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第73章:葡萄美酒夜光杯
幾個月後,太子終於被找到了,只是他的身邊還帶着一個新生的孩子,太子給他起名叫封無意。無意,無意,這個孩子是誰的,朝中眾人早已是心知肚明。
封贏煦到底是偏愛這個兒子的,所以無論他罰了多大的罪在見到他獨自一人帶回一個孩子的時候,他都沒想再怪罪他,他依舊還是他的太子,甚至連之前所罰的罪皇帝都全部既往不咎了,那個孩子被皇帝立為皇太孫,將來的地位和成就自是不必要說的。
白予澈對這一切卻並不在意了,和親一事發生後到現在,他再也沒有搭理過自己的父親和兄長,似乎白家對他無情,他也對白家再也無意,就算他的父親有幾次在宮裏宮外碰到他想要與他說話,他也都刻意的冷冷避開。
誰知道在皇太孫的滿月宴上,出了事故,太子又消失的無影無蹤,這一次他去了哪裏,再也找不到了。
封贏煦似乎飽受打擊,將白予鎮打入大牢好幾次,又幾次將他放出來去尋人,但是除了怒罵白顯南,對於太子的下落他再也沒有半點別的辦法。
所有的這些白予澈都不在乎了,他每日陪在封成寒身邊,盡忠盡責的當著他的襄王妃,雖然成寒還是對他冷冰冰的,也不太理他,但至少現在他不再趕他走,甚至偶爾也會願意和他說說話,全朝上下都認為他和成寒和好了呢。
白予澈覺得他現在的日子過得非常開心,非常快樂,可是這種快樂的日子並不長久,很快,月國的進犯又給整個封朝蒙上了一層大大的陰影。
“你又要出兵打仗?不行,絕對不行——”聽到成寒主動請戰的消息,白予澈愣了,然後瞬間急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想到上戰場意味着什麼,白予澈感到一股恐懼從腳底直線上升,然後一直升到了他的腦門裏,“成寒,你好容易才回京,這才一年剛過,你又要去南疆,不要,不去!”
他這樣的廢話讓封成寒感到可笑,他不去?不去又等着白顯南那老狐狸又用他逼他出手么?
懶得跟他啰嗦,封成寒將自己即將離京的指令發了下去,並命王府眾人細細準備着。
白予澈見他不理自己,更加怕了,等到人都退下,他奔到封成寒身邊哀哀求他,“成寒,求你,你不要去,朝中有那麼多大臣將軍,讓他們去,為什麼只要封朝有戰就要你出征,二王爺為什麼不能去,還有四王爺,太子呢,太子之前不是要去南疆歷練呢?”
“你現在倒是捨得太子了……”
是他的錯覺嗎,為什麼當他說出最後幾句話的時候,他恍惚感覺成寒好像心情一好,竟對他輕輕笑了出來。
“成寒,我是跟你認真的!”他現在哪裏還笑的出來,他急死了,急死了!“我去求皇上,你剛剛才剿滅榮賊,這又要出征……”
他急切將要離開時,一向不愛搭理他的對方反而拉住了他,“白予澈,別去了,這一戰我非打不可……”
“為什麼一定要是你?”白予澈停住腳步,抓狂吶喊。“有事就是你,沒事咋不找你!”
他說的越憤怒,對方反而眼底更樂了,“沒事找本王幹嘛?白予澈,你有點傻啊……”
嘿,急死他的時候,這個人自己倒是開開心心的,他喜歡打戰嗎,他不怕死?
白予澈喉嚨打顫,畏懼不已,“如果你要去戰場也行,那我也跟你一起去!”
封成寒白他一眼,緊咬牙關不再理他,白予澈見狀沒有法子只能一路狂奔進宮,撲通一聲跪在養心殿皇帝的面前。
“皇上,成寒不能出戰,他剿滅榮賊時還留了傷,這才幾個月,他的身體還沒得到最好的恢復——”
在皇帝面前,白予澈丟棄了在王府的脆弱和柔軟,皺着眉,冷着眼,他聲音清冽的向封贏煦訴說著。
封贏煦不知帶着什麼感情望着他,對於這個“兒媳婦”,他的心中總還是很內疚的,“白予澈,你還不肯原諒你爹么?”他突然如此問。
“……”白予澈一愣,垂眼不語。
“罷了,朕告訴你吧,這次月國進犯邊疆,襄王是自己主動來找朕要主動出兵的……”
“為什麼?”白予澈臉色蒼白,大膽直諫:“皇上知道王爺的,他這一生有太多的時間都是在戰場度過,為什麼不能讓他歇一歇,為什麼偏偏是他……”
“是他知道非要請命的,”封贏煦眼中不無掙扎和內疚的說:“對這個兒子朕自知朕是虧欠他的,朕知道,但是朕……也沒有辦法。”
“襄王為什麼要主動請命……”白予澈急惱顫抖,“他為什麼要……”
封贏煦嘆氣,“如今太子不在,榮賊已死,你放眼整個朝廷,真正能帶兵打戰的還有誰?況且這次情況特殊,月國太子月如陰打着為使者復仇的名號勾結周邊三國火、雲二國,三國犯境,我封朝生死存亡在此一舉,襄王若不挺身而出,朕也要頭疼還有誰能出來,而且那月國太子公然宣揚此次戰爭打勝后便要取你回國,是取你啊,你以為襄王為何如此執着決烈……”
到底是自己的兒子,雖然不是自己最愛的那個,但是到了現在,封贏煦還是擔心和心疼他的,他吃吃笑笑,說:“襄王妃,你比所有人都幸運,有一個天家的皇子能這樣為你豁出命去,不懼生死,就是比朕……也幸運多了,朕這一生……何曾得到過這樣的感情……”
就連這樣掏心窩子的話他也對他說了,皇上這是怎麼了白予澈已經沒有心力去管,他現在滿腦子存放的都是封成寒是為了他才毅然決然要去戰場的,都是他,又是他,如果沒有他,成寒怎麼可能會有這樣危險的時候!
三國聯手,合力對戰,這樣懸殊的狼煙,成寒怎麼能受得了……
從皇宮出來之後,一直到回襄王府的路上,白予澈的臉都白白的,恍如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一般。
很快,大軍出征,一去萬里。
封成寒身着將服騎着高頭大馬日夜趕行,終於在二十幾日後到達了狼煙不斷的南疆。
南疆,這個地方曾經是他為之賣命了多年的地方,他走的時候還是禍事平靜的場景,誰想現在一年多過去了,這裏又生死不斷禍亂不堪。
這仗,一打就是半年,這半年來大封國的將士們為了家園故土浴血奮戰,一次次的受傷,一次次的死亡,一次次的堅持,一次次的忍耐,白予澈早就大軍到達這裏的半個月後就偷偷潛入了軍營,易容后以伙夫的身份隱藏在主帥身邊,他親眼看着封成寒受傷了多少次。
他的心每天都揪在了嗓子眼,特別這幾天,敵軍狂妄,月如陰聯合三國兵力三十萬人馬,已經決定在第二日破城,而在城內營寨,成寒二十萬大軍苦戰許久,現在已經沒有剛開始那樣的精神和精力去和三國敵軍相比。
白予澈心急如焚,明日,明日若是到了,如此懸殊的對比成寒作為主帥到底該怎麼辦……
封成寒也不是不着急的,從昨日一戰我軍死傷數千之後,他身上也帶了重傷被刀劍砍在背上,但如今夜已經深了,他卻依舊坐在營帳的長桌前,緊擰着眉毛死盯着地圖,白予澈知道他身上的壓力很大,身後這二十萬士兵明日是死是亡全看他如何指揮。
白予澈好恨自己,為何會招惹那邪惡的月如陰,所以最後,望着軍營那道黑色的高大影子,他忍不住了,挺身暗進。
“何事?”封成寒一身戰袍坐在地圖前,聽到聲響,以為是身邊伺候的士兵。
白予澈鼻翼一酸,心疼他滿身的傷痕,滿臉的凌寒消瘦,“成寒……”
他顫抖的開口喚他,下一秒,他聽到毛筆折斷的聲音,“白予澈——你怎麼在這裏——”
對方顯然沒料到他竟然這麼大的膽子,這樣危險的軍營,他竟然也偷偷的來了。他……該死的!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明日就要決戰了,你快離開——”
甚至都沒給兩人說話的機會,對方喘了口氣,瞬間站起身拍着桌子就要送他走。
他身為朝廷三品尚書,想要隱藏身份混入軍營還是很容易的,白予澈沒有理會封成寒的震怒和着急,飛奔而去,雙手在他身上翻看,“給我看看你的傷,給我看看你的傷……”
他忍了半年,這半年來他無數次眼睜睜看他受傷,聞他流血,成寒,你可知道他心裏有多煎熬。
“讓我看看你的傷——”
封成寒甩了他一巴掌,眼神恐怖的凶他,“白予澈,你瘋了!明日就要決戰了,我軍二十萬大軍已經打的精疲力盡,明天一戰就連本王都沒有勝算,月國太子本就有意奪你,你還自己送過來,你找死么!”
他的話消失在白予澈的親吻里,他才不管那麼多了,望着封成寒滿身滿身的傷痕,他抓着他的腰,將他一把拉在自己身前。
親吻,這是他們很久都沒有過的事了,從一年多前兩人之間鬧翻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過任何親密的舉動,但是現在,白予澈卻在大戰來臨的前一晚吻了他。他是什麼意思,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封成寒憤怒的推開他,似乎有不甘,也似乎在掙扎,“白予澈,你不得胡來!”
“我沒胡來!”白予澈執着的壓在他身上,就將他壓在桌面的地圖前,小心翼翼的,也知道避開他所有受傷的地方,“成寒,我想你,我擔心你,我擔心的快發瘋了,從你來南疆后的半個月我就悄悄到了軍營,可是我每次都只能遠遠的看你,我見不到你的面,我看着你出戰,看着你回來,我每天都怕你受傷的回來,可是我又怕你回不來,你知道我受着多大的折磨嗎?我想抱你,我想親你,讓我親親你,成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