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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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出聲的年輕男子不是旁人,正是被郝澄“請出”自家房門的江孟真。

他身上還帶着傷,服用這山參確實能夠補身子。

只是郝澄記得清楚,這男人被她撿上來的時候身無長物,哪裏會有六百兩銀子來買她的山參。

她剛要開口,她身後藥店的店小二便面露不滿:“這山參是她要先賣給我們的。”

沒人要的話,她可能還會矜持一會,等郝澄自個回來降價,畢竟這鎮上能夠吃下五百兩山參的葯坊也就她們一家。可這突然出來一個和她們搶生意的,她自然就落了下乘。

不等她再說話,郝澄盯着這出來攪局的男人道:“公子要出六百兩銀子買我這一支山參,自然是好,不過我能先見錢嗎?鄙人習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她本是等着店小二把她叫住的,如果對方不挽留,大不了她就多些路去臨鎮,總能找到合適的買家。

不過她寧願少掙點錢,畢竟她還想在這裏落戶,估計免不了還要在這家葯坊做生意,她也願意讓店家一點利。

這男人如果是真有錢,能買她手裏的山參還好,要是只是來搗亂,她也不會就這麼輕飄飄放過他。

店小二也注意到了這男人衣着十分樸素,可這人走進來的時候,氣質實在不凡。掌柜的早就教導過她們,絕對不能僅憑着衣着看人。不過這賣山參都這麼說了,她也不說話,就站在葯櫃前頭看熱鬧。

江孟真從郝澄給他的那個小布包里掏了掏,掏出來一把金葉子:“這裏取十二枚金葉子,你要去錢莊換,可以換成六百兩的銀票。”

晉朝的金子一兩可以兌換十兩的銀子,不過這種做工精巧且有特定圖案的金葉子要更值錢些,一片能抵得上五兩金子。

郝澄瞧見他的目光便多了幾分驚訝,她很清楚自己往那個小布包里放的東西,就只有那些乾糧水囊還有塊乾淨的帕子,這人哪裏來得這麼多的錢。

她顯然忘了江孟真摔下來的時候還有衣服,出門在外為了以防萬一,他穿的衣袖內襯是縫了裝金銀的口袋的。銀票容易被水泡爛,他就在口袋裏擱了一把金葉子,大約三四十片,值近兩千兩的銀子。

郝澄給他包袱的時候連着衣物一同給了他,他原以為是郝澄見財起意才把他趕出去,結果翻過衣物,發現裏頭財物仍然在,口袋縫得好好的,金葉子一片未丟。

他這才肯定郝澄是個好人,更是個短期能庇護他的好對象。等郝澄離開了,他也便問了旁人去了郝澄來的這個鎮子。

這金葉子事情,當著外人的面她是不好問的,這人肯出六百兩買,她自然是樂意:“既然如此……”

郝澄方要開口,葯坊的掌柜便道:“既然如此,這位女君便將這山參賣給我們葯坊,我們肯出六百一十兩銀子,出的是銀票再加十兩現銀。做生意要講究個先來后道,畢竟您是先和我們談的。”

那山參方才她也瞧見了,值個七百兩銀子不能再多了,葯坊也是得掙錢的,橫豎這山參是這人采了送上來的,沒花她們半點工夫,過道手也有九十兩甚至更高的利潤。

這筆錢她自然是想掙的,只是如今誠意擺出來,就看郝澄肯不肯給葯坊這個面子。

江孟真還想說些什麼,郝澄卻轉過身,將那紅布裹着的山參拿出來,擱在面前的柜子上:“既然掌柜的如此有誠心,那這山參我自然是賣給葯坊。”

這筆生意做得急,郝澄拿了銀子便走。

那葯坊的掌柜笑吟吟道:“這山參賣給公子十五片金葉子,公子可買?”

她瞧這公子腰腹處衣料有暗色,應當是受了傷才求山參補身子。十五片金葉子就是七百兩,她這要價可不高。

江孟真只看了她一眼,便拂袖而去。

等賣參的和買參的都走了,邊上店小二多嘴了一句:“您這不明擺了宰他,他肯定不要,您幹嘛多問這麼一句。”

掌柜着撥動算盤珠子:“這你就不懂,如果他真缺,別說七百兩,八百兩他都會出。即便他不要,也要膈應他一回,誰讓他耽擱咱們做生意,讓我們少掙了錢。”

店小二大悟,一副受教模樣。那邊江孟真追得匆匆,捂着腹部一路小跑地追了過去。

郝澄原本走得急,畢竟拿了錢她還有很多東西想要添置。至少要先去她先前看中的一處宅院,向牙行把房子買下來。

可這人跟得這麼緊,她也不好當著他的面做買賣,便在一處偏僻拐角猛地停了下來:“你跟着我做什麼?”

她停下來還有一個原因,對方身上還有傷,走得這麼急,身上的傷口估摸着都要裂開。好歹是她救上來的一條命,他這麼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她也會氣惱,氣自個白浪費一番心力。

江孟真在她面前站好:“我只是想問問,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時間,我會支付住宿和飯錢。不會耽擱很久,那些金葉子用不完的,我也會悉數留給恩人作為報酬。”

添一個人也多不了幾個錢,那金葉子可不是小數目,一時間郝澄有點心動。不過她無權無勢的,最怕招惹上什麼大麻煩,要是有錢沒命花,她要那錢也沒什麼用。

她疑道:“你既然有錢,大可自個找個宅院,那麼多錢財,住這鎮上最好的客棧也能住上幾年,何必與我搭夥過日子。”

江孟真態度誠懇,然後給郝澄發了一張好人卡:“我身邊並未有證明身份的文書,要聯繫上家人需要一段時間。而且我孤身一人,在外難免有所不便,恩人是好人,我自然信你。”

她看起來就這麼良善老實?可這人分明一開始對她防範心極其的重。郝澄猶豫,又向江孟真拋出一個難題:“那你準備打算怎麼解釋你的身份?”

“就按先前恩人說的,遠方堂弟來投奔,半路遭了山賊。”親戚投奔,又擺明了不住同一間,那說閑話的人自然會少些。

不過郝澄家中只她一個,又未曾婚配,如果是在誰都不認識的地方,還可以以兄妹相稱,在這杏花村免不了要讓人說閑言碎語,她的顧慮自然比較多。

她對江孟真說的解決方式顯然不是很滿意,而且錢財她倒不貪圖他的,只是她不愛養閑人:“你還是另外找人,有那麼多錢,總能找到稱心的護衛。”

“我很有用的!”江孟真忙道,他喜歡和聰明人相處,因為對方不會給他帶來麻煩。只是這人聰明了,也沒有他想的那麼好糊弄。

郝澄挑挑眉:“你有什麼用?”飯又不會做,家務活看起來也幹得不好,身上還有傷,都得她照顧。她收留這麼個人,只是給自己找了個大少爺伺候。她不是很習慣被人伺候,可更不是丫鬟性格,幹嘛給自己找罪受。

江孟真向前一步,道:“我方才幫着恩人多賣了一百一十兩的銀子,這個算不算有用?至於雜事做得不好,我可以花錢為恩人尋幾個能幹的僕婦和小廝。”方才他若是不出手,那山參郝澄也就能夠賣五百兩。

郝澄沉默半晌,沒答應也沒拒絕。房子也不看了,江孟真則跟在她的身後,一路跟着郝澄回了她那件屋子。不過在進院門之前,郝澄堵住了江孟真進來的口子,把院門鎖上。面無表情地看了這人一眼,然後轉身進了裏屋。

江孟真抱着那個小包袱就站在柵欄門口,可憐兮兮地看着她的背影,不過郝澄顯然不夠心軟,始終未曾回過一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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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夫從良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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