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啊?”蘇淺整個人都震驚得無以復加,“那個……那個是你送的?”
“不然呢?”顧清琉挑了挑眉,抓着他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給你的驚喜,喜不喜歡?”
自從跟顧清琉在一起后最不缺的就是驚喜,不過有時驚喜也會變成驚嚇,比如現在,蘇淺整個人都從沙發上彈了起來:“那個……那個真的是你送的!”
“除了我還會有誰?”顧清琉好笑地看着他。
“不是公司……”
“不可能,一百平米的房子,在a城又是那個地段,少說也得三萬起步,公司再慷慨也不會隨隨便便就給藝人送一套。”
“那為什麼……為什麼會在年會上……”蘇淺腦子已經一團亂,說話都變得有些語無倫次。
“因為我想光明正大送給你啊!”顧清琉重新將他拉回懷裏,“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有些藝人跟老闆關係好老闆也會送,送車送房送珠寶送什麼的都有。我們之間的關係不只是‘好’那麼簡單吧?再說我也是你老闆,年終給你點獎勵不是很正常?”
“哪裏正常?”一平米三萬,一百平米就是三百萬,以對方的性格估計傢具那些肯定也是安排好了的,那就不只三百萬那麼多了,而且三百萬還是起步價,再貴一點豈不是至少要四五百萬甚至超過五百萬?哪有老闆這麼大方的!
“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要。”蘇淺想也不想便說道。
“為什麼?就是因為貴重才會送你啊,你外公外婆不是打算住在a城嗎?總不能一直租房子住,自己家總比租的好吧?”
“可這不是自己家,這是別人送的,我不想不勞而獲。”
“我算別人嗎?”顧清琉突然就來了氣,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可是……”蘇淺從他身上起來,眼裏有些遲疑,最終還是遵循心意說了實話,“我不想欠你的。”
“什麼叫欠我的?”怒氣上頭,顧清琉口不擇言道,“如果沒有我你會有今天?你欠我的早就已經還不清了吧!”
聽完他的話,蘇淺臉色煞白,雙手驀地就攥成了拳,嘴唇哆嗦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顧清琉也微微愣住,搞不懂自己為什麼又突然發火,總之就是見不得蘇淺一副急於撇清關係的模樣,留下來只會越來越煩躁,搞不好還會失去理智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他可不想動手打蘇淺,他還想過下去,可是“下去”是多久?送東西不就是為了彌補虧欠嗎?讓這段關係變得更加理所當然一些,可既然要過下去又何須彌補?越想腦子越亂,乾脆就起身換上衣服拿了鑰匙就走。
蘇淺直到顧清琉摔門出去才被門震出來的響聲稍稍拉回了神智,不過一張臉仍舊是白得像紙,他有些脫力地坐到了沙發上,一時陷入了茫然。
怎麼又……變成了這樣?
他不是沒有想過在a城買房,畢竟外公外婆要常住,最好還是有套自己的房子,不過a城寸土寸金,拍廣告和出cd,還有春晚獲得的酬勞除去稅款和公司抽成外也還算可觀,但支付外公手術費,還有住院前前後後,各種七七八八的費用加上房子的租金差不多就花去一半了。
現在手頭剩下的錢並不多,足夠付房子的首付,但地段不好的房子買了也不方便外公外婆出行,地段好一點的就如顧清琉所說的,三萬起步,付了首付就要開始還房貸了。
他摸不準外公的病還有沒有突髮狀況,也不敢保證自己真能如顧清琉所預期的一樣一路順風順水,大紅大紫,以後的事誰能預料得到,如果不是百分之百確定,他就不敢去冒險。房子的事不急於一時,只要一步一個腳印,慢慢來,沒有什麼意外的話,他應該不久后就能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了。
可顧清琉突如其來的舉動卻打亂了他的計劃,好不容易覺得這段打從一開始就不平等的關係微微有了平衡,卻被對方一下子打回了原形。
“如果沒有我你會有今天?你欠我的早就已經還不清了吧!”
是的,早已還不清了,就算後來還了手術費又怎樣?就算房租由自己支付又怎樣?如果沒有顧清琉誰請老師教他彈琴,誰送他去參加比賽,誰替他清掃前路,讓他每一步都順利得像是得到了上帝的眷顧,如果真的有上帝,那顧清琉便是他的上帝。
可是,你能跟上帝談戀愛嗎?
就算他能為你走下神壇,可終究不能磨滅他是“神”的事實,高高等人來仰望,妄圖與神比肩的自己未免也太過不自量力了一些。
他知道顧清琉有錢,可當年會上公司的各種財務數據公佈在大屏幕上的時他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不可置信,全年電影票房收入高達八十多個億,演出市場收入高達六十多個億,這是個什麼概念?單單這兩項就已經足夠令人震驚,更遑論整個顧氏傳媒全年所掙的錢,公佈出來肯定是個天文數字,那一年收入就這麼多,這麼多年來累積的財富可想而知。
這還僅僅是顧氏傳媒一年的營收,顧氏傳媒不過是顧氏集團旗下眾多全資子公司中的一家,而顧清琉的身份不僅僅是顧氏傳媒的總裁,還是將來要繼承整個顧氏集團的太子爺,別說是一套房子,就是一次送他個十套八套,蘇淺知道對他來講也沒有什麼壓力。
當初如果不是顧清琉,外公可能還找不到合適的□□,就算能夠找得到也沒有錢馬上動手術,而且以自己只是一個沒有經濟能力的學生身份不可能把兩位老人安頓在a城,估計這會兒外公的病情已經惡化,自己甚至會失去外公。
顧清琉說得對,他確實是欠了他的,而且早就已還不清了。可也正是因為還不清了他才會想要努力地,拚命地不要再繼續虧欠,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不能與自己喜歡的人平等相愛的痛苦。
顧清琉下去后並沒有走遠,只是坐在車裏發獃,車一直停在車庫裏沒有開出去,整個人像是靈魂出竅了一般,直到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才猛然回過神來。
不過打來的並不是蘇淺,而是簡明。本來不想搭理,但想到那小子出國后就沒再見過面,到底是發小,手指在屏幕前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滑向了“接聽”那邊:“說。”
“我靠,你這什麼口氣?”那頭明顯詫異了一下。
“心情不好。”
“誰惹你了,大過年的心情不好?”
“有事?”
“沒事不能找?”
“我和你不是沒事能找的那種關係。”
“那誰是?蘇淺?”
“別提他!”
顧清琉驟然加重的語氣讓簡明愣了一下,半晌才笑嘻嘻道:“怎麼,吹了?”
顧清琉聽到那兩個字有種把電話丟出窗外的衝動,最終還是強行壓下怒火,深吸了口氣:“到底有沒有事?”
“喝酒算不算事兒?”那頭仍舊嬉皮笑臉,“從春節回來到現在一直被我媽拉着跟家裏親戚好友虛與委蛇都沒空見你這些朋友,今晚約了少瀾和高盛,出來喝一杯。”
見顧清琉沒有說話,便又說道:“不是心情不好?正好跟哥們幾個說說,或許我們還能幫得上忙。”
幫忙顧清琉是指不上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有人不願花自己錢所以生氣,這要說出去怎麼聽都像是腦子有坑!
“來不來?可就缺你了呀,年會你們昨兒個也開了,今晚該輪到我們哥們兒幾個聚聚了,別這點面子都不給啊!‘夜色’頂層,三個八,我們等你。”簡明這回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連拒絕的機會都不給他,不過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顧清琉也不可能真的連這點面子都不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