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少篇】第058章 軟刀子殺人不見血

【惡少篇】第058章軟刀子殺人不見血杜薇薇把事情原委大致講了一遍。

江蕭然仔細聽完，肯定的說道：“絕對有人動了手腳！”

杜薇薇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她當然知道有人動了手腳。

可是，這背地裏動手腳的人會是誰？

辦公室里就這麼幾個人，tina沒有動機，她想不出tina這麼做的用意何在，砸了無微不家的招牌，對她能有什麼好處？

至於孟雪瑩么……

她不是沒有懷疑過，就是現在聽江蕭然問，她依然懷疑孟雪瑩。

孟雪瑩的所做所為，由不得她不懷疑。

可她現在沒有證據，空口無憑的說出來，還會惹江蕭然生厭，索性就閉嘴不言。

況且，印章在她的手上，她也不知道孟雪瑩是怎麼造的假！

江蕭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把那份原始方案拿在手裏研究，又去電腦裏面查看原始文檔。

杜薇薇看他在忙，走到一邊給自己倒了杯水，從下午回來，她一直在查，還沒來得及喝口水。

叮咚，手機響了一聲。

杜薇薇打開一看，卻是謝東方發來了一條信息，問她忙完了沒有，他過來接她，他們那邊也才剛開始。

杜薇薇看了一眼忙碌的江蕭然，回絕了謝東方。

謝東方又發了幾張現場圖片過來，是阿邁和阿甜他們唱歌的畫面，看起來挺熱鬧的。

杜薇薇忍不住彎起嘴角，回了一句，‘你們好好玩，改天我再請你們全套的！’

‘這可是你說的，我截圖了，可別到時候食言！’

“和誰發信息呢？”

江蕭然不知何時已經忙完，靠在電腦桌上，胳膊肘撐在上面，偏着腦袋望着她，悠哉又閑適的姿勢。

“查到什麼了嗎？”杜薇薇問。

江蕭然目光黯了一下，旋即又邪肆的勾起唇角，搖頭，“沒有！既然現在事情解決了，以後就小心一點！我這幾天沒事，客戶那邊我可以先幫你盯着，保證進度，不影響你這邊的工作！”

“你這麼閑？”

“不相信就算了，那我就去酒吧！”

“那……你還是過來幫我吧！”

收拾了一下，鎖了店門之後，杜薇薇和江蕭然一起去吃飯。

沒什麼胃口，她直接選擇在街邊吃路邊攤，燒烤口味重，用來刺激味蕾很不錯。

“薇薇，小孟在店裏表現的怎麼樣？”吃了一會之後，江蕭然突然問道。

杜薇薇專心啃着燒烤，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很好啊！不說是得力助手，卻也幫我解決了不少問題！關鍵是她真的很好學，是個認真的人！”

“隔行如隔山，畢竟不是專業，而你的店裏專業性要求又要很強，小孟如果不合適，可以換其它的工作。江氏旗下有不少公司，我也有不少的朋友，安排小孟不成問題。”

杜薇薇好奇的看着他，“你是覺得我對她不好，還是認為我照顧不了她？”

“我是不想你有負擔，這樣對她對你都好，不是嗎？”

杜薇薇眼珠一轉，道：“你剛才查出什麼了？”

江蕭然眼尾抽了一下，道：“沒有！那麼的短時間，哪能查出什麼東西？”

杜薇薇不相信的看了他一眼，沒再多問。

江蕭然垂首，一口喝去了半杯啤酒。

他查出什麼了嗎？

是的，他查到了，那手段算不上高明，移花接木而已，但權限人卻是孟雪瑩。

知道答案的那一剎，他是抗拒的。

然而，越是他不想看到的答案，就越是事實。

他覺得很對不起杜薇薇，因為他，他連累了她。

而她似乎還什麼都不知道，愈發讓人心疼。

——

周一上班。

孟雪瑩得知電腦被人佔用之後很驚奇，甚至有些莫名的憤怒。

tina走進店門的時候，正看到孟雪瑩對着李成濱破口大罵。

李成濱是個資深的技術宅，玩玩電腦畫畫圖還行，但要論吵架，絕對是個幼兒園小小班的水平。

被孟雪瑩罵的頭都抬不起來，耷拉着腦袋，看着很窩囊。

“你算哪根蔥？誰讓你碰我的東西？你懂不懂得要尊重和禮貌？你這樣跟強盜有什麼分別？”

“不要跟我說是老闆讓你碰的，就算是她說又怎樣？現在既然是我在使用這台電腦，我就擁有對這台電腦裏面內容的所有權，裏面的東西都屬於私人物品！”

“可你看看現在，我那些東西都被你清理到哪裏去了？你就是小偷，無恥……”

“倉庫裏面還有兩台閑着的電腦沒用，為什麼你不去搬？為什麼偏要跟我搶？”

“人長的丑就不要出來惹人厭，老闆真是眼瞎了才會請來你！”

tina見孟雪瑩罵的越來越過份，李成濱的臉紅的跟蕃茄似的，忍不住開口幫了他。

“雪姐，你一大清早的，吃了火藥不成？這是我們的新同事，名叫李成濱！薇老大上周需要一個重要的文件，給你打電話你沒接，你電腦又設置了密碼，登不上去，無奈之下，薇老大隻好請人來修了。可你猜怎麼著？這個李成濱居然是個黑客！”

“黑客哎！進你那電腦對他來說如入無人之境，就像被剝了衣服一樣，沒有任何的隱藏。”

tina上下打量了孟雪瑩一眼，把她那張蒼白的臉盡收眼底，“雪姐，你很緊張嗎？頭一回看你破口大罵，居然是因為這樣的小事，簡直讓人大開眼界！你以前都是在演戲不成？”

孟雪瑩怒視着tina。

tina一點都不怕她，以前喊她雪姐，是看薇老大的面子。

而現在孟雪瑩站在薇老大的對立面，就用不着再對她客氣了。

“雪姐，你緊張，是因為你電腦里藏着見不得人的東西？不然你設密碼幹什麼？薇老大可沒要求說把各自用的電腦設密碼！”

“tina，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孟雪瑩分辯道。

“不明白？那你就繼續揣着明白當糊塗吧，能騙過自己倒也不錯！”

tina譏誚的笑了一聲，又把手裏拎着的豆漿給了李成濱一杯，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李，你傻啊！她罵你，你不會還嘴嗎？不會還嘴，你不會動手嗎？你是男人，居然怕她一個女人？”

李成濱苦笑道：“tina姐，你就別再添亂了！”

“我添亂？你有點良心好不好？別人把你當狗一樣的罵，我是在幫你誒！”

孟雪瑩開了電腦，果然裏面的東西全都不一樣了，換言之，她做的那些全都被發現了。

臉上是又羞又氣，又恨又怒，望着tina囂張得意的樣子，恨不能撕了她的臉。

餘光瞥到門口的人影，孟雪瑩抽了一下鼻子，然後猛的把抽屜打開，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都是一些她用過的記事本，以及她買來的平面設計書，等等。

“喲，這是打算捲鋪蓋走人啊？你也知道你做的那些到底有多下三爛？你也覺得丟不起臉了？知道會有事發的一天，你早幹嘛去了？良心真是被狗吃了，薇老大怎麼待你，你又是怎麼對薇老大的？你有一點說對了，薇老大真是瞎了眼，才會對你這麼好！”

“我沒有！”孟雪瑩突然沖tina喊了一句，然後兩手捧着臉，委屈的大哭起來。

長發從她臉龐垂落下來，擋住了她略顯蒼白的臉，瘦弱的肩膀一顫一顫的。

李成濱一早來上班就被孟雪瑩不分青紅皂白的一頓臭罵，心裏挺窩火的，可是看到此刻她哭的這麼傷心，又覺得於心不忍。

察覺到身後有人，李成濱以為是薇老大來了，一扭頭才發現是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的身影，有款又有型，手裏還拎着早餐，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男人。

“你是……”

“江先生？”tina也看清了來人。

江蕭然昨天和杜薇薇商量好，今天過來店裏接她一起去客戶那裏，監督工程進度的執行，沒想到來到無微不家之後，居然看到了這樣的一齣戲。

“我……這……江先生，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tina急了。

這才明白過來，剛才孟雪瑩突然又是哭又是喊，是因為看到江蕭然來的，表演給他看的。

而眼下這情形，孟雪瑩一個人卧在地上，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哭，而她和李成濱站在旁邊，特別是她，因為那些視頻的事情，她看向孟雪瑩的目光算不上友好，看起來像極了是她和李成濱兩人合夥起來欺負孟雪瑩。

這女人心機太深了，真是一點機會都不放過。

孟雪瑩哭了一會，這才感覺出來不對，慢慢的抬起了頭，眼睛哭的紅腫紅腫的，猶如兩個桃子，上面還掛着淚珠，別提有多可憐了。

看到面無表情的江蕭然時，孟雪瑩趕緊用手背抹去了眼淚，從地上站了起來，又把手裏的東西放到電腦桌上，這才兩手交握，略顯局促的站在他的面前，不安的絞着十指。

“然哥？”孟雪瑩的聲音里還帶着哭腔。

“小孟，你出來，我跟你說兩句話！”江蕭然的聲音毫無起伏，丟下淡淡的一句，轉身走了出去。

孟雪瑩垂着頭，咬着嘴唇，也隨後走出去。

待兩人一走出無微不家的大門，tina就懊惱的扇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完蛋了，這下子徹底的完蛋了！”

“tina姐，那人是誰？為什麼說完蛋了？”李成濱問。

“江先生啊，薇老大的正牌男朋友啊！孟雪瑩是江先生妹子，所以薇老大才把孟雪瑩當妹子。可你看到了，這女人的心思有多麼的歹毒……”

“那你也是為了幫薇老大啊！”

“我是站在薇老大這邊的，絕無二心，可是在薇老大心裏排第一的是江先生啊！她肯定聽江先生的。而江先生在我跟孟雪瑩之間又會選擇誰？你覺得江先生會偏向我嗎？可能嗎？”

李成濱被tina的這番話繞的有點亂，想了好一會兒才轉過彎來。

“除非江先生是個不明事理的人！”

tina睨了李成濱一眼，長長嘆了一口氣，有氣無力道：“反正我是死定了，說不定薇老大為了男人，還把我開掉！我……我特么也想哭了……”

店門外。

江蕭然坐在門口的休息凳上，把手裏的早餐放在桌上，伸手示意孟雪瑩也坐。

孟雪瑩柔柔弱弱的坐下了。

“小孟，你在無微不家乾的怎麼樣？”他問。

孟雪瑩抬頭，眼眶裏還掛着未掉下的淚珠，勉強扯出了一絲笑容，“很好的！嫂子對我很好，很照顧我，也教會了我不少東西！我很感激她！”

“是嗎？”江蕭然輕飄飄的說了一句。

“是啊！然哥不相信我嗎？雖然有時候偶爾和同事之間有點小爭吵，但也是為了工作，我理解的！都是怪我自己，是我自己笨，一直沒能上手，屬於我的工作，我不能按時完成，反而要麻煩其它人，都是我不好，我……”

“小孟！若是做的不開心，你可以跟我講，我再給你換其它的工作！”

“不不不！”孟雪瑩像是他的一番話驚嚇到了一樣，不停擺手，眼淚都被嚇回去，“然哥，我現在真的很好，也很開心！我要記得感恩，不能這樣的，嫂子會不開心的！她對我很照顧，我不能不知好歹……”

“小孟！”江蕭然加重了語氣。

眼睛狠狠一閉，再度睜開，眸子裏的溫度竟降了好幾分，陰瘮瘮的有些嚇人。

孟雪瑩駭了一跳，竟有些不敢直視他逼人的目光。

“換個工作吧！我讓人安排，你不是學藝術的嗎？去學校裏面帶帶課挺好，教小孩子彈彈琴就不錯！”

“然哥？”孟雪瑩的臉唰的一下就沒了顏色。

“和小孩子呆一起沒那麼辛苦，對你也好！”

孟雪瑩的眼圈再次犯紅，淚珠一滾，就從眼眶裏滑了下來，“然哥，你也覺得我笨，拖累了嫂子是嗎？是嫂子告訴你的嗎？”

“薇薇什麼都沒和我說！她也不會說！”

孟雪瑩臉上的淚水流的更歡了，“是！她好，她是大善人，世界上最好的人，她什麼都不會說，是我不好！”

“是我笨，我蠢，我拚命想融入你們的世界，你們還是嫌棄我！這樣也好，反正我是多餘的，我和豆豆，甚至是我婆婆，都是多餘的，我們早該在大黃死的時候，和他一起離開的，那樣就不會有人嫌棄了！”

“小孟，何必呢？”

“難道不是嗎？然哥，你當初是怎麼跟我講的？現在又是怎麼做的？你說你會照顧我跟豆豆，可你做到了嗎？你是把我們娘兒倆當成累贅了嗎？嫂子口口聲聲說把我當親妹子對待，可你看她又是怎麼做的？”

“誰沒有私隱？她讓人隨便碰我的電腦，想過我心裏的感受嗎？她一直給我安排的都是一些瑣碎的雜事，技術性的東西一點都不教給我，不就是因為覺得我笨嗎？她讓豆豆喊她乾媽，喊的她很不情願吧？”

“你們都是上流人，有錢人，唯有我們是靠着你們接濟的，可我沒有求她啊！都是她自己主動的，主動提出給我們房子住，主動讓我到她店裏工作，至始至終，我從沒向她開過口！現在又做出這種噁心的樣子到底是要給誰看？”

孟雪瑩用力的吼完，已經泣不成聲。

早晨來來往往的路上，看到店門口的他倆，投來好奇的目光。

孟雪瑩一點都不在意。

江蕭然更沒在意，他從褲兜里摸出香煙，當著孟雪瑩的面燃了一根，這一次沒燃第二根。

用力的吸了一口之後，江蕭然沉聲說道：“小孟，有些事情，我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孟雪瑩心裏有股不好的預感，警惕的瞪着他。

江蕭然嘆了口氣，“你在幼兒園做的那些，以及你參加春遊活動扭傷，你趁我不注意接聽我電話，刪除我的通訊記錄，你發視頻挑撥我跟薇薇，我都可以當做不知道，你利用我不要緊，你愛豆豆，我也愛他。薇薇那邊，我也可以去解釋，因為我同樣愛她。”

“但你不能在工程案上動手腳，這是大忌！”

孟雪瑩臉上一慌，厲聲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口口聲聲說大黃如何如何，但如果大黃在世，知道你這樣，一定也不會贊成！小孟，有些事情，可以原諒，有些事情，卻不能！你收手吧！”

“收手？”孟雪瑩好笑的望着他，“我做了什麼你讓我收手？我殺人放火了，害人性命了？”

“沒有也差不多了！你私下裏跟查子期聯繫，你當我不知道？你知道大黃是幹什麼的嗎？你居然和查子期這樣的人來往？小孟，你太讓人失望了！”江蕭然的聲音再次嚴厲的響起。

原本他是不準備提起這事的，那是對大黃的一種侮辱。

可孟雪瑩的表現太讓他失望了。

孟雪瑩被他銳利的目光盯着，竟覺得那目光像是利刃一樣，劃在臉上，火辣辣的疼，每看一眼，她的臉上心上都要被割出一道血口水，滋啦啦的冒着血，好疼。

僵持了兩分鐘，孟雪瑩突然神經質的笑了起來。

“所以你就不打算原諒我了是嗎？你打算拋棄我們母子了，是嗎？是，我是蛇蠍女人，我是歹毒，我就是不想看到你跟杜薇薇兩個人好，那又怎樣？”

孟雪瑩一掌掃掉桌子上他買來的早餐，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指着江蕭然的鼻子大罵，“江蕭然，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每次看到你，我都在想，為什麼當初死的不是你，為什麼要是大黃？”

“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說有你在，就不會讓大黃這幫兄弟出事，可結果呢？你們都沒事，唯獨大黃不在了！為什麼偏偏是大黃不在了？”

孟雪瑩眼淚越流越多，聲音也越喊越大，tina和李成濱都伸長了脖子在聽。

其實，孟雪瑩嗓門兒那麼大，不用伸長脖子，那些聲音就飄到了他們的耳朵里。

“江蕭然，你就是個偽君子，你口口聲聲說照顧我們孤兒寡母，可你的心思全部放在杜薇薇那個女人身上，你讓我沒了男人，我又怎麼會讓你有女人？你讓我一輩子不能再愛，我就讓你愛不得！”

江蕭然咬着香煙頭，煙絲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經，一向能藉著香煙麻木神經的他，此刻居然也不管用了。

心好疼！

“你就那恨我？”

“是！恨不得你去死！”

一聲尖銳的車喇叭從路中央傳過來，蓋過了孟雪瑩吐出的那句話。

讓tina和李成濱只能看到她的嘴巴在動，卻聽不到聲音。

江蕭然卻是聽見了。

他嘆了口氣，自嘲一笑，站了起來，兩手插兜，往停車的地方走。

一身挺拔的背影，此刻卻像是有一座大山壓在上面，竟讓他的步子有些散亂，身形也不再那麼挺拔。

——

不遠處，杜薇薇不知道是怎麼看完這一切的。

看到江蕭然低着頭離開，她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剜了一樣的疼。

對江蕭然有多心疼，對孟雪瑩就有多恨。

如果不是來店裏拿東西，她甚至不知道原來事實是這樣。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是孟雪瑩對江蕭然有非份之想，想佔為己有，畢竟江蕭然讓人挑不出毛病，所以，孟雪瑩才會做出那些針對她的一系列的舉動。

卻原來，是她猜錯了。

孟雪瑩針對她，不是因為對江蕭然有情，恰恰相反，她恨他。

她沒有像其他人復仇那樣，直接報復江蕭然，而是利用他對大黃一家的愧疚，讓他一輩子活在自責和煎熬當中。

難怪江蕭然一個人私底下獨處時，總會愁眉不展。

怕是對大黃愧疚自責的時候，也備感煎熬吧！

這種煎熬讓他一輩子在孟雪瑩面前都抬不起頭來。

軟刀子殺人不見血，卻更讓人疼。

而孟雪瑩拿的這把刀，更持久，更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