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相公媳婦你屁股流血了
褚玉回頭抬眸看一看君北衍,僵着臉道:“君北衍,你能不能救救她?”
君北衍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容德音的死活,立在那兒連動都沒動,只淡淡道:“留下她終是個禍害,你為何要救?”
褚玉望着他,目色微起波瀾,泛着一絲請求之色,她也知道像這樣一心想殺她的姑娘留下來是個禍害,就像個定時炸彈一樣隨意可以炸死她,可她答應過追螢姑姑必會盡已所能幫她尋回女兒,她不想對追螢姑姑失言。
沉思須臾,她乾脆道明真相:“我怕她是追螢姑姑的女兒,我答應過姑姑要幫她尋回女兒的。”
君北衍愣了愣,蹙了眉頭緩緩走向褚玉,蹲下身子看着褚玉道:“你當真要救?”
“嗯。”褚玉點點頭。
君北衍伸手探了探她的脈博,又翻了翻她的眼皮,說了聲:“死不了。”
褚玉舒了一口氣:“死不了就好。”
君北衍看着她的眼神帶了嘲諷之意:“她想你死,你卻想她活,你說你是不是傻?”
“……哦,是有點傻。”褚玉點頭承認。
“這會子你倒有自知之明了。”君北衍幽幽一嘆,拿銀針封了容德音的幾個穴,輕轉一轉,再擰一擰,容德音的血便止住了,然後眼皮一動,人就睜開了眼。
容德音虛弱的看着褚玉,滿是不解道:“你為何要救我?”
“我只是想聽你把生辰八字說完。”說著,她欲扶她。
“別碰我。”她驚恐的揮手來擋,卻因沒有力氣,兩手軟綿綿的愣生生作出了個欲拒還迎的模樣,氣弱弱道,“你問我生辰八字作……作什麼,難道想用魘……魘鎮之法。”
“姑娘,你想的還真多,我若想你死,便不會多此一舉的叫君北衍救你。”頓一下又道,“你說還是不說,不說我走了。”
“別走,我說。”容德音生怕褚玉真的會去找容痕,雖然她不知道他的用意,但能不給朱玉製造見容痕的機會就不製造,幽幽的從嘴裏吐出最後兩個字,“甲寅。”
褚玉徹底呆住,卧槽!一模一樣,看來追螢姑姑有的鬧心了。
她在遲疑是不是要將這姑娘帶回去,就在她遲疑間,姑娘已自個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剛一爬起來,突然捲起一陣勁風,那勁風把將將爬的站起來的容德音卷的再次跌倒在地,嗚呼又是一暈。
“相公媳婦,你有沒有事?”軟枕頭壓根沒在意人姑娘被他搞的卧倒不起,剛他一跑來就見到地上有鮮血,他嚇個半死,趕緊圍着褚玉就上上下下前前後後打量起來。
“我沒——。”褚玉話未完,只聽軟枕頭嗷的一聲叫,“啊!相公媳婦,你你你……流血了!”
軟枕頭急痛之下,“嗷”的一聲又對着君北衍吼道:“你是怎麼保護我相公媳婦的,讓她流了這麼多血?”
君北衍微有不滿的瞥向軟枕頭,淡悠悠道:“我的能力毋庸置疑。”
“置疑,我很置疑。”軟枕頭重重點頭,“我置疑你除了用毒,武功其實並沒有你顯擺的那樣厲害。”
說話間,他伸手指向褚玉屁股道:“你瞧瞧,我相公媳婦的屁股流了好多好多血。”
君北衍默默的看了一看:“……呃”
褚玉頓覺大囧,眼角嘴角齊齊抽搐,抽的整張臉都扭曲了,尼瑪!她肯定是來大姨媽了,這可是朱玉的初潮啊,怪道剛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噗……
她趕緊捂住屁股,甚是嬌羞道:“沒事,我沒事。”
“相公媳婦,你別那樣用力按着傷口啊,輕點,輕點,不然會疼的。”軟枕頭又急又痛的伸手就要去拉褚玉的胳膊,又對着君北衍赤紅着一雙眼睛,完全忘了自個對君北衍的恐懼之情,急眉赤眼道,“你不是懂醫么?還忤那兒幹什麼,趕緊幫我相公媳婦止血啊!”
君北衍:“……”
褚玉汗嗒嗒:“……那個,我沒事,血已經止住了,呵呵……”
“來,趕緊讓我看看。”軟枕頭特別不放心的俯下身子就要看,搞的褚玉如受了驚的小鹿一般猛地往前一跳。
“啊啊啊!”軟枕頭急的不得了,大叫幾聲道,“相公媳婦,你怎麼能跳,一跳傷口就要裂開了。”
“……噗”褚玉想吐血,忽然一道墨色從眼前籠罩下來,卷着輕風,君北衍不知何時已解了外衣罩到了她的身上。
褚玉漲紅着臉道:“我……我要回去。”
“好。”君北衍輕聲道。
“對對對,趕緊回去治傷口,在這裏畢竟不方便。”軟枕頭拂掌表示同意,突然又一拍腦袋咋咋乎乎道,“是哪個作死的敢傷我家相公媳婦的屁股,爺爺我不活劈了他。”
兩眼一搜索,這才看見地上倒了一個白衣女子,白衣女子旁邊還躺着一把劍,他頓時怒目而視罵了一句:“我操你奶奶的,肯定你拿劍刺傷我家相公媳婦屁股的,爺爺我將你跺了喂——”
“軟枕頭,你把那位姑娘背到店裏去。”褚玉一見軟枕頭拔刀相向,趕緊喝了一聲。
“我不背。”軟枕頭咬牙切齒。
“……好,你不背我背。”褚玉瞪了他一眼。
“背,我背。”軟枕頭立刻乖順的扶起容德音,很不憐香惜玉的兩手一夾,將她夾在臂下,又嘀咕一句,“回去看爺爺不好好收拾你,把你屁股戳個稀巴爛,哼!”
說完,又追上褚玉道:“相公媳婦,你屁股可疼的緊?”
褚玉額冒黑線,冷哼一句:“不緊。”
軟枕頭又對着君北衍道:“若我相公媳婦疼的緊了,你給治一治,哦,對了,你還是把治傷止血的葯給我吧,我替我相公媳婦擦。”
君北衍:“……”
軟枕頭見他不說話,將夾住容德音的手緊了緊,有些暴躁道:“難不成你還想親自擦?”
“我擦你媽,滾——”褚玉又羞又囧終至發怒。
“相公媳婦彆氣,我不擦不擦就是了嘛!”軟枕頭立刻作小伏低,垂了頭,一個人默默自言自語道:“唉!也不知這傷口深不深,相公媳婦疼不疼,唉——”又是一聲長嘆,聲音略高了高,“如果這會子能代替相公媳婦疼就好了。”
褚玉:“……”
君北衍:“……”
……
褚玉的大姨媽事件在暢心園引起一陣混亂,她都已經交待過軟枕頭不要伸張了,軟枕頭在把容德音扔在春藤椅上的時侯罵了一句:“敢刺傷我相公媳婦,看我待會怎麼收拾你。”
追螢一聽頓時急了,和琉璃紫燕忙着拿紗布的拿紗布,拿止血散的拿止血散,琉璃更是含着眼淚想要跟進,被君北衍擋在了樓下,只說了一句:“傷病人士需要安靜。”
琉璃兩眼淚汪汪,嘴裏阿彌陀佛的念叨道:“我家褚爺千萬不要有事,他可是我們大家的主心骨啊,阿彌陀佛……求佛祖保佑。”
紫燕又道:“褚爺福大命大,斷不會有事的。”
追螢心中擔憂,問軟枕頭道:“怎麼回事?”
軟枕頭用仇恨的眼光瞪着暈厥的容德音,伸手指着她道:“就是她拿劍刺的。”
眾人紛紛同仇敵愾的拿仇恨的眼光瞪向容德音,唯有追螢在見到她皓腕處的那一顆梅花痣驚呆了。
軟枕頭見君北衍和褚玉單獨進了卧房,心裏那個急啊躁啊,搞的他難以安定下來,一個人跑到二樓不停的在房門口踱來踱去,想進去卻又不敢進去。
屋內的褚玉依舊又羞又囧,君北衍的話果然應驗了,她真有血光之災,只是這災的很意外,她趕緊解下衣衫遞給君北衍道:“你可以走了。”
君北衍看着她一張賽比嬌花的臉,意味難明低低道:“玉兒,你終於長大了。”
“我其實早就長大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褚玉嘀咕一句,甚是惆悵,因為原主朱玉因為身體的原因,到十六歲都沒來大姨媽,搞的她都將大姨媽這件事給遺忘了,如今突然來了,她又有沒衛生巾,委實不知如何處理。
曾經在書上,她看過古代女子處理大姨媽的方法,用什麼草木灰,棉花之類,這會子她找哪裏找這些去,她又不能問旁人,因為除了君北衍,旁人無人知道她是個女子,可是她也不想問君北衍,想着待會撕幾塊布墊着就行了。
君北衍卻笑了笑:“要我幫你么?”
褚玉堅決扭頭道:“不要。”
“那好吧。”君北衍聲間淡淡,“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弄點暖腹的葯,頭一次,難免會不舒服。”
“……哦。”褚玉哭喪着臉,指一指門外道,“不要讓人進來。”
“知道了。”他笑着點點頭,又嘆了嘆,負手而去。
“君北衍,我相公媳婦傷的重不重?”軟枕頭一見他出去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無事,只是不能受打擾,你不要再在這裏走來走去,不利於褚爺養傷。”
“哦,沒事就好,剛看到那血真是嚇死個人了。”軟枕頭拂一拂胸口,依言往樓下走去。
君北衍剛至樓下,追螢滿面愁色的走了過來伸手指着容德音問道:“君北公子,她……她有沒有事?”
君北衍淡漠的搖了搖頭,道了聲:“無事。”說完,即要離開。
追螢急着抖着嗓子追問一句:“她是如何傷了褚爺的?”
“不是她傷的,褚爺只是失了打了茶盞,然後又不小心的滑倒坐在了碎瓷片上。”
追螢煞白的臉色迴轉了一些,舒一口氣道:“原來是這樣的啊,這樣就好,就好……”
君北衍目色冷淡的掃了一眼昏睡的容德音,覺得很有必要飛鴿傳書給容痕,讓他將她此女搞走。
依她的性子,就算她真是追螢的女兒也斷不肯好好相認的,太上皇這一次明擺着是帶了一個麻煩回來,興許容德音在容府生活的太過憋屈,唯有容痕待她好,導致她性格方面有缺陷,對容痕懷着執扭而又可怖的愛。
當初,僅僅因為容痕對呂華瓊表示了好感,她就提劍要殺掉呂華瓊,幸虧皇上及時出現方救了呂華瓊,為此容痕與她幾乎斷了兄妹之情。
後來,朱玉登基為帝,一心覬覦容痕的美色,容德音深為擔憂容痕的處境,欲入宮刺殺朱玉,只是皇宮戒備森嚴,哪是她一個的女人可以入的,雖然她武功不錯,可朱玉身邊的侍衛武功更不錯,於是,她在入宮行刺時還沒接近到朱玉就被捉住了。
當時朱玉事事以容痕為先,只消容痕一句話,朱玉便命人放了容德音,容德音行刺失敗便畫了朱玉的畫像,日日夜夜將朱玉的畫像當作靶子射殺。
按她的本意,她只想殺掉容痕身邊所有的鶯鶯燕燕,哪怕是覬覦容痕的男人也不能放過,可容家男丁眾多,妒恨容痕為官做宰的大有人在,於是容德音被人所利用。
當愛求不得的時候便會成恨,恨往往叫人一個蒙了心智,尤其是容德音這種腦袋一根筋的女人更容易做出出格的事來。
那一晚,興許她有過躊躇,所以一直未行動,只跟着容痕去了皇宮,及至她眼睜睜的看着容痕主動去了太極殿,她立刻受了大大的刺激,因為容痕從來對朱玉都是不屑一顧的,更不可能主動去太極殿。
待容痕從太極殿出來的時候,她已動了殺機,只是當時她的心情不得而知,又或者別的方面的原因,反正她行刺了容痕。
不過,依她的身手和容痕弱鴨般的文人氣質,她想殺容痕很簡單,偏偏插入容痕心臟的匕首偏離了兩公分,她終是下不了決心殺他。
她既然無法殺掉容痕,唯有再次將矛盾指向圍在容痕身邊的女人,在年如櫻與容痕談婚論嫁的時候,她設局欲刺殺年如櫻,只是後來天上忽掉了另一個金龜婿把年如櫻砸的暈頭轉向,轉投了季承歡的懷抱,她才放棄了殺掉年如櫻的打算。
此次,她刺殺太上皇的原因或許就是她所講的原因,這點他不覺得意外,他意外的是容痕那樣正直清高,自命不凡的人竟然口口聲聲叫着太上皇的名諱。
難道容痕果真對太上皇起了歪心思,若果真如此,他想這世間真的會有不計男女分別的斷袖之愛。
皇上對太上皇懷有別樣的心思他不奇怪,畢竟皇上從始至終都知道太上皇是個女人,可容痕就不同了,他素來以清正自居,他若懷了歪心思,應該會活的巨痛苦巨糾結。
其實比之容痕的痛苦糾結,他想他的痛苦糾結更深,因為,他早知道了自己操蛋無比的結局,“亡思安者玉”。
他落落而去,待給褚玉送完藥方回到自己住處,此時,日落西山,長街幽暗,他的身影空寂而又飄然若魅。
偶可見他身邊有一兩個路人經過,腳步零落紛亂。
忽一陣輕淺而又穩健的腳步聲從他身後傳來,聽在耳朵里雖輕卻是清晰無比,他腳步微微凝滯,人卻沒有回頭,只靜靜往前走着。
及至他回到住所,那腳步聲方停止,他淡淡說了一句:“出來吧!”
從牆角根處走出一個極其普通的人,衣着普通長得更加普通,普通到你就算多看他幾眼也難以記住他的樣貌,不是別人,正是玳嬤嬤化身的店小二。
玳嬤嬤緊捏着手中暗器,彷彿隨時都要發出暗器射殺君北衍,她對他有仇恨,也有疑惑。
仇恨的是當初皇上,也就是現在的太上皇朱玉那樣信任君北衍,他卻一手將她推入死路。
疑惑的,朱玉已到了死路,君北衍卻又不下手殺她了,不僅不殺她,還護着她,她實在不能明白君北衍對太上皇究竟是何種意圖。
但不管他是何種意圖,至少現在君北衍並不想朱玉死,不然也不會巴巴的趕到徐家茶樓守着朱玉,更不會一路暗中護送朱玉。
最關鍵的是朱玉打小就中了濕毒,除了救命聖葯冰川血蓮無葯可解,而能將這世間的聖葯冰川血蓮煉製成藥的也只有君北衍這樣的神醫。
相比於太后的野心,她倒沒什麼野心,經歷改朝換代生死存亡的時候,她也想通許多,或許朱玉不做皇帝才是最好的選擇。
在雲都,朱玉以分手大師自居將生意做的風聲水起,整個人的精神面貌不知比在皇宮的時候強了多少倍,見朱玉如今過的安穩,她心裏也跟着高興,她原想勸阻太后不要再找朱玉,可是太后哪肯聽她所言,反將她喝斥一頓。
朱玉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她眼睜睜的看着當初那個可愛聰明的小姑娘一步步變成一個十足的變態淫君,她心裏很不是滋味,可卻無能為力。
原來還有宮裏的好姐妹明珠,也就是朱玉的乳母疼愛朱玉,可明珠死後,這宮裏再沒什麼人真正的關心過朱玉,明珠臨死前將朱玉託付給她,可她只不過是太後身邊的一條狗,她除了能給朱玉微不足道的溫暖,什麼都做不了。
現在朱玉好不容易能以積極的人生態度重新過日子,太后卻又蹦躂了出來,她有時候真不明白太后究竟是怎樣想的。
哪怕朱玉並非她的親生女兒,可她和朱玉做了十六年的母女,怎麼培養也該培養些母女親情了,怎麼太后對朱玉就沒有一點點的疼愛呢。
今日她來找君北衍她不知道做的是對是錯,從來她都對太后忠心不二,可每每夜深人靜時想到明珠的託付她就難以心安。
她若有所思的望着君北衍,說了一句:“國師早知現在,何必當初?”
君北衍淡聲道:“現在如何,當初又如何?”
“當初是國師聯合左相輔助朱景禛推翻了宣明帝另立新朝,現在卻又這樣巴巴兒貼在宣明帝身邊甘心當個侍衛。”
君北衍道:“這些事好像都與你無關。”
“怎會無關,若不是你,我又何至於流落在外。”
“玳嬤嬤,想來你今日跟來並非單單隻是為了翻舊帳吧?”
“我只想知道,太上皇身上的濕毒是誰解的?”
君北衍想了想道:“不是一個人解的。”
“那還有誰?”
“我沒必要告訴你。”
“不,這次我來找你就想弄個明白,你對小玉究竟是何意圖?”
“我說我對她沒有任何意圖,你信嗎?”
玳嬤嬤搖頭道:“不信。”
“你連我的話都不肯信,何必來問我。”
玳嬤嬤垂了眼瞼,眸中隱約含着幾份難以割捨的微光:“我不找你,難道還能找楚昭帝去?我別無選擇。”
君北衍面無表情的看着她:“既然別無選擇,有話就請直說。”
“帶走小玉。”玳嬤嬤定定道。
君北衍無謂的笑了笑:“你剛明明想殺我,為何又突然要我帶走太上皇?”
“我是想殺你,早在你進獻讒言,將整堆整堆的男寵送入太極殿的時候就想殺你,可我打不過你,後來你背叛了小玉,我更想殺你,可我更殺不了你,因為我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又何談殺你,如今我卻是不能殺你了,不管你對小玉懷有什麼樣意圖,但你出手救了小玉是真,除了皇帝,也唯有你有能力可以護小玉離開了。”
頓一頓又道,“因為太后最怕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楚昭帝,一個就是國師你,只要你二人有一個肯護着小玉,太后就算有再多的想法也斷不敢輕易再接近小玉一步。”
“就算我肯帶太上皇離開,她也未必肯走。”
玳嬤嬤眼泛淚光:“總要努力一下才知道行不行,若小玉真不肯走,那我的責任也盡到了。”
“你這樣做就不怕懿德太后殺了你?”
“我的命本就是她給的,她要拿去就拿去好了。”玳嬤嬤聲音有些愴然,嘆息一聲道,“我為她違了本心做了許多許多的錯事,如今我只想憑着本心做一件事,不管是對是錯,我也總算做了一回自己。”
君北衍不假思索道:“與其帶走太上皇,不如直接殺了懿德太后。”
玳嬤嬤立刻目露凶光,語氣堅定道:“除非你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君北衍輕笑一聲,語氣里是漫不經心的冷漠:“這可奇了,你既對懿德太后這樣忠心,卻又做出背叛的事來。”
“我答應過明珠要照顧好小玉,我沒有做到,如今這也我唯一能為小玉做的了。”
“你這樣關心太上皇,怎敢輕易讓她託付於我?”
玳嬤嬤不置可否,眸光投在君北衍的臉上靜靜道:“因為你肯拿百年才開一次的冰山血蓮給小玉,不然她的濕毒無葯可解。”
君北衍默了一默,淡聲道:“我只能答應你,儘力護她,至於她肯不肯離開,我會尊重她的決定。”
玳嬤嬤目有愴楚,頷首沉吟片刻方道:“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希望我找你的事不要讓第二個人知道。”
“嗯。”
……
雖是第一次來大姨媽,褚玉在喝了君北衍配的葯后倒未覺得有任何難受,一覺睡到大天亮。
她兩眼一睜,窗外已有淡淡晨曦透過輕紗軟簾灑落進來,她一掃昨日陰霾心情,起身伸了個大大懶腰。
今日,她要以全新的精神面貌去做生意,因為不僅有分手生意要做,醉風樓的廖媽媽一見她的服裝設計圖后,激動的當即就拍板定下‘我是花魁’大賽,還另加了黃金五百兩訂下一匹服裝。
褚玉本就是學服裝設計專業,設計起來得心應手,為了防止醉風樓的姑娘胸下垂,還特意設計的幾套內衣,搞的廖媽媽差點驚掉了眼珠子,直呼‘妖精,太妖精了。’
如果醉風樓的姑娘個個都成了妖精,她保證店裏的生意立馬就壓住紅袖招,因為男人沒幾個不喜歡妖精的。
所以,從現在開始,褚玉就要過着馬不停蹄的賺錢之旅,只要有錢賺,褚玉就會充滿幹勁。
她正要下床,就聽屋外傳來一個弱弱的男聲:“褚爺,我有話想跟你說。”
褚玉一聽,卻是媚色,自打她把媚色弄了回來,這隻弱鴨便一直昏睡,她還以為弱鴨會當個睡美人,不想這一大早的他竟然醒了過來。
她有些慵懶的應了一句:“你等會。”
“……汪汪汪……”
奧特曼忽然從褚玉的床底下竄了出來,它素來是只活潑的狗狗,可失去了雪團,它為伊消得狗憔悴。
從前肥碩的身體如今都已瘦了一大圈,整日躲在某個犄角旮旯也不出門,聳着一張貓臉伸舌頭獨自舔舐內心的傷口,搞的褚玉甚是內疚,可着勁的一隻美狗接一隻美狗介紹給它。
可不論有多少只美狗,對感情堅貞無比的奧特曼愣是不看一眼,褚玉表示憂心忡忡。
奧特曼這一叫,驚呆了屋外的媚色,他差點就伸手推開了屋門,想看一看這聲音究竟是來自狗還是貓。
並非他天生耳朵尖,而是在入宮之後他將全付身心都交給了朱玉,所以對朱玉分外留心,哪怕是她身邊的一個寵物也分外留心。
後來狸貓變成怪物,媚色卻對這隻怪物狸貓沒有半點歧視,依舊愛屋及烏的分外留心它的一舉一動,想着自個有朝一日還能重新服侍太上皇,服侍太上皇最愛的寵愛奧特曼。
所以,他對奧特曼的叫聲分外敏感,只消一聽,他就能分辨出來。
他抖着嗓子又叫了兩聲:“褚……”
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媚色已驚的啞口無言。
“褚爺,奴婢來服侍你起床。”琉璃清甜的小嗓門傳了進來。
“琉琉琉……”媚色結結巴巴的喊出聲來。
“琉什麼琉?”琉璃笑着嗔了他一聲,“真是個傻子。”
媚色的心此刻已如激流涌動,激動的滿面潮紅,奧特曼在,琉璃在,那是不是意味着太上皇也在。
老天爺啊!你終於開眼了,叫我能見到太上皇。
他幾乎要淚牛滿面。
就在淚糊住眼睛的時候,追螢捧着早飯,紫燕捧着狗糧隨後而來。
“追追追……紫紫紫……”
媚色更加嗑巴。
紫燕瞟他一眼,輕笑道:“這不是醉風樓最當紅的小倌媚魂兒么?真是沒上沒下,連姑姑,姐姐也不會稱呼了。”
媚色臉更紅,頭一扭道:“我才不是什麼小倌。”
追螢的眼睛有些紅,臉色也不甚好,只是依舊帶着平和的笑道:“紫燕,媚色身子剛大好,你就打趣他。”
“姑姑,你們怎麼在這裏?”媚色的嘴巴終於利索了些,漲着大紅臉看着追螢,又道,“是不是太上皇也在,我想……我想見他。”
“你不是已經見過了?”追螢道。
媚色滿臉迷糊:“我何時見過太上皇了?”
紫燕抿嘴一笑:“你人都被太上皇帶回來,還說沒見過。”說完,掀帘子進了屋門。
“是太上皇帶我回來的?”媚色大喜,兩眼放光道,“太上皇究竟在哪?”
追螢不由微笑道:“褚爺就是太上皇啊!”
媚色當即成了個獃頭鴨。
什麼?褚爺就是太上皇,怎麼可能,這明明是兩個天差地隔的兩個人,難道減肥能減的連他爹媽都不認識了。
他從來也沒想過,太上皇脫胎換骨變成另一個人。
他以為,太上皇會一直做個圓圓的胖子。
他一時難以接受,心目中的太上皇發生了巨變,不過不管太上皇如何變,他待太上皇的心始終不會變,因為他是一個從一而終的貞潔烈男。
太上皇在醉風樓說要睡他一輩子的,嗯嗯,他一定一定一輩子只被他一個人睡。
想想就激動。
好羞臊,好精奮。
不知道和太上皇被翻紅浪是何種感覺,不過,他想太上皇說話算話,終有一日會和他被翻紅浪的。
想着,他的心激動的難免就有些失了分寸。
此時,褚玉正懶散的踏着她自個做的綿布拖鞋,吧嗒吧嗒的走向洗臉架要洗臉,媚色突然就如插了翅膀的小鳥兒一般飛了進去,輕盈的步履配上他媚人的身段,飛起來特別翩然。
他撲向褚玉,跪倒在地,生怕褚玉飛了似的只管緊緊抱住褚玉的大腿悲哭的凄凄慘慘戚戚,一行鼻涕一行眼淚道:“太上皇,我可終於找到你了,終於找到你了,太上……”
追螢趕緊俯身湊到他耳邊,低低的提醒了一句:“叫褚爺。”
“……哦,褚爺啊……”媚色繼續悲哭。
“媚色,你趕緊起來,褚爺還要梳洗呢。”追螢趕緊去扶他,又回頭看一眼琉璃和紫燕,二人齊齊上來勸慰。
媚色也不管三人的勸慰,只管抬頭拿淚眼望着褚玉道:“褚爺,這一次你不會再離開奴才了吧?”
褚玉被他哭的發怵,腿也抱的有些疼,她動一動被他抱的死死的腿道:“媚色,你這樣抱着我不大好吧,你趕緊起來,有話慢慢說。”
“我生是褚爺的人,死……死是褚……褚爺的鬼,褚爺說……說什麼就是什麼,不過求褚爺允許我再抱……抱一會……。”媚色哭的語無倫次,半點也不舍鬆開褚玉的大腿,又將臉貼上她的腿,哀怨的訴道,“這一路我……我吃了許……許多苦就是為了見褚……褚爺一面……我就是死也不能再離……”
“我日你奶奶的死小倌,要死滾遠點去死!”軟枕頭忽如一陣狂風驟雨般襲卷而來,沉聲罵了一句,然後一點也不憐香惜玉的生拉硬拽起媚色。
媚色弱歸弱,此刻卻生出無窮的力氣,就是死抱褚玉的大腿不放。
軟枕頭怒喝一句:“再不松爺爺我踹死你,我家相公媳婦的屁股上還有傷,若被你扯把血口子扯開了,爺爺我把你的屁股戳個稀巴爛。”
“褚爺,你怎麼受傷了?”媚色立刻鬆了手,連眼淚都忘記擦了,只抬着一雙淚眼滿面關切的望着褚玉。
“相公媳婦,你屁股上的傷有沒有好點,快給我瞧瞧,血口子是不是裂開了?”軟枕頭趕緊走到褚玉身後摸着下巴仔細端祥起來,自言自語道,“嗯,還好,沒裂開。”
褚玉白一白他,氣乎乎道:“出去!”
軟枕頭怔在那裏:“相公媳婦,你有了新歡就不要我這個和你拜過天地的相公了么?”
媚色頭頂如澆了一盆涼水,訝然道:“你說什麼,你說褚爺和你拜過天地了?”
軟枕頭怒眼圓瞪,兇惡的瞪着媚色,咬牙切齒警告道:“對!我才是相公媳婦的正牌相公,糟糠之妻不下堂,你就不要妄想了,我不會給你機會做小妾的,哼!”
褚玉嘴角抽了抽,追螢,琉璃,紫燕紛紛無奈搖頭。
“褚爺……”媚色已是淚如雨下,他雖然心痛,可從前太上皇身邊也不至一個男人,他不介意作個小的,他乞求道,“不要趕我走。”
褚玉深感頭疼,揉一揉腦仁道:“我既帶你回來便不會趕你走。”又對着軟枕頭道,“你先把媚色扶下去,讓我安靜的洗個臉。”
軟枕頭恨恨的伸手將媚色一拉,冷聲道:“死娘娘腔,跟爺出去。”
媚色抹了抹淚,依舊看着褚玉不放:“褚爺,從前我服侍你服侍慣了,不如我來服侍你梳洗。”
“服侍你大爺。”軟枕頭頓時大怒,扯着媚色的衣領就將他直接拖走。
媚色嚎叫一聲:“褚爺,不要忘記你在醉風樓說的話啊啊啊!”
褚玉茫茫然,嘟囔道:“卧槽,我說什麼了?”
“汪——”
奧特曼忽然發出一聲尖銳的狗吠之聲,驀地從窗角的高腳凳子上跳了下來,縱身就往門外撲去。
“啊——”
緊接着門外傳來一個女子尖銳的人叫之聲。
容德音揮袖就欲朝奧特曼射暗器,只是連個屁都沒能射的出來,反遭了奧特曼尖銳的爪子在臉上一頓撓,一張白凈的臉蛋生生被抓出幾道血痕來。
“容姑娘——”
追螢一聽容德音的慘叫聲,心猛地一揪,慌裏慌張的就跑了出去,卻聽容德音兩眼淚汪汪的正捂着左臉頰。
“容姑娘,快,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追螢急切的湊到容德音面前,由於容德音生的比較高挑,搞的追螢不得不踮起腳尖。
“滾!”
容德音一聲厲喝,很不客氣的抬手就甩向追螢,可憐愛女心切的追螢被直接甩了個大馬趴,跌在地上爬不起來。
“姑姑。”
褚玉,琉璃,紫燕紛紛跑到門外,三人扶起追螢。
褚玉眼看容德音毫不留情的將追螢推倒地,不由大怒,斥道:“容德音,你立馬給姑姑道歉!”
容德音捂着臉蛋,氣急敗壞道:“我憑什麼要跟她道歉,她算個什麼東西。”
“她是你……”褚玉雙眸陰沉,卻又住了口,一雙眼睛好似要淬出火來,冷着臉色道,“她是我姑姑,你竟敢傷我的人!”
“連你我都敢殺,更何況是你身邊的……”容德音眸光又冰又冷又滿是輕蔑的掃了追螢一眼,一字一字咬牙道,“一條狗。”
追螢一怔,心中已是灰了大半,不由的垂頭苦笑一聲,其實她並不想這樣急急的就認回女兒,因為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也不知道母女相認對女兒而言究竟是好還是壞。
昨兒晚上,她極心儘力陪盡一顆做母親的心照顧了她整整一夜,她不敢奢望她心中能有感動,她只想着能好好待女兒一天就是一天,至於相不相認,已經不重要了。
她知道太上皇是在維護她,可她實在不願太上皇與容德音發生爭執,太上皇於她而言就像另外一個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一個也不願傷害。
不過,容德音究竟是不是她丟失的女兒,也不能單憑一顆梅花痣,青枝也有梅花痣致使她誤認了許多年,這一次,她要慎重一些,她想她應該要問問左相容痕。
她正想着,又響起一個玉石之聲。
“德音,休要放肆!”
轉眼間,如玉山雪樹般的容痕已卷着幾許風塵碌碌飄然從樓梯台階上走了過來。
這一刻,時間仿似靜止。
“哥哥……”
容德音啞着嗓子凄茫茫的從喉嚨口裏喊了一句,眼裏隨之就落下滾燙的淚來。
在來之前的那一個晚上,她偷偷溜進他的屋子卻聽他喊着太上皇的名諱,他的呼喚就如一把帶毒的利刃生生將她的心刺穿。
那一夜,她的眼淚染濕了被褥,心如死水般蒼白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