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談心回門

第十章 談心回門

江玉樹悠悠轉醒時,窗外露珠清灑,斜開的窗口月兒探頭,清輝暈染,一片寂靜。

春濃,香濃兩個丫頭在桌案邊睡的深,江玉樹雙手撐榻在沿邊輕靠,髮絲散落,低垂胸前,襯着虛白的臉,若窗外月兒染了黑夜清輝。

男子遠遠打量,見兩人眼下都是烏青,知曉自己又連累她們,兀自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復又直直盯着自己的手。

——手白皙,可是是虛白,沒有血色,隱約可見纖細的脈絡遊走。

江玉樹自嘲的笑了笑。

——弱軀病體,一朝病逝,何以保全?

“哎!”一聲輕嘆,一聲愁。

“公子,您醒了,嚇死奴婢了”春濃揉着惺忪睡眼,急忙跑到榻邊,小臉上都是高興:“公子,餓了吧,奴婢去給您拿吃的”說完,走至桌邊推了推還在深睡的香濃。

“你且讓她睡,她年歲小”江玉樹道。

春濃回望一眼江玉樹,江玉樹淡然一笑,女子笑着應了,就去拿吃的。

趙毅風喝茶回來,本打算在書房歇了,卻見着落雲殿內還有燭光,撩袍就往這邊走,行至殿內見香濃睡的沉,當即黑了臉,準備喝斥,江玉樹及時勸阻:“讓她睡,她年紀小,臣也不需那麼多人。”

趙毅風臉色陰寒,步子沉沉,向榻邊走來,江玉樹只感覺他每走一步就帶起陣陣陰風,燭火都快被他身上的冷氣淹沒,皺了皺眉,不再說話。

男子走至榻邊,自覺的坐了,沉沉發聲:“你都是這麼對他們的?難怪一個個的刁鑽。”

江玉樹實在不想對着一塊寒冰說話,可想着自己是“嫁”過來的,又是臣子,礙於身份,低聲應了:“是臣不對”

趙毅風見他眉宇間是儒雅,可那倔強是掩蓋不了的,當即沉聲道:“你不必礙於身份地位對本殿做小伏地,那樣沒意思。”

江玉樹笑了笑:“那殿下,喜歡臣如何?”

男子思索,低聲道:“本性!”

江玉樹抬眼,凝望眼前自帶寒冷的人,冷笑道:“人這一生本性自由何其難,皆被紅塵俗世所迫。殿下不覺得要求太難了?”

男子反問:“是嗎?”

復又道:“正是因為這樣,才最珍貴。”

江玉樹笑笑,不說話。眼眸耷拉,似是累及。

春濃送吃食進來,見着人,嚇怔了,行了禮,把吃食放桌上,就扯了還在深睡的香濃,連走帶跑。

趙毅風起身走至桌邊,端了靈芝枸杞湯就朝榻邊走,江玉樹只覺他一動滿屋子都是冷風,不由得又皺了眉,男子行至榻邊,手持湯勺,直拉拉的戳過來,就欲餵食,江玉樹彆扭,扭了頭,低聲道:“臣自己來”

趙毅風盡量柔和自己的聲音,道:“你身子虛,需要照顧。”

江玉樹竭力端了碗,冷聲道:“臣是身子虛,但不是殘,有時候身強體健之輩也不及力弱之人分毫,況且臣還是四肢健全之人,不需要照顧。”

趙毅風見他冷聲說的有理有據,不由的有些佩服他,這樣的性情難得!

能讓趙毅風佩服的人寥寥無幾,一是武藝可以與其匹敵者,二是文采斐然性情堅毅者。很顯然江玉樹佔了第二點,趙毅風很為自己沒有強迫江玉樹屈從這個選擇而開心,有時候得到一個人的皮囊不如得到一個人的心,來得划算。

趙毅風為當初的決定暗喜。

男子把碗給了江玉樹,江玉樹力氣不穩,顫巍巍的端着,湯勺只在碗中晃,人是有氣無力,可眉眼間的堅持不容忽視。

待江玉樹喝完了湯,人有了精神,臉上有一層淺紅,趙毅風有一瞬間的迷離,起身拿了披風,還有軟枕,關切道:“你身子涼,多穿點。”

江玉樹顫抖接過,把自己包了個結實,暗自發誓,不能再病倒。

趙毅風靜靜地看他照顧自己,眸中有一刻的悸動,轉瞬而逝。

“明日回門。”

江玉樹這才想起自己睡的時日居多,竟忘了回門之事,“明日回去,爹,娘該擔心了。”

“那日殿中之事(元帕風波),你且寬心”趙毅風只覺得自己說這話時臉色燥熱。一陣不自然。

江玉樹見他紅了臉,起了捉弄心思,笑道:“殿下,是在關心臣嗎?”

“不是”趙毅風斷然拒絕。

“本殿只是想,你不能再病了,否則本殿會傾家蕩產。”男子沉沉道。

江玉樹譏笑道:“天傾堂堂的大皇子會沒有銀錢,是想我天傾子民笑話嗎?”

“本殿竟然從不知道,玉公子這麼牙尖嘴利”男子劍眉一挑,吃驚道。

“臣又不是啞巴,有話為何不說?”江玉樹不饒。

“看來你是大好了,竟有力氣陪本殿磨牙”

江玉樹話語悠悠,眼皮都不帶抬的:“睡了良久,臣憋壞了,殿下也知,皇家規矩大,難得殿下空閑,陪臣磨牙,臣一定好生珍惜。”

趙毅風竟然不知道江玉樹是如此能說會道之人,說不過他,又思及他身子剛好一些,不欲爭辯。

其實,江玉樹和趙毅風都是會開些小玩笑的人,也都是能說會道之人,只是皇家規矩多,人活一世,無奈束縛良多,難得快活,難得快活。

復而又沉沉吐出四個字:“牙尖嘴利”

江玉樹笑的坦然,似明日當空:“承蒙誇讚”

趙毅風臉一陣抖,靜看着江玉樹。

突然,兩人爽朗一笑……

是默契,也是彼此交流的第一步。

趙毅風向前挪了挪,江玉樹人不動,端的沉穩,心卻道不好。只見趙毅風走近抱了被子。

江玉樹不解:“殿下,這是作何?”

男子道:“去書房”

江玉樹思慮一番,終是知曉他意圖。當即笑了,一個利落出手,請的動作:“殿下好走”

待趙毅風走後,江玉樹的精神出奇的好,喚了春濃,拿了書——《兵行物語》,靜靜翻閱,春濃不明,好奇道:“公子以前不愛看此類書,說是血腥。”

江玉樹輕笑,眼波流轉,遠山眉堅毅:“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春濃不懂,江玉樹也不想解釋。

香濃端了補氣的葯來,江玉樹見黑壓壓一片,眉皺了皺,轉瞬想到自己因着身子問題這些年連累的人,事,便接過,一口飲下。

定神一刻,復又接着看書。

待第二日趙毅風前來,就看到輕靠床榻,披風散落的人在小寐,地上掉了一本書——《兵行物語》,趙毅風環看屋內,看着還在沉睡滿臉哈喇子(口水)的香濃,又想到昨晚那丫頭睡的深得樣子,當即準備吼,可一想到江玉樹還沒醒,就輕聲走到榻邊,撿了書。

有的人,天生自帶風,走過之處,陰風陣陣;行起之時,冷風嗖嗖。

江玉樹在趙毅風彎腰撿書的那一刻就醒了——冷醒的,趙毅風起身就見這那人一雙澄澈的眸子,面色雖是虛弱,勝在眼神很清亮。

拿着書去桌邊坐了,“林元”一聲喚,兩個丫頭被驚醒,見趙毅風在忙忙行禮告退。

“殿下,準備好了”林元說完,端了件衣服進來。

江玉樹循眼望去,似不是自己喜歡的樣式,眼珠轉了轉。

趙毅風捕捉到那一瞬間眸動,問道:“玉公子,喜歡什麼顏色?”

男子道:“素白”

趙毅風好奇,接着道:“為何?”

江玉樹眼波流轉,似清雲渺渺,笑道:“白色淡然,無浮華焦躁之氣”

趙毅風打量,哀嘆道:“玉公子怕是要失望了”

江玉樹又看了眼林元手中的衣,搖了搖頭,淺笑道:“心如冰清,處變不驚,外物皆自過眼煙雲,唯獨心——可操控,罷了,罷了。”

趙毅風見他坦然釋懷,倒了杯茶,潤口道:“宮裏禁忌穿白,本殿挑了件月白的衣袍,勉強湊合,玉公子不介意。”(月白是很淺的藍色,接近白色)

江玉樹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面上平靜無波,可心——泛起漣漪。

這是一種什麼感覺?

暖暖的,純純的,慢慢在四肢百骸中遊走。

這是感動,還是?

……

江玉樹起身,帶着虛浮的步子,終是穿下那件月白的衫和袍。

《玉書風筆錄》記:“自清玉公子入宮,朝人皆可見其衣袍,不論式樣,皆自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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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男妃[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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