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武器
就跟荻田華章一樣,荻田華姬在一開始的時候也過着十分正常的生活。
英俊文雅的兄長,孔武有力的父親,美麗溫柔的母親。
可是在父母去世之後,一切都變了。
不知道重傷的父親與兄長說了些什麼,父親死了之後,兄長就跟另一個人似的,變得十分陰鬱,而且對津目禮人言聽計從。
為什麼會這樣呢?她問過兄長,可是兄長卻每每不是對她視而不見,便就是避而不見——總之,就是不見她。
這樣,荻田華姬便陷入了雖然富足,但卻十分寂寞的生活里。
她喜歡上了看書。
母親生前十分的喜歡書籍,因此,僥倖在戰火中倖存下來的荻田家裏有着十分豐富的藏書。通過閱讀那些,荻田華姬發現了一個秘密。
那就是,母親其實是一個人偶師。
人偶?是玩具的那種嗎?華姬十分不解的想道,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她日以繼夜的研究着從母親那傳下來的人偶術。
“我從未想過,會在這種時候,那種技能會派上用場。”在偵探社正坐的少女一臉悲痛的說道,“我.....”
“你是個人偶。”青蕪毫不留情的說道。
“是。”自稱荻田華姬的少女點了點頭,“我受主人之命,在她死後繼續裝扮成她的身份活下去。”
“是香氣嗎?”青蕪問道。
在眾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人偶華姬驚愕的看着她,“您...是怎麼猜到的?”
“保姆不是說了嗎?”青蕪說道,“有香氣啊。”
“我可是秘書啊。”和寅不服氣的糾正道。
“誰都好啦。”青蕪說道。“聞到香味了對吧?”
“是。”和寅嘆了口氣,說道。
“鑒於你可能不懂花道,所以我也沒想從你這處得知是什麼香氣,”青蕪說道,“所以我去請教了下中禪寺,得知了一樁秘聞。”
“什麼秘聞?”友紀子問道。
“是劉海兄抓掉劉海都不知道的秘聞。”青蕪挑挑眉,“敦子小姐就跟她兄長一樣可靠呢。”
“快點說啦別吊人胃口了!”友紀子抓狂的說道。
“是是是,”青蕪聳了聳肩,“荻田家的祖上,在大正時期,有過一門親事。”
“親事?”益田訝然道。
“是主家那邊,跟野宮的親事吧。”人偶華姬一臉晦澀的開口了,“其實主家那邊的人,都有一種遺傳病,血脈里會有香氣,兄妹之間....”她有些難以啟齒的說道,“會因為香氣而互相吸引。”
“那麼她的兄長會對華姬避而不見就很正常了。”青蕪說道,“想必是不願做出那些事情才離的遠遠的吧。”
“那次的事情之後,”華姬說道,“主家的血脈斷絕了,我們分家因為沒有那種病從而倖存下來.....”
“嘖,真是富貴病啊。”青蕪吐槽道。
......這麼一想突然覺得好對!
“總之小姐學會了人偶術,然後就做出了我啦!”人偶華姬抓狂的說道,“小姐無意中知道了那個津目的陰謀,想要提醒兄長卻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只能隻身去破除他的陰謀,以防萬一做了我出來,這樣萬一她有什麼不測的話,我可以繼續扮演她.....誰知。”
“誰知道卻反被利用,”青蕪說道,“直接把他逼成了一個瘋子。”
“為什麼.....”人偶華姬獃獃的問道。
“你啊,”青蕪嘆了口氣,說道,“在你家小姐死後,將她的屍體搬走了對吧。”
“是啊。”人偶華姬點了點頭。
“還把地上的血跡清除了,把凌亂的東西都歸置整齊了對吧?”
“是啊。”人偶又點了點頭。
青蕪深吸了一口氣,“如果你是荻田華章,在你一刀殺死了自己的妹妹之後,慌亂的跑了出去,冷靜下來回家準備處理屍體的時候,卻發現屍體和血跡不翼而飛,房間也十分整齊,用來殺人的那把刀還被好好的放在了刀架上.......”
“嗚哇好可怕!!!”人偶掩面尖叫道。
“現在知道可怕了啊。”青蕪有氣無力的說道,“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我是終於要被你們蠢死了嗎?”
“人家也沒想到嘛!”人偶華姬說道。
“現在怎麼辦?”友紀子問道。
“現在嘛。”青蕪話還未說完,內間裏突然就傳出了一個高亢的聲音。
“要做什麼不是很清楚了嗎!你們這群笨蛋!”榎木津不知何時已經醒來,他說道。
“你要一起來嗎?”青蕪一笑,說道。“我還以為你還沒睡醒呢。”
“你覺得呢?”榎木津看她一眼,抱着雙臂說道,“走了,奴僕們。”
“去哪裏?”友紀子不由得起身問道。
“去荻田華姬死亡的現場啊。”青蕪理所當然地說道,“他們都在那裏等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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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間十分雅緻的和室。
荻田華章在寫下那幾頁紙的訊息之後,便回到了這裏,正坐在房間中央,閉目等待着。
妹妹還活着嗎?
那一刀確實斬開了她的喉嚨,流出鮮紅的血,露出雪白的骨。
在血中變得分外濃郁的香氣幾乎要把他變為毫無理智的野獸一般。所以他扔下刀迅速的離開了房間。
妹妹應該是死了。
然而看到整理一新的房間時,卻讓他有了那麼一絲希望。
死人是不會復活的。
那麼神隱就可以了,不是嗎?
空氣中飄來了曼陀羅的香氣。
“懷念嗎?”一個聲音由遠及近地響起。“這就是,一直縈繞在我們之間的香氣吧,對不對,”人偶華姬按照青蕪的囑咐緩緩的走過來,說出了最致命的兩個字,“兄長大人。”
與妹妹是一模一樣的臉和聲音,身形也相差無幾。
“你只是一個佔據了我妹妹身體的妖怪而已。”荻田華章平靜的說道。
“我好痛啊,哥哥。”因為穿着和服的緣故,華姬將手抬起來,寬大的袖子便擋住了脖頸,同時,類似於血的深色液體從準備好的袋子裏流出,將有着彼岸花花紋的和服染紅。“為什麼我這麼痛呢?”
往昔的情景在華章的腦海里重新浮現了出來。
那是潛藏於他記憶之中的妖怪,如今掙脫了最後一絲桎梏,掌控了他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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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目神社。
天色已然臨近黃昏,不知為何,今天來訪的客人特別多,以至於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津目神官才有空往神社內部走去。
這種時候了,那隻獵物應該早就落網了吧。津目想道,算上那名少女,已經是第99個了。然後......
染了無數情感與鮮血的那把刀,就可以用來鎮壓亡靈了。
“果然在這裏。”還沒等到他走進內室,便聽到裏面傳來了這麼一個聲音。
什麼?!他臉色大變,推開了門。
青蕪站在內室里,背着雙手,一副正在欣賞字畫的姿勢,聽到他推門之後轉過頭來看着他。
“喲。”她很正常的打招呼道,“你寫的還不錯嘛。”
“你是誰?”津目警惕的問道。
“咦,你不知道我是誰嗎?也是,只是一面之緣,想你也認不出來。”青蕪摸了摸下巴,如此說道。“不過認不出來也沒關係,我只是來拿回我的東西的。”說罷,她轉了轉手中的筆。上面鑲嵌的寶石在餘暉下閃閃發光。
“你.....”津目顫抖的指着她,“難道你...”
“說起來,”青蕪惡劣的笑了,“你還是第二個見到我的人呢,這樣就認不出我來,我可是會傷心的啊,神,官,大,人。”
“你把那個包....”津目不由得後退了一步,顫抖的說道。
“哦?”青蕪挑挑眉,“之所以這麼問....是有人從我身上拿下來之後又囑咐過你,不能讓我得到這兩樣東西嗎?”
“果,果然...”津目搖搖頭,“不,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啊,可是超~級驚訝的呢,”青蕪冷冷一笑,“能擅自拿走我身上的東西,那個人一定沒有告訴過你,能做到這一點的在這裏只有她一個吧?”
師承工聖,母上也是天工大師,阮青蕪自然也不輸於旁人。
哪怕她在昏迷沒有意識的時候,身上的天工造物也不會任由他人拿走任何物件。
“這個點子應該也是她教給你的吧,”青蕪懶洋洋的說道,“哈哈,你就這麼相信她?”
“那位夫人不會騙我的!”津目咆哮了一句,突然衝上前,要死死抱住她來拖延時間。
“你不想我到荻田華章那裏去?”青蕪語帶笑意的說道,“嗯?為什麼呢?這不是你的願望嗎?”
津目並沒能抱住青蕪,就在他接近青蕪的瞬間,一雙鐵爪悄沒聲息的出現在青蕪周圍,牢牢地鉗制住了他。
“看,這才應該是你當時碰我的結果啊。”青蕪看着臉紅脖子粗的他,又轉了轉筆,說道,“所以說吧,她,在,哪?”
話音剛落,一道墨綠的勁氣突然將她腳下砸出了一個坑。
一個戰鬥狂突然拿回了武器,這種感覺,讓她心神激蕩的幾乎要忍不住長嘯一聲。
就在這時,津目房間裏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喂?”青蕪拿起電話答道。
“阿蕪!”打電話的人是友紀子,她聲音中帶上了一點慌張,“荻田華章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