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章 天仙子·偷親
【卷二:琉璃劫——與君相逢】
第一四章:天仙子·偷親
是夜,風輕輕,月柔柔。
竹樓,燈未歇。
一抹昏/黃像是在靜待歸家的人。
“今日快哉!方居革職。本殿早就看禮部不順心,沒想到他自己送上來。”男子快意的聲音響徹靜謐的夜。
無人回答。啾啾的鳥叫聲和樂聲交織。
白衣男子於櫻花樹下。
奏蕭,樂聲渺渺。
嗚嗚咽咽,哀哀戚戚。
行到低處,萬般皆苦海。走至高音,長劍弒天。樂音拔高,在最高處戛然而至,順勢而下,似飛瀑三千。緩音,清溪潺潺。復調,千軍萬馬,金戈相交。尾音,綿延悠悠,風過落淚。
樂聲停。
趙毅風聆聽,心內千般變化。
“殿下今日怎會想到光臨寒舍,換用君子所為?”溫淡剔透的聲音,帶着好奇。
趙毅風尷尬一笑,自覺坐於石桌對面,“清玉,方居已倒。”
男子抬頭,循着他的方向望去,又迴轉了頭,手觸玉簫。
“殿下今日似乎很開心?”
“自然!”
江玉樹消息靈通,怎會不知朝堂動向。或者說這一切都是他策劃的,他深埋的暗樁是趙毅風自己都不曾知道。
“今夜景色不錯,你我不談家國。”
趙毅風怎會不知他有意避之。
“本殿記得上次清玉說要比斗,就今夜吧。本殿恭候已久。”
清雅男子眉間櫻紅淺顯,白衣翩然,淡然如水。
此時,江玉樹在摩挲手間玉簫。
——玉簫長兩尺兩寸,通體碧綠,帶着血沁。
也,帶有肅殺氣息。
更有——煞氣!
“我的玉蕭煞氣,殺氣交融,出必嗜血。殿下不怕?”
這是在婉拒——
“我不想傷人。”
趙毅風難得見他武藝進益,不似從前孱弱。
如今,棋逢對手,怎會錯過?且不管以前受傷如何,有這樣懂他的人怎會讓他怕?尤其這人還是江玉樹,他自是求之不得。
趙毅風笑的陰冷而帶着一點危險,“清玉如此篤定會傷了本殿?嗯?”
江玉樹靜默不語,他美麗卻又無華的眸子凝視着眼前的人,雖然看不到,卻依舊揣度着趙毅風心裏的想法。
“本殿靜候,清玉快來!”他不耐了。
江玉樹險些沒坐穩,這人怎的在他面前還是這麼陰冷不耐?
“清玉,快些可好?”
江玉樹搖頭無奈一嘆,拗不過這個“自帶冷風”的人。由他牽着玉簫去了麥田。
月色如水。銀輝傾灑。
無數麥苗隨風舞動,蜿蜒碧波。
場地寬闊,風景優美。
趙毅風抽出腰間佩劍,一橫一揮,劍掃麥苗,直指地面。
朗笑一聲,“來吧!”
於此同時,他手中的劍像是感覺到主人內心的熱血澎湃,劍氣催化長劍嗡嗡作響,似是長劍掃過之處,定有血花狂飛,煞氣躥騰。
江玉樹不說話。
玉簫發力,蕭孔里的疾風直掃長劍。
一往直前,誓不罷休!
趙毅風左手速速轉動劍鋒!他手中的長劍每一次周轉變化都恰到好處的避過蕭孔疾風肅殺。
“叮!”玉簫與長劍碰-撞。
趙毅風飛身而起,長劍不休。
江玉樹翩然而動,玉簫不停。
直直刺來,長劍格擋。
長劍翻轉,玉簫輕晃。
“叮叮叮叮叮”
“噹噹噹噹當”
高手過招,招式皆幻影。
只留下白衣和玄影。
江玉樹飛身,玉簫直刺趙毅風雙眸。
卻忽然,玉簫定住。
玉簫振起墨發飛揚,趙毅風看着眼前的玉簫,大笑一聲,“清玉好蕭法,不過也休想在本殿處討到便宜。”話完,振臂一力,玉簫“汀”的一聲被振開。
虎口發麻,隱隱粘-滑。
江玉樹緊握手中血腥,實則心中讚歎:趙毅風文韜武略,武尤為甚。若不是他孤苦多年,隱藏鋒芒,只怕早已樹敵千百……
趙毅風持劍反擊,長劍氣勢如虹,麥苗被劍氣割裂開來。
劍氣!
煞氣!
江玉樹淺笑一刻,墨發輕飛,靜立不動。
玉簫出手,急速飛去,無數道碧色的影子在空中交匯成一道。
——一道碧玉的長劍。
空中,劍與玉簫碰撞。
“哐!”的一聲。
玉簫落地。
趙毅風翻身觸地,長劍直入地面。
輕拾玉簫。
“清玉的玉簫對陣本殿的劍,似乎沒有優勢……”
長劍嘶鳴黯啞,趙毅風的話還沒說完。
只聽見一陣碎裂的聲音,抬頭下看。
——劍身碎成一段一段。
“這……”
“殿下如此篤定江某沒有優勢?”江玉樹淺笑,左手把玩玉簫,修長的手指拿着一片飛刀。
“這劍可是陪本殿殺過敵……”
不可置信,滿臉吃驚。
他的劍碎了,碎在一把玉簫上。
江玉樹輕輕道:“殿下的劍,果真是普通兵刃!”
紫玉石打磨出的玉簫,劍穿不透,落地不碎。上好材質的兵刃。
趙毅風似是沒有料到自己會在兵刃上吃虧。
“破銅爛鐵,怎敵紫玉石堅硬,百折不碎?”話里滿是嫌棄。
趙毅風丟了劍,消失一瞬。
男子靜立麥田,白衣輕飄,玉簫在手。
孤影染清輝,袖翻碧波漾。
趙毅風回來時,手裏提着一支長矛。
長矛善遠攻,防守易。
戰場兵刃,英雄執手。
男兒豪氣。
碧波麥田瞬間成為鬥武練場。
殺氣凝聚,戰鬥一觸即發。
“清玉,接招!”
長矛直直刺來,玉簫別身。
飛刀急速射出,與長矛碰撞一瞬,擦出火花。
趙毅風似是沒有料到,虎口一麻,長-矛險些脫手。
江玉樹擰頭朝他輕輕一笑。
“紫玉簫在此,任何兵刃都沒有優勢,也休想討的便宜!”
“嗖!”的一聲,江玉樹飛身,白衣翻飛間,飛刀出手。
趙毅風手持長-矛,左右逼開,白光飛射,擊中!
江玉樹聽聲辨位,手持玉簫,飛身向趙毅風方向。
趙毅風凝定,看着白衣男子飛身過來。
本該是出手反擊的時候。
可他只看見——
他白皙的臉,長長的睫毛在自己眼中越來越清晰,眉間櫻紅斂盡萬千溫柔。
心,慢了一拍。
不由自主,鬼使神差!
鬼迷心竅,鬼迷心竅,鬼迷心竅……
思緒混沌,全是他的臉,他的貌。
一瞬間決定。
——直到後來,他才後悔自己的鬼迷心竅!
沒有躲開白衣男子由上而下的凌厲招式。
他使力迎了上去。
江玉樹感覺到灼熱氣息迎面而來。
停滯一瞬,趙毅風已湊近。
冷香浮動,溫涼氣息。
他吻上了他的唇,溫涼薄軟。
似是觸-感不夠,趙毅風牙口使力,咬了一口。
江玉樹驀然瞪大眼睛
——他竟然被男人咬了。
放肆!
無恥!
可恨!
手掌使力,玉簫出手,血花飛濺!
江玉樹反應過來,一掌直直打在趙毅風胸口,又賞了一玉簫。
水潤唇上血珠滴答,男子怒氣勃發。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趙毅風會大膽到輕薄他,他還被一個男人吻了。
趙毅風捂着胸口,氣息不穩:“清玉這般兇狠,竟然下了死手。”
江玉樹伸手輕拭唇上血珠,厲聲,“趙毅風,你若想死,我一定成全你!”
趙毅風冷傲無波,篤定道:“清玉性子溫和,怎會弒殺本殿?本殿信你。待圍場狩獵,本殿贏了寶貝。你我再來切磋!”
江玉樹的臉色陰寒的似是可以結冰,眉間三瓣櫻紅也漸漸流溢出煞氣。
“趙毅風,你最好祈禱下次比斗你還能活着。江某怕來年寒食節不能以紙安故人。”
趙毅風臉一陣抖,回想曾經那麼多事,付出那麼多,他沒有一絲回應,若是能死在他手裏,大抵也值了。“能死在清玉手裏本殿也值。那是本殿幸運!”
“……”
!!!
江玉樹頭疼,這人怎的不怕死?
玉簫探索離去。
男子捂着胸口,血滴答一地,不管不顧,緊隨其後,“清玉,圍場狩獵你可會到場?”
淡漠疏離的聲音,讓趙毅風呆愣一刻。
“江某眼睛看不到,殿下就莫笑話。”
趙毅風惋惜片刻,接着試問:“你會來嗎?”
回應他的是無聲。
“如果清玉到場,本殿定會竭盡全力,贏得寶貝,獨佔鰲頭!”
“殿下傷好了嗎?”
趙毅風低頭看着胸口的血窟窿,真疼啊!
忽而憶起將才比斗,自己鬼迷心竅咬了他,一時愧疚。
可,心裏也滿足。恍然憶起在皇子府時,自己親了他,他也是怒不可遏。
只見男子湊近江玉樹身邊,輕聲道:“清玉第一次被本殿吻了臉頰,這唇上是也是第一次吧?”
“趙毅風!!!”江玉樹臉色寒冰如三尺
玉簫欲動,風過肅殺。
“本殿政事繁忙,就此告辭!”趙毅風察覺不好,將江玉樹帶回竹樓,就捂着傷口走了。
月色,麥香。
玉簫,孤傲。
白衣上的那一點血紅似他眉間櫻紅,妖嬈奪目。
可是,唇上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