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4

院子裏，少年拿着劍揮舞着，招招都是鋒利有力的，劍劃過帶起來的風颳起了地上的樹葉，劍的速度越來越快，揚起來的樹葉一直在空中飄浮。

這個少年便是沈瀝，三年過去了，當初的那個男孩已經長成了清新俊逸的少年。

過了許久，沈瀝才停下了手中的劍，神情有些低落。趙師傅說過他的劍已經練得很好了，但是想要達到更深的一層，還缺了一些東西。

他追問趙師傅缺少的東西是什麼，趙師傅卻搖了搖頭，說他回答不了，這是需要靠自己去領悟的。可是，他已經練了這麼多天了，卻一點進展也沒有。

他拿起劍準備繼續練，餘光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轉身一看果然是小姐，他連忙走過去，語氣里是難掩蓋的激動，“小姐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叫我？”

“我也是剛來沒多久。”若穎把準備好的手帕遞給他，“擦一擦汗吧。”

“謝，謝小姐。”沈瀝雙手接過來，卻呆愣的看着手裏的手帕沒有動作。

若穎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發什麼呆呢。”

沈瀝回過神來連忙拿着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不過他可沒有像往日那樣大力的亂擦一通，只是在額頭的地方輕輕的印了幾下，因為這手帕是小姐給他的。

藉著擦汗的動作，他視線往下移，去尋找剛剛在他眼前晃過的那白皙小巧的手，很遺憾的是那雙小手被寬大的衣袖給遮起來了。他的眼睛微暗，這袖子為什麼這麼長，他都看不到小姐的小手了，隨即又想到袖子短的話，別人都能看到小姐的手了，這絕對不可以！

若穎不知道沈瀝的心思已經千迴百轉了。其實，她這次會帶着手帕來看沈瀝練武，是因為很久之前的那次她來看他練武，那時候沈瀝剛練完武出了許多汗，他又沒有汗巾，她身上只有她的手絹，這麼貼身的東西，自然不能給他用。最後還是他自己粗魯的用衣袖把汗水給抹去了。

沈瀝把拿着手帕的手不動聲色的背到身後，然後把手帕藏了起來。藏好手帕以後，沈瀝這才對若穎問道：“小姐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他知道自從沈老爺回來以後，就讓小姐跟在他身旁，學着怎麼處理事務，所以小姐每天都很忙碌。

“今天剛好沒事，過來看看你練武練得怎麼樣了？”

沈瀝想起他剛剛的狀態，有些擔心的問：“那，小姐覺得怎麼樣？”

若穎看向他，笑着說道：“我以後就靠你來保護了。”

聽到若穎的話，沈瀝的心突然猛烈的跳動了幾下，身體站直，用堅定的語氣回答：“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小姐的。”

朱總管看見沈瀝過來藏書閣，很熟練的和他打招呼，然後感嘆一句：“小姐看書的速度越來越快了。”沈瀝前幾天才來拿走了許多書，本以為那些書夠看上一段時間的，沒想到沈瀝今天又來拿書了。

沈瀝點頭應了朱總管一聲，沒有打算把‘真相’告訴他。

他走進藏書閣，根本不需要找就知道小姐要的那些書擺放在哪裏了。在這三年間，他早就把這個曾經在他眼裏看起來很大、收集了很多書籍的藏書閣給熟悉透了。

那時候，他很害怕他找不到小姐要的書。現在回想起來，不禁覺得好笑。他哪裏還不明白小姐是因為他才‘需要’那些書的，包括練字也是為了練給他看。

沈瀝抬頭看向被放在最頂端的那本書，那個高度恐怕要兩個他加起來，再伸手去夠才能拿到。旁邊放在的梯子是用來方便取書和放書的，他這才明白了剛剛小姐為什麼要突出強調讓他‘親自’去取書。沈瀝輕笑，看來這會兒小姐還要考驗他的武功練到哪兒了。

他單手撐在梯子上，腳下一用力，整個人反身上去了，腳一勾把書本勾了下去，然後他腳向下，落在了地面上，手接住了下落的書。

找齊了小姐要的書，沈瀝捧着一大壘書回去向小姐復命了。

沈瀝看着被遺棄在一旁的他剛剛捧回來的書，感到有些無奈，以前小姐還會做做樣子，翻一翻那些書的，後來擦覺到他已經知道了她的目的，她連裝都不願意了，偶爾叫他去拿書，比較一下他這次有沒有比上一次快回來一些，至於書，當然是被放在一旁了。

他想起今天從府里的人那裏聽到的事，“小姐明天要出府嗎？”

“嗯，明天要去酒庄看看。”

“請讓我跟着小姐一起去。”沈瀝心裏想的是小姐因為身體不好，很少出府。小姐之前去酒庄都是跟着沈老爺去的，而這次沈老爺不去，只有小姐一個人，他跟着去可以保護小姐。

若穎感到有些詫異，“可是你明天不用練武嗎？”

“我回來會加倍練習的。”

於是，次日若穎帶着沈瀝還有一些僕人出府了。

這次出府孫嬤嬤沒有跟着若穎一起去，在臨行前，她交給沈瀝一些丹藥，讓他在小姐不舒服的時候給小姐服下。

這次隨行的人中有小姐的貼身丫鬟，孫嬤嬤沒有把藥丸交給丫鬟，卻交給了他，顯然是信任他才給他的，沈瀝鄭重的接過了孫嬤嬤手裏的那一小瓶藥丸。

沈家家大業大，擁有多個酒庄，他們這次去的酒庄是離沈府最近的一個位於郊外的酒庄，因為之前沈老爺帶着若穎來過幾次，所以酒莊裏的工人並沒有因為若穎年紀小就不尊重、或是敷衍她。

打理酒庄的姚師傅帶着若穎還有沈瀝走了一圈工人們釀酒的地方，之所以只帶若穎和沈瀝，是因為酒庄的一些關於釀酒的獨特的方子不能外傳。

這一圈下來，沈瀝有些擔心小姐，怕她累了卻忍着不說。

等到姚師傅被一個工人叫着離開了，沈瀝連忙關心的問道：“小姐可有哪裏感到不舒服？”

若穎被他那緊張的神情給弄得有些好笑，“放心吧，我很好。”

過了不久，姚師傅回來了，帶他們去看那些已經釀好了的酒。一缸缸的酒擺滿了整個空間，雖然每缸酒都密封着，但還是能聞到酒香味，連沈瀝這個不喝酒的人都覺得很香。

若穎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是被這些酒香吸引了，所以明白他的感受，問道：“要不要帶一些回去？”

沈瀝想了想，回道：“好啊。”

之後，姚師傅又帶着他們到其他地方看了看。在接近傍晚的時候，他們坐上了馬車，準備回府去了。

坐在馬車裏，若穎靠在軟墊上休息，今天走的路有些多，她除了感到有些累，精神卻還不錯。

隔着帘子，她聽到馬車外喧鬧聲越來越大，知道他們這是回到城中了。

丫鬟小桃悄悄的掀起了帘子的一角，這個動作看着很放肆，但是小桃知道小姐並不是那種會打罵下人的主子，平時做事只要沒犯什麼大錯，小姐都會放任她們的，所以小桃才敢這麼大膽的把帘子掀開。

若穎透過小桃掀開的那一小塊地方看出去，外面張燈結綵的，行人也很多，很是熱鬧。

“今天是什麼日子？”

小桃聽到小姐的問話，放下掀起的帘子，轉過身來回答她：“小姐今天是乞巧節，外面那熱鬧的地方是在舉行遊園會呢，人們可以猜燈謎，放河燈還有去廟裏祈禱。在今天，未出閣的女子如果喜歡上哪個未娶妻的男子，可以把手裏的紅絲帶給他，如果男子收下了，就代表兩人心意互通，男子就可以找媒婆到女子的家裏說媒了。”

說起這些事情小桃有些激動，以至於說了那麼多話，不過說完以後，她就安靜下來了，眼裏閃過一絲失落。

若穎剛想說些什麼就被打斷了。

因為馬車停了下來，車夫的聲音傳了進來，“小姐，路上的行人太多了，馬車實在走不過去，如果繞道的話路太遠又不安全……小的實在是拿不定主意，所以來打擾小姐。”

若穎想了想，說道：“既然走不過去，馬車就先留在原地，你們派幾個人看着，其餘的人都去遊園會熱鬧熱鬧吧。”

聽到小姐的話，小桃高興的歡呼了一聲：“小姐真好。”她以為她又要錯過這次的乞巧節遊園會了，因為她們這些身為丫鬟的必須跟隨主子，身不由己。沒想到小姐這麼好，肯帶她去逛遊園會。

沈瀝把他的馬拴在馬車後面，然後在馬車旁等候着小桃把小姐扶下馬車，剛剛在馬車停下的時候，他就第一時間的上前來護在馬車旁了，所以，小姐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於是，除了車夫和幾個下人留下來看管馬車和行李，若穎、沈瀝、小桃還有幾個跟隨保護的護衛都去遊園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