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巧舌生肖
舌,乃利-器,巧舌如簧,三寸不爛,都是在說嘴的功勞。用的好,可以定人心,用的精,那可是要招禍的。
落英閣這邊鬥嘴斗的歡,撫國公府另一處——上芳院,也是爭論不休。
男子在床榻邊兀自嘆氣。
江馮氏馮蓉蓉在銅鏡在細細打量自己的晚妝,左邊塗點油,右邊鋪點脂,揉了揉眼,搖了搖頭,順帶捏捏脖子,看有沒有贅-肉,聽着江別遠的嘆氣聲,眉毛一皺,唰唰的掉粉。
“我說,老爺,你大晚上的嘆什麼氣,也不怕氣着自個兒。”
男子循聲望着鏡前撲-騰的歡的人,不滿道:“都是你慣的,雨柔小小年紀,就存了那種心思,你也不勸勸。”
女子一聽,原來是在為江玉樹回門當日江雨柔勾引趙毅風的事惱火,嬌媚勸道:“我說,老爺,那不也是沒事嗎?你看大皇子發話了”
男子沉聲:“哼!大皇子要不是看着玉樹侄兒的面,我們現在還能好好說話?”
女子手上動作一頓,轉身過來看着榻上的男子,厲聲道:“你天天一口一個玉樹侄兒,玉樹侄兒,就沒有想過雨柔,她才是你的苗。”
“我當然有想過,可是要不是玉樹是皇子妃,我們現在也不可能這麼優-渥。我們要做的是感念。”說完,雙手一拱,似是天家就在眼前。
“切!我當是什麼讓你豬油蒙了心,原來是他嫁給那個——男人,帶的好處讓你動了心”女子話里嫌棄滿滿,不等男子反駁,“老爺,你可別忘了,他江玉樹嫁給大皇子那好處全是大房的,待着老太君腿一伸,到時候的好處可全在大房,我三房是沾了半分,還是得了分毫?”
江別遠一聽女子說老太君伸腿詛咒她死的話,感恩老太君當年不殺耐心撫養之恩,當即黑了臉“你說話別太過分,玉樹侄兒嫁去皇家,起碼我們不用受人白眼。”
女子也不倒騰自己了,冷笑一聲:“白眼,黒眼,那都是做給人瞧的,受累的不是自個兒嗎?”
“你懂什麼?”男子喝道。
男子接着耐心分析“大房好了,到時分家,我們得的才多,我們是要和大房處好關係,你看二房就知道。”
“呸!二房存了什麼心,我還不知道,他們那是肖想世子之位呢!”
“你小聲點,當心被聽到!”江別遠輕聲勸導。
“怕什麼,等着雨柔入了大皇子的眼,分到宮裏做個女官,你再用你手裏的職權疏導疏導,得了皇上寵-幸,到時還怕二房嗎?二房見着咱們都得行大禮,呵呵呵……”女子在自己的想像中沉迷不能自拔,笑的花枝亂顫。
江別遠吃驚,眉頭一皺:“我竟不知你還存了讓雨柔入住後宮的心思,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這是逼她送死。這樣的想法你乘早棄了。”
“送死?”女子嬌柔反問,“那老爺可聽過置之死地而後生?”
江別遠冷哼一聲:“這樣的想法你最好現在棄了。不然我們到時屍骨無存。”
女子轉念,想着自己說的膚淺,人怕是惱了,當即撒嬌:“老爺~~~~,你不為雨柔想,那也得為雨樺想,你可就這麼一個嫡親寶貝兒子,樺兒馬上就要科舉,就我們這身份,怎麼為樺兒謀個好前程,老爺難道覺得就工部從侍郎的權勢可以幫到樺兒?”
江別遠靜坐,低頭思考,想自己四品以下位分在朝中如履薄冰,日子過得膽戰心驚,何況雨樺?左右搖擺不定:“雨柔才十四,沒及笄(jiji二一聲,現在的成人禮,可出嫁),送入皇宮,別的大臣如何看?”
“老爺!你顧念那麼多幹嘛?等着榮寵到手,誰不來巴結討好?你說呢?”女子諂媚。
江別遠思及江雨樺自己未來的繼承人,以後可是要跟著兒子過,女兒嫁出去,謀個好前程保一家升天,也就不再為馮蓉蓉放任自由的想法生氣,糅合了神態。
女子細心打量瞧見,會心一笑,起身,寢衣(睡衣)勾勒出玲-瓏,一步一扭,搖曳生姿的走至床邊,笑的溫柔:“老爺,女子存在不就是伺候男人的嗎?雨柔有那個心,我們何不成全?”
江別遠猶豫:“可那大皇子命格?”
女子冷笑:“老爺,您還不知道嗎?就是個笑話。”
“那雨柔……”男子依舊猶豫不放心。
“老爺,別想了。路是她選的,你難不成要毀她前程?”女子說的有理有據。
江別遠接着磨嘰:“可是……”
馮蓉蓉耐不住,當即開始撒嬌:“老爺,該睡了,您看妾身又長褶子了,這麼多褶,醜死了。”
都是江別遠氣的!
……
第三日
江玉樹經過一夜好夢,精神好了不少,氣力也恢復了些許。趙毅風一早就過來,來了什麼也不說,只是沉着臉,江玉樹一見他那冰塊臉,好心情瞬間沒了,頭又開始疼。
丫頭小廝適時送來吃食,千葉筍心(竹筍),芙蓉湯(蓮子羹),竹葉空(空心菜),青水天一色(青菜)擺了一小桌,兩人自桌前坐了,就開始低頭扒飯。
屋裏安靜的嚇人,仿若幽-冥-地-界,江玉樹實在不喜這種幽森的氛圍,影響胃口,不利於自己調養身體。
“殿下,生肖是何?”
趙毅風細嚼慢咽,抬頭看了眼江玉樹,又低了頭,沉聲道:“虎。”
江玉樹放下碗筷,不吃了,趙毅風以為是不合口味,給他夾了一記千葉筍心。江玉樹推了推碗,端坐桌邊,淺笑道:“臣看不盡然,殿下何不考慮改個生肖”
趙毅風看他不動筷子,也放了碗,抬眼看着江玉樹,反問:“玉公子是身子好利索了,飯都不吃,就對本殿生肖感興趣?”
男子轉了轉明眸,眉間儒雅盡顯,“殿下不覺得很冷嗎?”
“現在是三月,怎麼會冷,玉公子是身子不好。”趙毅風淡然。
江玉樹見他不接話,以為他沒聽懂。
“臣不是這個意思。”
趙毅風知曉他話裏有話,端的高冷性子,循着話頭下去,看他刨問到何時?
“那你是什麼意思?”
江玉樹嘴角閃出一絲弧度:“臣的意思是殿下應該改個生肖。”
“玉公子什麼時候精通星象了,本殿可是從未聽說。”男子沉聲,瞥了一眼桌前的男子,江玉樹對視,直覺寒風悠悠。
“臣是不通,可是,還是覺得殿下應該改生肖。”
男子轉頭打量,眼裏滿是好奇:“那按照玉公子的想法,本殿應是何種生肖?”
“殿下真想聽”清透的人賣起了關子,揚起一抹笑,輕輕摸着自己胸前輕垂的發。
“你快說!”陰沉的人不耐煩了。
江玉樹提前報備:“那臣說了,殿下可別惱。”
“好!”
男子淺笑,話語淡淡,有着破碎,最後一個字卻清晰可聽。
“臣以為……以為……殿下適合……”
“蛇!”
“為何?”男子耐着性子反問,只是臉上隱約有怒氣,似在隱忍。
江玉樹沉聲道:“冷!”
一陣死寂。再轉頭,雷聲轟隆,風霜雪涌。
“江,玉,樹,”霎時間,狂風漫卷,洪水滔滔。嘩嘩聲充斥。
“殿下,喚臣何事?”江玉樹淡然淺笑。
……
無語無語無語……
趙毅風無語了!
《玉書風筆錄》卷十二章生肖篇:
史官問:為何天家生肖未知,是為做何?
人曰:自清玉公子離去,每逢生肖之事,天家皆不言語。清玉公子曾言念天家生肖乃蛇,以作調侃。天家思及,亦不做生肖之記,史書工筆,皆不落痕。
史官感其深情,落筆瞬間,淚濕扉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