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07-27

第06章 -07-27

曙光透過層層薄霧,紙糊的窗外隱隱有光傾瀉而入,床上,最里側的身形動了動,黑色秀髮籠罩的腦袋緩緩從被子裏探了出來,髮絲凌亂的蓋在臉上,擋住了面容,緊接着,一隻蔥白般細嫩的手伸了出來,撩開臉上的黑髮,雙眼惺忪的睜開,如漆的眼珠子微微轉動,手捂着身前的被子,緩緩坐起身,女子白皙姣好的臉上有些許蒼白,眼圈周圍儘是黑色。

她動了動,雙腿不聽使喚的疼,想着昨晚和沈聰做的事兒,邱艷面色緋紅,床頭,擱着身新的淡藍色衣衫,昨日,沈芸諾送她的,一身粉紅色,一身淡藍色,該是沈聰放在這邊的,她抓過衣衫,忍着痛,慢慢的穿上,掀開被子才發現,肚子上,腿上,到處是淤青,有的紅,有的紫,印在白皙的肌膚上,略微猙獰,她紅着臉,眼神四處瞄着。

穿好衣衫下地,雙腿不住的打顫,穩了許久,才試着往前走,腿間,火燒似的疼,她輕蹙着眉頭,咬着唇,小步小步走了出去,院子裏,衣衫隨風飄揚,衣服上還滴着水,她不好意思的別開臉,朝灶房投去一瞥,見沈聰坐在灶台前,眼神微詫,昨晚他說過今早有事要做,這會兒了,怎的還在?

邱艷走進屋,沈芸諾剛把餃子從鍋里舀出來,聽到動靜,轉身見是她,沈芸諾嘴角緩緩笑開,聲音如樹上的黃鶯,輕快悅耳,“嫂子,你醒了,馬上就吃飯,你去堂屋坐着。”依着規矩,今日這頓飯該是邱艷做才是,沒成想自己一覺睡得晚了,邱艷心底過意不去,往前走了一步,笑道,“我睡得晚了,往後,我來做飯,你多在屋裏睡會。”說完,覷着沈聰神色,小聲問道,“你不是有事兒做嗎?會不會晚了來不及,你忙自己的,我和阿諾在家就好。”

沈聰一笑,抬頭看了眼鍋里,把裏邊的柴取出來放進灰里熄滅,眼底閃過暗光,“這兩日不去了,明日陪你回家再說。”三朝回門,於出嫁女子來說算是大事兒,他真撒手走人,沈芸諾該和他鬧了,灰里冒煙,沈聰站起身,轉而打熱水洗漱,他和沈芸諾洗臉,一人一個盆,邱艷來了,便和他一個木盆,見邱艷走路姿勢怪異,沈聰眼神擰了擰眉,眼神晦暗,聽邱艷問院裏的衣衫誰洗的,沈芸諾指着沈聰道,“哥哥去河邊洗的,怎麼了?”

往回,沈聰的衣衫多是她洗的,成親后,她就管不着了,而且,也不好管。

“沒。”邱艷紅着臉,快速的搖頭,想像沈聰搓她的衣衫時臉上的表情,心裏彆扭。

吃過飯,邱艷再三讓沈聰忙自己的事兒,沈聰不做聲,背着背簍出了院子,邱艷和沈芸諾在家,整理從邱家帶過來的東西,打開沈聰衣櫃,找到裝錢的地兒,錢不多,不過看得出來,沈聰不怕家裏來小偷,至少,邱老爹從來不會將錢這般放,否則,睡覺都不踏實。

轉眼到三朝回門,沈芸諾和他們一塊,沈聰在村頭買了一條肉,把家裏剩下的最後只雞帶上,又提了一籃子雞蛋,走進青禾村,能感覺到眾人探究打量的目光,邱艷不自在,挽着沈芸諾,快到家了,就見門口站着個人,邱艷眼眶濕潤,丟開沈芸諾的手跑了過去,“爹,您怎麼出來了?”

邱老爹嘴角掛着笑,上上下下打量邱艷眼,隨後才鬆了口氣,“爹沒事兒,不知你們何時來,早早的來院門口守着,快牽着阿諾進屋。”說著,邱老爹又和沈聰打招呼,沈聰恭順的喊了聲爹,跟着邱老爹進了屋。

這兩日,邱老爹心裏不好受,往回,家裏有人陪着,邱老爹習慣了,猛地,邱艷走了,邱老爹做着事兒,不經意張嘴就喊艷兒,定睛一瞧,院子空落落的,哪有什麼人影?心下不免覺得難過,想着想着,又忍不住紅了眼眶,又是高興又覺得無奈。

邱老爹陪沈聰在屋裏說話,邱艷和沈芸諾去灶房忙活,沈聰帶的禮豐厚!邱老爹嘆氣,“家裏有雞,蛋也天天能撿到好幾個,你和艷兒回來就是,捎禮做什麼?”

沈聰笑道,“應該孝順您的。”

邱老爹心裏熨帖,如今,沈聰也算半個邱家人了,邱老爹心裏堆着不少話想和沈聰說,“聰子,順風賭場和你們和死對頭?”之前不能問的話,如今能開門見山問個明白。

沈聰不瞞邱老爹,說了順風和順意賭場之間的瓜葛,避開雙方廝打的局面不提,聽到後面,邱老爹只覺得心驚膽戰,嘆息道,“艷兒堂哥這會兒真遇着事兒了,好好一個人不學好,去那種地兒混,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邱貴將順風賭場的錢還上了,家裏剩下的田地卻更少了,肖氏和邱鐵跟着邱安,許多事兒,都交給邱安兩口子了,她們沒有過問,邱貴將家裏的糧食賣了大半,還想拿着銀子去賭場把錢贏回來,邱鐵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不頂用。

“聰子,你瞅着,可有什麼辦法杜絕阿貴去賭場玩沒?那孩子,小時候嘴巴甜,誰成想,長大后成了這樣子。”昨日,邱鐵來找他,求他讓沈聰幫幫忙,不管什麼法子,能攔住邱貴就好,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哪能看着他越走越遠,最後淪為叫花子,邱老爹猶豫很久,沒有立即應下,答應先問問沈聰。

沈聰手擱在桌面上,不緊不慢地敲着桌子,答非所問道,“二伯讓您請我幫忙的?”

見他一下猜到其中緣由,邱老爹點了點頭,解釋道,“艷兒二伯就兩個兒子,阿安從小憨厚懂事,阿貴心眼多,勝在嘴巴甜會哄人,比較起來,艷兒二伯母更喜歡阿貴,你若沒有法子就算了,他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往後,會後悔的。”。

沈聰半垂着眼,許久,才出聲,“也不是沒有法子,你和二伯說,他若真放心把堂哥交給我,我有法子叫他斷了賭癮,不過,中間二堂哥怕是會吃些哭,二伯不心疼的話,我願意幫忙。”

邱老爹不可置信的抬起頭,遲疑道,“真有法子?”但看沈聰一臉認真與篤定,歡喜道,“成,待會,我和艷兒二伯說說。”這時候,邱艷和沈芸諾從灶房走了出來,邱老爹準備飯菜,晌午直接弄就成。

兩人坐在凳子上,邱艷斜着餘光,小心翼翼打量沈聰一會兒,他垂着眼瞼,能清晰看到修長的眼瞼在臉上投射的一圈陰影,在邱老爹跟前,他是仿若懂事的晚輩,斂去了周身殺氣,氣質溫和,彬彬有禮,和外人跟前的沈聰大相逕庭,邱艷不明白,邱老爹為何獨獨對沈聰高看一眼,百思不得其解。

“艷兒在杏山村多有不熟的地方,你和她說說,她在家就是不愛出門的,依着我說,村子裏還是要稍微逛逛,別有天在村裡迷路,說出去可就丟人了。”邱老爹笑着道。

沈聰側目,眼神掃過赧然的邱艷,道,“爹說的是,下午回家我領着艷兒在村裡好好認路,杏山村說大不大,艷兒自小聰慧,認路這點事兒,攔不住她。”

說完,故意看了邱艷一眼,邱艷抿嘴笑道,“爹,您別擔心了,昨天,我們去村裡走過了,再說,我不愛出門,什麼事兒,想給阿諾哥哥做就是了。”

猛地聽着這話,邱老爹沒反應過來,隨後,哭笑不得,假意訓斥道,“都成親了,什麼阿諾哥哥,沒大沒小,虧得沒有外人,否則,還以為在家我沒教你呢。”

邱艷訕訕,手拽了拽沈聰衣衫,示意他說話,她看得清楚,邱老爹對沈聰的喜歡不亞於對她的喜歡。

沈聰輕輕挑了挑眉,穩着沒動,邱艷又拽了下他的衣衫,沈聰促狹,“爹,稱呼而已,不礙事的,艷兒心底有分寸,也是口快說漏嘴,是吧,艷兒……”勾着唇,清淺笑着,看得邱艷不好意思,不過附和的點了點頭,為此,邱老爹才放心下來。

午飯後,蓮花來了,沈芸諾知曉她們有話說,借口困去了邱艷屋裏休息,邱老爹和沈聰去了二房,堂屋,只剩下蓮花和邱艷,邱艷架不住蓮花詢問,尤其那些羞人的問題,半遮半掩,和蓮花交了底。

蓮花震驚不已,“艷兒,男人的那玩意大不大?”蓮花想起寡婦嘴裏的第三隻腿,心裏好奇得很,柳芽臉皮薄,逼急了才說沒見過,蓮花不信,用都用過了,怎麼會沒見過,分明是柳芽說謊。

邱艷伸手在她腰間掐了把,一雙眼含着嬌羞,“說什麼呢,你還知不知羞了,你娘聽到,非得訓斥你不成。”

蓮花無所謂的聳聳肩,摟着邱艷手臂,撒嬌道,“好艷兒,你就和我說說吧,男人那兒到底長什麼樣子,我瞧着和小孩子的沒差多少吧?”村子裏小孩多,蓮花也是見過的那些穿開襠褲的小孩撒嬌的,她很難想想,那種看似不起眼的軟軟的,能讓人懷孕生出孩子來。

邱艷面色發燙,扭過臉,執意不肯和蓮花多說,誰知,蓮花拉着她不依不撓,邱艷無法去,只得如實道,“天黑漆漆的,我也沒見着,不過,該是沒差的。”

不過,大了許多而已。

“啊,這樣啊。”蓮花一臉失望,生怕邱艷說的假話,盯着她許久,才哀嘆了口氣,不過很快又氣勢恢宏的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下回等我成親,我與你和柳芽說說那東西長什麼樣子好了,瞧瞧你兩那出息,我都替你們惋惜。”

邱艷撲哧聲笑了出來,碎道,“你還要不要臉,臉皮都快厚得超過我家院牆了。”

兩人鬧了會兒,看邱老爹和沈聰回來了,邱老爹走在前邊,低着頭,臉色不太好看,沈聰面色沉靜,無波無瀾,邱艷迎了出去,問邱老爹,才知邱貴拿着賣糧食的銀子沒了蹤影,邱鐵和肖氏在屋裏哭了會兒。

進屋后,邱老爹坐在桌前,抬眼望着沈聰,“聰子,別往心裏去,艷兒二伯母自來就那個性子,阿貴那孩子不讓人省心,她難免說話沖了些。”

“爹,我心裏有數,不過,那邊的事兒您還是少管,管好了,二伯母不見得記着你的好,出了事兒,少不得將所有的事兒都怪在您身上,對了,您說的收租子的事兒,用不用我現在幫你問問。”沈聰臉上掛着淡淡的笑,看在邱艷眼底說不上的奇怪,待邱老爹搖了搖頭,邱艷仔細問,才知,肖氏將邱貴的事兒怪在沈聰頭上。

邱艷心裏不痛快,“二堂哥自己去賭場賭錢怪得了誰?阿諾哥哥不過幫賭場辦事罷了,二伯母有能耐,去鎮上賭場鬧,她無非欺軟怕硬仗阿諾哥哥今日不會拂她的面子罷了。”

沈聰陪着她回門,照理說,該挨家挨戶認親,肖氏慣會拿捏人,今日如果沈聰和她鬧,肖氏鐵定會到處敗壞她和邱老爹的名聲,沈聰看似任何人的面子都不給,實則心思通透,她知曉,沈聰定不會讓邱老爹為難,果然,聽邱老爹話里的意思,大概就是肖氏罵夠了,贏了。

邱老爹好笑,“人聰子還沒說話,你着急什麼,你二伯母什麼性子你還不清楚,反駁一句,她能鬧的全村的人都知道,何苦和她計較?”以前就算了,沈聰娶了邱艷,就算是邱家晚輩,頂撞長輩的名聲終歸不好聽,好在,沈聰給他面子,沒有和肖氏頂嘴,否則,鬧起來,又該叫村裏的人看笑話了。

沈芸諾撇嘴,直到和沈聰沈芸諾回杏山村,嘴巴還掛得老高,沈聰笑得雲淡風輕,狀似無意的拉起邱艷的手,“喲,還真生氣了,多大的點事兒,她生氣正好,往後,邱貴出了什麼事兒,也怪不得爹頭上。”

聽他話裏有話,明顯邱貴往後會出事,邱艷才調轉頭,望着他,“這話怎麼說?”

“我猜的,彆氣了,為著那種人生氣,犯不着,沒看走的時候,爹滿心過意不去?”沈聰牽着她的手,微微笑着。

邱艷扭頭看了兩眼沈芸諾,瞪沈聰不知場合,手掙扎兩下,誰知,沈聰竟真的鬆開了她,邱艷說不上是欣慰多些還是失落多些,“二伯母就是不知好的……”

沈聰失笑,“你倒是很懂她,既然知道她不知好,往後別提她了,提一回氣一回,不是自己找罪受。”

說著話,很快三人到了家,卻看刀疤坐在門口,該是有事兒和沈聰聊,邱艷打開門,和沈芸諾先回了院子,邱老爹給他們裝了一袋子大米,又送了兩隻下蛋的雞,讓養着過年的時候吃,她出嫁,邱老爹手裏的銀子幾乎全部用完了,租賃他們田地的人家還沒把今年的租子交上來,邱艷擔心中途生變。

當年,為了租邱老爹手裏的兩畝田,族裏人費盡心思,最後,邱老爹為了誰家都不得罪,把田租給了鄰村人,每年,秋收后,對方按時繳租子就好,偶爾也有推遲的情況,邱老爹會主動上門問,然而今年,邱老爹問過幾回了仍然沒有動靜,邱艷擔心出事兒,沈聰下午要去走一遭被邱老爹拒絕了,說再等等,邱艷心裏隱隱不安。

樹上的葉子零星掛在樹梢,沈聰往院子裏看了眼,見邱艷和沈芸諾進屋后,才皺眉問刀疤,“場子裏又出事了?”

“不錯,順風賭場暗中買通一批人對付我們手底下的人,不少兄弟遭了算計,上回你手上,順風賭場死活不承認,有這次的事情在,我看他們怎麼抵債,你不若去鎮上瞧瞧?”說到這,刀疤蹙了蹙眉,沈聰不在,大家都聽他的,他五大三粗慣了,許多事兒也拿不定主意,生怕不小心拖累了沈聰。

沈聰放下背上的背簍,頓道,“明日我去鎮上住幾日,這幾日,鋪子上沒鬧事的?”

衛洪野心大,順意賭場不是順心,他在一日,木老爺在一日,就沒順風賭場的事兒。

“鋪子上沒什麼動靜,就是兄弟們吃了虧,對了,那天晚上暗算你的人,真的不記得了?”如果不是沈聰命大,哪能站在這兒,想着沈聰身上的傷,刀疤眼裏閃過殺意,“要我說,就該對付順心那樣將順風也一鍋端了,瞧衛洪還得意什麼勁兒?”

沈聰抬眸,手轉着背簍上的繩子,沉思道,“當日隊服我的人鐵了心思要我的命,幾人被我砍傷,衛洪手底下沒少人,是不是他做的,不好說。”對付衛洪容易,如果,背後還藏着其他人,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豈不白白便宜了那些人?何況,木老爺和順風背後的老闆關係好,鬧到面上,大家臉上都過意不去。

刀疤點頭,目光瞄向屋裏的邱艷,心思一轉,抵了抵沈聰手臂,“聰子,老實說,成親,是不是很舒服的一件事?”沈聰長這麼大,身邊除了沈芸諾這個妹子,連個女人都沒有,生活難免索然無趣,邱艷長得不錯,若能牢牢拴住沈聰,倒也不錯,男人嘛,只有嘗過女人的滋味后,才是真正的男人,沈聰在外多是面無表情,也不知在床上會如何,刀疤嘿嘿笑了兩聲,“聰子,你是不是後悔,當日沒和我一塊在窯子裏逍遙快活一番?”

和刀疤認識這麼久了,沈聰哪會不懂他眼底的玩味,伸出手,一掌拍向他後背,“臉上的刀疤好了,又能逞強了是不?”

刀疤立即禁了聲,悻悻道,“沒有的事兒,小嫂子人好,夫妻兩,只有床上關係融洽了,凡事才有商有量,小嫂子身邊弱,你可別往死里折騰。”留意到沈聰眸色轉冷,刀疤適時止住了話,“我先走了,明日早點來,你不在,場子裏總感覺陰森森的,好似有事情要發生似的。”說完,拔腿往外跑。

沈聰提着背簍回院子,灶房,升起了裊裊炊煙,沈聰回味刀疤話里的意思,邱艷身子弱不假,心思卻是個活絡的,床上關係好了,凡事才有商有量?沈聰笑了笑,不置一詞。

家裏多了人,飯桌上,話多了不少,不過,大多是邱艷和沈芸諾說,他在旁邊聽着,他見過不少姑嫂關係不好的,嫂子偷偷給小姑子使絆子,小姑子暗地給嫂子穿小鞋,然而,在沈芸諾和邱艷臉上,看不到絲毫不滿,她們兩,跟姐妹似的親熱,沈聰心下寬慰,即使他不在,邱艷也會將沈芸諾照顧得好。

過了十五,今日的月卻比之前稍顯明亮,夜裏風大,邱艷關上窗戶,轉過身回來,沈聰已經睡著了,柔軟的月光下,他平靜的臉上似有淡淡的光,如畫的眉眼也蒙上層輕紗,不薄不厚的嘴唇散着迷惑的光,好似等着人一親芳澤,她的心如小鹿亂撞,憶起成親當晚,那雙不粉而紅的唇着火似的燃過她的肌膚,她舔了舔自己雙唇,不知為何,蠢蠢欲動的想要試試,待她的唇刮過他的肌膚,是否,如帶了火一般。

唇湊過去又縮回來,來來回回幾次,倏地,他睜開了眼,如點漆的眸子意味深長望着自己,邱艷臉上一紅,鑽進了自己被窩,為自己方才升起的念頭而窘迫不已。

偏生,旁邊的沈聰還不肯放過他,“你方才想做什麼?”一雙眼,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邱艷心底打鼓,掩飾的笑了笑,欲蓋彌彰道,“以為你睡著了,誰知,是我猜錯了,睡吧,明日你不是還要忙?”

昨日他就有自己的事兒處理,不知為何沒去,今天又陪着自己回邱家,刀疤都找到家裏來了,可見是真的有大事兒,明日,沈聰該要去忙了,側着身子,與他面對面,目光真摯道,“阿諾哥哥,你忙自己的事兒,我會照顧好阿諾的。”

沈聰抬起手,粗糙的指腹輕輕搭在她眉上,剛認識那會,她並非這般稱呼自己,後來,就改成阿諾哥哥了,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叫阿諾,想了想,糾正她道,“往後叫我聰子吧,阿諾哥哥,聽着還以為我叫阿諾呢。”話完,繼續方才的話題,不過問句變成了肯定,“你是不是又想洞房了?”

那天晚上,她該是猶豫遲疑許久,才伸出手抱着他的吧,如今日這般。

邱艷忙想矢口否認,誰知,他翻身而起,目光悠悠俯視着她,眼神泛着妖冶魅惑的光,一時,邱艷看迷了眼。

往回,感覺她長得不錯,離得近了才發現,她容貌確實叫人無可挑剔,不粉而飾,不描而黛,唇紅齒白,洞房這事兒,他不太喜歡,而且看得出,她也不太好受,然而,熟能生巧,往後,兩人默契了,該是都痛快的,從刀疤身上,沈聰學到不少。

他娶了她,便不會生出其他心思,多個人,老了,也算有個說話的伴兒,沒什麼不好,,念及此,他笑了起來,“你往後若喜歡,和我說就是,這種事兒,該滿足的,我都會滿足你。”

語聲落下,他的手已滑入衣衫,熟稔的攀上她的柔軟,微微用力,感覺她蹙起了眉頭,他放鬆力道,手順着她的線條往下,藉著月色,他能清晰看清她面上的情緒,嬌羞中含着隱忍的歡愉,他該是喜歡的。

身心契合的那一刻,沈聰抬手擋住了她水光瀲灧的眼,沙啞道,“閉着眼,若還是疼的話……”

邱艷不信他的話,上回,她疼得死去活來,他都不肯鬆開她,寡婦說的話有句不假,男人在床上說的話都是不可信的,誰知,沈聰接下來又吐出兩個字,“忍着。”

邱艷來氣,在他手臂上胡亂的抓了把,以為他會善解人意,哪怕是假意安慰她兩句,不想,卻是讓她忍着痛,抿着唇,感覺他身子一沉,她低低喊了聲,“疼。”

沈聰皺眉,雙手撐在她兩側,盯着她面上情緒,看清她嫣紅的小臉儘是身為婦人的嫵媚,頓時明白過來,嘴角一勾,壞笑道,“成啊,都會說謊騙人了,正好,這會兒,我也控制不住了。”

話完,再次沉身,呼吸交融,是兩人的輕嘆聲,隨後,慢慢轉為女子的求饒聲,聲音低而細碎,如泣如訴,羞得月亮也躲回了雲叢……

暖香在懷,一室旖旎,至天邊依稀露出薄光,屋內的聲音才消弭下去。

寒冷的早晨,屋內,暖烘烘的,床榻前,男子翻身而起,一宿沒睡,他不覺得萎靡,反而神采奕奕,望着污穢不堪的衣衫,他皺着眉頭,收起來,放在旁邊的木盆里,替床上的人兒掖了掖被角,感覺她腦袋往他身側拱了兩下,又沉沉睡去,他才端着木盆輕手輕腳走了出去,從水缸里舀水,簡單將褲子洗了,隨後,去灶房生火做飯。

邱艷一覺睡到晌午,睜開眼,外邊的天陰陰沉沉的,好似要下雨,昨晚,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她也不知,的確,不如第一回疼了,隱隱有其他感覺升上來,那種感覺說不上來,總之,不討厭就是了。

“嫂子,醒了嗎?哥哥出門了,我去弄午飯,合在一起吃如何?”

“好。”邱艷答了句,即使清楚沈芸諾不懂,仍紅了臉,腿軟腰酸的走出門,先去院子裏收了衣衫,問沈芸諾沈聰何時離開的。

灶房傳來沈芸諾清脆的應答聲,“吃過早飯離開的,晚上怕也不回來了,待會我們去山裏找找野菜,瞧着天色,要下雨了。”早飯剩下得多,沈芸諾熱熱,中午和邱艷將就着吃,晚上再重新煮。

不一會兒,察覺邱艷進了屋,沈芸諾道,“這次雨後,天兒就開始轉涼了,我們多去山裏挖些野菜回來囤着,入冬時候吃。”

邱艷點了點頭,幫着拿碗筷,入冬后,家家戶戶菜地里的菜所剩無幾,有時,運氣好,入冬后能在山裏尋着一小株一小株野菜,邱艷和蓮花忍着冷去山裏,真找着野菜,能高興上一整日,雪后,得拿樹枝將雪刨開,又或者,山裡淌着泉水的周圍,不過,那地在深山裏了,也只是聽村裡人說過,聽說,那兒的泉水是暖和的,周圍長滿了青翠植物,一年四季都不會落葉。

誰知,不等兩人出門,天空飄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寒風吹來,冷得邱艷身子哆嗦了下,回屋添了件衣衫出來,屋后,傳來婦人的破罵,這個聲音,她聽過,嫁進沈家第一天。

不見沈芸諾人影,邱艷心底害怕,四下一找,她害怕起來,院子裏的門從裏邊落了門閂,沈芸諾絕不可能出門了,踟躕的走向沈芸諾屋子,見床底,露出只鞋子,她蹙了蹙眉,放柔聲音道,“阿諾,你先出來,沒事兒。”

走近了,邱艷蹲下身,見她縮在嘴裏側,雙手捂着頭,露出雙充滿恐懼的眼神,邱艷知曉,是羅氏的聲音勾起她不好的回憶,嚇着她了,邱艷心揪的疼,愈發柔着嗓音道,“阿諾,別怕,嫂子在呢,你好好看看,是嫂子。”

約莫是她的聲音起了作用,沈芸諾眼底漸漸恢復了清明,睜着雙水光閃閃的眼,疑惑道,“嫂子?”

“對,是嫂子,阿諾別怕,出來,嫂子陪着你。”手漸漸伸向裏邊,感覺她雙手顫抖得厲害,邱艷想,小時候,沈芸諾到底經歷多多少慘絕人寰的事兒才會風聲鶴唳。

“嫂子,我……”沈芸諾張着嘴,急切的想要解釋什麼,邱艷替她整理衣衫,緩緩道,“別著急,慢慢說,嫂子在呢。”她突然想起那日,沈芸諾聽着羅氏的聲音雙手不自主的顫抖,然而,並沒有躲回床底下,甚至,還和她一塊出了門,是不是,她身邊如果有人陪着,心裏的恐懼就會沒了?

邱艷沒理會羅氏的聲音,下着雨,她們沒法出門,邱艷找出邱老爹買的布匹,準備給沈聰做雙鞋子,他常在外邊走,費鞋子,加之,天色見冷,早前的鞋子不能禦寒。

她們不理會羅氏,羅氏得寸進尺,聲音從屋後轉過院外,罵聲也愈發清晰,邱艷留意着沈芸諾面上神色,發現她牽強的扯着嘴角笑了笑,邱艷心下不解,回以一個笑。

罵了一下午,羅氏才回了,晚上,邱艷擔心沈芸諾害怕,去她屋裏挨着她睡,半夜,院外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響,沈芸諾身子彎成一團,不停顫抖着,邱艷抱着她,大聲朝屋外喊了聲,誰知,外邊動靜愈發大了,隱隱有砸門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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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漢家的小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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