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不同尋常的宅斗(二))

第114章 不同尋常的宅斗(二))

可惜老夫人的算盤又要落空了,因為宋知夏壓根就沒想過要讓老夫人重新過上作威作福的幸福日子,她要讓老夫人報病。

因為只有老夫人重病了,宋力剛才能上表朝廷,祈求回鄉侍奉老母,以本朝皇帝多年來的壓制世家,鞏固皇權的佈局安排來看,皇帝是絕對不會放宋力剛這個保皇派歸鄉侍疾的,因為這就意味着封州和廊州這兩處邊關重地的主將之位空懸,軍權很可能會旁落到世家手中,為了顧全大局,皇帝只能放老夫人去封州武寧伯府養病,好讓宋力剛就近侍疾。

重活一次,宋知夏看清了很多事,就比如老夫人滯留在祈州,無法去封州安享晚年這件事,前世她曾經想不明白,以她的閱歷,最多也只想到婆媳之爭而已,但這一世她就看懂了,其實這件事內里的原因並不在於張氏的阻攔,而在於皇帝的質子手段,這件事的實質是宋力剛以母親的安危和被監視的處境,來換取皇帝對於他忠心的認可。

這樣不合人情天倫和孝禮的事情,其實在歷史上並不少見,只要留心,處處可見蹤跡,如宋力剛這般手握軍隊的實權將領,不是將父母妻兒留在京城做人質,就是將父母妻兒留在老家做人質,像宋力剛這般家人分散兩地,妻子和小女兒在封州,母親和長女長子在祈州,其實是異數,但這也是在皇帝的默認許可下才會如此的,因為不管從禮法還是血緣上來說,對於宋力剛最為重要的,可以達成牽制目的的親情關係,其實是親母和獨子,妻子和女兒只是次要的,所以她們才能跟着他留在封州生活。

宋知夏此時也操心不了父親仕途上的大事,她只能在一家團聚上給父親使使勁,再說了,把祖母一個人放在祈州老家,這也是個大、麻煩,誰知道下次她會幹出什麼“奇思妙想”的事來,還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為好。

宋知夏一向是極有行動力的人,有想法就去干,所以一等到郎中給老夫人扎了針,治好了她的岔氣之症后,她就給郎中塞了一個大荷包,然後把郎中拉到門外私下請託,請他將老夫人的病情往嚴重里說。

“還請先生抬手幫幫忙,把我家祖母的病說的嚴重些,再給我家祖母開個重症的醫案。”宋知夏一臉憂色,嘆了一聲,“先生也知我家中的情形,父親長駐封州,無旨不得離開,母親與我隨同前往,常居封州照顧父親,祈州這邊唯有長姐和長兄侍奉祖母,十幾年來,一家人兩處分離。前些年長姐出嫁了,去年時長兄年歲也到了,被父親召去封州親自教養,如今祈州家中,獨留祖母一人,孤孤單單冷冷清清的,着實是寂寥孤冷了,人間大情,無非是天倫之樂,父親有心回鄉奉養祖母,可是朝廷對父親託付重任,父親不能不顧國家不顧皇恩,辭官回鄉,所以只能請郎中說我家祖母病重,父親才能上表祈求回鄉侍疾,如此才能一家團聚,共敘天倫啊。”

郎中都是讀書人出身,對於侍奉父母這種孝道人倫是天然的支持者,宋知夏這一番話完全聽進了他的心裏,加上宋知夏又塞給了他一個大荷包,郎中就更加體諒宋知夏的所述所求了,於是他一口應下了。

“宋小姐不必擔憂,某這就寫醫案。”

郎中大氣豪邁的提筆開方,寫了個老人重症的醫案,又揚揚洒洒的開出一副有二十多味葯的復方大方子,實實在在的夠義氣。

寫了醫案,開了方子,為了不露馬腳,郎中在老夫人面前也把她的病情往嚴重里說,又是肝陽上亢、腎精不足,又是濕熱相搏、陰虛陽虧的,也不管病症合不合,反正就是把老人家常見的病症都說了一遍,把老夫人嚇得,以為自己真的大虛大虧,朝不保夕了呢。

知道自己身體大虧,老夫人哪兒還有心思折騰兒媳折騰孫女了,她躺在床上,先把自個哪兒不舒服,什麼時候犯過什麼病,仔仔細細地從頭捋了一遍,很多事不經想,再加上已經知道自己身患“重病”,有意的把身體各處的不舒服和曾經犯過的病症進行了聯想,老夫人越想越害怕,已經深深地沉浸在病情回顧中了,暫時沒有心思去管兒媳在做什麼。

這邊老夫人老實地躺在屋裏不搗亂了,那邊張氏就騰出手來清理門戶了。

在張氏眼裏,祈州老宅里全是魑魅魍魎,沒有一個好東西,只看去年夏兒遭了那麼大的劫難,救回來后她一身是傷,還昏迷不醒的,那般危險的處境,這座宅子裏竟然沒有一人出來幫扶一把,她不是要這些下人們明面上對她們娘倆怎麼示好,只是想着有人偷偷過來幫她傳遞一下老夫人那邊的消息,幫着給夏兒請一個郎中抓一下藥,這不難吧,可是竟然沒有一個人過來,她們還反倒幫着老夫人看守起她和夏兒來,若不是當時她帶來了封州的僕婦下人和護衛,只怕她連郎中都請不來,只能眼睜睜看着夏兒昏迷不醒。

所以張氏對老宅里的下人們全然沒有好感,只有滿腔的厭惡,這次她得了宋力剛的允許,前來老宅清理門戶,就打算用寧殺錯不放過的強硬手段來清理一番了。

“來啊,先把桂嬤嬤給我押過來。”張氏下達了第一個命令。

很快,桂嬤嬤被五花大綁的押着過來了。

桂嬤嬤跪在堂下瑟瑟發抖:“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奴婢什麼背主的事也沒做啊,奴婢冤枉啊。”

張氏呵呵冷笑:“你沒背主?呵,你身為宋家的奴婢,就應對宋家有盡忠之心,身為老夫人的心腹,就應對老夫人有規勸之義,可你拿着宋家給的月錢,享着宋家給的庇護,卻幫着外人算計宋家的小主子,有你這麼當奴婢的么!”

桂嬤嬤大喊冤枉:“冤枉啊,此事奴婢事前實在不知啊,這事是本家大房夫人與老夫人私下說的,奴婢哪有這個臉面能聽得內中一二,夫人真是冤死奴婢了。”

“呸!看來你是不受刑不死心了,來人,打十棍。”張氏大怒,懶得多說,直接指了一個兵士來行刑。

兵士力氣比起僕婦可大多了,而且與桂嬤嬤又沒有絲毫情誼,根本不會手下留情,說讓打十棍,就真是結結實實的十棍了。

啪,啪,啪,棍棍到肉的杖擊聲,混合著桂嬤嬤的哭嚎求饒聲,整個院子的下人們都被嚇得如同鵪鶉一般,瑟瑟發抖,縮成了一團,連呼吸聲都不敢發出了。

十棍打完,桂嬤嬤的氣息都弱了許多了。

張氏冷哼一聲:“你竟然還敢說自己冤枉,若你實在不知,又怎知是本家大房夫人與老夫人提的親事,本夫人可從未提過此事與本家大房夫人有關,可知你是知曉內情的,依着老夫人對你的器重,說不得還與你商量過,你既然當時沒有勸阻,如今又怎麼有臉敢喊自己冤枉。”

桂嬤嬤掙扎着撐起半身:“夫人,奴婢實在冤枉啊,是,奴婢沒說實話,老夫人確與奴婢提過此事,可奴婢當時勸阻了啊,還是奴婢提醒老夫人,讓老夫人先與伯爺通通氣,不要草率定下,才有了那封家信啊,若不是有奴婢在,只怕老夫人早就與田家交換八字庚帖了。”桂嬤嬤見自己無法裝傻賣痴矇混過去,只得抓緊機會給自己洗白了。

張氏聞言更恨婆母了,婆母就這麼捨得糟踐夏兒么,夏兒可是她的親孫女啊,還好她收到信就通知夫君了,與夫君定了主意就立即趕了過來,不然讓婆母這麼胡鬧下去,萬一真的應下了這門親事,那夏兒的終身可就耽誤了。

“此事還有幾人知曉?是有人從中說合,還是田家主動提的?可后可有外傳?本家大房夫人可有給過什麼信物?”張氏噼里啪啦的問了一通,生怕這幾日事情又有什麼變化。

桂嬤嬤老老實實地交代:“府中唯有老夫人與奴婢知曉,本家那邊嘛,奴婢就不知道了。此事究竟是有人說合還是田家那邊主動提的,奴婢也不知曉,只知是本家大房夫人先與老夫人提的,有沒有信物的,奴婢也不知曉。”

張氏氣惱:“問你什麼都不知曉,一問三不知,要你何用!”

桂嬤嬤渾身一顫,生怕張氏又給她來個十棍,趕緊在腦子裏拚命回想還有什麼可以補過的消息,不得不說,急中生智還是很有道理的,桂嬤嬤很快就想到了有用的消息。

“回夫人,奴婢想到了,想到了,老夫人提過還有三四家有意與咱們府上結親,不過都是小官小吏的,門第太低,奴婢還勸過老夫人別去理會。”

“哪幾家?”張氏追問。

桂嬤嬤利索的就把這幾家的名號都給報上了,末尾還提了一句,以證自己說的都是實話,不是胡編亂造:“夫人若是不信,盡可以去老夫人的卧房裏找找,老夫人還特地寫了下來,就放在梳妝枱的小匣子裏。”

張氏面色陰沉,這些破落門第,與夫君同席共飲都不配,竟然還敢肖想我家夏兒,實在是恬不知恥。

見張氏面色不佳,桂嬤嬤為了禍水東引,趕緊又補上一句:“夫人就不奇怪為什麼都是小門小戶的來求娶嗎?那都是因為外頭的流言啊,專門提了去年的意外,非說二小姐清白有污,還說伯爺和夫人為了不讓二小姐日後吃苦,有意讓二小姐低嫁,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所以門第相配的都不會相看二小姐,只有小門小戶想藉機攀附伯爺,前來求娶。”

張氏心中震怒,又是流言,又是清白有污、有意低嫁,到底是誰在散播流言?到底是誰要置夏兒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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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天嬌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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