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蟹黃蛋

72.蟹黃蛋

辛西婭收到蕭琰的消息時,正在和自家路易進行某件不可描述之事。

黑髮黑眸的青年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難得因為外來的刺激染上微紅,又因為內斂的性子而努力壓抑着聲音。辛西婭最喜歡看他這樣的表情,就像破壞然後侵佔一件冰冷的珍寶,將自己的體溫一點點的染上他的體表,然後將對方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樣。

——她不得不承認,或許從第一次見到路易時,她就想這麼做了。

那是誕生於每一個alpha、甚至每一個人本性中,有關佔有與掠奪的渴望。

於是在這種情況下,忽然傳來的消息就讓人很不爽了。這種情況下無論什麼性別,都會生出把始作俑者毀屍滅跡的想法。

辛西婭也差點這麼幹了,如果不是她看到信息的來源人,以及內容的話——

蕭琰:

卧!槽!老!子!被!肛!了!

辛西婭:“……”

辛西婭保持着沒拔插頭的狀態,給對方回了條消息:

“說的好像你沒被肛過一樣……怎麼這次這麼激動,對象是誰?”

等了幾秒,那邊的消息石沉大海。

“切,沒勁。”辛西婭把個人終端隨手一丟,成型的通訊面板迅速收攏然後淡化至無。她俯下身和路易接了個吻,看着青年微微蹙眉的模樣,心情愉悅的笑了起來。

這邊兩人繼續造人大業,那邊蕭琰覺得自己被全球的動物園日了。

躺着的床是他家裏的,身上的被子是他自己挑的。懷裏躺着個算得上漂亮的女性beta,五官漂亮的乾淨利落。她側躺着朝向自己,柔軟的短髮從耳側滑落下來,露出右耳上一枚和他同款的耳釘。

這是蕭琰非常熟悉的場景,然而問題在於,此時此刻蕭大少爺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菊花正在抗議。甚至身體微微一動,就能感覺到某種詭異的液體流淌下來。

這一幕配上身邊的這張臉,問題就非常嚴重了。

——啊啊啊啊啊這不是真的!!!

——啊啊啊啊啊為什麼是這傢伙世界瘋了嗎!!!

作為一個號稱可攻可受可男可女的無節操的beta,蕭琰雖然很花,但花的算是比較有底線(啥?)。比如他從來都很講求你情我願互利互惠,比如他從來不對窩邊草下手,比如他從來都會做好防護措施。

於是幾天前的某個早晨,他正聽算是自己手下的阿夜彙報之後一周的行程要求時,被一個突然進來說確認肚子裏爹是誰的omega搞蒙了。

作為一個並不打算貢獻祖傳染色體的beta,他有過關係的omega一隻手就能數的過來(……)。眼前這個隱約有點印象,同時他也肯定對方肚子裏的種絕對不是自己的。

“主要是我記不太清楚那幾天的情況了,所以來分別確認一下,”對方彷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打擾了,下次還可以約嗎?”

就算自認身經百戰的蕭琰,此時也無語了:“你……先把肚子裏這個生下來吧。”

送走這位“客人”之後,蕭琰正要讓阿夜繼續說,卻發現對方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其實阿夜並不知道,自己究竟還算不算真正的“阿夜”。

她記憶中的意外開始於十幾天前,一個名叫顧煜的omega從天台一躍而下的時候,聽到了一個隱秘的聲音。

【做個交易吧。我幫你報復那些逼迫你的人,把你的身份……交給我。】

同一時刻,遠在千里之外的阿夜,正好因為一場任務中的意外而身在急救室,生命垂危。

而僅僅是一秒之後,沒有人知道因為什麼,女子原本趨於微弱的心跳,忽然漸漸地強勁了起來……

阿夜醒來的時候,思緒混亂了很久。

她似乎還是曾經的那個她,卻像是過去的自己在任務中死去了一部分,又多了一段截然不同的記憶。彷彿兩個奄奄一息的靈魂被拼合在一起,共同支撐着這具苟延殘喘的身體,重新活了過來。

那個記憶中的人叫顧煜,是個普通的、跳樓自殺的omega。

他渴望獨立的、完整的人生,卻又因為性別與出身而永遠不能達成。某種程度上他似乎與阿夜很像,都是擁有不屬於自己的、聽命於他人的未來,在桎梏中苦苦掙扎而不得解脫。

直到現在,他們似乎終於脫身了。

阿夜用最後一次幾乎送上性命的任務,換取活下來后得到自由的承諾;而顧煜丟棄了屬於過去的一切,將殘破的靈魂扎進着奄奄一息的身軀。

不,她還是叫阿夜吧。

因為那個omega已經全無執念,而名叫阿夜的beta,在得到新生之後,只剩最初也是最後的一個念想。

那是對一個人的眷戀之心。

那個人是蕭家未來的繼承人,是阿夜曾經以生命效忠的家族的掌上明珠,是個笑起來非常動人、溫柔到讓人落淚的beta。

雖然除了阿夜之外,大部分和蕭琰有過友達以上關係的人,都不會這麼認為。

——那傢伙啊,就是個號稱及時行樂的花心大蘿蔔。

阿夜不在乎這些,對於她來說,只要能在隱秘處看着對方、保護對方的安全,就已經是如同仰望神祗的幸福——

她的性命是蕭琰救下的,即使他只是在很多年前,隨意的說了一句話。

但從那天開始,她就這樣看了他很多年,多到看着他從小小一根蘿蔔頭長成如今俊美的青年。她看着他在蕭家的波雲詭譎中艱難求生,看着他在母親去世后咬着被角哭泣,看着他在朋友面前談笑風生;她看着他將一個個男女帶上床,看着他用植入皮下的針劑毒死了妖嬈的女間諜,看着他轉向自己的方向:

“阿夜,方便的話,幫我換個床單?”

她曾以為自己就這樣永遠的遠遠看着他,直到她在最後一場豁出性命的任務之後得到了蕭家族長的承諾,直到她不再是阿夜。

卻又依然是阿夜。

雖然同為beta,但蕭琰和阿夜之間的戰鬥力,中間幾乎是隔了一整個洛拉。於是那天喝醉的蕭琰習慣性的衝著阿夜伸手求抱抱求洗白白,年輕的女beta表情冷靜的抱起對方走向澡堂,指尖卻在無法控制的發顫。

如同之前有過的無數次那樣,她仔細的磋磨那具白皙纖細的身軀,將他從頭到腳都沖刷乾淨。然後在青年哼唧着叫着某個不知名女性的名字時,冷靜的脫下了自己的衣服。

水聲遮掩了不可告人的一切,包括某個開頭因為對方動作的生澀而不滿地推搡、後來舒服的直哼哼的無節操青年。

直到第二天早晨,從spring夢中蘇醒過來的蕭琰,習慣性的在身邊一摸。

然後他摸到一具溫軟的女體,然後看到一張熟悉的讓他肝膽俱裂、幾乎立萎的臉——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個月後,當蕭琰拿着那張顯示為陽性的報告單,以及一張胎兒十個月形象模擬圖,臉上的表情已經崩潰到連啊都啊不出來了。

……明明很快吃了那啥葯為毛還會懷還會懷還會懷。

……子啊讓我死吧讓我死吧讓我死吧。

圖裂的蕭琰將脖子僵硬的轉向一側的評測科室,女人正在和剛剛進行檢查的醫師說著什麼。似乎感覺到他的目光,她的視線隔着透明的落地窗看過來,讓蕭琰裂開的臉直接粉碎了。

一個月前那啥之後,阿夜就像是徹底剝掉了曾經的隱忍和節操,隔三差五抓着蕭琰各種研究了一番,尤其是對方試圖繼續保持之前的開放作風時。

而某個青年非常生動的展現了何為“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不久后連嘴上這一步都直接略過了……

於是皆大歡喜……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直到幾天之前,蕭姓男子忽然詭異的開始噁心乾嘔頭暈目眩。家庭醫生一查,告知他懷孕了。

蕭琰:“……”WTF?!

蕭家現在的掌權人、蕭琰他爸很高興,因為自己的花心兒子從來沒有留後的意識,甚至他偶爾提起對方都是一副“再嘮叨蕭家就徹底絕後”的模樣。

這次卻終於出現了一條漏網之魚,還是從兒子自己肚子裏出來的,絕不用擔心隔壁老王的問題。

大家都很高興,很滿意,除了當事人自己。

不相信這個殘忍現實的蕭琰,強行自己去正規醫院又查了一遍。結果並沒有任何變化,反而附贈了一張baby未來睡顏模擬圖。

那啥一時爽,中標只想嚎。

然並卵,他爹彷彿重拾了從來都沒出現過的家長威嚴,第一次將自家兒砸如同看管囚犯一樣管束起來。戒煙戒酒戒色,總之拔除一切不良嗜好,安安心心做待產准……媽媽。

而准爸爸阿夜彷彿一夜之間獲取了所有孕夫安胎準則,親自下廚親自打掃親自按摩親自動手解決某人的生理那啥,體貼細緻無比慰帖。要不是肚子裏揣着一個不斷長大的肉球,蕭琰都想高歌這樣糜爛的生活請再持續三百年。

但肉球總有落地的一天,如今的科技基本已經可以做到無痛生子。很快蕭琰生下一對龍鳳胎,聽到這個消息時阿夜忽然回憶起,自己曾經有過一個雙胞胎姐姐,不過還沒養大就夭折了。

新生的嬰兒柔嫩如一捧初雪,軟的彷彿放在手裏就能化掉。

阿夜看着懷裏的孩子,以及昏睡着的蕭琰,彷彿又回到了許多年前。

那時她相依為命的姐姐剛剛離開,年幼的她甚至不懂得死亡的意義。就如她不知道父母與姐姐去了哪裏,只孤零零的坐在房間的角落,聽着外面的人討論這個遺孤的去向。

然後是一個突然闖進會議室的男孩兒,用軟綿綿的聲音朝着座上的人撒嬌,然後看了她一眼。

“我的寵物阿夜剛剛死掉了,給我一個新的玩伴吧,爸爸。”

他說。

於是從那一天開始,阿夜就成了阿夜。她陪着幼年的蕭琰長大,在他少年期開始隱於幕後,又看着成年的他輾轉於無數人之間。

她從未奢望過什麼,只安靜的做一個影子。如同他給予她的名字,站在不近不遠的地方,從不遠離,也永不靠近。

直到有一天,她不再是曾經的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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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跳樓自殺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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