,宋華深沒有追究,沒有細查。
簡若始終認為,他沒有懷疑到自己頭上。
現在,他突然說了出來,給人一種新賬舊賬一起算的錯覺。
簡若覺得后脊骨一陣陣的發涼,就像是寒冬天站在雪地里,身上不着寸縷一般。
宋華深的聲音,仍舊沉靜。
他語氣淡淡:“你和宋晉霖背地裏玩的那點把戲,需要我一件件的揭穿嗎?”
語畢,他將身體又轉了回來。
可手裏,不知何時,竟多了一把刀!
是切青菜的那種刀,刀尖甚至還閃着光,鋒利非常!
簡若覺得頭皮發麻,本能的後退:“你想做什麼,深——”
退到無路可退,身後,赫然就是他的那輛賓利車。
男人朝着她靠近,平靜的神色,讓人不寒而慄。
簡若嘴唇顫抖:“你,你想殺我?”
“你值得嗎?”
男人神色,古井無波。
唯獨他手裏那把利器,似是來索命的。
“你,你到底想做什麼?!”
簡若已經無路可退,她想要尋機會逃走。
可宋華深,斷然不會給她這種間隙。
那把刀,在宋華深掌心中揚起。
他問道:“你害死了薄老,一命換一命,不對嗎?”
“你——”
簡若驚恐的聲音尚未落下,掌心驀地一涼,那把刀,竟然被宋華深塞在了她的手中!
還不等簡若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宋華深唇角忽而漫過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而後,握着簡若的手,舉起了那把刀——
接着就朝自己的肩膀,狠狠地刺了下去!
“嘶……”
“啊!!”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被利器刺穿了肩胛,宋華深疼的額上佈滿冷汗,身體微顫。
可反觀他的神色,仍是波瀾不驚。
宋華深鬆了手,簡若同時也鬆了手,那把刀就這樣直直的戳進了雪地里。
白皚皚的雪地中,幾滴紅色,分外扎眼。
余北從車裏衝出來,在宋華深身形不穩時,及時的扶住了他。
余北掌心中握着手機,他點開屏幕,將手機遞到宋華深眼前。
手機里,有一道尖叫聲,驟然響起。
那是簡若的聲音。
余北將方才那把刀刺向宋華深肩膀的一幕,清楚的拍攝下來。
簡若後知後覺,這才明白宋華深莫名其妙的舉動,是為了什麼。
她睜大了雙眸,眼睛裏蓄滿淚水,不可置信。
“宋華深,你、你……你簡直是個瘋子!”
“瘋子?”宋華深依靠着余北,才能堪堪站穩。
這還是他第一次,用這樣的方式自殘。
宋華深語氣森冷:“我若真是瘋子,那把刀上染着的血跡,就不是我的了。”
遠處,有警車鳴笛聲驟然響起。
在此刻靜謐的空間中,像是催命符咒!
簡若想逃,已經是來不及了。
三輛警車,停在周圍。
簡若動了動,卻發覺,腳下像是釘了釘子一般,怎麼都動彈不得。
樓懷眠帶着幾名警察從車裏走下來,直奔簡若而來。
那一刻,簡若覺得,頭頂上方的那片天空,忽然塌陷,就這樣,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
“不、不是這樣的……”
簡若步步後退,不住地搖頭。
此刻,她已經沒了理智。
被警察捉住,戴上手銬的那一刻,簡若才忽然明白,這個男人,有多狠!
為了除掉她,竟然不惜傷害自己。
簡若掙扎,看向宋華深嘶喊:“是他,是他陷害我的!”
樓懷眠走過來,冷冷的凝了簡若一眼,對幾名警察吩咐:“帶走。”
“是他陷害我的,我沒有傷人,沒有——”
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最終被風聲湮沒。
樓懷眠眸光轉動時,看到了雪地里的那把刀子。
他將目光落在宋華深身上,彼時,宋華深已經沒什麼力氣了,身形搖晃,幾次要栽倒。
“深深——”
樓懷眠見了,連忙衝過去,將人扶住。
…………
…………
就近找了間醫院包紮,宋華深其實傷得很重,流血很多。
好在,並沒有傷到要害處。
刀子上有簡若的指紋,余北手裏有視頻。
簡若這罪名,算是坐實了。
宋華深再疏通一些關係,想要簡若死在獄中,輕而易舉。
不過,方才宋華深包紮時,樓懷眠一直在旁邊瞧着。
真沒想到,這小子給自己下手都這麼狠。
剛剛包紮好,不宜亂動。
宋華深坐在病房的椅子裏,樓懷眠與余北都站在旁邊。
樓懷眠口中‘嘖嘖’兩聲,說:“想要除掉簡若,何必這麼麻煩,瞧瞧你把自己傷的。”
宋華深抬眼看他,語氣森冷:“想要除掉她,難道還有其他辦法不成?”
頓了頓,他哼道:“還是你想我,找個江湖殺手,偷偷地把她處理了?”
樓懷眠笑容一僵,故意去拍宋華深沒受傷的那一側肩膀,埋怨道:“瞧瞧你這不識好人心的勁兒,弟弟我這是在關心你的傷呢。”
樓懷眠說著,還煞有其事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一副受傷的樣子。
宋華深冷冷的凝他一眼,並不說話。
他眯着眸子,難得的想要小憩片刻。
樓懷眠站在宋華深面前,一手撫着自己的下巴,口中說道:“不過嘛……你這傷,倒是能玩玩苦肉計什麼的。”
閉眼小憩的男人,聽到了樓懷眠的聲音。
可他卻並未睜眼,不想理會樓懷眠。
樓懷眠就自顧自的說著:“小嫂子鬧着要離婚,你就給她脫衣服。到時候,小嫂子一瞧,喲,怎麼傷成這樣了?你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和她講了,小嫂子定會被你感動,然後再也不談離婚了。”
樓懷眠深覺,自己這辦法,太好了!
要是有個女的,這樣對他,他肯定會感動!
然後把人娶進來,一輩子對她好。
在樓懷眠那兒的好主意,在宋華深這兒,可就是餿的不能再餿的爛主意。
宋華深終於張開了眸子。
他從椅子裏豁然起身,丟給樓懷眠一記不屑的眼神,然後撂下一句:“沒你那麼下作。”
說完,轉了身抬步離開。
余北偷笑,卻又不敢笑出聲,連忙邁着小碎步緊跟宋華深。
兩人已經行到病房門口。
樓懷眠一臉不忿,追着宋華深喊:“誒?怎麼說話呢,我這怎麼就下作了!你這個人——”
……………………
……………………
簡商祁一連幾天沒有回公寓,離開江州時有些匆忙,忘記了給宋禾消息。
還是宋禾擔心,先給他打了電話,詢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事。
簡商祁這才告訴宋禾,是簡家出了些事,他暫時回去海城,要過幾天才能回來,讓她安心住着。
宋禾關心了簡商祁幾句后,便掛了電話。
這幾天,宋禾與小橙子仍是住在簡商祁家裏。
宋禾也會自己出去找房子,找幾個小時,就回來了,擔心小橙子一個人在簡商祁家,她不放心。
這天,宋禾已經聯繫好了兩位房東,約好了時間看房子。
找到了房子,不必住在簡商祁家,少了幾分尷尬,宋禾心裏也能自在許多。
回來的時候,宋禾路過超市,買了些水果和零食。
半個小時后,提着一購物袋的東西,開了簡商祁家的房門。
宋禾站在玄關處,將購物袋放在地板上,一邊換鞋,一邊對着室內喊:“小橙子,出來看看小禾給你買了什麼!”
宋禾下午從公寓出來的時候,小橙子正窩在卧室里畫畫。
拿着個小蠟筆,畫蛋糕,旁邊還畫了個杯子一樣的東西。
宋禾問她,那是什麼。
小橙子說:那是阿拉丁神燈。她想吃蛋糕,燈神會給她變出來。
宋禾這才明白,哦,小傢伙這是變着法的想她給做蛋糕呢。
換好了鞋子,宋禾提着購物袋進了廚房。
“你不是說,很久沒吃蛋糕了嗎,我買了水果和奶油哦。”
宋禾以為小橙子沒聽到,便又喊了一聲。
然,半晌過去,室內一片寂靜。
除了她整理購物袋的聲音,安靜的有些可怕。
宋禾眉頭緊鎖,心底有些不安。
放下了手裏的東西,宋禾趿着拖鞋,轉身朝着卧室走去。
“小橙子?”
打開卧室的門,宋禾掃了一圈。沒人!
心裏咯噔一聲,已經有不好的預感,從心底深處滋生。
方才她進來的時候,明明看到小橙子的鞋子還在那擺着。
“小橙子,你在和我躲貓貓嗎?”
宋禾並未發覺,她的聲音已經在顫抖。
宋禾將簡商祁家裏找了個遍,卻沒有見到那小傢伙的影子。
走去陽台,想看看樓下,卻猛然發覺,她昨晚給小傢伙刷好的小鞋子不見了!
………………
………………
蕭瑟寒風中,有一個穿着粉色羽絨服,稀薄的頭髮,扎了兩個小辮子的小女孩站在路邊。
小女孩怯生生的伸出一隻小手,學着身邊大人的模樣攔車。
路過一輛出租車,小女孩就問:“叔叔,你能不能載我去東臨集團?”
司機見小孩子一個人,多是害怕擔責任的,沒人理會她。
小女孩卻絲毫不氣餒,機械的重複着一句話,一個動作。
數不清是第幾輛出租車經過,有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姑娘從出租車裏出來。
小女孩邁開小短腿跑過去,奶聲奶氣的詢問:“叔叔,你能不能載我去東臨集團?”
出租車司機是一個年逾四十的中年人,老來得子,家裏也有個比她大一點的女兒。
一見到這小丫頭,一個人站在冷風中,就有些心疼。
司機問她:“小朋友,你怎麼一個人在外面亂跑,你家裏人呢?”
小女孩抿了抿小嘴,聲音軟軟的,瞧着有點可憐巴巴的模樣,說:“我爸爸在東臨集團工作,我想去找他。”
司機神色微變,聽到這這話,更心疼這小丫頭了。
副駕駛的車門開着,小女孩一手扒着車門,一邊可憐兮兮的懇求:“叔叔,你載我過去好嗎?我已經很久沒見到爸爸了,我好想他。”
“可是——”
司機有些為難。
這小丫頭才幾歲啊,看着年紀小的很。
若是身邊有家長在還好,可這會兒,就這小丫頭一個人,若是這路上出了什麼事,他可擔不起責任。
如此想着,司機便想要離開。
小女人似是感覺到他的意頭,鬆開了扒着車門的手,卻不停地做着懇求的手勢,聲音里都染上了哭腔,口中直道:“叔叔,拜託拜託。”
“唉,可憐的孩子……”
司機見狀,有些無奈的嘆息。
方才小女孩說,已經很久沒見到她的爸爸了。
司機只當是,這小女孩的父母不太和諧,可憐了孩子。
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家裏的女兒,若是以後,自己的女兒也站在冷風中,到處求人載她去找爸爸,若是沒人幫助她怎麼辦?
本着他幫人一分,也為女兒積一分修為的想法,司機動搖了。
司機點頭:“好吧,上車吧孩子。”
“謝謝叔叔!”
小女孩聞言,眼睛一亮,小臉上頓時有了笑容,小心翼翼的爬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