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復生的鬼魂4
兩個人開車回公/司之後,端木晉暘因為下午沒有事情可做,就在張九的辦公室獃著,喝了張九給他帶來的冰粥,吃了西洋菜餅,全都是素的,但是其實還挺好吃的,尤其是張九特意給他買來的。
張九下午在辦公室寫報告,端木晉暘就坐在一邊獃著,讓張九覺得特別彆扭,大老闆在辦公室里做督查,寫報告的壓力都變大了。
一直到下班,端木晉暘都沒有任何工作,感情端木晉暘是閑的時候沒事兒做,忙的時候不着家。
兩個人下了班,往醫院走了一趟,準備去看小凡,然後就回家去了,明天是周六,還要早起去張九家裏搬家,然後把房間跟房東退了。
張九和端木晉暘到了醫院,小凡正在睡覺,這會兒應該是吃晚飯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在睡覺,晚飯放在一邊,還沒有動過的樣子。
張九走過去,輕聲說:“二哥你不會又禽/獸了吧?”
小凡的臉色有些發白,看起來非常憔悴,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還在顫/抖。
北堂第五壓低了聲音說:“他今天一天都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毒/品的緣故。”
張九一聽,心臟都提起來了,不會像楚一諾那時候吧?
小凡一直沒有醒過來,中午飯都沒怎麼吃,因為這樣,醫生把撤掉的輸液全都給小凡加上了,以免小凡不吃飯,營養跟不上。
小凡今天的狀態很不好,睜着眼睛的時候總共也沒有兩個小時,還包括吃飯的時候,吃了東西就會吐,連吃草莓糖都會吐,而且全身疲憊,老是想要睡覺。
小凡還抓着北堂第五的手不想睡覺,說是睡著了之後怕見不到糖糖。
北堂第五不知道小凡是不是也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很虛弱,突然就虛弱了下來,本身他們還在討論什麼時候讓小凡出院,回家康復也可以。
但是沒想到竟然出現了變故,小凡的臉色很差勁,皮膚本身就白,現在白的跟一張紙一樣。
張九和端木晉暘陪了一會兒,小凡始終沒整沒睜開眼睛,偶爾只是呻/吟一聲,似乎在夢裏也很不舒服,北堂第五輕輕給他擦着額頭上的汗。
張九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如果真的有問題,那麼肯定是“毒/品”,畢竟這個毒/品是長豈仙人研究出來的,想要控/制有融天鼎碎片的人,控/制他們的意識,張九也不知道這個毒/品會在身/體裏殘留多久。
兩個人本身想要坐一會兒就走,沒想到小凡發生了變故,北堂第五一個人在這邊陪床好幾天了,張九想讓他回去休息,今天自己和端木晉暘來陪床,但是北堂第五完全不同意,讓張九和端木晉暘先回去。
端木晉暘拍了拍張九的肩膀,說:“走吧,就算你讓他休息,他也休息不好的。”
張九無奈,只好和端木晉暘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張九起的非常早,因為他做了一個噩夢,張九夢到一個滿身是血的人倒在地上,他的胸口上扎着一個巨大的碎片,碎片綻放着陽氣的光芒,竟然是融天鼎的碎片。
那個人猛地一下倒在地上,一身白色衣服鋪在地上,鮮血染紅了衣服,和他白色的頭髮……
張九嚇了一跳,快速的衝過去,但是他永遠也跑不到那個人的身邊,只能看到那個人的臉從雜亂的白髮中露/出來,也染滿了鮮血……
那是一張少年的臉,樣子非常漂亮,嘴角還帶着一絲頑皮天真的笑容,他倒在地上,伸手朝向張九,似乎想要去夠張九。
小凡!
張九知道這是夢,但是他怎麼也醒不過來,在無盡的黑/暗中快速的往前跑,他能看到小凡伸手夠他,但是怎麼也抓不住小凡的手。
小凡的手似乎舉累了,他慢慢的把手放下來,“嘭”一聲,終於,小凡的手突然脫力的垂在地上,手心一展開,裏面掉出兩個包裝紙很廉價的草莓糖……
小凡的身軀很快灼燒了起來,順着融天鼎碎片的傷痕,被陽氣灼傷,張九一陣心驚,但是無論他怎麼喊,怎麼跑,都跑不過去。
很快的,小凡的身/體就彷彿是一張單薄的紙片,已經走向了窮/途/末/路,“倏——”一聲,突然被燃/燒殆盡了,“嘎啦”一聲響,地上除了融天鼎的碎片,就只剩下一顆小石頭。
灰撲撲的小石頭,看起來其貌不揚,滾落在地上,滾在那兩顆草莓糖的旁邊,發出“簌”一聲輕微到不能再輕微的撞擊聲……
“小凡!?”
“小凡!”
張九眼睜睜看着小凡燒成了灰燼,他本身是石頭,只有靈/體,根本沒有魂魄,小凡一下就消失了,只剩下一顆不會動,不會說話,不會給人任何回應的石頭……
張九滿臉都是汗,天灰濛濛的,張九掙扎在夢裏,感覺自己已經跑的筋疲力盡了,他停不下來,也永遠跑不過去,那種見證了小凡消失,又無/能為力的感覺,實在讓他脫力。
“小九?小九你怎麼了?”
“小九,醒醒!”
張九還在無盡的奔跑中,突然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突然有一隻手從黑/暗中伸了出來,猛地抓/住張九的手腕,然後一把將他從黑/暗中拽了出來。
“嗬——!!”
張九一聲呻/吟,猛地喘氣,立刻睜開了眼睛,就看到自己緊緊/握着端木晉暘的手,端木晉暘已經醒過來了,外面還有一點兒黑,端木晉暘把屋子裏的夜燈開開了,關心的看着他,伸手給他擦掉額頭上的汗,說:“小九,做噩夢了嗎?”
張九有些出身,盯着端木晉暘看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端木晉暘溫柔的說:“沒事,只是做夢而已,再休息一會兒,閉眼好嗎?嗯?”
他說著,還溫柔的親了親張九的額頭,張九不敢閉眼,小凡在自己眼前灰飛煙滅的樣子太過真/實了,張九實在不敢再閉眼。
張九使勁搖了搖頭,端木晉暘無奈的嘆口氣,說:“那再躺會兒,我陪你聊聊天好嗎?”
張九點了點頭,嗓子還在快速的滾動,似乎沒有冷靜下來。
端木晉暘也躺下來,伸手摟住張九,張九主動側過身來,也伸手抱住端木晉暘,縮在他懷裏,把耳朵貼在端木晉暘的胸口上,聽着他強/健有力的心跳聲。
就在這個位置,端木晉暘的心臟里,有一塊融天鼎的碎片……
張九聽着心跳聲,才慢慢的平靜下來了。
端木晉暘伸手撫/摸/他的後背,說:“小九,怎麼了?做什麼噩夢了?告訴我好嗎?”
張九張了張嘴,然後搖了搖頭,說:“我怕說出來就變成真的了。”
端木晉暘其實早就聽見他在夢裏的喊聲了,他一直在喊小凡,而且昏睡的時候表情非常驚恐。
端木晉暘不知道是張九因為懷/孕,所以身/體虛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是因為張九下意識的危險意識。
人的本能有兩種,一種是生的本能,例如食慾、性/欲,而另外一種則是死亡衝動,張九因為是獄主的緣故,生離死別這種事情,在很久很久以前,已經成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所以對張九來說,死亡衝動已經印在他心裏最深的地方,比別人的感知要強大的多。
也不可否認,張九感知到的是這種死亡衝動,然而這樣其實是最壞的想法了,端木晉暘也不希望是這樣的事情。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很長時間之後,張九一看時間,竟然才五點半,說:“好不容易周六,結果我這麼早就把你吵醒了。”
端木晉暘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張九的小鼻子,說:“你跟我還客氣什麼?難道小九是心疼我了?那陪我再睡會兒,真的很困。”
張九聽端木晉暘說困,就點了點頭,但是張九其實不敢睡,端木晉暘一直摟着他,悄悄的渡陽氣過去,張九的身/體因為柔和的陽氣變得松/弛下來,慢慢的睏倦襲上來了,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端木晉暘不敢閉眼,怕張九又做噩夢,等了好一會兒,張九沒有任何反應,睡得還挺香甜,這才閉上眼睛睡覺了。
兩個人起床的時候也不到七點,起來之後沒吃飯,就開車出門了,打算去外面覓食吃早點。
不過兩個人一路開車往張九的租房去,結果一路上什麼早點也沒有,張九說:“算了,咱們還是搬了家,然後直接吃午飯吧。”
端木晉暘點了點頭,兩個人很快到了張九的租房樓下。
張九看着那棟老樓,笑着說:“我還挺懷念的,要退掉的話,突然還有點捨不得。”
端木晉暘就怕他後悔,張九退掉房子之後就沒有地方住了,所以只能住在自己家裏,端木晉暘佔有欲那麼強,當然想要他退掉房子。
而且說實話,這個地方的房子魚龍混雜,實在不安全,早退早好,什麼夜色撩人,一看就不正經,肯定是做那種“服/務”的。
兩個人爬樓上去,張九這次過來,主要是收拾自己的家當,還有那塊“張天師抓鬼事務所”的招牌,再找房東去退房。
兩個人走在樓道里,這樓房陰森森的,樓梯都受潮了,樓道里充斥着一股很難聞的垃/圾味道,可能是因為夏天太熱的緣故,也是因為這個樓沒人搞衛生的緣故,樓道里隨處可見堆着垃/圾沒人拿走。
端木晉暘嫌棄的皺了皺眉,兩個人往上走,還有穿着暴/露的女人正好出門,看到了他們,笑着說:“帥哥,洗頭嗎?”
端木晉暘:“……”都什麼鬼!
那個女人一看張九,好半天才認出來,笑着說:“哎呦,這不是小張哥嗎?好久都沒回來了,我住你樓下的,咱們是鄰居呢,上次我家水管爆了,還是你幫我修的呢,要不要進門坐坐,給你打八折。”
女人笑着又說:“旁邊這位帥哥,是你哥/哥嗎,長得真帥,好有型呢,進來坐嘛,給你打七折。”
張九一聽,很不服氣,憑什麼歧/視自己,自己也是很帥的好嗎,端木晉暘帥就了不起了,折扣都比自己要好。
於是張九在完全搞錯重點的情況下,很自然的說:“他是我男朋友。”
女人臉上的笑容都僵硬了,然後張九施施然的拉着端木晉暘往樓上走。
端木晉暘一直在後面笑,張九沒好氣的說:“笑什麼!?”
端木晉暘說:“小九炸毛的樣子真可愛,忍不住給你順毛了。”
張九哼了一聲,端木晉暘伸手摟住他的腰,說:“不過我可不是你的男朋友,我是你老公。”
張九:“滾!”
兩個人上了四樓,四樓的住戶似乎都搬走了,就剩下張九那一家,更加陰森了,樓道的緊對頭還推放着一堆大紙殼箱子,不知道是敢什麼用的。
張九用鑰匙開了門,兩個人進屋去,屋子裏實在難聞,就沒有關門,張九和端木晉暘開始收拾行李,說實在的,張九家裏破爛不少,還有好多都想帶走。
張九正揮汗如雨的收拾行李,突然感覺有人盯着自己後背看,猛地一轉頭,就看到自己身後是門,大門沒有關,樓道里閃爍着一盞破聲控燈,發出“呲啦——呲啦呲啦!”的聲音,時靈時不靈的閃爍着。
樓道里什麼人也沒有,張九疑惑的放下手裏的“破爛”,然後轉頭慢慢走出門去,站在漆黑的樓道里,頭頂上就是那站接/觸不良的聲控燈,還在不停的閃爍着,張九看了一圈,好像沒有人,可能是自己神/經過敏,畢竟昨天晚上沒睡好。
就在張九剛要回去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走廊對頭的那些大紙殼盒子不對勁,剛才似乎不是那麼擺着的?
張九皺着眉,慢慢走過去,放輕了腳步,戒備的往前走,他很快走到了紙盒子面前,就在這一霎那,忽然聽到“啊!!!”一聲大吼,一個黑影猛地撞翻紙殼子,從裏面快速的撲出來。
“咚!!”一聲巨響,張九被撞得往後倒去,嚇了他一大跳,一下跌在地上,他還以為是夜貓或者鬼魂一類的東西,沒想到竟然是個大活人,好像是個孩子,一下撞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惡作劇,張九沒有攻擊那人,結果被那人撞了一個正着。
張九跌在地上,抬頭一看,竟然是昨天在停工樓里遇到的那個孩子!
他的臉頰上還很紅腫,手臂蹭的傷痕纍纍,大吼了一聲,似乎想要嚇唬張九,然後快速的往前沖,想要逃跑。
就在張九爬起來準備追上去的時候,突聽那孩子“啊——”的叫了一聲,端木晉暘聽到聲音立刻趕出來了,就看到一個男孩迎面撞過來,於是伸手一把抓/住了那個男孩的胳膊。
端木晉暘的身材可比張九要高大得多,他一把抓/住男孩,男孩根本沒辦法動彈,感覺手臂都要廢了,男孩看起來像是小野貓一樣,低頭就要去咬端木晉暘的胳膊。
端木晉暘另外一隻手一抬,一把掐住男孩的臉頰,男孩的嘴張/開就合不上了,頓時急的要死,對着端木晉暘使勁踢踢踢,但是沒有效果。
張九趕緊跑過去,男孩着急的喊着:“放開我!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我告訴你們我是鬼!我會詛咒你們的!我是鬼!我是鬼!”
張九:“……”張九看着眼前的這個男孩,大約十六七歲,然後身材並不高大,還沒有張九高,使勁踢着腿,一臉炸毛的樣子喊着自己是鬼。
張九可是天師,小男孩身上雖然有很強的陰氣,但是肯定頂着的是肉/身,不然他臉頰上,還有胳膊上的傷口是怎麼出現的,如果他是鬼魂,汽車的衝撞,還有那個禿頭謝頂的男人的摑掌,根本傷不了他。
張九無奈的看着小男孩,說:“你不會真是從醫院裏跑出來的吧?”
男孩一聽,立刻踢着腿就要去踢張九,炸毛的說:“我才不是神/經病!我是鬼!不是神/經病,我不要去醫院!”
端木晉暘立刻拉住男孩,以免他踢到張九,男孩身上陰氣很重,似乎害怕端木晉暘,端木晉暘一眯眼,男孩立刻嚇得瑟瑟發/抖,這才像個孩子的樣子。
張九突然想起來,男孩的耳朵後面似乎有個數字,那天在停工樓里環境很暗,看不清晰,於是走過去,伸手撥了一下男孩的耳朵。
果然,男孩耳朵後面有個血紅的數字,是7,而且數字還是刻上去的,那是一顆很深的傷疤,深可見骨。
男孩被一撥耳朵,突然顫/抖起來,雙眼發直,滿臉的恐懼,說:“不要……不要……別殺我……”
那裏彷彿就是一個機括,男孩突然眼神有些獃滯,眼睛裏充斥着獃滯的恐懼,嘴裏顫/抖的開始數數,聲音很慢,回蕩在幽暗的樓道中,伴隨着“呲啦呲啦”忽明忽暗閃爍的聲控燈,男孩的臉頰也一明一暗的……
“一……二……三……四……五……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