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紅 鴉 酒 館 （下）
第二章紅鴉酒館（下）
布魯南.加里蘭多毫無身為紅鴉酒館老闆的自覺，對自己酒館侍女領班露易絲大姐喋喋不休的抱怨視若無睹，自顧自的拿着幾張獸皮紙，半蹲在地上，一邊在洛里斯特堆積在地上的包裹挎包獸皮卷藤箱裏翻找，一邊在嘴裏念叨：
“烏鱗犀牛皮兩張，這是防具店湯姆要的……”
“赤睛黑狐皮五張，皮具店老伯克預定……”
“三張烏金蟒皮，武器店強森要做劍鞘……”
“一束斑紋角馬筋，克里斯要做弓弦……”
……
“這是什麼？”加里蘭多舉起一根灰白色的長達一米的骨頭。
“傳說中利嘴梟龍的臂骨，被遺迹群島的勒芒朵土人做成骨棒，輕便又極其堅硬。這是馬勒夫爵士要收藏的。”洛里斯特放下手中的烤鵝回答。
利嘴梟龍，據說是幾千年前魔法師們用夜梟和龍血人為創造出的一種大型飛禽，兇殘好鬥，現在早已絕跡。百年前在曾經是魔法師國度的遺迹群島發現了一具完整的遺骨，被學者們根據其巨大的尖齒長嘴巴命名。
馬勒夫爵士是紅鴉酒館比較有身份的常客之一，好象是什麼公國的一個貴族，後來厭倦了政爭，便來到了莫倫特城，在離紅鴉酒館不遠的街區買了所房子隱居。他比較喜歡收藏希奇古怪的東西。
“哦”既然是馬勒夫爵士要的那就不奇怪了。放下這灰白色的骨頭，加里蘭多又拿起一個皮夾子，裏面插着七根試管一樣的玻璃瓶子，瓶子裏是七種顏色不一的液體：“這又是什麼？”
“七種遺迹群島魔獸的血液，白玫瑰學院的辛普森教授要的。他說得到一本古書，要我弄這七種遺迹群島魔獸的血液給他，他想試試能不能複製出古書上的一份魔葯配方。”洛里斯特解釋說。
加里蘭多這才發現玻璃瓶子的下面貼着一個小小的標籤，上面寫着魔獸的名稱：“烏金蟒，青背魔狼，烏鱗犀牛……”
“辛普森這老傢伙真是金幣多了沒地方花，複製魔葯？真虧他想的出，現在沒有魔法師，沒有魔力，怎麼能做出魔葯啊！”在旁邊的老托姆不以為然的搖搖頭評論道。
“那這又是什麼？”加里蘭多搖晃着一根粗大的竹筒，竹筒有一米來長，密封着，裏面似乎還裝着液體，搖起來嘩啦嘩啦的響。
“呃……“洛里斯特有點不好意思，遲疑了下還是回答：”這是埃爾私下拜託我幫他帶的特倫斯驢鞭……”
特倫斯驢鞭，遺迹群島特產，聞名遐邇的壯陽極品，深受廣大貴族，陽痿早泄男人的喜愛。
“撲哧……”一聽是埃爾私下拜託洛里斯特給帶的特倫斯驢鞭，露易絲大姐捂着嘴笑個不停。
加里蘭多的臉都青了：“豈有此理，這混蛋小子年紀輕輕的就需要壯陽，修為不長進，整天就知道趴女人身上，卻連個蛋都不下，非好好教訓一番不可！這東西先放我那，埃爾問你就讓他來找我。”
埃爾，大名布魯南.埃文伯特。附近三個街區的黑老大，白銀二星劍士，也是加里蘭多的親侄子，唯一的親人。
桌上杯盤狼藉，洛里斯特朝大廚麥胖子舉了舉手中的酒杯，喝光了剩下的果酒，長吁一口氣，滿足的打了個飽嗝：“露易絲大姐，看看後門的老路克有沒有生意，沒有的話叫他來給我理個髮，修下臉。還有樓上給我開個房間，弄點熱水洗完澡我要好好睡下。另外我那藤箱子裏的衣物和身上穿着的呆會都拜託你拿去洗衣店清洗，再去米莎大嬸的成衣店給我買一身合適的新衣，帳都先掛在柜上。”
老路克來的很快，這個時間他在紅鴉酒館後門開的小理髮店是沒什麼客人的，一聽是洛里斯特招呼馬上就收拾好工具過來。先給洛里斯特圍上一條黑色的亞麻罩布，再在被露易絲大姐收拾乾淨的桌子上放上一塊亮晶晶的銀板，這是做鏡子用的，然後舉着小巧的理髮剪和海象牙做的梳子問道：“照往常那髮式？”
在蓋林特亞大陸，除了一些國家的貴族有特定的髮型以彰顯其地位的尊崇外，基本上都是依從各人的喜好，不過有時也流行一些波浪型燙髮束馬尾型所謂的時尚髮型。在這一點上，洛里斯特認為除了理髮工具比較落後外，和前世並沒有什麼不同。
洛里斯特一直喜歡把頭髮剪的短短的，也就是小平頭，一方面這是前世當兵七年帶來的影響，另一方面還因為打理方便，清洗快捷。
“恩，照往常一樣。”洛里斯特坐得端正了些。
老路克嘖嘖嘴說：“其實小洛克，你這黑髮應該留成長發，看，這麼純粹的黑色，多漂亮啊。留的長長的束成馬尾一定有不少姑娘為你傾倒的。”
“拉倒吧，留成長發得天天清洗，太麻煩了。對了老路克，說說這半年來有什麼新鮮事？”
老路克理髮時喜歡和人嘮嗑，這附近有什麼新聞大事小事的都能說個一二。
一邊修剪着頭髮，一邊做思索狀：“也沒什麼新鮮事啊，二個月前街角賣水果的林德被驚馬撞了攤子，不過得了四個金福德的賠償小發了一筆。上個月屠夫瓦特的浪婆娘又和一個傭兵**被抓了個正着，那黑鐵階的傭兵被瓦特砍傷了肩膀，笑死人了，瓦特可沒覺醒鬥氣啊。”
“要說大事的話，三個月前出的報紙上說北方戰事已經平息，經商業聯盟長達兩年的不懈努力，交戰各方終於達成了和平協議。報紙上說通往北方的商路正閃耀着金光，這兩個多月報紙上登的都是招募傭兵護衛或者是前往北方的商會入股消息，不過也登載了很多前往北方的商會遭遇強盜被搶劫的事情。”
“哦，北面克里森帝國不打仗了？”洛里斯特還真沒想到，自己去了遺迹群島半年，蓋林特亞大陸發生了這麼一件歷史深遠的大事。至於報紙上說的是在商業聯盟的努力下才達成的和平誰也沒當真，北方那強盛的帝國一直是福德商業聯盟的生死大敵，一百六十多年來雙方交戰著名的戰役都有三次了。六年前自從帝國老皇帝去世三個王子爭位大戰，最高興的就是商業聯盟，不火上澆油就算很好了，哪有那個好心去平息戰事。
“說說看，那和平協議上都有什麼內容？”洛里斯特很好奇商業聯盟開出了什麼條件。北方那帝國三個王子和十幾個大公爵混戰了將近六年，把一個地域遼闊，強盛無比的大帝國打的支離破碎，民窮兵乏，連那些大貴族都靠借貸過日子了。要說這背後沒商業聯盟在搞鬼，那是誰都不信的。
“呀，這個內容還真沒注意，你知道我就是個理髮的，一向不關心什麼國家大事……”老路克有點赧顏。
“這個我知道。”一旁的老托姆很高興，做為一名退休的郵政官員，評論國家大事一向是他的愛好：“主要是三條，第一條是帝國被分為三個王國和七個大公國。也就是說，原本壓在商業聯盟頭上的克里森帝國沒了，以後再沒有北方侵襲戰了。第二條是保持商路暢通，不論是王國還是公國，商稅都是十稅一。而且商業聯盟屬下的各個商會可自由的在各大領主的領地里開設商店進行商業活動。第三條是商業聯盟將向三個王國和七個公國提供一批數額不等的借貸，利率好象是百分之七至百分之十三。”
“洛克老弟，我記得你好象就是北方的人吧。當年送你去學院的馬車上還有個徽章，大小應該是個貴族？現在北方不打仗了，商路也通了，你不想回家去看看？”坐在對面的麥胖子麥大廚似乎想起了十年前在學院門口和洛里斯特初次相見的情景，聽着大家說起北方的閑話便開口問道。
“小洛克你是克里森帝國的人？還是個貴族？”老路克很是大驚小怪。
帝國老皇帝還健在時，隔三岔五的經常性命令邊境軍隊對商業聯盟所在的法力丘平原發動侵襲戰，尤其是那些趁火打劫的帝國貴族，所帶的私兵對商業聯盟的民眾傷害很大。做為商業聯盟首府莫倫特城的居民，雖不說一見克里森帝國的人就喊打喊殺的，可對那些帝國貴族是絕無好感。
“正確的說，我是克里森帝國的北地人，也就是北方高地人。離這裏有幾千里吧，北地人可沒來法力丘平原和商業聯盟打過戰，太遠了，光行軍就得兩三個月。我父親是個男爵，領地在極北方。我在家排行老二，上面有個大哥，下面還有個弟弟。繼承領地爵位可輪不上我。到莫倫特城上學就意味着家族放棄了我。雖說北方打了六年仗，可七年前我和家族就失去了音訊，這表示我得自食其力。所以，現在我是莫倫特城的人，和北地，和家族毫無關係了。”洛里斯特解釋道。
“恩，很多貴族為了避免子女將來為領地爵位發生爭執，除了對繼承人重點培養外，對其他的子女採取的是放逐，分封或是聯姻的方法。象小洛克這樣的事例是很常見的，畢竟他的家族封爵只是個男爵。”老托姆點頭附和。
老路克手法很快，不但理好了發，還拿出一柄鋒利的刀片把洛里斯特臉上的汗毛和下巴的鬍鬚茬給颳得乾乾淨淨，最後還塗上了一點油脂以保護皮膚。
洛里斯特摸着光滑的下巴很滿意，大方的給了老路克一個小銀幣，又吩咐麥胖子給老路克和老托姆各上一杯黑梅麥酒，記自己帳上。拿起桌上兩柄長短不一的劍，跟隨露易絲大姐往二樓走去。
紅鴉酒館的二樓是八間客房，左右各四間。走廊到底是通往三樓的樓梯。
剛剛上了二樓，就聽見左邊一間客房裏傳出一陣陣嘶啞的男女歡好的聲音。
洛里斯特好奇的問道：“誰啊，都這會兒了還在折騰？”
露易絲大姐頭也不回：“是朱蜜莉，中午為了七個大銀幣，接了黑熊三兄弟。已經鬧騰了三個多小時，不知道她晚上還起不起得來。”
朱蜜莉也是酒館的侍女。至於黑熊三兄弟，洛里斯特認識，三兄弟都是低階傭兵，練的是軍中鬥氣，老大是黑鐵二星，老二老三還是青銅階，平常接的都是短途護衛，替人跑腿的活。三兄弟長得人高馬大，又黑又壯，被人起了個外號叫黑熊三兄弟，久而久之，這外號就成了正式的名稱。
露易絲大姐帶洛里斯特去的客房是走廊到底右邊的第一間，房間裏已擺好了大浴桶，放好了熱水。
洛里斯特放下手中的兩柄劍，拔出靴筒的兩把匕首，又卸下左手臂的袖箭筒，迫不及待的把自己脫了個精光，鑽進浴桶里。
露易絲大姐遞了塊粉色帶花香的肥皂過來，又把白色的亞麻布毛巾放在浴桶旁，收拾了下地上的衣物，找出錢袋劍扣腰包皮帶這些在桌上擺好，正要出門又想起了什麼，回到浴桶前問道：“小洛克，三天後晚上有空嗎？”
“不知道，怎麼，有事？”洛里斯特從水裏抬起臉，長長的呼氣。
“恩，三天後我村子裏有個女孩來酒館做侍女，她第一次想賣個好價錢，要兩個金幣。小洛克你這趟回來掙了不少，就給大姐幫個忙，行不？”
“咦？酒館裏不是有你，朱蜜莉，莎拉和尼娜了嗎，怎麼又招新人了？”
“尼娜上個月回去結婚了，不回來了。我那村裏的女孩子也準備在酒館做個兩三年存夠一筆錢再回去嫁人的。大姐答應為她的第一次找個英俊又闊氣的小伙，小洛克，幫這個忙不？”
洛里斯特很不好意思的含糊應道：“再說吧……”
又把自己沉到水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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