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意外
白予澈自覺受辱,眼眸噴火的瞪着對方,片刻一甩衣袖,轉過僵軀,再不敢看心中那道暗藏多年的挺拔身影。
“殿下,予澈……告辭了。”
“大膽!這牢中是怎麼回事!為何侍衛獄卒們都暈倒在地?!”
猛然一道充滿了尖酸和刻薄的嗓音響起,分明就是被眾多內侍簇擁着而來的榮皇后大駕而至!
可惜……
白予澈神情一愣,眼中殺機一閃!
看來今晚他想從這裏安然無恙的出去,是不能夠了。
殿下,太子殿下,你放心,無論如何,他總要護你周全的……
榮皇後進來之時,白予澈的心一陣陣的縮起來,倒不是因為他害怕自身安危,而是因為顧慮到太子封成馭,重視之下,竟已經超越了自己的生命。
抬頭望去,只見還端端正正的坐在牢籠中挺拔優越的身影,波瀾不驚的猶如墜凡的謫仙,白予澈的眼中彷彿溢出了萬千光芒,柔和痴靜,不絕不休。
如果此刻,太子殿下有需要,他可以為他捨命求死。
但是很可惜,太子深心處想求的那個人,從來就不是他……
“白侍郎?你怎麼也在這裏?”尖銳妖媚如毒蛇一樣的嗓音在耳畔響起,打斷了白予澈的心傷。偏眼望去,他望到了榮華盛裝之下的深宮女子,妝容誇張,眉目嚴厲。
他在朝中任職的正是禮部的侍郎,聽到呼喚自己官稱的聲音,白予澈心底冷笑。
屈膝拜道:“臣禮部侍郎白予澈拜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后榮氏,原本只是內宮的嬪妃,從妃到貴妃,再從貴妃到繼任的皇后,不得不說,除了太子早已過逝的生母淳宜皇后,她是個頗有心機,頗為狠煉的人物。
原本她在後宮皇上跟前,也不過普普通通的妃嬪一個,後來淳宜皇後過逝,她一度想收養喪母的太子奪寵,可惜卻不被皇上同意,隨後宮裏一低位嬪妃生下皇三子,立刻被她抓在手心。
這皇三子便是如今不可一世的封成寒!
封成寒年已過弱冠,按宮裏皇嗣的規矩,早應該封王搬出皇宮自立門戶的,但是其和榮皇后不知安的是什麼心思,居然遲遲蠱惑的皇上將封成寒留在皇城,仍以皇三子自居。
皇二子和皇四子都在三年前被封為長靖王和長安王,皇后和封成寒之心,早已不說便知!
上個月,封成寒剛剛結束了四年的邊塞征戰生活,凱旋歸朝自是春風得意人人仰望,平定封國和臨近煜國的動亂更使他擁兵大增,權勢熏天,極為高傲,朝中巴結他的官員數不勝數。
想到太子在這樣的境況下居然還被下獄,白予澈就對冷漠傲慢的封成寒更加厭惡!
這個自負霸道的皇三子,內心藏着的不過是一副狼子野心罷了!
皇后掃了一眼白予澈,再看牢中暴露的一切,並不搭理太子,卻氣焰激昂的轉頭逼近白予澈:“白侍郎先別急着拜見本宮,給本宮說說,這裏是怎麼回事!”
白予澈眼神一眼,心知是怎麼也躲不過去了,手掌悄悄提起內力,早做了拚死的打算。
封成寒的聲音卻在這個時候傳來:“母后,您怎麼來了?”
挺拔的身影緩緩走來,停在他的前面,正好擋住了皇后怒視着他的嚴厲視線。
白予澈怔了怔,無聲的瞪着停在自己前方的男子,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皇后見了養子,眼神像是緩和了一下,卻又像是虛假的,“皇兒,你大半夜的在這裏幹什麼?白大人,三皇子,太子,今晚的天牢還真是熱鬧啊……”
白予澈拳頭悄然收起。
封成寒這樣冷冽傲岸的男人,方才得罪了他,他一定會在皇後面前落盡下石的對吧……
偏頭再度望着身旁的內牢,白予澈的眼眸里透着濃厚的不舍和訣別,今晚過後,他恐怕是不能再守着太子殿下,也不能再幫他……一步一步的靠近自己的兄長了。
“母后,您誤會了,白大人剛剛是隨我一起到天牢來的。”
男人緩緩說出的話卻是叫人震驚!
白予澈聞言一怔,猛地抬起了頭。
皇后更是尖道:“什麼?”
封成寒掃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的白色身影,黑眸一斂,淡漠的說:“方才天牢有賊人前來行刺太子,獄卒們全都被迷暈,侍衛中有人逃出去撞見了我和白大人,於是我兩一齊來到天牢,趕走了賊人,所以母后才會看到牢中現在這一切……”
他在搞什麼!白予澈耳邊聽着封成寒所說的假話,整張臉都冷冰冰的皺在一起。
這惹人厭惡的皇三子為何要幫他說話,他們白家可是站在太子一邊的!
他剛剛在皇後面前說的這些話,難道是在幫他開脫?他聽錯了吧,這怎麼可能!
真是個大笑話!
“胡說!”皇后雙眼震驚的像是吞了泥巴,嗓音更尖,透着不悅:“如果真有賊子前來,那為何本宮只看到暈倒的獄卒侍衛,卻沒有看到賊子?“
封成寒淡淡一笑,絲毫不在意皇后扭曲的臉龐,“自然是因為,賊子早已經被我和白大人擊退了,只是可惜,對方功力深厚,我與白大人二者聯手,居然都抓不到他……”
“這不可能!”皇后插話,狠烈的眼神從養子的身上滑到坐在牢中的太子身上,就是不甘抓不到把柄:“三皇子的武功在封國可是一絕,白大人也為出了名的人上人,大封國還有怎樣的高手,居然敵得過你們二者聯手!”
白予澈一直站在封成寒的身後,看向身前的人,內心諷刺,臉上卻悄然轉動去打量盤腿的太子,後者雖然也沒有做聲,但是很顯然也在默默不動的注視着牢中發生的一切。
封成寒說:“母后誇讚了,賊子逃脫,是兒臣的罪過,請母后責罰。”
他竟然將這一切都攬在自己身上,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白予澈聽着封成寒越發離譜的話,心裏沒有湧起感恩,反而多了些不耐和不安的疑困。
與太子對視一眼,後者示意他不要做聲,他也就靜默不言了。
皇后怒氣沖沖的看着自己的養子,任誰都能看出她此刻有多麼的恨鐵不成鋼,她原想趁着今晚的事情拿太子和白家一個作亂逃獄之罪,可誰想她這個養子,處處脫離她的期望!
可惱他現在是她絕大部分的希望,她怎麼能讓他領下什麼罪過!
皇后深吸兩口氣,僵硬的擠出一個假笑,不甘不願的放棄說:“既然皇兒說了是這個情況,本宮還有什麼話好說,不愧是正宮的兒子,三皇子擊退賊人,保護了太子,此舉有德,本宮明日會稟告皇上,給皇兒論功行賞的。”
荒唐!這養子!
封成寒淺淡的扯了扯嘴角:“兒臣送母后出去,這牢裏的情況,兒臣自會派禁軍來處理。”
皇后瞪了太子一眼,再掃了眼養子,一轉身,揚長而去。
浩浩蕩蕩的一眾人,居然就這樣簡簡單單的離開了。
白予澈恍恍惚惚好像做夢一般,呆在原地。
封成馭在牢中睜開雙眼,嘆息着說:“也許這是天意,白愛卿,告訴予鎮,讓他不要再等本殿了……”
“殿下……”白予澈回過神來,望着縈繞在心上的那道身影,心臟一縮,忘卻了剛才的疑惑,回歸到了多年來的心傷和悲戚中,捏了捏拳,輕輕的道:“大哥那,微臣自會相勸的。”
走出內牢的時候,白予澈雖然鬆了一口氣,但是想到太子方才那道蕭條寂寞的身影,心情還是放鬆不起來,堵得慌。今晚他們原本就能救出殿下的,都怪那個封成寒!
忍不住一陣惱怒,白予澈甩動衣袖,準備大步離開去處理後續。
“白大人,留步。”
一聲冰冷的嗓音在他的身後響起,於暗夜的廣木中,顯得格外漠然孤寂。
白予澈聞言一愣,快速回頭,卻見一身黑色錦衣的封成寒就站在他的身後。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