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 77 章
?(貓撲中文)周時欽開車帶着周洛快速離開了酒店，坐到車上，周洛就又綳不住了，眼淚刷刷的就掉了下來，他靠在車窗上，心痛難當。
周時欽皺着眉頭，心疼的輕聲叫道：“周洛……”
周洛用力的搖搖頭，他實在不想再哭了，可是眼淚就像是開閘的水龍頭，根本停不下來。
他顫抖着聲音說：“周大哥，求你,現在不要跟我說話……”
周時欽深深嘆了一口氣，看着泣不成聲的周洛，他心裏也堵的難受；而一直默默跟着他們的蘇璟炎看到周洛這樣，心裏也不好受。
周洛哭了一路，直到車子停下，他還在哭，想停都停不下來。他覺得自己好失敗，長這麼大就喜歡這麼一個人，幾乎可以說是全身心的付出了，可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那個人牽動着自己的每一根神經，他突然有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想起高煜的時候，可以平平靜靜的，才不會心痛？
怕是要很久很久吧？
車子裏的周時欽和蘇璟炎都坐在那靜靜的陪着他。過了好長一會兒，周洛安靜了下來，他坐在那裏靠着車窗沉默。
而蘇璟炎有點兒憋不住了，小聲問周時欽：“這裏是哪裏？”
“我家。”
“你家？”蘇璟炎一愣：“你幾個家？”
“這是另一個住處。”
“哦。”蘇璟炎看了看：“明白。”清清嗓子，輕聲問周洛：“小洛洛，你要不要下車去家裏坐着？”
周洛穩了穩情緒，低聲道：“謝謝。”
“周洛，我們下車吧，璟炎說的對，我們去家裏。”周時欽柔聲道。
周洛獃獃的點了點頭。
到了家裏，把周洛送到卧室讓他躺會兒，周時欽才開口勸慰，他聲音很輕柔的說：“周洛，看到你這樣我很難過，這新年的第一天，我還是希望你能振作起來，努力忘掉這些不愉快，好嗎？”
周洛心裏發酸，眼中帶淚的點點頭。
周時欽抬手輕輕摸了摸他軟綿綿的頭髮：“你安心的睡會吧，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打擾你。”說完周時欽憐惜的輕輕吻了一下周洛的額頭：“睡吧，等醒來，什麼都會好的。”
“周大哥。”周洛輕聲叫住他。
“嗯？”
“我……”周洛抿了抿唇，權衡再三，很不好意思的開口：“有沒有……可以洗澡的地方？我……得清理乾淨。”
周時欽愣了一瞬，隨後明了，點頭：“有的。你先等會，我讓人去準備熱水和暖氣。”
“謝謝。”
周時欽看了看他，無聲嘆口氣，轉身出了卧室。
而楊一帆在把周時欽車子的定位確定之後，高煜直接開車沖向馬路，飛奔而去，在他快要到達周時欽家的時候，被突如其來的一輛車子堵住了去路，要不是他及時剎車，真的差一點就撞上去了。
高煜正在氣頭上，這下更是來氣，下了車就想罵，卻看到對面車子裏下來的是沈岳松。他趕緊收了收情緒，準備上車繞道走。
“孩子。”沈岳松叫住他。
高煜已經夠心煩的了，實在沒有其他精力再去和這個老人家周旋什麼，他煩躁的抓了抓頭髮，敷衍的應了聲。
沈岳松走到他身邊，看着他，沉着臉說：“你跟我過來。”
高煜擰着眉：“什麼事？”
“過來。”
沒辦法，高煜只能跟着過去，而後沈岳松上了車，他停在車門前，問：“上車幹嘛？”
“上車。”沈岳松就兩字，鏗鏘有力，不容抗拒。
高煜呼口氣，乖乖上了車，車子慢慢啟動，離周時欽家越來越遠，一直開到了高速公路上。
沈岳松一路無言，高煜也不說話，許久，他看着車上了高速公路，才開口問：“我們這是去哪兒？”
“我們？我們是誰？你連個爺爺都不喊，我老人家表示很不高興。”沈岳松白了他一眼。
“……”高煜清了清嗓子，有點兒不情願的：“爺爺。”
沈岳松嗯了一聲，清清嗓子：“你這孩子，新年第一天，你就消停點吧。”
高煜鬱悶的苦着一張臉，不回話。
沈岳松嘆了口氣：“你這個樣子，讓人非常不放心，我原先是想着放養你，現在看來，是得改變想法了。”
高煜看向他，無語道：“我已經二十二了。”言外之意，我不小了。
沈岳松看着他，微微笑着：“孩子，你就算是三十二，在我老人家眼裏也是個孩子，更何況，你必須得改掉你的某些臭毛病，這脾氣壞以及自私就是其中兩項，尤其是你這自私，很讓人不喜歡。”
高煜眉頭擰的更厲害，不爽道：“我自私？”
“你難道不自私嗎？那個孩子在你身上付出了那麼多時間精力，他現在累了，他想離開你，想一個人好好的平復一下，可你卻步步緊逼，你自己看看你把那孩子逼成什麼樣了？看見你就逃，你自己好好看看。”
高煜撇了撇嘴，無話可說。
“你自己說，你這不叫自私叫什麼？只管自己的感受，不管別人的死活，這簡直是自私極了。”
高煜沉悶的閉上眼睛，他是真被沈岳松說的無言以對。
沈岳松看着他：“怎麼？沒話可說了？”
高煜睜開眼，呼口氣：“說完了嗎？說完了，就讓他們找個地兒停車。”
“這是高速公路，停不了。”
高煜鬱悶的翻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沈岳松伸手按住他：“你爺爺我的話還沒說完呢，等我說完。”又說：“急什麼，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就算是用盡辦法也不是你的。”
高煜換了個姿勢，煩躁的胡亂抓了抓頭髮：“有什麼話，說吧。”
沈岳松深吸了一口氣，沉默了一下，才緩緩開口問：“坐過三輪車嗎？”
高煜不解他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乖乖回道：“坐過。”
“自行車？摩托車，公交車，火車都坐過嗎？”
高煜嗤之以鼻：“當然都坐過，除了公交車、火車，自行車和摩托車我還騎過呢。”
沈岳松淡淡笑笑：“那飛機呢？”
“拖你的福，坐過。”
沈岳松心裏一慚愧，嘆口氣，穩了穩情緒，繼續問：“那你最喜歡哪一個交通工具？”
“無所謂。”高煜淡道：“一個交通工具而已，有什麼喜歡不喜歡的。”
沈岳松笑笑，看着前面：“是啊。”略頓：“我記得你爸爸很小的時候，我做生意常年不回家，就給他買了好多好多玩具，幾乎全是車，各種各樣的玩具車，等我回到家的時候，他就會拉着我的手說，爸爸，我長大了要開車。我問他，你要開什麼車？他看着一大堆玩具車，挑來挑去，卻不知道該選哪一個。再後來，等他大一點，我帶他坐飛機，他突然指着飛機大叫道，我要開這個車，還說長大了一定要當飛行員。可再後來，隨着年齡越來越大，見識越來越廣，眼光也越來越高，甚至在我們買了私人飛機之後，他覺得開飛機不如坐飛機來的舒服。”
高煜皺了皺眉：“爺爺你說這麼多，我想，應該不是只給我聊……你兒子這麼簡單吧？”
沈岳松看向他：“再過幾天就去見他了，到時候你會喊他一聲爸爸吧？”
高煜僵了僵，沒回話。
沈岳松嘆息似的：“你得喊，無論怎樣，他都是你父親，而且，他不知道你媽媽是懷着他的骨肉離開的，有些事情是爺爺我做的，你要分清楚。”
高煜輕笑：“分不分的清楚有什麼用嗎，反正我媽已經不在了。”
沈岳松定定的看着他，而後低下頭，思考了好一會兒，再次開口：“嗯，說的對。”
“爺爺你讓我上車就是跟我談這些？”高煜問。
沈岳松搖搖頭：“不，我是想跟你談談關於你和那個孩子的事情。只是，剛剛聊到你爸爸，一下子沒忍住，有些扯遠了。”
高煜低下頭，把玩着自己的手：“你是想讓我離開他？”
沈岳松點頭：“對，離開他對你對他都好。”
高煜苦笑一聲，抬起頭，眼中跳動着悲傷：“離開他？你說的容易，而且我也不會離開他，我可以離開你，離開沈家，離開任何人，就是他，我做不到。”
沈岳松愣了愣：“孩子，你先別這麼激動，聽我把話說完。”
高煜搖搖頭：“不用了，你說什麼，我都不會離開他。”
“所以說你是自私的。”沈岳松回擊他。
這話叫高煜很不高興，他怔了怔，最終泄氣似的：“你說。”
沈岳松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慢慢道：“剛剛我給你講的你爸爸的事情，其實是想告訴你一個道理，人都會變的，隨着時間的推移，加上見識的廣闊，隨之眼光就會抬高，看人看事物的角度也會變得不同。”
“你到底什麼意思？”高煜不太明白。
“我的意思是你是我沈家的後代，你的眼光不該局限在一個男人身上，還弄的這麼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高煜剛想張嘴，沈岳松搶先道：“別告訴我什麼真愛，我老人家活這麼大，什麼沒見過。”
高煜哼笑：“所以，當年你也是這麼拆散的我媽他們吧？”又說：“你的大道理，用在我這不合適。”
沈岳松神色僵了僵：“是，我是這麼拆散你爸媽的，但歸根結底，還是你爸自己放手的，因為他看事物的眼光不一樣了，他思考事情的角度也不一樣了，所以最後他選擇放棄和你媽的那段感情而選擇了你方姨。”
高煜又哼笑：“幹嘛，說這些，是想讓我更討厭他嗎？”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沈岳松面不改色道。
高煜沉着臉住了聲，沈岳松接着道：“你父母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不是我一手造成的，也不是你爸一個人的錯，有些事情，你作為小一輩不清楚，但我必須告訴你，你的媽媽和周洛那個孩子不一樣，我就不和你談論你媽媽是怎樣一個人了，我們來說說周洛。”說著看着高煜問：“你覺得在你眼裏周洛是什麼樣的人？”
高煜沉默的思考了片刻，周洛是什麼樣的人，這個問題他好像從來沒有想過，回想着這麼多年和周洛在一起的種種，心裏隱隱有一絲內疚。
“他啊……”高煜低聲道：“他太傻了，太善良，太心軟，但也太懦弱。”
“是啊，那孩子的確是太傻了，傻到沒有自我，傻到只為他人活着。”沈岳松嘆了一口氣：“不過，在我眼裏，我覺得他不懦弱，反而是很堅強，他就像是……一輛三輪車，對，就是一輛三輪車，而且是載着夢想、盼望、壓力還有你的小三輪車，努力的在他的人生道路上走着，即使是面對媽媽的拋棄，你的冷嘲熱諷，以及到後來一個男人懷了孕，他都是一個人在面對，雖然你跟他住在一起，但你卻沒有陪着他一起努力，而是讓他載着你，載着你一路走到現在，你知不知道，他很累的，你想想啊，一輛不大的小三輪車上面承載了那麼多東西，就單單一個你，就已經叫他快承受不住了，更何況還有其他，所以日積月累，他早晚會垮，並且會傷痕纍纍，停止行走。”
高煜坐在那安靜的聽着，腦子裏想着，心裏後悔着。
沈岳松繼續道：“小三輪車已經受傷了，不能再正常的工作了，你該從他那裏下來，讓他輕鬆輕鬆休息休息了，也讓他回歸自我，重新上路追求自己想要的。”
高煜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回答，他喃喃道：“你這麼說，就好像我帶給他的只有痛苦和勞累一樣？我……別的不說，他愛我，我也愛他，我們倆……也許只是因為父母之間的事情，才走到今天這一步，我現在知道我錯了，以後我會好好對他。”
“如果你愛他，那更應該放手……”
“你這是什麼話？我愛他，為什麼要放手？”高煜毫不客氣的打斷他，並怒道：“你說這麼多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就這麼不希望我幸福嗎？”
沈岳松看着有些氣急敗壞的高煜，皺起眉：“孩子，你是我的親孫子，我當然希望你幸福，但同時我也希望你能成熟一些。”
“成熟？”高煜呵一聲：“那你告訴我，一個人成熟的標準是什麼？嗯？難道是像周時欽那種王八蛋一樣，表面一套背地裏一套，還趁虛而入、裝腔作勢的？”
“一個人的成熟是沒有一個標準，但我所謂的成熟，是金錢的**、心理的**，以及為人處事是否穩重，想事情是否全面，再者，也是最重要的，是否知道愛。”
高煜切了一聲：“那是你所謂的，我所謂的，則是心裏想說艹你媽，嘴裏卻說你好棒。爺爺，就像我對你還有沈世傑以及方慧，如果我不夠成熟，你們就是給我跪下，我也不會跟你們回家的，更別說答應你去美國見沈世傑了。”
聽了這些話，沈岳松頓時感到一陣難過，他怔愣愣的看着高煜，沒有說話。
而高煜腦子此刻亂糟糟的，心煩意亂的，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一下子又燥起來，甚至心裏開始罵道，談什麼狗屁話，把自己的計劃全都毀了。
他抓了抓頭髮，對司機說：“找個地方下高速，停車。”
司機沒有回話，沈岳鬆開口了：“你這就是一種不成熟的表現，你別不承認，只要別人一說不到你心眼裏去，你就發火；別人說到你心眼裏去，你還是發火，甚至逃避，因為你不願意承認，你這孩子就是自私不懂愛而且還喜歡自欺欺人。”
好似被人看光一樣，高煜炸了，瞪起眼睛，握了握拳頭，嘴唇抿着，雙目銳利如鷹隼，盯着沈岳松。
而沈岳松則是面不改色的看着他，沒有絲毫的懼怕，反而是與他眼神碰眼神的四目相對。
半晌，高煜投降，不悅道：“好，我今天就表現出一次成熟，我倒要看看你還能說什麼。”
這話叫沈岳松笑了，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暗想，還真是孩子氣啊，定了定神，以一個爺爺對孫子的語氣，開口說：“孩子，爺爺所說的你不懂愛，是因為你只看到自己的痛苦，卻看不到別人的傷痕，你失去了媽媽，周洛他也失去了，你拿他當出氣筒，他卻把你當作呵護的人，這就是你跟他最大的不同，他懂得愛，懂得包容，懂得站在你的角度去思考事情。”說到這，感慨似的嘆了口氣：“再者，那孩子啊，自卑，你難道沒看出來嗎？”
高煜猶豫了一下：“我跟他生活了這麼多年，又不瞎，我當然看得出來。”
沈岳松呵一聲，嘆道：“在別人面前我就不說了，在你面前，他也很自卑啊，愛情之中，有一個人自卑，總是以低姿態在另一個人面前，你覺得他會好受嗎？”
高煜眨了眨眼睛，沉默不語。
沈岳松笑了：“爺爺知道你心裏都明白，我說這麼多，其實就是想告訴你，你們倆分開一段時間吧，讓他好好的靜靜，讓那個孩子把活着的中心放到自己身上，為自己忙，而你，也需要再下了小三輪車之後，去來豐富自己的閱歷，比如，你想速度快，就必須要乘坐轎車、動車之類，你想飛的高，那就必須要坐飛機……”
聽到這裏，高煜又有些不高興了：“你是讓我離開周洛，而去選擇其他人？”哼一聲：“虧你想的出，繞這麼大一個圈子，居然最後就是讓我去和其他人談情說愛，可真是辛苦你了。那我在這很不好意思的告訴你，我做不到。”
沈岳松蹙眉：“你這孩子怎麼就不聽我把話說完？我老人家可沒有這麼說。”
“那你把周洛比作三輪車，其他人不就是其他的？”高煜生氣的說：“行了我不想再聽你長篇大論，讓你的司機找地方停車。”
沈岳松看着他，慍怒道：“我老人家那些話里的意思是，要你在離開周洛的這段時間裏，努力讓自己變得優秀，變得有能力去照顧他，而不是讓他照顧你，去接觸多的事物、人群，讓自己等再次站到他面前的時候，是強大的，靠得住的，而不是就像這樣，動不動就發脾氣，甩臉色，甚至不經大腦說出很傷人的話語。”
高煜如同被人當頭一棒，揭開了老底一樣，覺得臉燒了起來，他坐在那悶着臉沉默着。
沈岳松拍了拍他的肩膀，換了副口氣：“孩子，我不能決定你的人生，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會百般阻止你和那個孩子在一起，但是我想說句話，如果一段感情讓你和他都感覺累，那它就是錯的。”停頓一下，好言相勸道：“如果你捨不得放棄，那就給彼此時間冷靜冷靜。”
高煜苦笑了一下，舒口氣，突然鼻子有點兒發酸，他輕聲道：“可我擔心，他跟別人走了。”
“那就說明，你們的愛沒那麼堅定。”沈岳松說：“爺爺說的對不對？”
高煜咬着唇沒出聲，好一會兒，他才點點頭：“我明白了。”
沈岳松笑了笑：“爺爺希望你是真明白。”長舒一口氣：“其實，你這樣的年紀，愛情有那麼重要嗎，別錯失了其他東西啊。”
高煜低下頭沒再說話。
沈岳松讓司機下高速，然後在某個路口停車，他說：“孩子，這個岔路口有兩條路，一條是原路返回，一條是去新的方向，你自己選吧，車子留給你，我老人家就搭公交車走了。”
高煜一個人在原地站了許久，他想着沈岳松的話，又想着周洛的點點滴滴……
在某個時刻，他做出了決定，在坐上車開車走的那一瞬間，他因為手抖的厲害，差點兒把車拐到溝里去。
他用了極大的意志力，逼自己沒有崩潰；他現在恨極了自己，走到今天這樣如喪家犬的地步不怨任何人，一切都是自己自找的。
心臟抽痛的厲害，有種天崩地裂的感覺；高煜實在無法想像未來的日子裏身邊沒有周洛那個人，他該如何度過。一直以來他自以為的那份驕傲和自信，剛剛在沈岳松面前被貶的一文不值，連同去追回周洛的信心一下子消失不見。
之前他還對未來有很多的想法，他希望周洛可以原諒他，和他重歸於好，然後想盡辦法的彌補他，和他生幾個孩子，一家人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以後的各種幸福各種美好都需要有周洛的陪伴。
可今天全部徹底結束了……
而這個結束是自己選擇的。
高煜摸了摸自己的臉，他都記不清自己這些天是第幾次掉眼淚了，他愣愣的看着指尖透明的液體，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人生過往的這麼些年，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這麼會哭，只要是有關周洛的點點滴滴，眼淚就會毫無徵兆的掉下來……和周洛在一起的日子，讓自己興奮、開心、幸福、緊張、焦慮、煩躁、鬱悶、失落、絕望……
也許未來的日子裏，時間會讓自己平靜，釋然，坦然……
可這個時間要多久呢？
幾天？幾個月？
一年？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
再或者跟本就做不到坦然面對這一切……
沒有周洛的未來，真的是想想都讓高煜覺得是一種無盡的煎熬……
他開車回了沈家，直奔卧室，把自己關在屋子裏，高煜覺得他不能再待在這裏了，要不然他一定會控制不住去找周洛。
高煜很焦慮，他在屋子裏來來回回走動着，總感覺自己好像丟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可那個是什麼呢？
他想不起來，就是感覺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很貴重很貴重的東西，讓他弄丟了，可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想了很久，都想不起來。
他獃獃的癱軟坐在地上，兩眼無神的望着空落落的房間。
這種感覺讓自己絕望……
心裏也空落落的，無法填滿……
他丟的那件東西是什麼呢？
高煜苦思冥想，他的心臟劇痛，這種疼痛貫穿他的全身，最後撐不住了，直接抱頭失聲痛哭……
那是自己的心，自己的愛，自己的周洛啊……
可是現在再也看不到帶不走了……
他突然又懼怕起來，要是周洛那輛小三輪載了其他人怎麼辦？
那自己……
正當他不知所措傷心不已的時候，一陣敲門聲將高煜從痛苦悲傷中拉回來。
高煜穩了穩情緒，問了句：“誰？”
“乖孫子，是爺爺。”沈岳松站在門口，擔心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
“你打開門，讓爺爺看看你。”
“說了沒事。”高煜有些不耐煩：“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沈岳松沉默了片刻，讓人去拿了房門鑰匙打開了門，看到高煜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心疼，走過去輕聲喊了聲:“乖孫子。”
高煜茫然的抬起頭，眼圈通紅的問:“你說，我帶着他去美國好不好？我啊一邊奮鬥，一邊彌補他好不好？爺爺，你說好不好？”
高煜的脆弱無助，讓沈岳松難受起來，他喉結滾動着，半天才開口:“孩子，我不知道好不好，我只知道這個世界沒有那麼便宜的事情，總要有得有失。”
聽后，高煜的眼淚又嘩嘩的往下流，胸口如同被什麼壓着讓他覺得有些喘不過來氣，他難受的抱着頭，狠狠的敲打自己的腦袋。
“孩子，孩子……”沈岳松拽住他的手，不讓他打自己。
高煜的難過讓這位老人家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
高煜悲傷的說:“爺爺，我好難受，怎麼辦，我好難受……”他神情沮喪的看着沈岳松，眼中含淚：“我感覺要死了……不行，我，我得去找他，我得去找他。”
說完站起身要走，沈岳松拉住他：“孩子，你冷靜點。”嘆口氣：“你們只是暫時分開，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高煜停住了腳步，他站在那獃獃的沉默着，沈岳松不知道他腦子裏在想什麼，只看得出這個孩子此刻有些承受不住。
在某個時候，高煜腿發軟的半跪在地上，捂住臉，又哭了。
沈岳松心疼他，輕輕將高煜擁在懷裏，輕拍着他的後背安撫着。他深深嘆了一口氣，決定，去美國的時間提前。(.就愛網)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