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緣起-七夕小番外,與正文無關
緣起
他是個棄兒,但他從不覺得自己是不幸的,也從未怨恨過拋棄自己的父母,因為他有師傅,有師兄和師叔。
在別人眼中,他一直都是個怪人,不哭不鬧,淡然如水,師傅說他淡的就像一灘水,師兄說他太安靜一點都不像個孩子,師叔說他這樣很好,就像是天生就為玄堂而存在的,終於可以把玄堂放心的交給他。
就這樣,他成為了太清門有史以來最年輕,年紀最小的玄堂堂主。
太清太極,陰陽兩儀,左轉為仙,右轉為魔,玄堂之主終生與邪相伴,以魔為伍,以澈澄之心待之,方能如蓮出於污泥而不染,
所以玄主首要驅逐自身慾念,以保持心之澈澄,但他卻找不到自己的心魔,因為他無欲無求。
師傅說:是幸不是劫,是劫躲不過。
師叔說:他的心缺少一片,待日後尋得那一片心,心魔自然而生。
缺少的那一片心,到底是什麼,他不在乎。
沒有心魔驅策,他也能像歷任玄主那樣以邪相伴,以魔為伍。
所有人都懼怕他的能力,覺得他就是邪魔的化身,對他避之不及,他覺得這樣很好,沒有人會打擾他品茶,繪符,靜修,他覺得自己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碰觸大道之時,再像師叔那樣覓得一個合適的繼承人,讓玄主之位得以傳承。
直到,遇上了他。
玄北靜年初冬,衛國遭千年難遇妖獸潮襲,毀城鎮過千,死傷無數,各門派前往支援抵擋,他跟隨靈羽宗師叔帶領太清門上千弟子與暴走妖獸日夜不休,廝殺十日,總算將妖獸潮暫時抵擋下來,霽初控鬼驅魔,一戰成“名”。
經歷一場大戰,仙道弟子死傷過萬,在與萬聖門進行交接之後,太清弟子退於後方療傷補給,好做好隨時再上前線的準備。
仙醫門的弟子不擅於戰,高階醫修弟子會跟隨修士上前線戰鬥,而低階醫修弟子就要在後方為受傷的修士施法療傷。
十天浴血奮戰,霽初與其他滿身傷痕纍纍的修士完全不同,依然是白衣翩然,除了神色有些疲憊之外,絲毫無傷,在那一屋或坐或躺的受傷修士之中,顯得特別的突兀。
就連太清門的弟子都是縮在一邊不與他靠近,而他在前線的事已經傳達後方,一些醫修看他的目光皆隱懼色。
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都是匆匆繞過,就像他比外面那些發狂的妖獸更讓人為之懼怕,當然也不會有醫修過來詢問他是否受傷。
對此霽初早已經習以為常,取出兩枚靈丹塞入口中,坐在角落閉目打坐,等到靈丹練化為靈氣在體內運行一小周天,存於丹田后,才緩緩的睜開眼。
當他睜開眼的時候,就對上一雙明亮黑眸,那人身穿純白藍邊袍,頭戴銀色桃花冠,兩縷絲絛垂落在身後,是個仙醫門的弟子。
“你的傷不輕,還中了毒,吞服靈藥也只能一時的壓制,若不及時處理,以後有礙於修為。”
聽到他這麼肯定的話,霽初微微一愣,他在之前獨自面對那修為最高的一隻七階狂暴刺尾獅,強行挨了那刺尾獅一擊,一根毒針從他右肩刺入體內,因為衣上並沒有留下血跡,所以無人知道,都以為他完全避開了,可這醫修卻看出來了。
似乎是從霽初那微微愣怔的表情看出他所想的,醫修咧嘴一笑,帶着幾分調皮,道:“我剛剛看你吃了兩枚靈丹,隔得有些遠,應該是解毒丸和愈靈丹。”
解毒丹自然是在中-毒之時,用以解毒之用,而愈靈丹能夠增加消耗的靈力同時加速治癒傷口,所以從而他猜測這個獨自坐在角落,孤身一人,經過一場大戰還依然白衣翩然的修士是受了傷。
“你把衣服脫了,我喂你看看傷口。”
這話一出,霽初微微垂下眼瞼,表情依然淡然若水。
醫修眨眨眼,還是滿臉笑容,道:“你不用害羞。”
哎喲,好可愛,居然害羞了,耳朵還會發紅呢。
見到霽初還是沒有動作,那醫修湊近一些,睜着那雙好看的黑眸看着他,目光在他身上遊走了好幾遍。
“嗯,傷在胸口上。”
然後就伸手去解霽初的腰帶,速度非常的快,霽初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覺得腰間一松,腰帶已經被解開,那雙白皙修長的手拉着他的衣襟一扯,露出一片結實的胸膛。
“你……”
“噓,不要說話,都交給我。”醫修說話的同時,目光已經落在霽初胸口的傷痕上。
只見那結實的胸膛整片都變成紫黑色,在左肩上還有一個細微的傷口,流出的血跡都是發黑的。
“刺尾獅?”
霽初看着與自己靠得極近,正目光專註的為他查看着傷口的醫修,心裏不由的微微一動。
“嗯。”
“有一根毒刺進到你體內了,不及時弄出,長久以後會在你體內凝成毒素,隨靈力流入經脈,散盡你一身修為後,你的命也難保。”說著這話的同時,醫修轉頭看了看四周,然後從腰間的儲物袋取出一個木盒子。
“可逼出。”
“刺尾獅毒能與靈力相容,以靈力逼出將會殘留毒素於你的體內,有礙修為,放安心,我有辦法將這東西完全的拔出,不過會有點……痛。”說著這話的時候,醫修的表情似乎有點躍躍欲試。
霽初看着他,道:“我能忍着,勞煩你。”
“很好。”醫修說話的同時,打開那個小木盒,抬手一揮,木盒之中擺放着的銀針如花般旋轉而起。
然後,醫修右手五指一動,五根銀針射出,穿透霽初的皮膚直接進入他體內,醫修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見他連眉角都沒有動一下,表情微微一愣,另一手凝聚起淡淡綠光,來到傷口前。
右手食指輕輕一動,從那發黑的傷口之中,如髮絲般的黑紫色緩慢流出,被那淡綠的光芒緊緊包裹住,然後,一根銀針隨着黑紫色穿透傷口而出,那如發的紫黑色變粗一些,流量增加,當五根入體的銀針全都破體而出,紫黑噴涌而出,那淡綠光團很快就染成紫黑,直到最後一絲紫黑離體,傷口已經恢復了鮮紅,就連胸口上的傷痕都消失了。
“好啦,毒已經被拔除,你的傷也已經痊癒。”醫修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瓷瓶將那用靈氣包裹的一團刺尾獅的毒放入,然後蓋上蓋子。
“謝謝。”
“不用客氣,這是應該的,張嘴。”
“什……”微微一愣,霽初正要說什麼,嘴裏居然被塞入一顆東西,淡淡的甜味在嘴裏瀰漫開,帶着淡淡的蓮香,居然是一顆糖丸子。
“蓮香凝神靜心,好好休息,我該去忙了。”醫修快速收拾好東西,對他拱手行禮,轉身就走了。
霽初看着那遠去的白色背影,感覺着口中那帶着淡淡蓮香的甜,一直以來平靜無波的心湖,居然開始盪起圈圈的漣漪,似乎有什麼東西也在心底冒出。
……
妖獸潮之戰整整三月才結束,仙道弟子擊殺妖獸千萬,摧毀城鎮村莊幾千,死傷人數不可計算。
直至初春,仙道弟子才離開北國,回歸門派,霽初並沒有隨太清弟子們回太清門,而是去了仙城。
一身白衣翩然,形影單隻的走在仙城熱鬧的街道上,第一次他的目光在人流之中游移,似是在找尋着什麼。
“哇,這個真不錯。”清脆的聲音響起,帶着幾分驚訝。
在一個小攤前站在一個身穿純白藍邊袍,頭戴銀色桃花冠,兩縷絲絛垂落在身後,隨風飄蕩,是個仙醫門的弟子。
霽初隨聲看去,止住了步子,雙瞳微微一縮,睜大了雙眼,視線落在那醫修身上,就再也移不開。
是他!
在那一次之後,他就在也沒有見過這個醫修,後來在前線的時候聽到從後方來的消息,一處營地被疾影豹群偷襲,不少醫修弟子死在其中,讓他的心不由的揪緊。
他想要去打聽這個醫修的事,可連對方的名字他都不知道,直到所有仙門弟子撤離北國時,他才聽到醫修弟子先行在仙城集合,再回花靈山,所以他才急急忙忙趕過來。
太好了,他沒有事。
彷彿壓在心頭的一塊巨石,在看見醫修的同時,居然緩緩的散去。
“遲寒,你看這破玩意做什麼,不過是凡人做的小玩意,走啦,師叔在等我們了。”一個醫修弟子跑過來,拖着遲寒就離開。
“啊,等等,我要……”遲寒手上握着一個銀飾掉回攤子上,然後就被同門給拖走了。
兩人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之中,霽初收回目光,走到了那個攤子前,拿起之前遲寒握在手裏的銀飾。
居然是個髮飾,樣式很簡單,細緻的祥雲形狀,下面吊著細碎的銀綴,陽光之下閃閃生輝。
心底,似乎有什麼東西,又冒出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