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字如其人

第120章 字如其人

武寧伯府的隊伍一日不停歇的往封州急速前進,宋力剛身負駐關重任,要趕着回去,隊伍隨行的又多是親衛,急行軍自然不成問題,只苦了馬車上的老夫人和張氏,張氏在馬車裏忍了兩天,便有些疲乏了,懨懨地躺卧在馬車裏,老夫人更是辛苦,她一輩子都沒出過祈州,沒走過遠路,更不要說是這般的急速前行了,隊伍剛出發半天她便已經受不住馬車顛簸,吐了。

這時候宋知夏讓人備下的安神藥丸就派上用場了,老夫人吐的什麼都吃不下,連水都會嘔出來,宋知夏硬是把安神藥丸塞進了老夫人的嘴裏,手上一用巧勁,藥丸便滑落進了肚裏,接下來的幾天,老夫人全在昏昏沉沉的睡眠中度過。

宋力剛心疼親娘暈吐,但他又急着趕回封州,見女兒這般做法能讓親娘安睡,雖然手段粗魯些,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了,心中想着待到了封州后再好好孝敬親娘。

急行軍般的趕了八天的路,隊伍終於進了封州城。

宋力剛在府中待了一天,把親娘安頓好后,次日就趕着回軍營了。

老夫人原還打算着先歇息幾天,把精神養好后,從兒子那邊打開缺口,直接越過張氏接過管家權,這是她兒子的府第,她怎麼能看着“外人”的臉色過日子呢,自然得由她來管家了,結果兒子說走就走,一刻的功夫都沒等她,她還沒起身呢兒子就離府了,恨得老夫人直捶着床板罵不孝子。

張氏昨日回府後,忍着疲累一刻沒停歇地安頓老宅跟來的下人,這些能跟來的下人本就是她挑選好的,老實本分、知曉規矩的,沒有老夫人慣用的那幫人,也沒有那幫人的親戚,只是為了防備自己看走眼,中間混雜了有心思的人,張氏還需把她們打散,分別安置,甚是花費精神。

在花費了一天的功夫把這些人都安置好后,次日張氏還得接待那些前來恭賀老夫人誥命提級的夫人們,忙得不可開交。

宋知夏也沒閑着,她向書院請了一個月的假,如今回來了,她還得趕着回書院複課。

次日一大早,宋知夏便換上了學子服,踏上了馬車,前往雙梅書院。

入了書院后,宋知夏先去銷假,然後再去拜見書蘭先生。

書蘭先生今日心情極好,雖然面上還是淡淡的,外人看不出有甚變化,但以宋知夏對書蘭先生的了解,她知道書蘭先生心情是極好的。

“弟子拜見師尊。”宋知夏行了跪俯大禮。

書蘭先生抬手虛扶:“起來吧。為師還得賀你祖母誥命之喜啊。”這一月來宋知夏寫了兩封信給書蘭先生,前一封寫了祖母重病,后一封寫了誥命恩旨,所以書蘭先生是知道老夫人誥命提級的事的。

宋知夏裝作勉強一笑:“祖母得天子恩賜,全家歡喜,只是,祖母的病情,未有好轉。”

書蘭先生安慰弟子:“老夫人命中帶福,又有朝廷加封,有大福氣,必是能好的。”

宋知夏再一拜:“承師尊吉言。”

書蘭先生又寬慰了弟子幾句,然後拿出了一張帖子遞給她看:“你的師祖下月七十大壽,為師要前去賀壽。”

賀壽?

宋知夏抬眼看向師尊,書蘭先生只是面帶淺笑的看着她,突然間,宋知夏福至心靈,知道了師尊的言下意思。

人生七十古來稀,七十可是大壽,書蘭先生是想帶着她一塊去賀壽的,但是她不好明言,因為宋知夏的祖母正在重病中,她留在家中為祖母侍疾也是正理,只是,書蘭先生的師尊明石先生可是一代書法大家,地位尊崇,他的大壽必是賀者如雲,徒子徒孫必得齊聚一堂的,宋知夏是書蘭先生的入室弟子,是明石先生的正經徒孫,若是宋知夏不親去賀壽,只怕難以得到師門長輩的認可。

書蘭先生想帶宋知夏去,但又不想勉強她去,所以書蘭先生是想讓宋知夏自己做出決定。

宋知夏沒有片刻猶豫,這是得到師門承認的大好機會,她絕不會放過,她立時拜行了大禮:“師祖大壽,此乃本門大事,弟子理當備下賀禮,前去賀壽,且安州山長水遠,師尊此去一路辛苦,弟子自當隨侍左右,為師尊鞍前馬後。”

書蘭先生聽后心中暢快,她身受師尊重恩,師尊大壽,她自該領着弟子前去賀壽,她座下只有四位弟子,三位已成人婦,唯有宋知夏一人能自由行事,若她不能去,只自己一人前去賀壽,臉面上的確不好看,如今宋知夏自願前往,她自然心中鬆了一大口氣,面上帶出的笑意明顯了。

“此事你回去后好生與父母詳說,若尊府父母不願你前去,你千萬不可頂撞,只需與我說一聲便可,我一人去也無妨。”書蘭先生雖然極想宋知夏一起去,但她還是多交代了一句,不願弟子違了父母之意。

書蘭先生果然是個淳純之人啊,宋知夏暗暗嘆道。

“弟子父母必不會攔阻的,只怕還會驚喜萬分,能以門下弟子的名份向明石先生賀壽,這是何等的榮耀啊。”宋知夏委婉的誇獎了自個的師承。

書蘭先生又笑了,笑的很開心:“好了,賀壽的事,等你回稟過父母后再說,你先寫一幅字來,讓為師看看你這一個月可有懈怠了。”

宋知夏領命,鋪紙提筆。

書蘭先生只是例行考校,宋知夏剛入書藝之門,不用功不用心是不成的,只是她回老家侍疾祖母一個月,在書蘭先生想來,她必定是無法兼顧練字的,一日能寫上兩三頁便差不多了,書蘭先生只是隨意考校,不退後太多便算過得去了。

筆尖在紙上劃過,宋知夏認真地書寫着,她這一個月來並沒有荒廢練字,老夫人又不是真的病了,每日裏都在服用着靜心養氣的葯,覺頭多了許多,她就在主屋裏練字,兼看守着老夫人,兩邊都不妨礙。

字在白紙上一個一個成形顯現,書蘭先生從剛開始的略掃幾眼到後面的凝神細品,宋知夏的字再一次的讓她吃驚。

剛入書院時,宋知夏的字只是隱現崢嶸,到她落海歸來后,她的字又有了金戈鐵馬之氣,到了如今,她侍疾歸來,字不見後退,反倒精進了,其中竟然有了隱隱的霸氣。

這,這該是女子的字么?

書蘭先生越看越心驚,字如其人,她是不是看走了眼,把一隻虎崽子看成了小奶貓?

書蘭先生暗含心驚地仔細打量着眼前的小弟子,明明只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女娃,心中竟有一番吞天逐虎的霸氣,再想到小弟子的出身,武將,軍權,書蘭先生突然打了個興奮的寒顫,不會是武寧伯生了異心了吧?

宋知夏雖說在認真書寫,但她在八甲部族養上了時刻觀察四周的警惕心,她敏銳的感覺到了書蘭先生的心思轉變,雖然她不知道書蘭先生從她的字裏看出了什麼,但是她知道,書蘭先生絕對是看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書蘭先生才會有這般的,呃,怎麼說,害怕?激動?

“師尊?”宋知夏小心地看向書蘭先生,“弟子的字可有不妥?”

有何不妥?當然是大大的不妥了,但卻又是極好的不妥。

書蘭先生在心中大喊,但是她面上卻毫無波瀾,經歷過傾家滅族之禍和前未婚夫家的無情后,書蘭先生雖然還是那個遺世孤高的清貴文人,但她卻不再單純天真,天真的那個她早已經隨着家族死去了,留下的是看透人間世情,心中還隱隱期待着改朝換代的她,她活着,既是為了讓長清王氏有后,尋覓一個合適的孩子繼承長清王氏的傳承,也是為了親眼看看齊家後人會有怎樣的下場,自古天家無親情,她倒要看一看,齊司徒的後人會如何的自相殘殺,是不是還會把祖宗基業推向滅亡。

心底有不可告人的陰暗幻想,書蘭先生已經習慣在人前把她真正的想法隱藏在心底,不露分毫,此時宋知夏問她,她很快就把震驚和興奮隱藏起來,淡然地看待這個“心懷野心”的弟子。

“你的字,有所進益,難得你在侍疾時還能堅持練字,甚好甚好,只是你的字偏向陽剛,不合女子柔順之美。”書蘭先生淡然點評,“是否你在家時常看武寧伯的字,沾染了男子陽剛之氣?”

書蘭先生這是在設套打探了,她想知道武寧伯可曾在女兒面前透露過什麼。

宋知夏無從知曉書蘭先生內心的陰暗面,聽得師尊問話,她乖巧的回道:“父親不常在家,便是在家也從不曾教導過弟子如何書寫,說句不恭敬的話,父親的字,也就比五歲蒙童好上一點。”

書蘭先生笑了:“未必不是你不懂得看,武寧伯是行伍之人,有豪邁之氣,字如其人,為師相信武寧伯的字必有一番大氣象,你怎能把你父親的字與五歲蒙童相提並論。”

宋知夏也不爭辯,笑笑而過。

“見你的字,為師倒是對武寧伯的字起了好奇之心,你可否與你父親說說,寫一幅字讓為師觀一觀?”書蘭先生趁機要字。

宋知夏不覺得師尊的話有什麼問題,不過就是要一幅字嘛,讓父親寫一幅精忠報國的大字給師尊便是了,與公與私都無礙。

“待父親休沐歸家,弟子便去請父親寫一幅字來。”宋知夏應下了。

“嗯。”書蘭先生點了點頭。

從書蘭先生處出來后,宋知夏又去拜見了幾門副課的先生,她落下了一個月的課程,總得要向先生們討教,錯過了哪些課業需得問明了,就算要補課也得去求了先生們,不然落下了進程,吃虧的可是自己,這一日,宋知夏過得一點兒也不輕鬆,好在她備了禮,先生們收了她的禮,願意為她補課,宋知夏也算沒白忙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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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天嬌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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