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7.08晉江獨發

16.07.08晉江獨發

陶菁也就罷了,反倒是藍蕎讓華硯吃驚,一個風塵出身的弱女子,生死一瞬,居然面不改色,倒讓他刮目相看。

難怪陶菁對其鍾情,這女子的確有她的過人之處。

陶菁欲將藍蕎護在身後,藍蕎反倒握了陶菁的手,擋在他身前。

華硯眼睜睜地看着藍蕎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劈落射向陶菁的箭。

她用劍的手法嫻熟精巧,絕非一日之功,再加上她用的這一柄特製的劍,華硯難免要懷疑她的身份來歷。

刺客從四面八方奔馳而來,華硯更確信心中的猜想。

藍蕎護在陶菁身邊,以一敵五,不容人近他半分。

華硯守着毓秀的車子,有刺客試圖闖入,皆被他擊退。

這二人對陣刺客雖有餘力,華硯卻擔心拖得久了,體力漸漸不支,露出破綻將毓秀置於險境。

他心知修羅堂遲遲不現身必有緣由,卻又忍不住心焦,直到毓秀推開車門,對他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他才重複平靜。

陶菁似笑非笑地看着華硯,事不關己的表情着實讓人惱怒。

華硯眼看着毓秀一步步往陶菁的方向去,本想跟上前,卻一直甩脫不了圍着他纏鬥的幾個刺客。

毓秀步步逼近,陶菁臉上的笑容才僵硬起來,心裏糾結着是否要走上前迎她。

刺客中有三人已對着毓秀沖了上來,毓秀頃刻生死,陶菁才不得不出手。

他雖赤手空拳,卻半點不弱,擋在毓秀之前奪了刺客手裏的劍,冷笑着對她說一句,“如今我連半條命都不剩了,你也要拿走?”

毓秀看向陶菁的目光沒有半點溫度,“藍蕎是什麼人?”

陶菁揮劍劈開刺客刺向毓秀的暗器,冷冷回一句,“你非逼我說她是我的心儀之人,恐怕也是多此一舉。”

毓秀冷哼一聲,“她是不是你心儀之人我管不着,可我不能容忍一個有如此身手、不知身份來歷的女子擅入我西琳容京。”

陶菁看一眼與刺客纏鬥的藍蕎,眼中的情緒晦暗不明,“讓你介意的,究竟是藍蕎的身份,還是她與我的關係?”

這種時候實在不適宜糾結兒女情長,毓秀的心境卻十分複雜,“我在尋仙樓見到她時,只覺得她容貌傾城,氣質脫俗,與尋常煙花女子不同。你的心歸於何處,我管不着,可若是你所謂的心儀之人是會擾動全局的棋子,我就不能不介意了。”

陶菁半晌沒有回話,四目相對,二人眼中只有彼此,四周的一切彷彿都消失無蹤。

華硯雙拳難敵四手,幾個刺客圍攻毓秀時,他為了周全毓秀,手臂被劍划傷,一道血紅的傷痕觸目驚心。

毓秀這從陶菁臉上收回目光,一轉頭望見華硯胳膊上的鮮紅,怒如水火,戾氣橫生。

陶菁心中生出醋意,禁不住勾起嘴角,在毓秀耳邊說風涼話,“救兵在明裡,暗裏的才不得現身?”

毓秀失聲冷笑,“你怎知明裡有救兵?”

陶菁笑毓秀欲蓋彌彰,“若非明裡有救兵,護衛你的暗衛早已現身,只是再這麼拖延下去,華硯恐怕支持不住。”

毓秀明知陶菁刻意挑釁,面上卻不動聲色。

陶菁不依不饒,“莫非是明裡的救兵要引出暗處的救兵,才故意拖延?”

話就在嘴邊,毓秀思索半晌,還是忍住了。

陶菁見毓秀無動於衷,心裏失望,原本想說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藍蕎與華硯聯手殺敵,都十分欽賞對方的身手,毓秀在一旁冷眼旁觀,眼看二人配合越來越默契,竟有惺惺相惜的意味了。

一場鏖戰像是沒有盡頭,若是尋常人像華硯一般受了傷又不包紮,恐怕早已流血休克。

刺客一時失算,也有些吃驚,對陣時漸漸慌亂起來。

往來膠着時,飛歌響透山谷,馬蹄聲由遠及近。

毓秀聽到高亢奔放的飛歌聲,就知道快馬而來的是綉山寨的苗人。

刺客都知道苗蠱的厲害,眼看苗人快到眼前,不敢戀戰,紛紛逃去了。

華硯把劍插回劍鞘,任毓秀小心幫他撕布纏住傷口。

幾人立在雪中,嚴陣以待,不出一炷香的時間,百十來個蠟染繡衣的苗寨人就奔到跟前將他們團團圍住。

為首的竟是一個年輕貌美的苗女,依她的裝束,似乎是綉山寨的大巫師。

巫女下了馬,款款走到華硯面前,挑眉笑道,“你們是什麼人,怎會招惹那等凶烈的殺手?”

華硯轉頭與毓秀對視一眼,對巫女笑道,“在下姓華,這一位是內子,旁邊一對夫妻是在下的朋友,我們原是西琳人士,因私走了一趟南瑜,卻不知怎麼招惹上山賊。”

巫女見華硯不躬不拜,嘴上雖稱在下,面上卻一派凌然,心知他是有身份的人,口氣便和緩許多,“尊客既不是行商做生意的商賈,莫非是官府中人?”

他們的穿着用度,的確不像行走江湖的綠林,若說出身世家,難免要編出一個名號,被人聽出紕漏,反倒丟失顏面。華硯心高氣傲,思索半晌,索性不應是不答否,只默然不語。

陶菁走到華硯身邊,對巫女笑道,“大巫師怎知我們不是行商走貨之人?”

巫女一見陶菁容貌,兩頰就飛起紅雲,眉眼間平添嬌羞之色,“尊客既猜得到我是大巫師,我自然也猜得到尊客不是行商走貨之人,這天下間哪裏有做生意的身懷如此身手,你等若不是官府中人,就是走鏢的鏢師了。鏢師在外押運,不會攜帶家眷,因此我認定你等是官府中人。”

華硯正色道,“承蒙大巫師出手相助,我等還要趕在天黑前落腳,小小薄禮不成敬意。”

一語未了,藍蕎已將金銀厚禮送了上來。

巫女不接禮物,一雙眼只看着陶菁,絲毫不避諱旁人的目光,“既然尊客要找地方落腳,若不嫌棄寒舍簡陋,不如隨我回綉山寨暫歇。”

她這一句說完,十幾個苗人已圍了上來,架勢不像是請人做客,倒像是押人囚禁。

毓秀擔憂華硯的傷勢,又不想與苗寨人起衝突,唯有順勢應承下來。

華硯見毓秀應了,也不好說甚,面無表情地對巫女道了一聲謝,轉身護送毓秀上車。

二人走出幾步,聽到身後巫女與陶菁攀談,“小女姓羅,雙字青雲,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陶菁笑聲爽朗,引得毓秀不得不放緩腳步,豎起耳朵聽他答話。

半晌卻只聽到一句,“在下姓叢,單名臨江之江。”

毓秀心裏彆扭,又說不清這莫名的違和感從何而來。

一行人進了苗寨,毓秀不敢用羅青雲派人送來的金瘡葯,叫人取了自備的傷葯給華硯包紮傷口。

幾人各自梳洗整理,休整不足半個時辰,就被請到正堂。

堂中燒着火盆,羅青雲端坐高位,她下首座上坐着一個白面布衣的書生,容貌秀雅,氣度非凡,長相打扮都不像苗人。

毓秀猜那白面書生是綉山寨的智囊,才要對華硯耳語一句,一扭頭,卻見他似有驚詫之色。

白面書生看到華硯面容時,面上也現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毓秀篤定二人本是相識,心裏好奇,就小聲對華硯問一句,“你認識上頭坐着的軍師?”

華硯對毓秀強擠出一個笑容,點頭道,“我在林州時,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卻不知他怎麼會在綉山寨。他本是林州樂郡樂平縣丞崔勤的幕賓,名喚徐懷瑾。”

毓秀聽到崔勤的名字,心中忐忑,禁不住用審視的目光打量徐懷瑾,思索他為何在此地。

羅青雲一雙眼本都在陶菁身上,待徐懷瑾起身小聲對她說了一句什麼,她才將目光轉向華硯。

華硯並無退卻,坦然迎上羅青雲的目光。

上下對峙半晌,堂中寂靜。

羅青雲被華硯的風度所攝,雙眉緊皺,扭頭對徐懷瑾問一句,“你可看清了?”

徐懷瑾望向華硯的目光似有猶疑,回話卻斬釘截鐵,“在林州時我與殿下雖只是短暫相處,卻也可篤定天下間再無人有這般風度。”

堂下的俊美君子神姿仙容,氣度的確不凡,羅青雲從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他不是池中物,只是想不到他竟是華硯。

只因華硯早已是一個死人了,且恰恰是因為他的死,才牽扯出之後的許多事端。

羅青雲轉而望向毓秀,方才華硯說毓秀是他內子,可她的打扮分明不像已出嫁的婦人,想來是跟在他身邊伺候的侍女,亦或是供其驅策的心腹,故意被拿來掩藏身份的。

毓秀見羅青雲一臉恍悟,分明已經得知華硯的身份。

羅青雲站起身,與徐懷瑾一同走到堂中。

每近華硯一分,她心中就感慨一分。

華硯膚色瑩白如雪,臉上的表情亦十分寡淡,單看形容,的確少了幾分活人氣息。

羅青雲個性直爽,乾脆伸手抓華硯的手腕,想試他的脈搏,誰知竟被華硯一個閃身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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