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恐怖組織
唐朝有大名鼎鼎的千牛衛,明朝有讓人聞之心驚膽顫的東廠、西廠和錦衣衛,清朝有臭名昭著的粘桿處,這些都是直接聽命於皇帝的秘密組織;它們除了擔任稽查文武百官的一舉一動之外,更讓人唾棄的是這些組織的成員大多都是一些心狠手辣、喪心病狂之徒,一旦得勢便會攪得人人自危,甚至濫殺無辜,以暴斂天物自娛自樂。
東西兩漢都有廷尉署,平時除了擔任偵察、緝捕、審訊和判決之外,大都或多或少地參與了一些秘密的行動,一旦遇到宮廷政變或者黨錮之爭,更是皇帝或者掌權者手中一支可怕的殺人工具。
如今漢靈帝還嫌不夠,居然要在朝廷的廷尉衙門之外再成立一個什麼內尉,公開聲稱此衙門就是為了掌控大漢境內所有官員的所作所為,必要的時候還可以繞過廷尉署,直接對皇帝認為可疑的人採取一切手段和措施;內尉由尚書令曹節執掌,總督一切大小事務。
“這簡直就是他媽的恐怖組織啊!”李健心裏暗暗吃驚,不過這種事兒自己現在最好不要摻和為妙,一旦捲入了這些閹貨們的漩渦,成了後世臭名昭著的恐怖分子,那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自己還是老老實實地鎮守邊關吧!
李健一看蹇碩坐在他的那張太師椅上說的輕鬆自如、津津有味,看樣子一時半會兒還剎不住車,於是就插言道:“這個內尉屬於皇上的內省衙門,我一個邊關的守將只知道堅守邊關,對此事——”
蹇碩沒等李健說完,就往椅子上舒服地一躺,笑道:“李將軍別急啊,你容洒家把話說完嘛!”說著端起案上的茶碗呷了一口,接着道:“皇上成立這內尉的意思,主要是對廷尉署辦事的效率不滿意,並且一旦什麼事讓廷尉署插手了,一件小小的案子都能鬧得沸沸揚揚,加上朝堂上的三公九卿和太學院的那些太學生們在中間一攪合,最後竟然連皇上也做不了主,所以這內尉今後的任務的就是完全按照皇上意思辦事,就像曹節曹大人囑咐我們的那樣‘內尉就是皇上手裏的一把利刃’!”
蹇碩平時陷害人習以為常了,所以這些事在他看來都是天經地義的,說起來也不咸不淡,好像拉家常一樣;可是卻把李健聽了個渾身發毛,按照蹇碩說的意思,這內尉儼然就是明朝的東、西廠和清朝的粘桿處,——他記得歷史上好像沒這一處啊!
李健在心裏掐指一算,可不是嗎,現在離黃巾起義、袁紹兄弟誅殺所有宦官還有幾年,大概是這個衙門也隨着這些宦官集體的覆滅而被連根拔除了吧,心裏暗自慶幸:“幸虧這內尉到現在才開始張羅,如果早上幾年,到了樹大根深的地步,還說不定要禍害多少人呢!”
只聽蹇碩繼續道:“內尉由曹節曹大人擔任尉督,位同九卿,在咱們大漢十三州和京都洛陽各設‘令’一人,左曹、右曹各一人,負責該州所有情報的搜集!”說到這裏,蹇碩忽然從太師椅上站起來,笑道:“——恭賀李將軍,曹大人有令,你現在已經被任命為內尉的并州令,左曹和右曹過一段日子也就會來李將軍身邊上任!”
李健徹底地驚呆了,剛才還在心裏大罵這內尉是個地地道道的恐怖組織,如今這蹇碩的大嘴一歪歪,自己竟然成了這內尉的緊要成員,而且還身居要職,成了獨當一面的并州令!
蹇碩一看李健一臉驚愕,笑道:“李將軍沒想到吧!是啊,驟然飆升為朝廷要員,誰都會受寵若驚的——”他也不管李健的臉色如何,站起來拍着李健的肩膀,笑道:“實不相瞞啊,我們今後就是在一個衙門裏辦事的同知了!洒家也已經被曹大人任命為司州令了,說起來和李將軍還是一個官階,今後咱們弟兄還要多親近親近啊!”
和閹貨們稱兄道弟、狼狽為奸?李健裝模作樣地失聲道:“這個……這個什麼并州令,我恐怕還是不能勝任,煩請蹇大人返京時告知曹節曹大人一聲,我李健只不過是一個帶兵打仗的粗人,哪裏懂什麼搜集情報,況且每日軍務纏身,恐怕也沒有時間——”
蹇碩並沒有認為李健是在故意推脫,哈哈一笑道:“李將軍過謙了!就憑李將軍和夫人在遊山玩水的時候還能截獲到鮮卑人的絕密軍情,這是一般的手段嗎?得了軍情,能當機立斷,不僅守住了陰館城,又設計大破了城外的敵軍;要是那個該死的崔紀聽了李將軍的妙計,洒家估計那幾千鮮卑狗一個都跑不回去,一個粗人能幹得了這種事兒嗎?”
李健一看這蹇碩對自己了如指掌,只好訕訕地道:“蹇大人謬讚了!”
蹇碩把嘴一撇,點着頭道:“李將軍可能有所不知,當陰館之戰的捷報傳到了京城之後,皇上那可是興奮地在西園裏喝了整整三天三夜的酒啊!皇上最後還說了一句粗話,洒家也不瞞你,皇上跳起來指着西北的方向罵道‘有朝一日,我大漢的鐵騎也要衝草原上,去把你們鮮卑狗的那些爛女人*個夠’——”
李健聽着聽着有點兒明白了,自己當初莫名其妙地突然被任命為這雁門都尉,原來都是因為洛陽皇宮裏的那個漢靈帝劉宏一時發飆的緣故啊!雖然他剛才聽蹇碩說劉宏聽了陰館大捷的消息那種發瘋的舉動有些可笑,但是一聯繫剛才聖旨上說的那些話,還算是表裏如一,看來自己的出現真讓這現實和歷史有了一點兒的偏差。
既然這個蹇碩沒拿自己當外人,那就順便把什麼事也問清楚吧,於是笑着問道:“雖然我在陰館之戰中有了些許的寸功,可是仍然只不過是個小小的邊關將領!雖然曹大人總督的內尉有搜集各方情報的職責,可也不至於一下子讓我出任并州令這樣的要職啊!”
蹇碩眯着眼打量了他一番,微微一笑道:“李將軍果然是個寵辱不驚的少年俊傑!曹大人之所以要成立內尉,固然是因為皇上的意思,可是你也知道我們這些……這些身居內宮的洒家們雖然竭盡全力地報效皇恩,一心一意地為了大漢的江山社稷着想,可是總有一些人在朝堂之上詆毀我們,尤其是那些世族出身的官僚們!他們鼓動太學院的學生,慫恿三公九卿,甚至還攛掇那幫外戚們,非要把我們這些人置於死;我們要再不給他們一點兒顏色看看,日後非得讓這幫人把我們斬盡殺絕不可!”
東漢的政治就是宦官和外戚輪流執政,世族集團是在夾縫中求生存,這些李健在前世都知道。有時候為了對付宦官們,外戚還常常聯合那些士族出身的官僚,依照這個蹇碩所說,看來新一輪的黨爭又要開始,宦官集團的代表曹節要主動出擊了!
蹇碩對待李健還真有點不厭其煩,一看李健還是有點兒不明白,就語重心長地說道:“前一段時間李將軍剛剛上任的時候就整治了一個叫鄒奎的騎軍都尉,人家的老爺子派人在京里四處活動;後來他們又狀告你在雁門郡巧立名目,向當地的豪強和世家大族強行攤派軍餉的事,此事如果人家告到三公九卿那兒,洒家估計李將軍也早就被革職回家了!可是也該那鄒家的人倒霉,居然要走曹節曹大人的路子!——曹大人是什麼人啊?我們這些人可是跟那些地方的豪強們水火不容啊,一聽李將軍居然對他們下手如此狠毒,曹大人高興還來不及呢,於是李將軍在曹大人的眼裏自然也就成了我們的同路人了!”
明白了,徹底明白了!——因為自己在陰館之戰中有了點兒小功,政治意義遠遠大於實際意義,漢靈帝一發飆,曹節私自揣摩聖意,我李健搖身一變就成了雁門都尉;上任之初對鄒奎一下手,順便向陰館這裏的地方豪強非法集了點兒資,立即被曹節認定了自己是他們同一戰壕的同志,竟然一下子就飆升為內尉衙門的一名并州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