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兩獸互咬必有一傷
陳暖在防範有突發的混亂和暴力,同時還有向他們求救的求救者,萬一碰到難纏的,便可以裝惡人嚇唬他們。
不是她沒有愛心,也不是她見死救,只是單他們這幾個人的力量太單薄,她想長官帶她去的地方,一定不是離開這裏,或是體驗死亡的感覺,所以他們不能停留,也不能夠救他們。
陳少軍和陳暖兩人,沿途走過無助倖存的民眾,告訴他們耐心在原地等,很快會有人來救他們,別害怕之類的話。
陳暖不知道將這幾句話重複了多少次,可即使兩人說得嗓子都啞了,都沒有換另外條人少的路走。他們是幫助不到他們,可是從城外來的人,以及部隊的人,能給這些恐慌的倖存者一個安慰,至少讓他們知道,他們沒有被拋充,這點非常重要,足夠他們撐到救援隊的到來。
最後,等陳少軍和陳暖走到離這裏最近的陸軍部時,已經和難民差不多了。
陳少軍來的這個陸軍部隊,陳暖也來過。
在看到熟悉的地方時,陳暖停了下來。
前面的陳少軍停下來等她。“你要在外面等嗎?”
陳暖勉強笑了笑。“為什麼要在外面等?我餓得前胸都要貼後背了。”
陳少軍掃了眼她的胸,在意識到她是個女孩后,轉身走了進去。
陳暖也低頭看了下胸,暗想還好作訓服都比較寬鬆,瞧不出什麼毛病來。
這個陸軍部離43區很近,是緊挨着的,在這次地震中也沒倖免,但沒有43區那麼嚴重,加上是軍事基地,地面寬闊,建築少而堅固,再加上大兵們反應迅速和常識,沒有死亡人數,可受傷的不少。
在發生這麼大的事後,陸軍部仍保持有序規則,門口的大兵仍要查身份做登記。
陳暖一邊做登記一邊着急的講:“能不能麻煩大哥你叫一下孟副官?”
這個孟副官,就是孟清平,以前莫明龍的副官,這也是陳暖剛才為什麼猶豫的原因。
可能是越長大,懂的就越多。她上次來這裏,看到孟清平的時候沒什麼感覺,或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陳少軍身上。而這次她只要想起孟清平,就想到了莫明龍,所以才會膽怯。
大兵看他衣上的胸章,又看陳少軍,二話沒說,拿起電話就打到了指揮室,尊敬講:“孟副官,這裏有兩位血色三棲特種部隊的人要見您……”
陳暖見到孟清平時,對莫明龍的思念便更強烈,她清晰的記得,那天孟清平拍着自己的肩膀,說有人想見她時的情景。
孟清平不知道陳暖和莫明龍的關係,看他呆怔不說話,便也未在意,對陳少軍不確定問:“聽說陳少將被停職了?”
能讓一個少將停職,這犯的一定不是簡單的事。
陳少軍沒有解釋,看着會議室外忙碌的大兵,直奔主題。“孟副官,你們是在做進43區的準備嗎?”
孟清平看了下操場上的車和大兵們。“準備早就做好了,現在他們是在做最後的完善,也是……讓自己忙碌起來。”
“怎麼說?”
孟清平嘲諷的笑了下。“現在大家都爭着求表現,我這個連皇城邊都挨不着又沒人罩的陸軍部,誰會願意讓我們去當這個英雄?”
他們想救人,可操蛋的上面沒下命令,請求也被直接駁回,還美其曰他們是最後的主力部隊,先呆在基地,等最後的關鍵時刻。
關鍵時刻不是救命時刻那是什麼時刻?難道讓他們去收屍不成。
孟清平這個部隊不同血色,血色雖然也要聽從軍部,卻在非常時期,完全可以自行決定,但這種常規部隊,一切行動都要上面下命令才行,否則後果很嚴重。
陳暖聽了他的話皺眉,想拍桌子講:管它娘的命令,先去救人再說。可她忍着沒講。如果是莫明龍在,他也一定不會希望看到這麼多人,把前程都搭在這裏吧?
“你問過他們的意見嗎?”陳少軍走到窗戶邊,看底下頻頻往外張望,心急如焚的大兵們。
孟清平沒答話。
那顯然是沒有。
陳少軍轉身看他,平靜講:“何不問問他們的想法?”
“陳少將,違抗軍令的後果你比我更清楚。”孟清平垂着眼帘,望着桌上的划痕。“我不會讓這些熱血的年青去做選擇,因為他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而我是他們的副官,我有義務替他們做正確的決定。”
“這些只是你以為的。孟副官,你的正確決定是服從命令,這是你這個職位這個年紀以為的最好選擇,可他們不同,你得讓他們有自己選擇的機會。”
“對啊孟副官。”陳暖忍不住開口。“你不是在決定他們的生死,而是他們要決定別人的生死,孟副官,你怎麼知道這些年青的大兵們,能承受得住這些?”
孟清平再次沉默,變得猶豫起來。
這時門外走進一個穿着筆挺軍裝的大校,他十分魄力的決定講:“小孟,按陳少將的意思去做,讓所有人員集合,願意的就去,不願意的留下來照顧傷員。”
“是,長官!”
有了指揮官的一句話,孟清平大步出了會議室。
陳少軍向大校微微點了下。
中年大校向他敬了禮,什麼沒說的出去了。
會議室只剩下陳少軍和陳暖,他們兩人沒有出去,站在窗戶邊看下面操場上的士兵,不確定他們有多少人願意去支援。
操場裏孟清平說了什麼,陳暖聽不到,但從他的表情和嘴型上可以看出,他說的很用力。
在分隊做出決定時的士兵,以九比一的比例往兩邊站,陳暖忐忑的問:“長官,你猜他們有多少人願意去?”
這比例太懸殊了,陳暖有些擔心,雖然可以理解違背軍令輕則處分,重則開除軍籍,不管他們做什麼選擇都是正確的,但……想到幾十萬人在等待救援,她又自私的想讓他們都選擇去。
“他們會告訴我們結果。”陳少軍視線深邃,神色沉靜。“我們要做的是等待。”
也是,答案馬上就會出來,最後到底有多少人願意去,陳暖想再多都沒有用。
沒多久,操場上的大兵解散,衝刺的跑車上,準備出發。
“報告,孟副官請二位下去。”門外一個大兵大聲的喊,從他的氣息上可以判定,他是跑着來的。
陳暖和陳少軍轉身,隨他走了下去。
孟清平看到他們,有些壓抑不住激動的講:“陳少將,我軍一共有一千七百人願意前去支援,這些人從現在起全由您指揮。”
陳少軍望着迫不及待要出發的士兵講:“他們還是由你帶領。”
“那請問現在43區裏的情況如何?我們應該先從哪裏開始?”孟清平沒有推拒,問他一些情況后,在他們的指路下,浩浩蕩蕩出了基地,往43區前進。
他們前往的速度不快,因為一些主幹道路面都被震裂,大型車輛無法順利通行,有時他們還會碰到倒塌的建築或山上滾下的巨石阻攔,便只得等步兵前去清理道路,再繼續前進。
但更困難的不是這些阻礙,而是天黑了,頂上沒有月光和星辰,有的是隨時會下雨的烏雲,而整個43區此時如同一座鬼城,看不到任何的光,只有恐懼的哭聲和尖叫,同時隨着孟清平的隊伍深入,屍體和傷者還有寥寥幾個倖存者,他們早已失去理智,精神恍惚,車隊稍有不注意就有可能從死者身上壓過,因此這需要更多的士兵前去清理路面。
孟清平一路前行,看到零散的倖存者,都讓他們上車,然後在到34區一個人口較密集的地方時,留下五輛車及兩百個人,然後接着趕往下一個地方。
陳暖和陳少軍坐在孟清平的車上,在他放下第三批救人員援時,她聽到無線電里容簡在說話,在知道是什麼情況后皺眉講:“長官,浪花那裏似乎碰到點麻煩了。”
“這裏到處都是麻煩。”孟清平看着窗外講:“我參加過兩次大型戰爭,但沒有哪次有這麼慘痛。”
在自然災難面前,戰爭就跟兒戲似的。
陳暖沉默。
孟清平跟着莫明龍壓制過43區,當時的場面聽琴姐講就十分壯觀,現在他這麼說,足可見此時的情況有多糟糕。
孟清平尚且如此,陳暖這個單兵作戰的大兵,又怎麼會見過這麼慘烈的場面?
她對死亡不陌生,可這比電影還恐怖,說她不害怕是騙人的,現在她這麼緊跟着陳少軍,就是因為害怕!
不過即使這裏很糟糕,陳暖還是把容簡那邊的事說出來。“他那裏發現了一座小學,塌的很嚴重,據倖存的老師講,裏面還有五個班的孩子沒有出來,不確定他們都還活着,但能聽到許多哭聲。”
“Fuck!”孟清平錘了下車窗,沉眉的問陳暖。“你的朋友在什麼地方?”
“實驗大道五十一路。”陳暖怕路況不明,還問了容簡坐標。“根據坐標來看,離開我們這裏不是很遠。”
孟清平得到地址,拿起呼叫便講:“後面的車馬上調頭,前往該坐標……”
陳少軍在孟清平向容簡所在地支援人員時,拿出43區的地圖,找到容簡的位置,又看了下市政樓的位置,結合剛才所留下的幾處救援點,對孟清平講:“孟副官,你們的主力部隊在這裏駐紮,建立臨時的醫療場地,我會叫他們把傷員都送來這裏,在這裏做為中轉,然後再送回基地,你看怎麼樣?”
“可以。”孟清平點頭同意這個安排,卻深深憂慮的皺眉。“醫生和藥物都不夠,遠遠不夠。”
他這句無耐的話,讓聽的人揪心。
一個部隊的軍醫只有幾個,再加上打下手的,不超過十人,這意味着,即使士兵把人從廢墟里救出來,也得不到最快的醫治。
“上面的救援部隊正在趕來,我的人也可以幫忙,孟副官,現在只能一步一步來,盡最大的努力來挽救這些無辜的生命。”
聽到陳少軍的話,孟清平點頭。“只能這樣了。”
陳少軍合上地圖,對陳暖講:“讓容簡他們過來。”
“是!”
陳少軍建議駐紮的地方,是在一個大醫院邊上,醫院是重點受災區,倒得一面完整的牆都沒有,但用點法子,應該還是能進到裏面,拿點什麼有用的東西出來。
一到達駐紮點,士兵們動作迅速,搭帳篷的搭帳篷,搭床的搭床,其餘的拿着手電筒去廢墟里找人,把受傷不能動的抬到帳篷里,忙的連東南西北都放不清。
陳暖幫那些大兵幹活。挖人她不是強手,干粗活絕對沒有比她厲害的。
在陳暖忙得忘記害怕時,陳少軍一把將人拖到旁邊,讓她聯繫吳維。
陳暖喘着氣,完全不顧形象,抹了把汗便聯繫上吳維,然後把耳麥給陳少軍。
“字母表,現在你那邊怎麼樣?”陳少軍拉住要跑的陳暖,問吳維那邊的情況。
吳維那邊很吵,嗡嗡的讓陳少軍聽的不是很清楚,讓他換個地方。
對羅慶暘說了兩句的吳維,走上市政大樓講:“長官,這裏的人快要撐不住了,他們都吵着想離開,有好多已經神志不清,再不把他們轉移出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你讓一個特警守着信號基站,和其他隊員再組織一批自願隊,把傷員都送來這邊。”陳少軍再次叮囑。“要注意安全,走大路。”
“是!”
吳維聽到陳少軍的話鬆了口氣。他這裏由於天黑的原因,已經暫停了搜救,和羅慶暘帶領的特警們維持秩序,只是寒冷與飢餓讓本就恐慌的人們更加脆弱,現在還只有幾個極端分子,若等的再久,難保不會有更多人反抗。
現在雖然不知道陳少軍那裏的情況,以及後面的事情會怎麼樣,但至少會比現在要好。
吳維叫來賀焱、王鐵夫、明柏和羅慶暘,跟他們說了計劃后,就組織志願者,帶他們去和長官匯合。
而和吳維說完的陳少軍,聯繫了荊思鴻,問他其它救援隊的情況。
“各路部隊已經出發,預計最快到的會是裝甲部隊,不出意外他們會在今晚的十一點左右到達。”荊思鴻看着各個部隊的進展表講:“我會和上面聯繫,讓這支部隊去你那裏,盡量先把活着的人救出來。”
陳少軍看了下時間。現在是九點三十分,離十一點還有一個半小時,不算太久。
陳暖在陳少軍跟荊思鴻說話時,被拖住的她,無事的四下看,誰想一低頭就看到露在廢墟外的手,嚇得她死死拽住陳少軍的衣服,抬頭看陳少軍的臉。
因為要聯繫上面,陳少軍走的比較遠,現在這裏十分的安靜,陳暖左顧右盼的,想回到孟清平的隊伍里。至少那裏有聲啊,至少那裏有人!誰說特種隊員就不怕屍體的?
“少軍等等。”荊思鴻在要結束時,又立即叫住陳少軍,聲音比之前更沉了分,他凝重講:“剛接到消息,季煜城和天使二號離開遠古生物研究所了。”
監視那裏的人,在看到季煜城他們離開便馬上聯繫陳少軍,可沒聯繫上,轉而聯繫指揮室,也遲遲沒有回應,直到剛才荊思鴻看到一個通話請求,在和陳少軍說話的當,點開看了下,這才知道這個事情。
聽到荊思鴻的話,陳少軍深深的皺眉,沉聲講:“我知道了。”
陳少軍扯下耳機,把它扔回給陳暖。
陳暖見他講完,剛鬆口氣,心想總算可以走了,就聽到從頭頂壓下的殘酷無情的話。
“陳暖,把死者挖出來,帶回去。”
陳暖:……
拿出背囊的工兵鏟,陳暖認命的把死者挖出來。
死者是個男性,身高一米七八左右,微胖,死的既不優雅也不美觀,再配上烏壓壓伸手只見五指的黑夜,陳暖把人挖出來就抬頭看陳少軍。長官,我挖出來,你扛回去好不好?
陳少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臉無表情。
陳暖求助失敗,從包里拿出防水雨披,把死者裹起扛肩上,咬牙很霸氣的講:“長官,走吧!”娘的,這沒什麼,把他當做勝勝?只是勝勝沒有這麼重罷了?!
陳少軍走在前頭,深邃的眼睛看着前頭忙碌的士兵講:“陳暖,通知大家小心點。”
“嗯。”陳暖調整下耳麥,把陳少軍的話轉給所有戰友,然後好奇的問:“長官,你是怕有瘟疫嗎?”
“是季煜城和天使二號,他們離開遠古生物研究所,去向有可能是這裏。”
“那真是比瘟疫還可怕。”陳暖嘴上說的輕鬆,心裏卻擔心起來。以前都是天使二號單獨行動,這次季煜城也來了,不知他又有什麼計劃。
陳少軍走在前面,見後面的人沒了聲,提醒她。“天使二號是你的同類,陳暖,你沒什麼想要說的嗎?”
“啊?”陳暖茫然的看他。“說什麼?”
“你是不是有點……喜歡他?”
“咚!”驚嚇到的陳暖踢到塊石頭,踉蹌一下把手裏的死者給扔了出去。
二度驚嚇的陳暖連對死者說:“對不起,對不起。”跑過去重新把死者包裹進雨披里,把他扛起來的時候還在講:“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摔你的啊,大哥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晚上千萬別來找我啊,這都是長官害的,你要找就去找他。”
陳少軍:……
“陳暖,你是不是該接受明年的考核了?”
“不不不,長官我很強大,我完全不需要重新考核!”
“今晚上你跟他睡。”
“長官你個死變態!”
陳少軍:……
最後陳暖當然沒有跟死者大哥睡,陳少軍捨不得她去干粗活,哪捨得真讓她陪死人睡覺。
而且,他們也沒有時間。
“長官,隊長他們還沒有到。”容簡離陳少軍他們最近,帶着一部分傷員過來的他們,在趙傳毅他們到了后,忍不住講:“我們去看看?”
趙傳毅講:“我在半個小時前聯繫過隊長,他們那裏路況比較複雜,傷員太多,說還要一會兒才能到。”
既然趙傳毅之前聯繫過,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陳暖不放心,在無線電里呼叫吳維,遲遲沒有得到回應。等了半分鐘的她,心一下慌了起來。“長官,我們去接隊長他們吧?”
現在是十點四十分,機甲部隊二十分鐘後到。陳少軍想讓重傷患者一次送出,儘快接受治療就同意了。
“浪花、兩百、竹子、麒麟,你們和我去接字母表他們,趙傳毅你帶着隊伍留守這裏。”
“是!”
陳少軍帶着陳暖、容簡、雙白和竹子出發去接應吳維,孟清平問他們要不要多帶幾個人,要是傷員太多,也可以幫上忙。
孟清平帶的人也不多,可以說是再多也不夠這43區的救援,所以陳少軍沒有考慮的拒絕了他的好意。
陳暖在走的時候,又看了眼孟清平,彷彿見到他,就離莫明龍更近一步。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來43區的緣故,突然間特別的思念莫明龍,也可能是這次地震,把和莫明龍有關的都摧毀了吧。
陳暖抱着槍,和戰友們往市政樓那方向走,心裏一片寧靜,腦袋卻非常的忙,她想到了周邊毀壞的房子裏壓着的無數屍體,想到了被莫明龍寵壞的白禾,還有可能向這裏來的季煜城和天使二號,另外還有吳維他們。
走到一半的時候,烏雲密佈的天空突然出現亮光,整齊的隊伍從遠處飛來,從他們頭頂飛過,向孟清平的臨時駐地飛去。
這些人,想必就是機甲部隊的吧。
陳少軍看了下時間,對容簡講:“繼續聯繫字母表。”
“是。”容簡在無線電頻道不斷調試着,一遍一遍喊着他們的名字,卻一點回應都沒有。
陳暖越來越焦急,腳步也加快了。
不管他們是不是有事,這聯繫不上人,總是着急的。
容簡見陳暖走的快,自然也是跑着加快腳步。
他們不再像去接人,急促腳步和臉上擔憂的神情,更像是去救人。
陳暖在久久沒有看到他們后,正想要跑起來時,大家的無線電里突然出現一陣雜音。
“是浪花嗎?”吳維的聲音再正常不過的在無線電里響起,讓所有提着心的人鬆了口氣。
容簡看了下陳暖,示意沒什麼事不用着急,才問:“隊長,你們做什麼去了?這麼久都聯繫不到人,麒麟急得都要咬人了。”
陳暖:……
吳維:“剛才進了一家研究所救幾個人,可能那裏把外來信號屏蔽了。現在我們正在往你們那裏去,再等我們幾分鐘。”
容簡:“告訴我你們的方位,我們去接你。”
吳維:“我們在……”
吳維的話沒有說完,耳麥里突然暴出刺耳的尖叫,緊接着是吳維的吼聲和槍聲。
聽到這一變化的陳暖和容簡他們拔腿就跑。“隊長,方位!方位!”
“呯呯呯”趴在斷牆上持續開槍的吳維大吼:“研究所九點方位!”說完,吳維反頭對還在尖叫的人群講:“趴下趴下!別叫了!”
賀焱和王鐵夫開了兩槍,爬上倒塌的房屋追了上去。
吳維在無線電大喊:“別追了,給我回來!”
剛才有人在研究所的廢墟頂上,打死了一名志願者,這響亮的一槍,不僅快速的奪走一條人命,還讓這些倖存者受到二次驚嚇。
他們都是平民,經歷這樣慘痛一刻的他們神經本就脆弱,再被這槍聲一嚇,當場那些人就驚叫不止,甚至還有幾人被當場嚇暈。
賀焱和王鐵夫是被激怒了,在這樣的時刻還有人來雪上加霜,所以想也沒想的追了上去,還好吳維夠清醒,把兩人都叫了回來。
這裏他們不熟,開槍的人不知道是神經病還是有預謀,再加上這裏還有一群驚嚇過度的民眾,他們怎麼也不能扔下他們冒然追上去。
吳維走去看被槍擊的死者,檢查了彈口的他有些疑惑,卻沒有表露出來,安慰嚇壞的人讓他們繼續上路。
這一槍是打在臉上,再偏一點子彈就會貼着耳朵飛過,所以剛才那個槍手不是熟手。
在吳維他們準備繼續前行時,一聲野獸的咆哮,從研究所的後面傳來,把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人又嚇得尖叫連連。
吳維被他們三翻五次的尖叫,給弄得神經脆弱了,可他們沒有時間來撫慰敏感的神經,幾人相互看了眼,對明柏和志願者說了句留在這裏,就跑上殘瓦破片的廢墟,再翻過研究所,看到前方黑夜的一人一獸。
看到季煜城和天使二號,吳維和賀焱、王鐵夫都沒動,他們都知道這頭野獸的威力,也聽小暖說過,這個天使二號刀槍不入。
“隊長,怎麼辦?”賀焱問身邊的吳維。
吳維看着季煜城講:“天使二號把我們引來這裏,就是不想被人看到,至少可以放心,後面的那些倖存者沒有危險。”
“那麼看來有危險的是我們了。”王鐵夫拔出軍刀,鋒利的刀刃在微弱的光線下泛着白光。
吳維鎮定講:“分頭行動。”
站在天使二號身邊的季煜城,看到他們三個,漠不在意的輕蔑講:“殺了他們。”
天使二號聽到他的話,迅猛如同狼入羊圈般的向吳維他們撲來的那刻,三人迅速往兩邊滾。
滾開的王鐵夫和吳維對付天使二號,賀焱加着槍向季煜城開槍。
天使二號輕鬆把吳維按倒,準備咬斷他肚子時,看到季煜城有危險,以閃電之勢撲倒賀焱。
賀焱想躲,可對方動作太快,他剛滾了圈背上便像被千斤壓頂,接着呼吸困難。
王鐵夫握着軍刀,撲向踩着賀焱的天使二號。
他力氣很大,天使二號力氣更大。被他這用盡全力撞擊的天使二號紋絲不動。
王鐵夫聽到賀焱的呻吟,轉而抓住天使二號的鬃毛翻到他背上,握着軍刀用力紮下。
鋒利的刀刃刺在堅硬的鱗片上,刀尖應聲而斷,沒有給天使二號帶來任何傷害。
不過好在天使二號似乎並不喜歡別人坐他背上,鬆開踩着的賀焱,把背上的王鐵夫甩下來就撲過去咬他。
吳維在天使二號要咬王鐵夫時,接連開了幾槍。他之前被天使二號那一撲,背脊撞在了堅硬的折斷的水泥板上,疼得他一時站不起,在看到王鐵夫有危險才隨意開的槍,並沒有打中季煜城,不過,再次成功的引開了天使二號。
兩次都應證天使二號會以保護季煜城為第一任務的三人,在天使二號跑到季煜城前面擋子彈時,都站了起來,三人分散開來,準備將天使二號玩死。
而天使二號似是知道他們想做什麼,站在季煜城面前沖他們低吼,尖銳的牙齒泛着森森冷光。
吳維和賀焱、王鐵夫三人,拖沿時間的不斷移動方位。
天使二號在季煜城的催促下,咆哮的跑向王鐵夫。
他一動,王鐵夫和吳維、賀焱三個都跑起來。
吳維和賀焱在天使二號追王鐵夫時,同時向季煜城開槍,在天使二號反回來救季煜城時,又和王鐵夫組成三角方位。
如此反覆幾次后,天使二號被他們惹怒了,讓季煜城坐自己背上,就咆哮的沖吳維奔跑過去。
在剛才的觀察中,天使二號知道吳維是他們的隊長,所以後面幾次都是挑他下手。
吳維看天使二號風馳電掣的向他奔來,拼盡全力往旁邊撲倒,在他衝過去的時候抓住他鬃毛,在顛簸中拔出大腿上的手槍瞄準季煜城時,便見頭頂有個黑洞。
被槍指着的吳維放下手裏的槍。
季煜城猙獰一笑。“勇士,你要怪就怪你們的隊友,我再多告訴你一句,她叫1992。”
吳維死死的盯着那槍,面不改色。
季煜城笑得越加猖狂,扣在板機上的手指緩緩壓下。“看來你們不知道什麼叫恐懼,這讓我有點小小的失望,但沒關係,我會在1992眼裏看到!”
當季煜城要扣下板機的片刻,天使二號對着一個方向警示的大吼。
季煜城反頭看,只見天空驀然出現一個巨大黑影,以雷霆之勢撲向他,將他按倒地上,死死咬住他脖子。
天使二號反過去撲倒天使一號,尖銳的牙咬住她脖子。
兩獸一人滾成一團,吳維被甩了出去,擦出老遠的他只覺胸前和雙手火辣辣的疼。他抬頭看扭打成一團的陳暖和天使二號,明知沒有用,還是握槍射擊天使二號。
賀焱和王鐵夫也加入射擊隊伍,把僅有的子彈盡數傾泄天使二號身上。
金屬子彈打在堅硬的鱗片上,發出叮叮噹噹一陣響。
死死咬着季煜城的陳暖,不管脖子有多疼,她都不鬆口,誓要把他弄死了。
而她撲倒的季煜城,在脖子傳來巨疼時放棄掙扎,他死死的看着陳暖,對天使二號猙獰的,聲嘶力竭的吼:“殺了她,給我殺了她!”
聽到季煜城的話,天使二號咬的越加用力。
陳暖脖子上鮮紅的血,染紅了鬃毛,疼得發狂的她咬住季煜城一個翻身,在他脖子傳來咔的聲響后甩開他,反口咬住天使二號。
兩隻野獸斗得你死我咬,地面不時傳來他們摔倒的震動。
吳維和賀焱、王鐵夫的子彈用盡,眼見陳暖反抗的力道越來越小,他們急得想上去幫忙,卻也知道他們去了不過是幫倒忙而已。
陳暖脖子上的傷口很重,血流不止,她反咬住天使二號,讓他鬆開后嘶吼的想站起來,又被他咬住腿。
後腿被咬住,掙扎站起來的陳暖反頭沖他咆哮,在甩不開他後用力的咬住他背。這次她用盡了全力,可僅僅是咬穿他鱗片,而由於脖子受傷的原因,她咬不到他的要害。
陳暖感到力氣在漸漸流失,疼痛似離自己越來越遠,同時她也越來越冷。
在她快要陷入黑暗時,感到腿上一輕,接着有什麼重重落在地上。
“小暖!小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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